소학집주

 小學集註 

小學書題 

古者小學敎人以灑掃應對進退之節愛親敬長隆師親友之道皆所以為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本

〔集解〕小學小子所入之學也三代盛時人生八歲皆入小學而受敎焉灑謂播水於地以浥塵掃謂運帚於地以去塵應謂唯諾對謂答述節禮節也親父母也長尊長也隆尊也親近也道則講習之方也此言小學之敎所以為他日大學修齊治平之根本也

而必使其講而習之於幼穉治之時欲其習與智長化與心成而無扞汗格不勝升之患也

〔正誤〕扞格牴牾不相入也○按格如民莫敢格之格卽拒逆之意讀如字〔集說〕陳氏曰不勝不能勝當其敎也言人於幼穉之時心智未有所主及時而敎之欲其習與智俱長化與心俱成而無扞格難入不勝其敎之患也

今其全書雖不可見而雜出於傳記者亦多讀者往往直以古今異宜而莫之行殊不知其無古今之異者固未始不可行也

〔增註〕直猶但也殊猶絶也〔集解〕全書謂三代小學敎人之書傳記謂今所存曲禮內則諸篇也夫自坑焚之後載籍不全其幸存者世人直以時世不同莫之能行盖絶不知其中無古今之異者實可行也無古今之異卽朱子蒐輯以成此書者是也

今頗蒐搜輯集以為此書授之童蒙資其講習庶幾有補於風化之萬一云爾

〔集說〕陳氏曰蒐索也輯聚也授付也童蒙童幼而蒙昧也資助也庶幾近辭風化詩序謂風風也敎也風以動之敎以化之也萬一萬分之一也云爾語辭朱子此書續古者小學之敎其有補於國家之風化大矣曰庶幾曰萬一皆謙辭耳吳氏曰朱子之於世敎豈惟有補於當時實則有功於萬世也

淳熙丁未三月朔朝晦菴題

〔集說〕陳氏曰淳熙丁未宋孝宗十四年也晦菴朱子別號也 

小學題辭 

〔集說〕饒氏曰小學者小子之學也題辭者標題書首之辭也

元亨利貞天道之常仁義禮智人性之綱

〔正誤〕元者生物之始亨者生物之通利者生物之遂貞者生物之成四者謂之天道天理自然之本體也亘萬世而不易故曰常仁者愛之理義者宜之理禮者恭之理智者別之理四者謂之人性人心所具之天理也統萬善而不遺故曰綱○元於時為春於人為仁亨於時為夏於人為禮利於時為秋於人為義貞於時為冬於人為智

〔集說〕此一節言天道流行賦於人而為性也

凡此厥初無有不善藹然四端隨感而見現

〔集說〕饒氏曰此者指上文仁義禮智之性也厥初謂本然也藹然衆盛貌端緖序也孟子曰惻隱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辭讓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感者自外而動於內也見者自內而形於外也此言人性其初本善是以四者之善端藹藹然隨其物之所感動而形見也

〔集說〕此一節言性發而為情也

愛親敬兄忠君弟長是曰秉彛有順無彊

〔集說〕饒氏曰忠者盡己之謂弟順也秉執也彛常也言愛親敬兄忠君弟長此四者乃人所秉執之常性皆出於自然而非勉彊為之也

〔集說〕此一節言性之見於行也

惟聖性者浩浩其天不加毫末萬善足焉

〔集說〕饒氏曰惟語辭浩浩廣大貌天卽理也毫末言至微也此言聖人無氣稟物欲之累天性渾全浩浩然廣大與天為一不待增加毫末而萬善自足無少欠缺也

〔集說〕此一節言聖人之盡其性也

衆人蚩蚩物欲交蔽乃頹其綱安此暴棄

〔集說〕饒氏曰衆人凡民蚩蚩無知之貌物欲謂凡聲色臭味之欲也交互也蔽遮也暴害也此言衆人氣稟昏愚物欲交蔽是以頹墜其仁義禮智之綱而安於自暴自棄也

〔集說〕此一節言衆人之汨骨其性也

惟聖斯惻建學立師以培其根以達其支

〔集解〕饒氏曰斯語辭此言聖人憫人安於暴棄故為建學立師以敎之使之養其仁義禮智之性如培壅木之根本充其惻隱羞惡辭讓是非之端與夫愛親敬兄忠君弟長之道如發達木之支條也

〔集說〕此一節言聖人興學設敎之意

小學之方灑掃應對入孝出恭動罔或悖佩行有餘力誦詩讀書詠歌舞蹈思罔或逾

〔集解〕罔無也悖戾也餘力猶言暇日手曰舞足曰蹈詠歌舞蹈皆學樂之事也逾越也〔增註〕方法也饒氏曰此言小學之方必使學者謹夫灑掃應對之節入則愛其親出則敬其長凡所動作無或悖戾乎此也行此數者而有餘力則誦詩讀書詠歌以習樂之聲舞蹈以習樂之容凡所思慮無或逾越乎此也

〔集說〕此一節言小學之敎

窮理修身斯學之大明命赫然罔有內外德崇業廣乃復伏其初昔非不足今豈有餘

〔集解〕饒氏曰明命卽天之所賦於人而人之所得以為性者也赫然明盛貌德者道之得於內者也業者功之成於外者也復還也初謂本然也此言格物致知以窮究其理誠意正心以修治其身此乃大學之道也然天之明命赫然昭著無有內外之間學者誠能從事於大學使物格知至意誠心正修身而德之積於內者極乎崇高業之施於外者極乎廣博則有以復其性之本然矣昔日之安於暴棄也此性固非不足今日之德崇業廣也此性亦非有餘但昔為氣稟物欲之所蔽今則復其本然耳

〔集說〕此一節言大學之敎

世遠人亡經殘敎弛始蒙養弗端長益浮靡米鄕無善俗世乏良材利欲紛挐女加切異言喧豗灰

〔集解〕饒氏曰人謂聖人經六經也端正也挐牽引也豗相擊也此言自前世旣遠聖人旣沒六經殘缺而敎法亦廢弛矣小學之敎廢則自童蒙之時而養之不以其正大學之敎廢則至年長而所習日益輕浮華靡是以鄕無淳厚之習俗世無粹美之人材但見利欲之習紛然而相牽引異端之言喧然而相攻擊也

〔集說〕此一節言後世敎學不明之害

幸玆秉彛極天罔墜爰輯集舊聞庶覺來裔以制切嗟嗟小子敬受此書匪我言耄冒惟聖之謨

〔集說〕饒氏曰極終也極天罔墜言人之秉彛萬古常存也爰於也裔衣襟之末來裔謂後學也嗟嗟歎辭我朱子自謂也耄老而昏也

〔集說〕此一節言集小學開後學之意 

小學集註總論 

程子曰古之人自能食能言而敎之是故小學之法以豫為先蓋人之幼也知思未有所主則當以格言至論日陳於前使盈耳充腹久自安習若固有之者後雖有讒說搖惑不能入也若為之不豫及乎稍長意慮偏好生於內衆口辨言鑠於外欲其純全不可得已

朱子曰後生初學且看小學書那箇是做人底樣子

又曰修身大法小學書備矣義理精微近思錄詳之

又曰古人之學固以致知格物為先然其始也必養之於小學則在乎灑掃應對進退之節禮樂射御書數之習而已聖賢開示後人進學門庭先後次序極為明備

又曰古之敎者有小學有大學其道則一而已小學是事如事君事父兄等事大學是發明此事之理就上面講究委曲所以事君事親等事是如何

又曰古人由小學而進於大學其於灑掃應對進退之間持守堅定涵養純熟固已久矣大學之序特因小學已成之功

又曰古人於小學存養已熟根基已自深厚到大學只就上面點化出些精采

又曰古人小學敎之以事便自養得他心不知不覺自好了到得漸長更歷通達事物將無所不能今人旣無本領只去理會許多閑汨董百方措置思索反以害心

又曰古人於小學自能言便有敎一歲有一歲工夫到二十來歲聖賢資質已自有三分了大學只出治光彩今都蹉過了不能更轉去做只據而今地頭便箚住立定脚跟做去如三十歲覺悟便從三十歲立定脚跟做去便年八九十歲覺悟亦當據現在箚住做去

或問某自幼旣失小學之序矣請授大學何如朱子曰授大學也須先看小學書只消旬日功夫

李周翰請敎屢歎年歲之高未晩時文之累朱子曰這是自見得某所編小學公且仔細去看也有古人說話也有今人說話

或問某今看大學如小學中有未曉處亦要理會朱子曰相兼看不妨學者於文為制度不可存終理會不得之心須立箇大規模都要理會得至於明暗則係乎人之才如何耳

陸氏九淵古者敎子弟自能言能食卽有敎以至灑掃應對之類皆有所習故長大易言今人自小只敎做對稍大卽敎作虛誕之文皆壞其性質也

呂氏祖謙曰後生小兒學問且須理會曲禮少儀儀禮等學灑掃應對進退之事及先理會爾雅訓詁等文字然後可以語上下學而上達自此脫然後有得不如此則是躐等終不得成也

陳氏淳曰程子說主敬工夫可以補小學之闕蓋主敬可以收放心而立大本大本旣立然後大學工夫循序而進無往不通大抵主敬之功貫始終一動靜合內外小學大學皆不可無也

又曰朱子小學書綱領甚好最切於日用雖至大學之成亦不外是

李氏方子曰先生年五十八編次小學書成以訓蒙士使培其根以達其支內篇曰立敎曰明倫曰敬身曰稽古外篇二取古今嘉言以廣之善行以實之雖已進乎大學者亦得以兼補之於後修身大法此略備焉

眞氏德秀曰小學之書先載烈女傳胎敎之法而繼以內則之文合二章觀之小學之敎略備矣

許氏衡曰小學大義其略曰自始皇焚書以後聖人經籍不全無由考較古人為學之次第班孟堅漢史雖說小學大學規模大略然亦不見其間節目之詳也千有餘年學者各以己意為學高者入於空虛卑者流於功利雖苦心極力博識多聞要之不背於古人者鮮矣近世新安朱文公以孔門聖賢為敎為學之遺意參以曲禮少儀弟子職諸篇輯為小學之書其綱目有三立敎明倫敬身次稽古所以載三代聖賢已行之迹以實前篇立敎明倫敬身之言其外篇嘉言善行載漢以來賢者所言之嘉言所行之善行其綱目亦不過立敎明倫敬身也衍內篇之言以合外篇則知外篇者小學之枝流約外篇之言以合內篇則知內篇者小學之本源合內外而兩觀之則小學之規模節目無所不備矣

又曰小學之書吾信之如神明敬之如父母 

 

小學諸家集註卷之一 

立敎第一 

〔集解〕立建也敎者古昔聖人敎人之法也凡十三章

子思子曰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敎則天明遵聖法述此篇俾為師者知所以敎而弟子知所以學

〔集解〕子思孔子之孫名伋子思其字也下子字後學宗師先儒之稱朱子曰命猶令也性卽理也天以陰陽五行化生萬物氣以成形而理亦賦焉猶命令也於是人物之生因各得其所賦之理以為健順五常之德所謂性也率循也道猶路也人物各循其性之自然則其日用事物之間莫不各有當行之路是則所謂道也修品節之也性道雖同而氣稟或異故不能無過不及之差聖人因人物之所當行者而品節之以為法於天下則謂之敎若禮樂刑政之屬是也〔增註〕則法也天明天之明命卽天命之性也遵循也聖法聖人之法卽修道之敎也俾使也此篇所述皆道之當然原於天而立於聖人者也師之所以敎弟子之所以學無有切於此者矣

列女傳曰古者婦人妊壬子寢不側仄坐不邊立不蹕畢

〔集解〕列女傳漢劉向所編妊娠申也側側其身也邊偏其身也蹕當作跛謂偏任一足也

不食邪味割不正不食席不正不坐

〔集解〕邪味不正之味割切肉也席坐席也

目不視邪色耳不聽淫聲夜則令瞽古誦詩道正事

〔集說〕陳氏曰邪色不正之色淫聲不正之聲道言也正事事之合禮者〔集解〕瞽無目樂師也詩二南之類正事如二典之類

如此則生子形容端正才過人矣

〔集解〕此言姙娠之時當愼所感感於善則善感於惡則惡也李氏曰人之有生以天命之性言之純粹至善本無有異以氣質之性言之則不能無淸濁美惡之殊淸乃智而濁乃愚美乃賢而惡乃不肖姙娠之初感化之際一寢一坐一立一食一視一聽實淸濁美惡之機栝智愚賢不肖之根柢也為人親者其可忽慢而不敬畏哉

○內則曰凡生子擇於諸母與可者必求其寬裕慈惠溫良恭敬愼而寡言者使為子師

〔集說〕陳氏曰內則禮記篇名言閨門之內軌儀可則也諸母衆妾也可者謂雖非衆妾而可為子師者寬裕慈惠溫良恭敬愼而寡言者婦德之純也故使之為子師以敎子焉司馬溫公曰乳母不良非惟敗亂家法兼令所飼似子類之

子能食食似敎以右手能言男唯女兪男鞶盤革女鞶絲

〔集解〕食飯也右手取其便男女同也唯應之速兪應之緩鞶大帶也革皮也一說鞶小囊盛帨巾者男用皮女用繒帛皆有剛柔之義男女異也司馬溫公曰子能言稍有知則敎以恭敬尊長有不識尊卑長幼者則嚴訶禁之〔集成〕顔氏家訓曰敎婦初來敎兒嬰孩故在謹其始此其理也若夫子之初生也使之不知尊卑長幼之禮遂至侮詈父母敺擊兄姊父母不知訶禁反笑而獎之彼旣未辨好惡謂禮當然及其旣長習已成性乃怒而禁之不可復制於是父嫉其子子怨其父殘忍悖逆無所不至此蓋父母無深識遠慮不能防微杜漸溺於小慈養成其惡故也

六年敎之數與方名

〔集說〕陳氏曰數謂一十百千萬方名東西南北也

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

〔集說〕陳氏曰不同席而坐不共器而食敎之有別也

八年出入門戶及卽席飮食必後長者始敎之讓

〔集說〕陳氏曰耦曰門奇曰戶卽就也後長者謂在長者之後也讓謙遜也方氏謂出入門戶則欲其行之讓也卽席則欲其坐之讓也飮食則欲其食之讓也

九年敎之數日

〔集說〕陳氏曰數日知朔望與六甲也

十年出就外傅居宿於外學書計衣不帛襦儒袴禮帥率初朝夕學幼儀請肄簡諒

〔集說〕陳氏曰外傅敎學之師也書謂六書計謂九數襦短衣袴下衣不以帛為襦袴為其太溫也禮帥初謂行禮動作皆循習初敎之方也幼儀幼事長之禮儀也肄習也〔集成〕孔氏曰童子未能致文故姑敎之以簡童子未能擇信故且使之守信陸氏曰請習簡而易從諒而易知之事

十有三年學樂誦詩舞勺成童舞象學射御

〔集說〕吳氏曰樂八音之器也詩樂歌之章也勺卽酌周頌酌詩也舞勺者歌酌為節而舞文舞也象周頌武詩也舞象者歌象為節而舞武舞也文舞不用兵器十三尙幼故舞文舞也成童十五以上也則稍長矣故舞武舞焉〔集說〕張子曰古者敎童子先以舞者欲柔其體也心下則氣和氣和則體柔古者敎冑子必以樂者欲其體和也學者志則欲立體則欲和也

二十而冠貫始學禮可以衣裘帛舞大夏惇行孝悌博學不敎內而不出

〔集解〕冠加冠也始學禮以冠者成人兼習五禮也裘皮服帛繒帛大夏禹樂樂之文武兼備者也惇厚也博廣也不敎恐所學未精不可以為師而敎人也內而不出言蘊蓄其德美於中而不自表見其能也

三十而有室始理男事博學無方孫遜友視志

〔集解〕陳氏曰室猶妻也男事受田給政役也方猶常也遜友順交朋友也視志視其志意所尙也〔增註〕博學無常惟善是師遜友視志惟善是取

四十始仕方物出謀發慮道合則服從不可則去

〔集說〕朱子曰方猶對也物猶事也隨事謀慮也〔集解〕方氏曰服謂服其事從謂從君也

五十命為大夫服官政七十致事

〔集說〕陳氏曰服猶任也上言仕者為士以事人治官府之小事也此言服官政者為大夫以長人與聞邦國之大事者也致事謂致還其職事於君也

女子十年不出姆敎婉娩聽從執麻枲治絲繭織紝壬組祖紃巡學女事以共供衣服觀於祭祀納酒漿籩豆葅臻魚切醢海禮相助奠

〔集說〕陳氏曰不出常處於閨門之內也姆女師也婉謂言語娩謂容貌司馬公云柔順貌此敎以女德也枲麻之有子者執麻枲績事也治絲繭蚕事也紝繒帛之屬組亦織也紃似絛古人以置諸冠服縫中者此敎之學女事也納進也漿醋水竹曰籩木曰豆淹萊曰葅肉醬曰醢奠薦也禮相助奠謂以禮相長者而助其奠此敎以祭祀之禮也〔集說〕司馬溫公曰女子六歲可習女工之小者七歲誦孝經論語列女傳之類略曉大意蓋古之賢女無不觀圖史以自鑑戒如蚕桑績織裁縫飮食之類不惟正是其職盖必敎之早習使知衣食所來之艱難而不敢為奢靡焉若夫纂繡華巧之物則不必習也愚謂小學之道在於早諭敎蓋非唯男子為然而女子亦莫不然也故自能言卽敎以應對之緩七年卽敎以男女異席而早其別八年卽敎以出入飮食之讓至于十歲則使不出閨門朝夕聽受姆師之敎敎以女德敎以女工敎以相助祭祀之禮凡所聞見無一不出于正而柔順貞靜之德成矣迨夫旣笄而嫁故能助相君子而宜其家人豊城朱氏所謂孝不衰於舅姑敬不違於夫子慈不遺於卑幼義不咈於夫之兄弟而家道成矣世變日下習俗日靡閨門之內至或敎之習俗樂攻歌曲以蕩其思治纂組事華靡以壞其質養成驕恣妬悍之性以敗人之家殄人之世者多矣嗚呼配匹之際生民之始萬福之原為人父母可不戒哉

十有五年而笄雞二十而嫁有故二十三而嫁

〔集說〕陳氏曰笄簪也婦人不冠以簪固䯻而已故曰笄故謂父母之喪

聘則為妻奔則為妾

〔集說〕陳氏曰妻之為言齊也以禮聘問而得與夫敵體也奔趨也妾之為言接也得接見君子而不得伉抗儷例也○奔非失禮只是分卑耳

○曲禮曰幼子常視毋無誑古況切立必正方不傾聽

〔集解〕曲禮禮記篇名言其節目之委曲也視與示同毋禁止辭誑欺也常示之以不可欺誑者習於誠也立必正方不傾聽者習於正也〔增註〕正方謂正向一方傾聽謂側耳以聽〔集成〕程子曰自幼子常視毋誑以上皆是敎以聖人言動

○學記曰古之敎者家有塾孰黨有庠祥術有序國有學

〔集解〕學記禮記篇名陳氏曰古者二十五家為閭同在一巷巷首有門門側有塾民在家者朝夕受敎於塾也五百家為黨黨之學曰庠敎閭塾所升之人也術當為州二千五百家為州州之學曰序敎黨學所升之人也天子所都及諸侯國中之學謂之國學以敎元子衆子及卿大夫士之子與所升俊選之士焉程子曰古者家有塾黨有庠遂有序蓋未嘗有不入學者八歲入小學十五擇其俊秀者入大學不可敎者歸之于農三老坐於里門出入察其長幼進退揖讓之序觀其所習安得不厚也

○孟子曰人之有道也飽食暖衣逸居而無敎則近於禽獸聖人有憂之使契薛為司徒敎以人倫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

〔增註〕孟子名軻字子輿聖人謂堯也契臣名也司徒官名〔集解〕朱子曰人之有道言其皆有秉彛之性也倫序也然無敎則亦放逸怠惰而失之故聖人設官而敎以人倫亦因其固有者而導之耳

○舜命契曰百姓不親五品不遜汝作司徒敬敷五敎在寬

〔集說〕吳氏曰舜虞帝名契卽上章堯所命之臣也五品父子君臣夫婦長幼朋友五者之名位等級也遜順也敬謂敬其事敷布也五敎謂以上五者當然之理而為敎令也百姓不相親睦五品不相遜順故舜命契乃為司徒使之敬以敷敎而又寬裕以待之也

命夔曰命汝典樂敎冑宙子直而溫寬而栗剛而無虐簡而無傲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八音克諧無相奪倫神人以和

〔集解〕夔舜臣名冑長也冑子謂自天子至卿大夫之適子也栗莊敬也無虐無傲二無字與毋同聲五聲宮商角徵羽也律十二律黃鐘大簇輳姑洗鮮㽔如追反賓夷則無射亦陽律也大呂夾鐘中呂林鐘南呂應鐘陰律也八音金石絲竹匏土革木也蔡氏曰凡人直者必不足於溫故欲其溫寬者必不足於栗故欲其栗所以慮其偏而輔翼之也剛者必至於虐故欲其無虐簡者必至於傲故欲其無傲所以防其過而戒禁之也敎冑子者欲其如此而其所以敎之之具則又專在於樂盖樂可以養人中和之德而救其氣質之偏也心之所之謂之志心有所之必形於言故曰詩言志旣形於言必有長短之節故曰歌永言旣有長短則必有高下淸濁之殊故曰聲依永旣有長短淸濁則又必以十二律和之乃能成文而不亂所謂律和聲也人聲旣和乃以其聲被之八音而為樂則無不諧協而不相侵亂失其倫次可以奏之朝廷薦之郊廟而神人以和矣聖人作樂以養情性育人材事神祗和上下其體用功效廣大深切乃如此今皆不復見矣可勝嘆哉

○周禮大司徒以鄕三物敎萬民而賓興之

〔集說〕陳氏曰周禮周公所著實周家一代之禮也大司徒敎官之長也萬二千五百家為鄕朱氏曰物猶事也興猶擧也三事告成鄕大夫擧其賢能而以禮賓之

一曰六德知智仁聖義忠和

〔集說〕朱氏曰六者出於心故曰德知別是非仁無私欲聖無不通義有斷制盡己之心曰忠無所乖戾曰和〔集解〕此六者雖不容驟語於初學然不先有以敎之識其準的則亦將何以立志哉

二曰六行孝友睦目婣任恤

〔集說〕朱氏曰六者體之於身故曰行〔集解〕孝謂善事父母友謂善於兄弟睦謂親於九族婣謂親於外親任謂信於朋友恤謂賑於憂貧也

三曰六藝禮樂射御書數

〔集解〕藝者見之於事者也禮凡有五一曰吉禮事邦國之鬼神祗其目十有二以禋祀祀昊天上帝以實柴祀日月星辰以槱燎祀司中司命風師雨師以血祭祭社稷五祀五嶽以貍沈祭山林川澤以逼辜祭四方百物以肆獻祼享先王以饋食享先王與夫春享以祠夏享以禴秋享以嘗冬享以烝也二曰凶禮哀邦國之憂其目有五以喪禮哀死亡以荒禮哀凶札以弔禮哀禍災以繪禮哀圍敗以恤禮哀寇亂也三曰賓禮親邦國其目有八春見曰朝夏見曰宗秋見曰覲冬見曰遇時見曰會殷見曰同時聘曰問殷覜曰視也四曰軍禮同邦國其目有五大師之禮用衆也大均之禮恤衆也大田之禮簡衆也大役之禮任衆也大封之禮合衆也五曰嘉禮親萬民其目有六以飮食之禮親宗族兄弟以昏冠之禮親成男女以賓射之禮親故舊朋友以饗燕之禮親四方賓客以脤膰之禮親兄弟之國以賀慶之禮親異姓之國也樂凡有六一曰雲門黃帝之樂言其德如雲之所出也二曰咸池帝堯之樂言其德無所不在也三曰大韶帝舜之樂言其德能紹堯之道也四曰大夏大禹之樂言其德能大中國也五曰大濩成湯之樂言能以寬治民其德能使天下得所也六曰大武武王之樂言能伐紂除害其德能成武功也射凡有五一曰白矢言矢貫侯見其鏃白也二曰參連言前發一矢後三矢連續而去也三曰剡注謂羽頭高鏃低而去剡剡然也四曰襄尺襄作讓謂臣與君射不敢並立讓君一尺而退也五曰井儀謂四矢貫侯如井之容儀也御凡有五一曰鳴和鸞和與鸞皆鈴也和在式鸞在衡馬動則鸞鳴而和應也二曰逐水曲言御車隨水勢之屈曲而不墜也三曰過君表謂君表轅門之類言急驅車走而入門若少偏則車軸擊門闑而不得入也四曰舞交衢謂御車在交道旋轉應於舞節也五曰逐禽左謂逆驅禽獸使左當人君以射之也書凡有六一曰象形謂日月之類象以形體也二曰會意謂人言為信止戈為武會人之意也三曰轉注謂考老之類文意相受左右轉注也四曰處事謂人在一上為上人在一下為下處得其宜也五曰假借謂令長之類一字兩用也六曰諧聲謂江河之類以水為形工可為聲也數凡有九一曰方田以御田疇界域二曰粟布以御交貿變易三曰衰分以御貴賤廩稅四曰少廣以御積冪覓方圓五曰商功以御功程積實六曰均輸以御遠近勞費七曰盈朒女六反以御隱雜互見八曰方程以御錯揉正負九曰句股以御高深廣遠也〔增註〕禮以制中樂以道和射以觀德行御以正馳驅書以見心畫數以盡物變皆至理所寓而日用不可缺者也

以鄕八刑糾萬民一曰不孝之刑二曰不睦之刑三曰不婣之刑四曰不弟之刑五曰不任之刑六曰不恤之刑七曰造言之刑八曰亂民之刑

〔增註〕糾謂察而正之造言造為妖妄之言也亂民挾邪道以惑民也〔增註〕賈氏曰此不弟卽六行之友上文言友在睦婣之上專施於兄弟此變言弟退在睦婣之下兼施於師長鄭氏曰制刑之意終不為卑者而罪其長故六行則敎兄以友而制刑則謂之不悌使少者不敢陵長也

○王制曰樂正崇四術立四敎順先王詩書禮樂以造士春秋敎以禮樂冬夏敎以詩書

〔集說〕吳氏曰王制禮記篇名樂正掌敎之官崇尙也術者道路之名言詩書禮樂四者之敎乃入德之路故言術也順依也造成也陳氏曰古人之敎雖曰四時各有所習其實亦未必截然棄彼而習此恐亦互言耳非春秋不可敎詩書冬夏不可敎禮樂也

○弟子職曰先生施敎弟子是則溫恭自虛所受是極

〔集說〕陳氏曰弟子職管子篇名管仲所著者先生師也曰弟子者尊師如父兄也則效也溫和也恭遜也自虛心不自滿也○吳氏曰虛其心使有所容也朱子曰所受是極謂受業須窮究道理到盡處也

見善從之聞義則服溫柔孝弟毋無驕恃力

〔增註〕服猶行也

志毋虛邪行必正直游居有常必就有德

〔增註〕心之所之謂之志虛謂虛偽身之所行謂之行常謂常所

顔色整齊中心必式夙興夜寐衣帶必飭赤

〔集解〕整齊脩治嚴肅之貌式敬也〔增註〕夙早飭整也

朝益暮習小心翼翼一此不懈是謂學則

〔集解〕益增也翼翼恭敬貌言為弟子者當專一從事於此而不怠是謂為學之法矣愚按此篇明白簡要實弟子職之所當務此終篇惓惓然以敬為言豈非當時先王流風善敎猶有存者管子其有所受歟學者宜深體之

○孔子曰弟子入則孝出則弟謹而信汎愛衆而親仁行有餘力則以學文

〔集解〕朱子曰謹者行之有常也信者言之有實也汎廣也衆謂衆人親近也仁謂仁者餘力猶言暇日以用也文謂時書六藝之文程子曰為弟子之職力有餘則學文不修其職而先文非為己之學也

○興於詩

〔增註〕此章之首當有孔子曰三字而略之者蒙上章也他皆倣此〔集解〕興起也詩本性情有邪有正其為言旣易知而吟咏之間抑揚反覆其感人又易入故學者之初所以興起其好善惡惡之心而不能自已者必於此而得之

立於禮

〔集解〕朱子曰禮以恭敬辭遜為本而有節文度數之詳可以固人肌膚之會筋骸之束故學者之中所以能卓然自立而不為事物之所搖奪者必於此而得之

成於樂

〔集說〕朱子曰樂有五聲十二律更唱迭和以為歌舞八音之節可以養人之性情而蕩滌其邪穢消融其査滓故學者之終所以至於義精仁熟而自和順於道德者必於此而得之是學之成也又曰按內則十歲學幼儀十三學樂誦詩二十而後學禮則此三者非小學傳授之次乃大學終身所得之難易先後淺深也

○樂記曰禮樂不可斯須去身

〔集說〕吳氏曰樂記禮記篇名斯須暫時也去離也眞氏曰古之君子以禮樂為治身心之本故斯須不可去之

○子夏曰賢賢易亦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與朋友交言而有信雖曰未學吾必謂之學矣

〔集解〕朱子曰子夏孔子弟子姓卜名商賢人之賢而易其好色之心好善有誠也致猶委也委致其身謂不有其身也四者皆人倫之大者而行之必盡其誠學求如是而已故子夏言有能如是之人苟非生質之美必其務學之至雖或以為未嘗為學我必謂之已學也 

 

小學諸家集註卷之二 

明倫第二 

〔集說〕陳氏曰明明之也倫人倫也凡百八章

孟子曰設為庠序學校以敎之皆所以明人倫也稽聖經訂丁定切賢傳述此篇以訓蒙士

〔集說〕朱子曰庠以養老為義序以習射為義校以敎民為義皆鄕學也學國學也倫序也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朋友有信此人之大倫也庠序學校皆以明此而已吳氏曰稽考也訂平議也

內則曰子事父母鷄初鳴咸盥管漱櫛側瑟切縰洒笄雞總拂髦毛冠緌如追切纓端韠畢紳搢晉笏左右佩用偪逼屨句著綦忌

〔集解〕司馬溫公曰孫事祖父母同〔集說〕陳氏曰盥洗手也漱漱口也櫛梳也縰韜髮作䯻者黑繒音曾絹也為之笄簪也總束髮飾䯻者亦繒為之拂髦謂拂去髦上之塵緌者纓之餘纓者冠之系端玄端服也韠蔽膝也紳大帶也搢挿也挿笏於大帶所以記事也左右佩用謂身之兩旁佩紛帨玞捍汗之類以備用也偪邪幅也纏足至膝者屨鞋也著猶結也綦鞋口帶也在首則櫛髮加縰加笄加總加髦著冠結纓垂緌在身則服玄端著韠加紳搢笏佩用在足則縳篆偪納屨著綦各以次第施之劉氏曰髦謂子生三月則剪其胎髮為鬌朶帶之于首男左女右逮其冠笄也則綵飾之加于冠不忘父母生育之恩也父母喪則去之

婦事舅姑如事父母鷄初鳴咸盥漱櫛縰笄總衣紳左右佩用衿臣禁切纓綦屨

〔集說〕陳氏曰夫之父曰舅夫之母曰姑衣紳者著衣而加紳也佩用紛帨箴針同管之類管以貯針衿結也纓香囊也恐身有穢氣觸尊者故佩之

以適父母舅故之所及所下氣怡聲問衣燠郁寒疾痛苛何癢養而敬抑搔之出入則或先或後而敬扶持之

〔集解〕適往也所寢室也下氣低下其氣而不盈也怡聲怡悅其聲而不厲也燠熱也問衣若燠則將减之使凊也寒冷也問衣若寒則將加之使溫也苛疥也抑按也搔爬也疾痛則敬而按之疾痛則敬而爬之出入則或先或後以扶持之皆不離於敬也〔集成〕劉氏曰皆所以撫恤衰病而一出於敬也

進盥少者奉槃長者奉水請沃盥盥卒授巾

〔增註〕槃承盥水者沃注水而盥也授進也巾拭手者

問所欲而敬進之柔色以溫之父母舅姑必嘗之而後退

〔增註〕所欲意之所欲食者〔集解〕陳氏曰溫承籍之義謂以和柔之顔色承籍尊者之意

男女未冠貫笄者鷄初鳴咸盥漱櫛縰拂髦總角衿纓皆佩容臭昧爽而朝問何食飮矣若已食則退若未食則佐長者視具

〔集說〕吳氏曰總角束髮為角也臭香物也助為形容之飾故曰容臭以纓佩之不佩所用之物而止佩容臭者未能卽事也昧晦也爽明也昧爽欲明未明之時朝猶見也佐助也具謂膳具幼者於視膳之事未能專之特可以佐助長者而已

○凡內外鷄初鳴咸盥漱衣服斂枕簟徒點切灑掃室堂及庭布席各從其事

〔集說〕陳氏曰此亦內則之文而不言者蒙上章也他皆倣此斂收也斂枕簟者枕席之具夜則設之曉則斂之不以私褻之用示人也布設也席坐席各從其事若女服事于內男服事于外是矣〔集解〕此言內外婢僕也

○父母舅姑將坐奉席請何鄕向將衽長者奉席請何趾少者執床與坐御者擧几斂席與簟縣玄衾篋枕斂簟而襡獨之

〔集說〕陳氏曰將坐朝起時也奉坐席而鋪者必問何向衽臥席也將衽謂更臥處也長者奉此臥席而鋪必問足向何所牀說文云安身之几坐非今之臥牀也少者執此牀以與之坐與猶左右之也執此牀坐而左右之不敢去恐其復坐也臥必簟在席上旦起則斂之而簟又以襡韜之者以親身恐穢汚也衾則束而懸之枕則貯於篋也〔集解〕御者擧几縣衾篋枕斂簟而襡之者謂寢興而收藏之也

父母舅姑之衣衾簟席枕几不傳杖屨祗支敬之勿敢近敦對牟巵匜移非餕俊莫敢用與恒飮食非餕莫之敢飮食

〔集說〕陳氏曰傳移也謂此數者每日置之有常處子與婦不得輒移他所也近謂挨偪之也敦與牟皆盛黍稷之器巵酒器匜盛水漿之器此四器皆尊者所用子與婦非餕其餘無敢用此器也與及也及尊者所常食飮之物子與婦非餕餘不敢擅飮食之也

○在父母舅姑之所有命之應唯敬對進退周旋愼齊側皆切升降出入揖遊不敢噦於月切噫嚔咳欠伸跛倚睇第視不敢唾洟替

〔集說〕陳氏曰應唯應以速也敬對對以敬也周旋周回旋轉也愼謹愼也齊齊莊也揖謂進而前其身略俯如揖也遊揚也謂退而後其身微仰而揚也噦嘔逆聲噫食飽聲嚔噴嚔咳咳嗽氣乏則欠體疲則伸偏任為跛依物為倚睇視傾視也唾出於口洟出於鼻方氏曰噦噫嚔咳則聲為不恭欠伸跛倚睇視則貌為不恭唾洟則聲貌俱為不恭矣故皆不敢為也

寒不敢襲癢不敢搔不有敬事不敢袒但裼昔不涉不撅貴褻衣衾不見現裏

〔集解〕襲重衣也敬事謂習射之類袒裼露臂也涉涉水也撅褰起衣裳也○寒當襲癢當搔而侍坐則不敢者皆敬也

父母唾洟不見現冠帶垢苟和灰請漱搜衣裳垢和灰請澣衣裳綻裂紉尼隣切箴針請補綴

〔集解〕陳氏曰唾洟不見謂卽刷除之不使見示於人也漱澣皆洗滌之事手洗曰漱足洗曰澣和灰如今人用灰湯也以線貫箴曰紉

少事長賤事貴共帥率時

〔集解〕帥循也時是也言少之事長賤之事貴皆當循是禮也

○曲禮曰凡為人子之禮冬溫而夏凊七性切昏定而晨省

〔集說〕陳氏曰溫以禦其寒凊以致其凉定其袵席省其安否

出必告谷反必面所遊必有常所習必有業恒言不稱老

〔集說〕陳氏曰出則告違反則告歸又以自外來欲省顔色故言面恒言平常言語也自以老稱則尊同於父母而父母為過於老矣古人所以斑衣娛戲者欲安父母之心也〔集成〕呂氏曰親之愛子至矣所遊必欲其安所習必欲其正苟輕身而不自愛非所以養其志也

○禮記曰孝子之有深愛者必有和氣有和氣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孝子如執玉如奉盈洞洞屬屬然如弗勝升如將失之嚴威儼恪非所以事親也

〔集解〕愉和悅之貌婉順美之貌盈滿也洞洞質慤貌洞洞表裏無間也屬屬專一貌〔集說〕陳氏曰勝當也言敬親常如執玉奉盈惟恐不能勝當而且將覆墜也陳氏曰和氣愉色婉容皆愛心之所發如執玉如奉盈如弗勝如將失之皆敬心之所存愛敬兼至乃孝子之道故嚴威儼恪使人望而畏之是成人之道非孝子之道也

○曲禮曰凡為人子者居不主奧坐不中席行不中道立不中門

〔集說〕陳氏曰言為人子謂父在時也室西南隅為奧主奧中席皆尊者之道也主當也行道則或左或右立門則避棖閑魚列切之中皆不敢迹尊者之所行也

食似饗享不為槩祭祀不為尸

〔集說〕陳氏曰食饗如奉親延客及祭祀之類皆是不為槩量順親之心而不敢自為限節也呂氏曰尸取主人之子行下良切而已若主人之子是使父北面而事之人子所不安故不為也

聽於無聲視於無形

〔集解〕陳氏曰先意承志也常於心想像似見形聞聲謂父母將有敎使已然

不登高不臨深不苟訾紫不苟笑

〔集解〕苟苟且訾毁也〔增註〕登高臨深危道也苟訾苟笑辱道也邵氏曰人子旣當自卑以尊其親又當自重以愛其身也

○孔子曰父母在不遠遊遊必有方

〔集說〕朱子曰遠游則去親遠而為日久定省曠而音問疎不惟己之思親不置亦恐親之念我不忘也游必有方如已告云之東則不敢更適西欲親必知己之所在而無憂召己則必至而無失也范氏曰子能以父母之心為心則孝矣

○曲禮曰父母存不許友以死

〔增註〕親在而以身許人是忘親矣○父母在而平日與友約以同死不可也若同行臨患難則亦不可辭以親在而不救也

○禮記曰父母在不敢有其身不敢私其財示民有上下也

〔集解〕有猶專也不敢有言身非己之身父母之身也不敢私言財非己之財父母之財也有上下謂卑當統於尊也

父母在饋獻不及車馬示民不敢專也

〔集說〕吳氏曰自此遺彼曰饋自下奉上曰獻車馬物之重者故不敢專之以饋獻

○內則曰子婦孝子敬者父母舅姑之命勿逆勿怠

〔集成〕方氏曰惟孝故能於命勿逆惟敬故能於命勿怠勿逆則以順受之勿怠則以勤行之

若飮食似之雖不嗜必嘗而待加之衣服雖不欲必服而待

〔集解〕言尊者以飮食衣服與己心雖不好必且嘗之著之待尊者察己不好而改命焉然後置之也

加之事人代之己雖不欲姑與之而姑使之而後復之

〔集解〕陳氏曰尊者任之以事而己旣為之矣或念其勞又使他人代之己雖不以為勞而不欲其代然必順尊者之意而姑與之若慮其為之不如己意姑敎使之及其果不能而後己復為之也愚按人子於是數者豈過為矯情飾偽哉蓋委曲以行其意而求無拂乎親之心也

○子婦無私貨無私蓄無私器不敢私假不敢私與

〔集解〕貨交易之物蓄藏積之物假借人也與與人也此言家事統於尊也

婦或賜之飮食衣服布帛佩帨稅茝昌改切蘭則受而獻諸舅姑舅姑受之則喜如新受賜若反賜之則辭不得命如更受賜藏以待乏

〔集說〕陳氏曰或賜謂私親兄弟也茝蘭皆香草也受之則如新受賜不受則如更受賜愛之至也不得命者不見許也待乏待尊者之乏也

婦若有私親兄弟將與之則必復扶又切請其故賜而後與之

〔集解〕陳氏曰故卽前者所獻之物而舅姑不受者雖藏於私室今必再請於尊者旣許然後取以與之也司馬溫公曰人子之身父母之身也身且不敢自有況敢有私財乎若父子異財互相假借則是有子富而父母貧者父母飢而子飽者不孝不義孰甚於此

○曲禮曰父召無諾先生召無諾唯而起

〔集解〕唯應之速諾應之緩呂氏曰諾許而未行也

○士相見禮曰凡與大人言始視面中視抱卒視面毋改衆皆若是

〔集說〕陳氏曰士相見禮儀禮篇名大人卿大夫也大人有德位者之通稱儀禮註云始視面謂觀其顔色可傳言未也抱懷抱也中視抱容其思之且為敬也卒視面察其納己言否也毋改謂答應之間當正容體以待之毋自變動為嫌懈惰不虛心也〔集解〕衆謂同在是者皆當如此也

若父則遊目毋上於面毋下於帶

〔集解〕子於父主孝不純乎敬所視廣也〔增註〕因觀安否何如也記曰凡視上於面則敖下於帶則憂

若不言立則視足坐則視膝

〔正誤〕視足伺其行也視膝伺其起也

○禮記曰父命呼唯而不諾手執業則投之食在口則吐之走而不趨

〔集解〕應氏曰唯諾皆應也而唯速於諾走趨皆步也而走速於趨投業吐食急趨父命也

親老出不易方復伏不過時親癠劑色容不盛此孝子之䟽節也

〔集解〕易改也復反也時歸期也陳氏曰易方則恐召己而莫知所在也過時則恐失期其貽親憂也癠病也方氏曰孝子之事親豈必待老而後如是耶蓋以親老者尤不可不如是也〔增註〕色容不盛有憂色也〔正誤〕自父命呼至色容不盛五事此皆孝子事親疏略之節必若孔子所謂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毁傷立身行道揚名後世以顯父母為德之本者斯為至孝也

父沒而不能讀父之書手澤存焉爾母沒而杯圈不能飮焉口澤之氣存焉爾

〔集說〕陳氏曰不能猶不忍也〔集解〕方氏曰書書冊也君子執以誦習故於父言之杯圈飮食器也婦人飮食是議故於母言之父母亡而澤存焉有所不忍也

○內則曰父母有婢子若庶子庶孫甚愛之雖父母沒沒身敬之不衰

〔集解〕婢子賤者所生也若及也沒身終身也

子有二妾父母愛一人焉子愛一人焉由衣服飮食由執事毋敢視父母所愛雖父母沒不衰

〔集說〕由自也視比也陳氏曰不敢以私愛違父母之情也

○子甚宜其妻父母不說悅出子不宜其妻父母曰是善事我子行夫婦之禮焉沒身不衰

〔集解〕應氏曰父母以為善子情雖替而夫婦之禮亦不可不行焉人子之心唯知有親而不知有己故也

○曾子曰孝子之養老也樂洛下同其心不違其志樂其耳目安其寢處以其飮食忠養之

〔集解〕樂其心順適其心使樂而無憂也不違其志先意迎承使無違逆也怡聲以問所以樂其耳柔色以溫所以樂其目昏定以安其寢晨省以安其處也忠者盡己之謂〔集說〕方氏曰養親之道雖非卽飮食以能盡亦非舍飮食以能為君子何以處之亦曰忠養之而已夫養之以物止足以養其口體養之以忠則足以養其志矣

是故父母之所愛亦愛之父母之所敬亦敬之至於犬馬盡然而況於人乎

〔集解〕眞氏曰孝子愛敬之心無所不至故父母之所愛者雖犬馬之賤亦愛之況人乎哉姑擧其近者言之若兄若弟吾父母之所愛也吾其可不愛之乎若薄之是薄吾父母也若親若賢吾父母之所敬也吾其可不敬之乎若慢之是慢吾父母也推類而長莫不皆然

○內則曰舅沒則姑老冢婦所祭祀賓客每事必請於姑介婦請於冢婦

〔集解〕冢婦長婦也老謂傳家事於長婦也然長婦不敢專行故祭祀賓客禮之大者亦必稟問而行也

舅姑使冢婦毋怠不友無禮於介婦

〔集解〕友當作敢使以事使之也言舅姑以事命冢婦則當自任其勞而不可惰慢亦不敢恃舅姑之命而無禮於介婦也

舅姑若事介婦毋敢敵耦偶於冢婦不敢並行不敢並命不敢並坐

〔集解〕敵相抗也耦相並也〔集說〕陳氏曰介婦之與冢婦分有尊卑任事毋敢敵耦不敢比肩而行不敢並受命於尊者不敢並出命於卑者盖介婦當請命於冢婦也坐次亦必異列〔集成〕項氏曰此謂不得恃舅姑之使令而傲冢婦也

凡婦不命適私室不敢退婦將有事大小必請於舅姑

〔集說〕吳氏曰凡婦通冢婦介婦而言私室婦室也婦恃舅姑不命之退不敢退也事謂私事大小必請於舅姑者不敢隱而專也

○適子庶子祗事宗子宗婦雖貴富不敢以貴富入宗子之家雖衆車徒舍於外以寡約入不敢以貴富加於父兄宗族

〔集解〕適子謂父及祖之適子是小宗也庶子謂適子之弟宗子謂大宗子宗婦謂大宗婦也祗敬也徒從人也舍置也寡少也約省也〔增註〕言非唯不敢以貴富入宗子之家凡父兄宗族皆不敢以此加之

○曾子曰父母愛之喜而弗忘父母惡之懼而無怨父母有過諫而不逆

〔集解〕朱子曰諫而不逆委委曲作道理以諫不唐突以觸父母之怒

○內則曰父母有過下氣怡色柔聲以諫諫若不入起敬起孝說悅則復扶又切諫

〔集解〕下怡柔皆和順之意盖諫易至於犯故欲和也起悚然興起之意言孝敬之心有加無已待親喜則復進言之也

不悅與其得罪於鄕黨州閭寧孰熟同諫父母怒不悅而撻之流血不敢疾怨起敬起孝

〔集解〕萬二千五百家為鄕熟諫謂純熟殷勤而諫疾惡也眞氏曰不諫是陷其親於不義使得罪於州里是以寧熟諫也怒而撻之猶不敢疾怨況下於此者乎

○曲禮曰子之事親也三諫而不聽則號泣而隨之

〔增註]將以感動親心庶或見聽也○父子無可去之道故號泣而隨之而已

○父母有疾冠者不櫛行不翔言不惰琴瑟不御食肉不至變味飮酒不至變貌笑不至矧矢引切怒不至詈利疾止復故

〔增註〕陳氏曰此言養父母疾之禮不櫛不為飾也不翔不為容也不惰不及他事也琴瑟不御以無樂意也猶可食肉但不至醺酣而顔色變耳齒本曰矧笑而見矧是大笑也怒罵曰詈怒而至詈是甚怒也皆為忘憂故戒之復故復常也司馬溫公曰父母有疾子色不滿容捨置餘事專以迎醫合藥為務也

○君有疾飮藥臣先嘗之親有疾飮藥子先嘗之

〔集解〕嘗謂度鐸其所堪也

醫不三世不服其藥

〔集說〕呂氏曰醫三世治人多用物熟矣功已試而無疑然後服之亦謹疾之道也方氏曰經之所言亦道其常而已非傳業而或自得於心者未及三世固在所取也

○孔子曰父在觀其志父沒觀其行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

〔集解〕朱子曰父在子不得自專而志則可知父沒然後其行可見故觀此足以知其人之善惡然又必能三年無改於父之道乃見其孝不然則所行雖善亦不得為孝矣游氏曰三年無改亦謂在所當改而可以未改者爾

○內則曰父母雖沒將為善思貽父母令名必果將為不善思貽父母羞辱必不果

〔集解〕貽遺也果決也

○祭義曰霜露旣降君子履之必有悽妻愴創之心非其寒之謂也春雨露旣濡儒君子履之必有怵惕他歷切之心如將見之

〔集解〕祭義禮記篇名履踐也悽愴悲傷貌濡沾濡也怵惕驚動貌輔氏曰君子於親終身不忘故氣序遷改目有所見則心有所感焉秋陰之時萬物衰憊履霜露則其心悽愴而悲哀焉春陽之時萬物發生履雨露則其心怵惕如將見之也方氏曰經文於雨露言春則知霜露為秋矣於霜露言非其寒則知雨露為非其溫矣於雨露言如將見之則知霜露為如將失之矣讀者不可不知

○祭統曰夫祭也者必夫婦親之所以備外內之官也官備則具備

〔集說〕陳氏曰祭統禮記篇名統猶本也具者奉祭之物也方氏曰夫婦親之若君制祭夫人薦盎君割牲夫人遷酒卿大夫相君命婦相夫人此外內之官也官所以執事事所以具物故官備則具備

○君子之祭也必身親涖利之有故則使人可也

〔集說〕陳氏曰涖臨也必身親臨之者致其如在之誠也輔氏曰有故謂疾病或不得已之事己旣不克與而時又不可失則使他人攝之可也

○祭義曰致齊莊皆切下同於內散齊於外齊之日思其居處思其笑語思其志意思其所樂五敎反思其所嗜齊三日乃見其所為齊者

〔集說〕陳氏曰齊之為言齊也所以齊不齊而致齊者也致齊於內若心不苟慮之類散齊於外若不飮酒不茹葷之類樂好也嗜欲也陳氏曰五其字及所為皆指親而言〔集成〕見所為齊者思之熟若見其所為齊之親也

祭之日入室僾愛然必有見現乎其位周還旋出戶肅然必有聞乎其容聲出戶而聽愾開代切然必有聞乎其歎息之聲

〔集解〕陳氏曰入室入廟室也僾然彷佛之貌見乎其位如見親之在神位也周旋出戶謂薦俎酌獻之時行步周旋之間或自戶內而出也肅然儆惕之貌容聲擧動容止之聲也愾然太息之聲也

是故先王之孝也色不忘乎目聲不絶乎耳心志嗜欲不忘乎心致愛則存致慤則著著存不忘乎心夫安得不敬乎

〔集解〕陳氏曰致愛極其愛親之心也致慤極其敬親之誠也存以上文三者不忘而言著以上文見乎其位以下三者而言〔正誤〕輔氏曰人之行莫大於孝先王能存此心故父母之容色自不忘乎目父母之聲音自不忘乎耳父母之心志嗜欲自不忘乎心固非勉强所能然也亦致吾心之愛敬而已故曰致愛則存致慤則著著存不忘則洋洋如在夫安得不敬乎

○曲禮曰君子雖貧不粥鬻祭器雖寒不衣祭服為宮室不斬於丘木

〔集解〕粥賣也斬伐也祭器所以奉祭粥之則無以祭也祭服所以接鬼神衣之則褻而不敬也丘木所以庇其宅兆為宮室而伐之則是慢其先而濟其私也

○王制曰大夫祭器不假祭器未成不造燕器

〔集解〕假借也造為也有田祿者必自具祭器也未成不造燕器者先神而後己也

○孔子謂曾子曰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毁傷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揚名於後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

〔集說〕吳氏曰此言人子之身體髮膚皆父母之所遺自愛而不敢虧所以為孝之始也能立身行道則己之名揚於後世而父母之名亦顯矣所以為孝之終也

夫孝始於事親中於事君終於立身

〔增註〕此孝之終始也

愛親者不敢惡於人敬親者不敢慢於人愛敬盡於事親而德敎加於百姓刑于四海此天子之孝也

〔集解〕眞氏曰孝者不出乎愛敬而已推愛親之心以愛人而無所疾惡推敬親之心以敬人而無所慢易則躬行於上而德敎自儀法於下天下之人無不皆愛敬其親矣

在上不驕高而不危制節謹度滿而不溢逸然後能保其社稷而和其民人此諸侯之孝也

〔增註〕制節自制於禮節也謹度謹守法度也貴為國君可謂高矣富有千乘可謂滿矣高則易危在上不驕故不危滿則不溢制節謹度故不溢社土神稷穀神惟諸侯得祭之

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非先王之德行不敢行然後能保其宗廟此卿大夫之孝也

〔增註〕法法度也宗程子曰言人宗於此而祭祀也卿大夫有家家必有廟故言保其宗廟

以孝事君則忠以敬事長則順忠順不失以事其上然後能守其祭祀此士之孝也

〔集說〕移事親之孝事君則忠矣移事親之敬以事長則順矣士有祿位以奉祭祀故曰祭祀〔增註〕上卽君長也

用天之道因地之利謹身節用以養父母此庶人之孝也

〔集說〕吳氏曰用天之道謂順天之生長收藏而耕耘斂穫各依其時也因地之利謂因地之沃衍皐濕而稻粱黍稷各隨其宜也謹身謂守身而不妄為節用謂儉用而不妄費人能如此則身安力足有以奉養其父母矣

故自天子之於庶人孝無終始而患不及者未之有也

〔增註〕孝之終始見上文事親而不能有終有始灾及其身必矣

○孔子曰父母生之續莫大焉君親臨之厚莫重焉是故不愛其親而愛他人者謂之悖德佩不敬其親而敬他人者謂之悖禮

〔集說〕眞氏曰父母生我者也我則嗣續乎父母者天性之恩孰大焉君之臨臣父之臨子所以治而敎之也其厚乎我孰重焉合君親而並言以見君臣其義一也下文獨言親者蓋指天性最切者知愛敬乎親則知愛敬乎君矣范氏曰君子愛親而後推以愛人是之謂順德敬親而後推以敬人是之謂順禮苟或反此則為悖逆而非所以為孝矣

○孝子之事親居則致其敬養則致其樂洛病則致其憂喪則致其哀祭則致其嚴五者備矣然後能事親

〔增註〕致極也樂謂愉色婉容人子事親之心自始至終無一毫之不盡可謂孝矣

事親者居上不驕為下不亂在醜不爭居上而驕則亡為下而亂則刑在醜而爭則兵三者不除雖日用三牲之養猶為不孝也

〔集解〕驕矜肆亂悖逆醜類爭鬪也兵以兵刃相加也三牲牛羊豕也〔增註〕三者不除灾將及親其為不孝大矣口體之奉豈足贖哉

○孟子曰世俗所謂不孝者五惰其四支不顧父母之養一不孝也博奕好飮酒不顧父母之養二不孝也好貨財私妻子不顧父母之養三不孝也從縱耳目之欲以為父母戮六四不孝也好勇鬪狠下懇切以危父母五不孝也

〔集說〕陳氏曰四支手足也顧猶念也博局戱奕圍棊戮羞辱也狠忿戾也

○曾子曰身也者父母之遺體也行父母之遺體敢不敬乎居處不莊非孝也事君不忠非孝也涖官不敬非孝也朋友不信非孝也戰陳陣無勇非孝也五者不遂災及於親敢不敬乎

〔集說〕吳氏曰行猶奉也莅臨也交兵曰戰制行伍曰陣遂成也曰莊曰忠曰敬曰信曰勇皆孝之事也五者不遂則不可以為孝而身及於灾矣身灾則及於親矣此君子所以不可不敬也或疑奉遺體而曰戰陳無勇何哉蓋殺身成仁而孝在其中矣

○孔子曰五刑之屬三千而罪莫大於不孝

〔集說〕陳氏曰五刑墨劓剕宮大辟闢也墨者刺面劓者割鼻剕者刖足宮者去勢大辟死刑也按書呂刑墨屬千劓屬千剕屬五百宮屬三百大辟之屬二百凡三千條刑所以罰惡惡莫大於不孝故罪莫大於不孝 

右明父子之親 

○禮記曰將適公所宿齊莊皆切戒居外寢沐浴史進象笏書思對命旣服習容觀貫玉聲及出

〔集說〕陳氏曰適往也公所君所也宿前期也史掌文史者史卽府史之史吏之掌文書者也笏者忽也書事以備忽忘者思謂所思告君者對謂所擬對君者命謂君命三者皆書之於笏敬謹之至也容觀容貌儀觀也玉聲佩玉之聲也

○曲禮曰凡為君使者已受命君言不宿於家

〔增註〕君言卽君命受命卽行敬君也

君言至則主人出拜君言之辱使者歸則必拜送于門外

〔集解〕辱謂屈辱君命之來也至則拜命歸則拜送皆敬君也

若使人於君所則必朝服而命之使者反則必下堂而受命

〔增註〕反還也朝服而遣使下堂而受命皆敬君也〔集解〕陳氏曰孔子問人於他邦再拜而送之況使人於君所乎言朝服而命之則知上文拜辱拜送亦朝服也言拜辱拜送則知朝服命之亦拜也言拜送於門外則知拜辱亦於門外也此皆互文以見讀者不可不知

○論語曰君召使擯色勃如也足躩如也

〔集說〕朱子曰擯主國之君所使出接賓者勃變色貌躩盤辟璧貌盤辟乃盤旋曲折之意皆敬君命故也

揖所與立左右手衣前後襜如也

〔集說〕朱子曰所與立謂同為擯者也擯用命數之半如上公九命則用五人以次傅命揖左人則左其手揖右人則右其手襜整貌

趨進翼如也

〔集說〕朱子曰疾趨而進張拱端好如鳥舒翼

賓退必復命曰賓不顧矣

〔集說〕朱子曰紓舒君敬也

○入公門鞠躬如也如不容

〔集說〕朱子曰鞠躬曲身也公門高大而若不容敬之至也

立不中門行不履閾役

〔集說〕朱子曰中門中於門也閾門限也謝氏曰立中門則當尊行履閾則不恪

過位色勃如也足蹔如也其言似不足者

〔集說〕朱子曰位君之虛位君雖不在過之必敬不敢以虛位而慢之也言似不足不敢肆也

攝齊升堂鞠躬如也屛丙氣似不息者

〔集說〕朱子曰攝摳區侯切也齊衣下縫奉也禮將升堂兩手摳衣使去地尺恐躡聶之而傾跌失容也屛藏也息鼻出入者也近至尊氣容肅也

出降一等逞顔色怡怡如也沒階趨翼如也復其位踧踖如也

〔集說〕朱子曰等階之級也逞放也漸遠所尊舒氣解顔怡怡和悅也沒階下盡階也趨走就位也踧踖恭敬不寧之貌復位踧踖敬之餘也

○禮記曰君賜車馬乘以拜賜衣服服以拜賜

〔集成〕孔氏曰凡受君賜賜至則拜至明日更乘服所賜往至君所又拜重君恩也

君未有命弗敢卽乘服也

〔集成〕謂非經賜雖有車馬衣服不敢輒乘服也若後世三品雖應服紫五品雖應服緋必君賜而後服

○曲禮曰賜果於君前其有核者懷其核

〔集說〕陳氏曰敬君賜故不敢棄核

○御食於君君賜餘器之漑者不寫其餘皆寫

〔集成〕呂氏曰御食侍食也〔集解〕陳氏曰君以食之餘者賜之若陶器或木器可以洗滌者則卽食之或其器是萑音丸葦也竹所織不可洗滌者則傳寫於他器而食之不欲口澤之瀆也

○論語曰君賜食必正席先嘗之君賜腥必熟而薦之君賜生必畜之

〔集說〕朱子曰食恐或餕俊餘故不以薦正席先嘗如對君也言先嘗則餘當以頒賜矣腥生肉熟而薦之祖考榮君賜也畜之者仁君之惠無故不敢殺也〔集成〕或問聖人席不正不座豈必君賜食而後正之耶朱子曰席固正矣將坐而又正焉所以為禮也曲禮主人旣迎賓則請入為席矣賓旣升堂主人又跪正席豈先為不正之席至此然後正之哉蓋敬愼之至耳

○侍食於君君祭先飯

〔集說〕朱子曰周禮王日一擧膳夫授祭品嘗食王乃食故侍食者君祭則己不祭而先飯若為君嘗食然不敢當客禮也

○疾君視之東首加朝服拖他可切紳

〔集說〕朱子曰東首以受生氣也病臥不能著衣束帶又不可以褻服見君故加朝服於身又引大帶於上也

○君命召不俟駕行矣

〔集說〕朱子曰急趨君命行出而駕車隋之

○吉月必朝服而朝

〔集說〕朱子曰吉月月朔也孔子在魯致仕時如此

○孔子曰君子事君進思盡忠退思補過將順其美匡救其惡故上下能相親也

〔集解〕眞氏曰將猶承也進見其君則思盡己之忠退適私室則思補君之過無一時一念之不在君也有善承順之使益進於善有惡正救之使潛消其惡此愛君之至也臣以忠愛而親其君則君亦諒其忠愛而親之也張氏曰正君之義必先正其身故進則思盡己之忠退則思補君之過使己之心無一毫之不盡然後君有美則將順之有惡則匡救之格君心之非亦曰正己而已二說皆通

○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

〔集說〕朱子曰二者皆理之當然各欲自盡而已

○大臣以道事君不可則止

〔集說〕朱子曰以道事君者不從君之欲不可則止者必行己之志

○子路問事君子曰勿欺也而犯之

〔集解〕子路孔子弟子姓仲名由字子路朱子曰犯謂犯顔諫爭〔集成〕西山眞氏曰偽言不直謂之欺直言無隱謂之犯欺與犯正相反禮記謂事君有犯而無隱

○子曰鄙夫可與事君也與予哉

〔集說〕朱子曰鄙夫庸惡陋劣之稱

其未得之也患得之旣得之患失之

〔集說〕何氏曰患得之謂患不能得之

苟患失之無所不至矣

〔集說〕朱子曰小則吮癰舐善指切痔大几切大則弑父與君皆生於患失而已

○孟子曰責難於君謂之恭陳善閉邪謂之敬吾君不能謂之賊

〔集說〕范氏曰人臣以難事責於君使其君為堯舜之君者尊君之大也開陣善道以禁閉君之邪心唯恐其君或陷於有過之地者敬君之至也謂其君不能行善道而不以告者賊害其君之甚也

○有官守者不得其職則去有言責者不得其言則去

〔集說〕朱子曰官守以官為守者言責以言為責者

○王蠋曰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更二夫

〔集說〕陳氏曰蠋齊之畫邑人忠義之臣始終一心故不事二君貞烈之女始終一志故不更二夫按通鑑燕將樂毅破齊聞蠋賢使請蠋蠋拒之以此遂自經死 

右明君臣之義 

○曲禮曰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非受幣不交不親

〔集說〕陳氏曰行媒謂妹氏之往來也名謂男女之名也受幣然後親交之禮分定

故日月以告君齋戒以告鬼神為酒食以召鄕黨僚友以厚其別也

〔集說〕陳氏曰日月取婦之期妹氏書之以告于君鬼神謂先祖僚同官者友同志者厚其別者重其有別之禮也

取妻不取同姓故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

〔集解〕陳氏曰不娵同姓為其近禽獸也卜者卜其吉凶也○盖異姓則吉同姓則凶也

○士昏禮曰父醮子命之曰往迎爾相承我宗事勗旭帥率以敬先妣之嗣若則有常子曰諾唯恐不堪不敢忘命

〔集說〕陳氏曰士昏禮儀禮篇名酌而無酬酢曰醮盖醮子以親迎也相助也妻所以助夫故謂之相宗事宗廟之事勗勉也帥倡也言當勉率爾婦以恭敬也母曰先妣盖古稱也先妣之嗣謂婦代姑祭也若爾也有常始終不替也諾應辭堪能也

父送女命之曰戒之敬之夙夜無違命

〔集說〕陳氏曰夙早也違逆也命謂舅姑之命

母施衿今結帨曰勉之敬之夙夜無違宮事

〔集說〕陳氏曰衿小帶帨佩巾違乖也宮事謂閫內之事

庶母及門內施鞶申之以父母之命命之曰敬恭聽宗爾父母之言夙夜無愆視諸衿鞶

〔集解〕庶母父之妾也鞶小囊盛帨巾者申重也宗尊也愆過也言當尊爾父母之言早夜無過又當常視此衿鞶以憶父母之言而不忘也眞氏曰夫之道在敬身以帥其婦婦之道在敬身以承其夫故父之醮子曰勉帥以敬親之送女曰戒之敬之夫婦之道盡於此矣

○禮記曰夫昏禮萬世之始也取娵於異姓所以附遠厚別也幣必誠辭無不腆告之以直信信事人也信婦德也一與之齊終身不改故夫死不嫁

〔集成〕取異姓者所以依附䟽遠之道厚重分別之義〔集解〕腆厚也善也齊謂共牢而食同尊卑也方氏曰有夫婦而候有父子父子所以傳世故曰萬世之始幣所以將婚姻之意辭所以通婚姻之情辭無不腆者告之以直也幣必誠者告之以信也事人者必以信而婦人以事人為事故信為婦德也不改謂不改而他適也以其不可改故雖夫死而不嫁也

男子親迎男先於女剛柔之義也天先乎地君先乎臣其義一也

〔集解〕先謂倡道也馬氏曰男子親迎而男先於女者剛先於柔之義也豈獨婚姻之際如此天造始而地代終君主倡而臣主和其義無二也

執摯至以相見敬章別也男女有別然後父子親父子親然後義生義生然後禮作禮作然後萬物安無別無義禽獸之道也

〔集解〕執摯奠鴈也章明也行敬以明其別也馬氏曰父子出於天性而曰男女有別然後父子親何也蓋男女無別於內則夫婦之道喪而淫辟之罪多雖父子之親亦不得而親之也男女有別然後父子有相親之恩父子有相親之恩則必有相親之義故義生焉由是推之至於君臣兄弟長幼朋友之際皆有義則粲然有文以相接故曰義生而後禮作禮作而貴賤有等上下有分此萬物所以安也陳氏曰禽獸知有母而不知有父無別故也

○取婦之家三日不擧樂思嗣親也

〔集解〕陳氏曰思嗣親則不無感傷故不擧樂

○昏禮不賀人之序也

〔集說〕陳氏曰人之序謂相承代之次序也方氏曰在子則代父在婦則代姑故不賀

○內則曰禮始於謹夫婦為宮室辨內外男子居外女子居內深宮固門閽昏寺氏守之男不入女不出

〔集說〕陳氏曰夫婦人倫之始不謹則亂其倫類故禮始於謹夫婦也鄭氏曰閽掌守中門之禁寺掌內人之禁令

男女不同椸移下同枷不敢縣玄於夫之楎輝椸不敢藏於夫之篋笥四不敢共湢逼浴夫不在斂枕篋簟席襡器而藏之少事長賤事貴咸如之

〔集說〕陳氏曰橫者曰椸枷與架同植者曰楎置衣服之具也篋笥皆竹為之貯衣者也浴室曰湢不共者異其浴室也吳氏曰器者器重之謂斂枕於篋斂簟席於襡器重而藏之是不特妻事夫之禮凡少之事長賤之事貴皆當如是也臨川吳氏曰言內外之辨非特男女為然雖夫婦得相親者亦然

雖婢妾衣服飮食必後長者

〔集說〕陳氏曰長者謂婢妾中之長者婢妾雖賤亦必有長幼之倫

妻不在妾御莫敢當夕

〔集解〕古者妻妾各有當御之夕當夕當妻之夕也

○男不言內女不言外非祭非喪不相授器其相授則女受以篚匪其無篚則皆坐奠之而後取之

〔正誤〕男正位乎外不當言女事女正位乎內不當言男事男女授受不親惟喪祭得以器相授祭嚴喪遽不嫌也於喪祭之時男以器授女則女以篚受其器女受以篚則男所受可知男以器授女而女無篚受之則男跪而以器停之於地而後女亦跪而取之女奠男取亦如之陳氏以皆坐為句非是

外內不共井不共湢浴不通寢席不通乞假男女不通衣裳

〔集解〕劉氏曰不共井嫌同汲也不共湢浴嫌相褻也不通寢席嫌相親也不通乞假嫌往來也不通衣裳惡淆雜也

男子入內不嘯不指夜行以燭無燭則止女子出門必擁蔽其面夜行以燭無燭則止

〔集說〕陳氏曰嘯謂蹙口出聲指謂用手指畫不嘯不指謂聲容有異駭人視聽也以用也擁障也

道路男子由右女子由左

〔集成〕劉氏曰道路之法其右以行男子其左以行女子古之道也

○孔子曰婦人伏於人也是故無專制之義有三從之道在家從父適人從夫夫死從子無所敢自遂也敎令不出閨門事在饋食似之間而已矣

〔增註〕專制自遂卽下文所謂擅為獨成也饋食供饋酒食也已止也

是故女及日乎閨門之內不百里而奔喪事無擅為行無獨成參知而後動可驗而後言晝不遊庭夜行以火所以正婦德也

〔集說〕陳氏曰及日猶言終日不百里猶言不越境參使人相參也驗證據也晝居於內而不出中庭夜行於內而必照以火凡此所以正婦德而使之正也

女有五不取逆家子不取亂家子不取世有刑人不取世有惡疾不取喪父長子不取

〔集解〕逆家為其逆德也亂家謂其亂人倫也世有刑人為其棄於人也世有惡疾為其棄於天也喪父長子為其無所受命也或問世有刑人不取如上世不賢而子孫賢則如之何朱子曰所謂不取者是世世為惡不能改者非指一世而言也眞氏曰喪父長子不取先儒以為疑若父雖喪而母賢則其敎女必有法又非所拘也

婦有七去不順父母去無子去淫去妬去有惡疾去多言去竊盜去

〔集解〕不順父母為其逆德也無子為其絶世也淫為其亂族也妬為其亂家也有惡疾為其不可與共供粢盛也多言為其離親也竊盜為其反義也〔增註〕無子有惡疾命也而去之於義未安必以為不去則無以承宗事繼後世也處之亦當以義何至於去耶此皆可疑

有三不去有所取無所歸不去與更三年喪不去前貧賤後富貴不去

〔集解〕有所取無所歸謂妻嫁時有所受命後無父兄可與之也與更三年喪謂曾居舅姑之喪也前貧賤後富貴謂己娵婦時貧賤而今富貴故皆不去也

凡此聖人所以順男女之際重婚姻之始也

〔集解〕際謂交際之道始謂正始之義總結此章

○曲禮曰寡婦之子非有見現焉弗與為友

〔集說〕陳氏曰有見才能卓異也若非有好德之實則難以避好色之嫌故取友者謹之 

右明夫婦之別 

孟子曰孩提之童無不知愛其親及其長也無不知敬其兄也

〔集解〕朱子曰孩提二三歲之間知孩笑可提抱者愛親敬兄所謂良知良能者也

○徐行後長者謂之弟疾行先長者謂之不弟

〔增註〕徐緩也後長者在長者之後也疾速也先長者在長者之先也

○曲禮曰見父之執不謂之進不敢進不謂之退不敢退不問不敢對

〔增註〕執謂執志同者卽記所謂執友也謂猶命也敬之同於父

○年長以倍則父事之十年以長則兄事之五年以長則肩隨之

〔集解〕肩隨並行而差退也此泛言長少之序非謂所親也〔增註〕人生以十年為一節倍之則二十年也

○謀於長者必操几杖以從之長者問不辭讓而對非禮也

〔集解〕謀於長者謂往就長者而謀議也長者之前當執謙虛不辭讓非事長之道〔集說〕應氏曰操几杖以從非謂長者所無也執弟子之役其禮然耳

○從於先生不越路而與人言遭先生於道趨而進正立拱手先生與之言則對不與之言則趨而退

〔集解〕從隨行也越踰也戴氏曰禮無二敬從先生而越路與人言則敬有所分矣

從長者而上丘陵則必鄕向長者所視

〔集說〕陳氏曰高而有向背者為丘平而人可陵者為陵向長者所視恐有問則卽所見以對也石梁王氏曰先生年德俱高又能敎道人者長者則直以年為稱也

○長者與之提攜則兩手奉長者之手負劒辟僻咡二詔之則掩口而對

〔集解〕提攜謂牽行捧手所以承長者之意辟偏也咡口旁也詔告語也掩口而對謂以手障口不使氣觸長者也

○凡為長者糞之禮必加帚於箕上以袂拘句而退其塵不及長者以箕自鄕向而扱吸之

〔集解〕糞除穢也加帚箕上者初持箕往時帚置箕上兩手捧箕掃時一手捉帚擧一手衣袂以拘障於帚前且掃且移故云拘而退扱斂取也以箕自向斂取糞穢不以箕向尊長也愚按先王立敎纖悉畢具觀此章敎子弟糞除之禮可見矣人生是時自幼穉卽日習事長之方安於灑掃使令之役故能收其放心養其德性而驕惰無自生矣後世此禮不講父母溺愛縱其驕惰凡奉長之禮一切委之廝役子張子所謂不能安灑掃應對病根隨所居所接而長是也近世魯齋許先生敎貴游子弟必先使習灑掃應對之禮以折其驕恣傲慢之氣深得古昔敎人之法吁為人父師有志於敎子弟者宜深察焉

○將卽席容毋怍兩手摳君侯切衣去齊尺衣毋撥半末反足毋蹶厥

〔集成〕呂氏曰怍者愧赧不安之貌愧赧不安失之野也〔集解〕劉氏曰以兩手摳衣兩旁免有躡躓失容也〔增註〕撥發揚貌蹶行遽貌二者皆失容

先生書策琴瑟在前坐而遷之戒勿越

〔集說〕孔氏曰坐亦跪也弟子將行若遇師諸物或當己前則跪而遷移之戒愼不得踰越

坐必安執爾顔長者不及毋儳言

〔增註〕安謂不搖動爾指少者執顔卽正顔色也〔集說〕陳氏曰儳參錯不齊之貌長者言事未竟少者不可擧他事為言錯雜長者之說

正爾容聽必恭毋勦說毋雷同必則古昔稱先王

〔集解〕陳氏曰正爾容正其一身之容貌也聽必恭亦謂聽長者之言也擥取他人之說以為己說謂之勦說聞人之言而附和之謂之雷同惟法則古昔稱述先王乃為善耳

○侍坐於先生先生問焉終則對請業則起請益則起

〔集解〕陳氏曰問終而後對欲盡聞所問之旨且不敢雜亂先生之言也請業者求當習之事請益者再問未盡之蘊起所以致敬也

○尊客之前不叱狗讓食不唾

〔集說〕方氏曰不叱狗不以至賤駭尊者之聽陳氏曰不唾嫌於似鄙惡主人之饌也

侍坐於君子君子欠伸撰杖屨視日蚤莫侍坐者請出矣

〔集解〕君子謂有德位者氣乏則欠體疲則伸撰猶持也視日蚤莫觀日影也凡四者皆厭倦之意故請退以息之也一說撰數視也亦通

○侍坐於君子君子問更端則起而對

〔集解〕問更端起而對者因事變更而起敬也

○侍坐於君子若有告者曰少間願有復也則左右屛而待

〔集說〕鄭氏曰復白也言欲須少空閒有所白也屛猶退也陳氏曰居左則屛於左居右則屛於右呂氏曰屛而待不敢干其私也

○侍飮於長者酒進則起拜受於尊所長者辭少者反席而飮長者擧未釂醮少者不敢飮

〔集解〕尊所置酒尊之所也辭止之也蓋降席拜受少者當然尊者若止之則還席而飮也擧猶飮也釂飮盡酌也待長者飮盡而後飮者不敢先也

○長者賜少者賤者不敢辭

〔集解〕陳氏曰辭而後受平交之禮非少賤事尊貴之道〔集成〕陳氏曰上之賜也以恩下之受也以義義之所可雖長者之賜不敢辭義之所不可雖君賜有所不受

○御同於長者雖貳不辭偶坐不辭

〔集解〕陳氏曰御侍也貳益物也侍食者雖獲殽饌之重而不辭其多者以此饌本為長者設耳偶者配偶之義因其有賓而己亦配偶於坐故亦不辭也

○侍於君子不顧望而對非禮也

〔集說〕呂氏曰顧望而後對者不敢先他人言也應氏曰有察言觀色之意

○少儀曰尊長於己踰等不敢問其年燕見現不將命遇於道見則面不請所之

〔集解〕少儀禮記篇名燕私也之往也陳氏曰踰等祖與父之行也不敢問年嫌若序齒也不將命謂不使擯者傳命非賓主之禮也若遇尊長於路尊者見則趍見之不見則隱避不欲煩動之也不請所之不敢問其所往也

侍坐弗使不執琴瑟不畵地手無容不翣也寢則坐而將命

〔集解〕翣扇也坐跪也〔集說〕陳氏曰侍坐於尊者不使之執琴瑟則不得擅執而鼓之無故而畵地亦為不敬手容恭若擧手以為容亦為不恭時雖暑熱不得揮扇若當尊長寢臥之時而傳命必跪而言之不可直立以臨之也

侍射則約矢侍投則擁矢勝則洗蘇典反而以請

〔集說〕陳氏曰凡射必二人為耦楅在中庭箭置於楅上耦前取一矢次下耦又進取一矢如是更進各得四矢若卑者侍射則不敢更迭取之但一時幷取四矢故謂之約矢也投壺之禮亦賓主各四矢尊者則委四矢於地一一取而投之卑者不敢委於地故悉擁抱之也射與投壺之禮勝者之弟子酌酒置于豐上其不勝者跪而飮之若卑者得勝則不敢徑酌當前洗爵而請行觴也

○王制曰父之齒隨行兄之齒鴈行朋友不相踰

〔集說〕陳氏曰父之齒兄之齒謂其人年與父等或與兄等也隨行隨其後也鴈行並行而稍後也朋友年相若則彼此不可不相踰越而有先後言並行而齊也

輕任幷重任分頒班白者不提挈

〔集解〕任擔也幷獨任之也分析而二之也言輕則少者獨任之重則分任之也頒白老人頭半白黑者提挈以手提物也不提挈少者代之也

君子耆其老不徒行庶人耆老不徒食

〔集說〕吳氏曰六十曰耆七十曰老徒猶空也方氏曰徒行謂無乘而行也徒食謂無羞而食也

○論語曰鄕人飮酒杖者出斯出矣

〔集說〕朱子曰杖者老人也六十杖於鄕未出不敢先旣出不敢後 

右明長幼之序 

○曾子曰君子以文會友以友輔仁

〔集說〕朱子曰講學以會友則道益明取善以輔仁則德日進

○孔子曰朋友切切偲偲思兄弟怡怡

〔集說〕胡氏曰切切懇到也偲偲詳勉也怡怡和悅也

○孟子曰責善朋友之道也

〔集說〕朱子曰朋友當相責以善〔集成〕程子曰責善之道要使誠有餘而言不足則於人有益而在我者無辱矣

○子貢問友孔子曰忠告谷而善道之不可則止毋自辱焉

〔集解〕子貢孔子弟子姓端木名賜朱子曰友所以補仁故盡其心以告之善其說以道之然以義合者也故不可則止若以數朔而見疏則自辱矣

○孔子曰居是邦也事其大夫賢者友其士之仁者

〔集說〕朱子曰賢以事言仁以德言陳氏曰事大夫之賢者則有所嚴憚友士之仁者則有所切磋皆進德之助也

○益者三友損者三友友直友諒友多聞益矣友便辟僻友善柔友便佞損矣

〔集解〕諒信實也善猶工也朱子曰友直則聞其過友諒則進於誠友多聞則進於明便習熟也便辟謂習於威儀而不直善柔謂工於媚悅而不諒便佞謂習於口語而無聞見之實三者損益正相反也

○孟子曰不挾長不挾貴不挾兄弟而友友也者友其德也不可以有挾也

〔集解〕挾者兼有而恃之之稱挾兄弟謂己有兄弟之助而不資於人也陳氏曰有挾則取友之意不誠賢者必不與之友矣

○曲禮曰君子不盡人之歡不竭人之忠以全交也

〔集解〕呂氏曰盡人之歡竭人之忠皆責人厚者也責人厚而莫之應此交所以難全也歡謂好於我也忠謂盡心於我也好於我者望之不深盡心於我者不要其必盡則不至於難繼也

○凡與客入者每門讓於客客至於寢門則主人請入為席然後出迎客客固辭主人肅客而入

〔集說〕陳氏曰讓於客欲客先入也為猶布也孔氏曰天子五門諸侯三門大夫二門禮有三辭初曰禮辭再曰固辭三曰終辭呂氏曰肅客者俯手以揖之所謂肅拜也

主人入門而右客入門而左主人就東階客就西階客若降等則就主人之階主人固辭然後客復就西階

〔集解〕陳氏曰入右所以趨東階入左所以趨西階降等者其等列卑於主人也主人固辭者不敢當客之尊己也

主人與客讓登主人先登客從之拾級聚足連步以上上於東階則先右足上於西階則先左足

〔集解〕鄭氏曰拾當作涉聲之誤也陳氏曰讓登欲客先升也客不敢當故主人先而客繼之拾級涉階之級也聚足後足與前足相合也連步步相繼也先右先左各順入門之左右也

○大夫士相見雖貴賤不敵主人敬客則先拜客客敬主人則先拜主人

〔集解〕孔氏曰惟賢是敬不計貴賤也

○主人不問客不先擧

〔增註〕客自外至主人當先致問客不當先擧言 

右明朋友之交 

孔子曰君子之事親孝故忠可移於君事兄弟故順可移於長居家理故治可移於官是以行成於內而名立於後世矣

〔集解〕長謂職位在己上者夫孝弟為百行之原故事親孝則可移為事君之忠矣事兄弟則可移為事長之順矣家者國之本能齊其家則可移為居官之治矣行成於內猶言不出家而成敎矣

○天子有爭臣七人雖無道不失其天下諸侯有爭臣五人雖無道不失其國大夫有爭臣三人雖無道不失其家士有爭友則身不離於令名父有爭子則身不陷於不義

〔集說〕陳氏曰爭諫也父有爭子通上下言不義卽無道也

故當不義則子不可以弗爭於父臣不可以弗爭於君

〔集解〕范氏曰子不爭則陷父於不義臣不爭則陷君於無道

○禮記曰事親有隱而無犯左右就養無方服勤至死致喪三年

〔增註〕隱微諫也犯犯顔以諫也親者仁之所在有過而犯則傷恩故有隱而無犯左右卽方也或左或右近就而奉養之無一定之方言事事皆當理會也服勤服行勤勞之事也黃氏曰於勤言至死卽勤無時或已矣〔集解〕致喪極其哀毁之節也

事君有犯而無隱左右就養有方服勤至死方喪三年

〔增註〕君者義之所在有過而隱則近於容悅故有犯而無隱左右就養有方言當各盡職守也〔集解〕方喪比方於親喪也

事師無犯無隱左右就養無方服勤至死心喪三年

〔集解〕師者道之所在諫必不見拒不必犯也過則當疑問不必隱也心喪者身無衰崔麻之服而心有哀戚之情也

○欒共恭子曰民生於三事之如一父生之師敎之君食似下同之非父不生非食不長非敎不知生之族也故一事之唯其所在則致死焉

〔集說〕吳氏曰欒共子晉大夫名成諡曰共族類也言於君父師三者事之當如一父生我師敎我君食我者也非父則不生非食則不長非敎則不知此食之敎之所以與生之一類也一事之卽所謂事之如一也所在致死謂在君為君在父為父在師為師也〔增註〕食養也君父師皆人之所由生也故曰民生於三

報生以死報賜以力人之道也

〔集解〕眞氏曰報生以死謂君父師也報賜以力謂他人之有賜於我者則亦以力報之也

○晏子曰君令臣共恭父慈子孝兄愛弟敬夫和妻柔姑慈婦聽禮也

〔集說〕陳氏曰晏子齊大夫名嬰聽猶從也眞氏曰此十者皆禮之當然

君令而不違臣共恭而不貳父慈而敎子孝而箴兄愛而友弟敬而順夫和而義妻柔而正姑慈而從婦聽而婉禮之善物也

〔集說〕陳氏曰箴諫也從不自專也婉順也物猶事也眞氏曰君以出令為職要必不違於理然後人心服而令行臣之事君以恭為本然必忠誠不二然後可貴父慈而不能敎則敗其子子孝而不能箴則陷父於不義兄能愛弟矣必有切磋之益如朋友之相資弟能敬兄矣必有和順之美使情意之相親夫之於妻雖貴和樂必以義而帥其妻妻之於夫雖貴柔順必以正而事其夫君臣以下皆以二德相濟姑之於婦一於慈而從婦之於姑一於聽而婉者蓋婦姑相與專主於和柔也此十者於禮為至善

○曾子曰親戚不說悅不敢外交近者不親不敢求遠小者不審不敢言大

〔集說〕吳氏曰親戚謂父兄外謂外人言不能奉親戚使之懽悅則豈敢交之於外乎近卽親戚遠卽外人言近者不能相親又豈敢求之於遠者乎小謂孝弟之道以家而言也大謂治平之道以國與天下而言也言小者不能審察又豈敢言其大者乎曾子敎人當及時以盡孝弟故先言此三者以起下文之意

故人之生也百歲之中有疾病焉有老幼焉故君子思其不可復者而先施焉親戚旣沒雖欲孝誰為孝年旣耆其艾雖欲悌誰為悌故孝有不及悌有不時其此之謂歟

〔集說〕吳氏曰六十曰耆稽久之稱也五十曰艾言髮之蒼白者如艾之色也人壽以百歲為期然其間有疾病老幼之變不能常也故君子思其不可復為者及時而先行之也若親沒則養不逮己老則兄不存雖欲行孝弟不可得也

○官怠於宦成病加於小愈禍生於懈惰孝衰於妻子察此四者愼終如始詩曰靡不有初鮮克有終

〔集說〕吳氏曰宦成官已遂也小愈病稍減也臨事而懈惰則禍生於所忽矣孝衰於妻子則溺愛而忘親矣詩大雅蕩之篇靡無也鮮少也克能也有始無終人之常情能察能愼斯免矣

○荀子曰人有三不祥幼而不肯事長賤而不肯事貴不肖而不肯事賢是人之三不祥也

〔集說〕陳氏曰荀子名況戰國時人祥吉也三者皆凶德有一於是灾及其身矣

○無用之辯不急之察棄而不治若夫君臣之義父子之親夫婦之別則日切磋而不舍也

〔增註〕陳氏治理也舍亦棄也切以刀鋸磋以鑢錫皆治骨角之事無用之言而辯之不急之務而察之非惟無益反害於心故當棄而不理若夫三綱之道乃人倫之大者則當朝夕講習如切如磋已精而益求其精不可舍也 

右通論 

 

小學諸家集註卷之三 

敬身第三 

〔集說〕陳氏曰敬身者敬以持身也凡四十六章

孔子曰君子無不敬也敬身為大身也者親之枝也敢不敬與不能敬其身是傷其親傷其親是傷其本傷其本枝從而亡仰聖模景賢範述此篇以訓蒙士

〔集說〕方氏曰身之於親猶木之有枝親之於身猶木之有本相須而共體此所以不敢不敬也陳氏曰仰猶慕也景猶向也聖賢之言為天下後世法故曰模範

丹書曰敬勝怠者吉怠勝敬者滅義勝欲者從欲勝義者凶

〔集解〕丹書見大戴禮敬者主一無適之謂怠惰慢滅亡也義者天理之公欲者人欲之私從順也眞氏曰師尙父之告武王不出敬與義之二言盖敬則萬善俱立怠則萬善俱廢義則理為之主欲則物為之主吉凶存亡之所由分也

○曲禮曰毋不敬儼若思安定辭安民哉

〔集解〕毋禁止辭眞氏曰毋不敬者謂身心內外不可使有一毫之不敬也其容貌必端儼而若思其言辭必安定而不遽以此臨民民有不安者乎此雖四言而修身治國之道略備其必聖賢之遺言歟

敖傲不可長欲不可從縱志不可滿樂洛不可極

〔集解〕應氏曰敬之反為傲情之動為欲志滿則溢樂極則反馬氏曰傲不可長者欲消而絶之也欲不可縱者欲克而止之也志不可滿者欲損而抑之也樂不可極者欲約而歸於禮也

賢者狎而敬之畏而愛之愛而知其惡憎而知其善積而能散安安而能遷

〔集解〕朱子曰此言賢者於其所狎能敬之於其所畏能愛之於其所愛能知其惡於其所憎能知其善雖積財而能散施雖安安而能徙義可以為法與上下文禁戒之辭不同應氏曰安安者隨所安而安也安者仁之順遷者義之決

臨財毋苟得臨難毋苟免狠毋求勝分毋求多

〔集說〕陳氏曰苟苟且狠鬪狠分分財陳氏澔曰毋苟得見利思義也毋苟免守死善道也狠毋求勝忿思難也分毋求多不患寡而患不均也

疑事毋質直而勿有

〔集解〕朱子曰兩句連說為是疑事毋質卽少儀所謂毋身質言語也直而勿有謂陳我所見聽彼決擇不可據而有之專務强辨

○孔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集解〕朱子曰非禮者己之私也勿者禁止之辭是人心之所以為主而勝私復禮之機也私勝則動容周旋無不中禮而日用之間莫非天理之流行矣

○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集說〕朱子曰敬以持己恕以及物則私意無所容而心德全矣陳氏曰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敬以持己也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恕以及物也

○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雖之夷狄不可棄也

〔集解〕之往也夷東夷狄北狄朱子曰恭主容敬主事恭見於外敬主乎中之夷狄不可棄勉其固守而勿失也

○言忠信行篤敬雖蠻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篤敬雖州里行乎哉

〔集說〕陳氏曰盡己之謂忠以實之謂信篤厚蠻南蠻貊北狄二千五百家為里

○君子有九思視思明聽思聰色思溫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問忿思難見得思義

〔集說〕朱子曰視無所蔽則明無不見聽無所壅則聰無不聞色見於面者貌擧身而言思問則疑不蓄思難則忿必懲思義則得不苟

○曾子曰君子所貴乎道者三動容貌斯遠暴慢矣正顔色斯近信矣出辭氣斯遠鄙倍佩矣

〔集說〕朱子曰貴猶重也容貌擧一身而言暴粗厲也慢放肆也信實也正顔色而近信則非色莊也辭言語氣聲氣也鄙凡陋也倍與背同謂背理也言道雖無所不在然君子所重者在此三事而已是皆修身之要為政之本學者所當操存省察而不可有造次顚沛之違者也〔正誤〕人之容貌鮮得和平稟氣之剛者多失之粗厲稟氣之柔者多失之放肆故於動容貌之時卽當遠夫粗厲放肆而必致身於和平人之顔色鮮得表裏如一務於外飾者色雖厲而內則荏故於正顔色之時卽當近乎信實而不可務乎色莊人之辭氣鮮得適中言之甚近者凡陋不足聽論之甚高者荒誕不可詰故於出辭氣之時卽當遠乎凡陋背理而必發言之無弊此朱子改先註修身之驗為修身之要之意深得曾子切己用力之旨

○曲禮曰禮不踰節不侵侮不好狎修身踐言謂之善行

〔集說〕陳氏曰踰節則招辱侵侮則忘讓好狎則忘敬三者皆叛禮之事不如是則有以持其莊敬純實之誠而遠於恥辱矣吳氏曰三者皆非禮惟能修治其身以踐行其言是為善行也

○樂記曰君子姦聲亂色不留聰明淫樂慝忒禮不接心術惰慢邪辟僻之氣不設於身體使耳目鼻口心知百體皆由順正以行其義

〔集解〕眞氏曰君子之所以自養者無他內外交致其功而已故姦聲亂色不留聰明者所以養其外也淫樂慝禮不接心術者所以養其內也外無聲色之誘則內亦正矣內無淫慝之惑則外亦正矣惰嫚之氣自內出者也邪僻之氣自外入者也二者不得設於身體則外而耳目鼻口四肢百體內而心知皆由順正以行其義顔子四勿之功可庶幾也

○孔子曰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愼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也已

〔集說〕朱子曰不求安飽者志有在而不暇及也敏於事者勉其所不足謹於言者不敢盡其所有餘也然猶不敢自是而必就有道之人以正其是非則可謂好學矣

○管敬仲曰畏威如疾民之上也從懷如流民之下也見懷思威民之中也

〔集說〕吳氏曰管敬仲齊大夫名夷吾威者謂天之威也言民能畏天之威如畏疾病自然不敢為惡此民之上者也懷者謂人以恩惠懷之也因人懷己而不顧禮義之是非從之如水流下此民之下者也若見人懷己而能思畏天威不敢輕易從之此民之中者也 

右明心術之要 

○冠義曰凡人之所以為人者禮義也禮義之始在於正容體齊顔色順辭令容體正顔色齊辭令順而後禮義備以正君臣親父子和長幼君臣正父子親長幼和而後禮義立

〔集說〕吳氏曰冠義禮記篇名此言人之所以為人而異於禽獸者以其有禮義也禮以飾身義以制事人之道也其始則在乎正容體齊顔色順辭令而已及夫容體正而遠暴慢顔色齊而近信辭令順而遠鄙倍則人道全而禮義備矣禮義旣備由是以正君臣親父子和長幼及夫君臣正而上下之分定父子親而慈孝之道隆長幼和而遜順之意洽則人道正而禮義立矣

○曲禮曰毋側聽毋噭呌應毋淫視毋怠荒遊毋倨立毋跛坐毋箕寢毋伏歛髮毋髢替冠毋免勞毋袒但暑毋褰裳

〔集說〕陳氏曰聽必恭側耳以聽非恭也應答之聲宜和平告急者悖戾之所發也淫視流動邪眄也怠荒謂容止縱慢也遊行也倨傲慢也立當兩足整齊不可偏任一足也箕謂兩展其足狀如箕舌也伏覆也髢孔氏謂髲也垂如髲也〔集解〕免去冠也袒露臂也褰揭也以暑熱褰裳亦為不敬也

○登城不指城上不呼

〔集說〕陳氏曰有所指則惑見者有所呼則駭聞者

將適舍求毋固

〔集解〕戴氏曰就舘者誠不能無求於主人然執平日之所欲而必求於人則非為客之義

將上堂聲必揚戶外有二屨言聞則入言不聞則不入

〔集解〕陳氏曰揚其聲者使內人知之也〔集成〕饒氏曰二屨在戶外知有客言不聞恐有私議須迴避不入

將入戶視必下入戶奉扃視瞻毋回戶開亦開戶闔亦闔有後入者闔而勿遂

〔集解〕視下者不擧目也扃門關之木入戶之時兩手捧戶置扃之處不敢放手排闥也〔集說〕陳氏曰視瞻不為回轉嫌於干入之私也開闔皆如前不違主人之意也遂闔之盡也嫌於拒從來者故勿遂

毋踐屨毋踖迹席摳苦候切衣趨隅必愼唯諾

〔集解〕踐屨謂踏他人之屨也踖席謂躡他人之席也摳衣謂兩手提衣與攝齊同義趨隅由席角而升坐也唯諾應辭言旣坐定又當謹於應對也

○禮記曰君子之容舒遲見所尊者齊莊皆切遫速

〔集解〕陳氏曰舒遲閑雅之貌齊如夔夔齊慄之齊遫者謹而不放之謂見所尊者則加敬

足容重手容恭目容端口容止聲容靜頭容直氣容肅立容德色容莊

〔集解〕陳氏曰重不輕擧移也恭毋慢弛也端毋邪視也止不妄動也靜不噦咳也直不傾顧也肅似不息也德謂中立不倚儼然有德之氣象也莊矜持之貌也朱子曰足敬重以下皆容之目卽此是涵養本原也

○曲禮曰坐如尸立如齊

〔集說〕孔氏曰尸居神位坐必矜莊坐法必當如尸之坐人之倚立多慢不恭雖不齊亦當如祭前之齊

○少儀曰不窺密不旁狎不道舊故不戱色

〔集解〕窺密謂窺覘人隱密之處也旁泛及也旁狎謂泛與人褻狎也道言也道舊故謂言故舊之非也戱弄也戱色謂嬉笑侮慢之容也

毋拔蒲末切來毋報赴往

〔集成〕拔報皆疾也人來往當有宿漸不可猝也〔集說〕朱子曰來往只是向背之意此兩句文義猶云其就義若渴則其去義若熱言人見有箇好事火急歡喜去做這樣人不耐久少間心懶意闌則速去之矣所謂其進銳者其退速也

毋瀆神毋循枉毋測未至

〔集說〕陳氏曰神不可瀆必敬而遠之言行過而邪枉當改以從直後復循襲是二過矣君子以誠自處亦以誠待人不逆料其將然也未至而測之雖中亦偽

毋訾咨衣服成器毋身質言語

〔集說〕陳氏曰訾毁其不善也曲禮疑事毋質與此質字義同謂言語之際疑則闕之不可自我質正恐有失誤也

○論語曰車中不內顧不疾言不親指

〔集說〕朱子曰內顧回視也禮曰顧不過轂三者皆失容且惑人

○曲禮曰凡視上於面則敖傲下於帶則憂傾則姦

〔集說〕呂氏曰上於面者其氣驕知其不能以下人矣下於帶者其神奪知其憂在乎心矣視流則容側必有不正之心存乎胸中矣此君子之所以愼也

○論語曰孔子於鄕黨恂恂相倫反如也似不能言者

〔集說〕朱子曰恂恂信實之貌似不能言者謙卑遜順不以賢知先人也鄕黨父兄宗族之所在故孔子居之其容貌辭氣如此

其在宗廟朝廷便便言唯謹爾

〔集說〕朱子曰便便辯也宗廟禮法之所在朝廷政事之所出言不可以不明辯故必詳問而極言之但謹而不放爾

朝與下大夫言侃侃如也與上大夫言誾銀誾如也

〔集說〕朱子曰此君未視朝時也王制諸侯上大夫卿下大夫五人許氏說文侃侃剛直也誾誾和悅而諍也

○孔子食不語寢不言

〔集說〕朱子曰答述曰語自言曰言范氏曰聖人存心不他當食而食當寢而寢言語非其時也

○士相見禮曰與君言言使臣與大人言言事君與老者言言使弟子與幼者言言孝悌于父兄與衆言言忠信慈祥與居官者言言忠信

〔集說〕陳氏曰大人卿大夫也老者人之父兄幼子人之子弟衆謂庶人居官者謂上士至庶人在官者言使臣則以禮言事君則以忠言使弟子則以慈愛祥猶善也

○論語曰席不正不坐

〔集說〕謝氏曰聖人心安於正故於位之不正者雖小不處

○子見齊咨衰催者雖狎必變見冕者與瞽古者雖褻屑必以貌

〔集解〕齊衰喪服狎謂素親狎變謂變色冕有爵者瞽無目者褻謂燕見貌謂禮貌范氏曰聖人之心哀有喪尊有爵矜不成人

凶服者式之式負版者

〔集說〕朱子曰式車前橫木有所敬則俯而憑之負版持邦國圖籍者式此二者哀有喪重民數也人惟萬物之靈而王者之所天也故周禮獻民數於王王拜受之況其下者敢不敬乎

○禮記曰若有疾風迅信雷甚雨則必變雖夜必興衣服冠而坐

〔集說〕陳氏曰迅疾也變謂變其容色興起也必變興皆所以敬天之怒

○論語曰寢不尸居不容

〔集說〕朱子曰尸謂偃臥似死人也居居家容容儀范氏曰寢不尸非惡其類於死也惰慢之氣不設於身體雖舒布其四體而亦未嘗肆耳居不容非惰也但不若奉祭祀見賓客而已申申夭夭是也

○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

〔集說〕朱子曰燕居閒暇無事之時楊氏曰申申其容舒也夭夭其色愉也○程子曰今人燕居之時不怠惰放肆必太嚴厲惟聖人便自有中和之氣

○曲禮曰並坐不橫肱授立不跪授坐不立

〔集說〕陳氏曰橫肱則妨並坐者不跪不立皆謂不便於受者

○入國不馳入里必式

〔集說〕陳氏曰入國不馳恐車馬躪吝躒人也〔集成〕馬氏曰石慶入里門不下車而其父責之張湛望里門則步而君子多之則入里必式者父母國之道也

○少儀曰執虛如執盈入虛如有人

〔集說〕陳氏曰執虛器如執盈滿之器入虛室如入有人之室敬心常存也

○禮記曰古之君子必佩玉右徵角左宮羽

〔集解〕陳氏曰徵角宮羽以玉聲所中言也徵為事角為民故在右右為動作之方也宮為君羽為物君道宜靜物道宜積故在左左乃無事之方也不言商者或以西方肅殺之音故遺之歟

趨以采齊慈行以肆夏周還旋下同中規折還中矩進則揖之退則揚之然後玉鏘鳴也故君子在車則聞鸞和之聲行則鳴佩玉是以非辟僻之心無自入也

〔集解〕陳氏曰采齊肆夏皆詩篇名規者為圓之器也矩者為方之器也朱子曰周旋是直去卻回來其回轉處欲其圓如規也折旋是直去了復橫去其橫轉處欲其方如矩也陳氏曰趨時歌采齊之詩以為節行時歌肆夏之詩以為節進而前則其身略俯如揖然退而後則其身微仰故曰揚之進退俯仰皆得其節故佩玉之鳴鏘然可聽也鸞和鈴也吳氏曰常所乘之車鸞在衡和在軾若田獵之車則和在軾鸞在馬鑣也方氏曰心內也而言入何哉盖心雖在內有物探之而出及其久也則與物俱入故以入言焉

○射義曰射者進退周還旋必中禮內志正外體直然後持弓矢審固持弓矢審固然後可以言中此可以觀德行矣

〔集說〕吳氏曰射義禮記篇名進退者升降之節周還者揖讓之容中禮合乎射之禮節也內志正然後持弓矢審外體直然後持弓矢固唯固也故其力能至唯審也故其巧能中於此而觀則其德行可見矣 

右明威儀之則 

士冠貫禮始加祝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維祺介爾景福

〔集解〕士冠禮儀禮篇名禮男子二十而冠將冠則筮日筮賓及冠則有三加之禮也始加用緇布冠祝者賓所祝之辭也令吉皆善也元服首服也幼志童心也祺祥也介景皆大也言當月日之善加爾首服爾當棄其童幼之心順成爾德則必有壽考之祥而大受其大福矣

再加曰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愼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集說〕陳氏曰再加用皮弁辰時也申重也有威而可畏謂之威有儀而可象謂之儀淑善也眉壽老人以秀眉為壽徵也胡猶遐也言當時月之吉重加爾服爾當敬爾威儀而善謹爾德則必有眉壽萬年而永享遐福矣

三加曰以歲之正以月之令咸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耈無疆受天之慶

〔集說〕吳氏曰三加用爵弁正猶善也咸悉也黃謂髮白而變黃耈老人面凍梨色如浮垢皆壽徵也無疆猶言無窮也言當歲月之正悉加爾以三者之服當爾兄弟無故之時以成就其德爾德旣成則必有無窮之壽而受天之福慶矣

○曲禮曰為人子者父母存冠衣不純準下同素孤子當室冠衣不純采

〔集說〕孔氏曰冠衣冠飾也衣純領緣也呂氏曰當室謂為父後者不純采者雖除喪猶純素惟當室者行之非當室者不然也

○論語曰君子不以紺古暗切緅鄒飾

〔集說〕朱子曰君子謂孔子紺深靑揚赤色齊服也緅絳色三年之喪以飾練服也飾領緣也

紅紫不以為褻服

〔集說〕朱子曰紅紫間色不正且近於婦人女子之服也褻服私居服也言此則不以為朝祭之服可知

當署袗軫絺綌乞逆切必表而出之

〔集說〕朱子曰袗單也葛之精者曰絺麤者曰綌表而出之謂先著裏衣表絺綌而出之於外欲其不見體也

○去喪無所不佩

〔集說〕朱子曰君子無故玉不去身觿礪之屬亦皆佩也

○孔子羔裘玄冠不以吊

〔集說〕陳氏曰喪主素吉主玄弔必變服所以哀死

○禮記曰童子不裘不帛不屨句絇劬

〔集解〕不裘不帛為太溫也絇卽屨頭之綦用以為行戒者不屨絇未習行戒也

○孔子曰士志於道而恥惡衣惡食者未足與議也

〔集解〕朱子曰心欲求道而以口體之奉不若人為恥其識趣之卑陋甚矣何足與議於道哉愚謂惡衣謂麤舊衣服惡食謂䟽食菜羹之類漢志謂學以居位曰士然四民中有志於學者亦得稱為士也夫衣取蔽形食取充腹貴賤上下各有其制士之仕者列於公卿大夫後其祿俸有限未仕者所入豈能豊洽乃恥惡衣惡食而欲求華麗甘肥以徇時濟欲其不至於昧天理喪廉恥取非義以充之者幾希矣故先儒謝氏曰恥惡衣惡食學者之大病善心不存盖原於此嗚呼有志為士者尙其戒哉 

右明衣服之制 

曲禮曰共食不飽共飯不澤手

〔集解〕食者所食非一品飯者止飯而已共食而求飽非讓道也〔集成〕張子曰不澤手必有物以取之不使濡其手

毋摶團飯毋放飯毋流歠

〔集解〕取飯作摶則易得多是欲爭飽也放飯大飯也流歠長飮也

毋咤丑亞切食毋齧骨毋反魚肉毋投與狗骨毋固獲

〔集說〕陳氏曰咤食謂食而叱咤孔氏謂以舌口中作聲毋咤恐似於氣之怒也毋齧嫌其聲之聞也毋反魚肉不以所餘反於器鄭云謂己歷口人所穢也毋投與狗骨不敢賤主人之物也固獲謂必欲取之也

毋揚飯飯黍毋以箸筯

〔集解〕揚謂散其熱氣嫌於欲食之急也毋以箸貴其匕之便也

毋嚃塔羹毋絮羹毋刺戚齒毋歠醢海客絮羹主人辭不能亨烹客歠醢主人辭以窶其羽反

〔集說〕陳氏曰羹之有菜宜用挾頰不宜以嚃取食之也絮就器中調和也口容止不宜以物刺於齒也醢宜醎歠之以其味淡也客或有絮羹者則主人以不能烹飪為辭客或有歠醢者則主人以貧窶乏味為辭

濡肉齒決乾干肉不齒決毋嘬炙

〔集說〕陳氏曰濡肉殽胾之類乾肉脯脩之類決斷也不齒決則當治之以手也孔氏曰火灼曰炙一擧而倂食曰嘬是貪食也

○少儀曰侍食於君子則先飯而後已毋放飯毋流歠小飯而亟之數朔噍毋為口容

〔增註〕君子三達尊之稱〔集說〕陳氏曰先飯猶嘗食之禮也後已猶勸食之意也放飯流歠見前小飯則無噦噎之患亟之謂速咽下備或有見問之言也數噍毋為口容言數數嚼之不得弄口以為容也

○論語曰食似不厭精膾不厭細

〔集說〕朱子曰食飯也精鑿也牛羊與魚之腥聶而切之為膾食精則能養人膾麤則能害人不厭言以是為善非謂必欲如是也

食似饐於計反而餲烏賣反魚餒奴罪反而肉敗不食色惡不食臭惡不食失飪而甚反不食不時不食

〔集說〕朱子曰饐飯傷熱濕也餲味變也魚爛曰餒肉腐曰敗色惡臭惡未敗而色臭變也飪烹調生熟之節也不時五穀不成果實未熟之類此數者皆足以傷人故不食

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醬不食

〔集說〕朱子曰割肉不方正者不食造次不離於正也食肉用醬各有所宜不得則不食惡其不備也此二者無害於人但不以嗜味而苟食耳

肉雖多不使勝食似氣唯酒無量不及亂

〔集說〕朱子曰食以穀為主故不使肉勝食氣酒以為人合懽故不為量但以醉為節而不及亂耳

沽酒市脯不食

〔集說〕朱子曰沽市皆買也恐不精潔或傷人也

不撤薑食不多食

〔集解〕朱子曰薑通神明去穢惡故不撤不多食適可而止也

○禮記曰君無故不殺牛大夫無故不殺羊士無故不殺犬豕矢君子遠庖廚凡有血氣之類弗身踐翦也

〔集說〕陳氏曰故謂祭祀及賓客饗食之禮也庖宰殺之所廚烹飪之所身親也踐當作翦殺也

○樂記曰豢患豕為酒非以為禍也而獄訟益繁則酒之流生禍也是故先王因為酒禮壹獻之禮賓主百拜終日飮酒而不得醉焉此先王之所以備酒禍也

〔集說〕吳氏曰豢養也為猶造也獄訟益繁謂小人乘醉相侵以致獄訟滋多也一獻士之饗禮也百拜言多也一獻之禮而賓主至於百拜終日飮酒而終不得醉其所以備飮酒之禍者至矣

○孟子曰飮食之人則人賤之矣為其養小以失大也

〔集解〕飮食之人專養口腹者也小謂口體大謂心志 

右明飮食之節 

 

小學諸家集註卷之四 

稽古第四 

〔集說〕陳氏曰稽考也此篇考虞夏商周聖賢已行之跡以證前篇立敎明倫敬身之言也凡四十七章

孟子道性善言必稱堯舜其言曰舜為法於天下可傳於後世我猶未免為鄕人也是則可憂也憂之如何如舜而已矣摭隻往行實前言述此篇使讀者有所興起

〔集說〕朱子曰道言也性者人所稟於天以生之理也渾然至善未嘗有惡人與堯舜初無少異但衆人汨骨於私欲而失之堯舜則無私欲之蔽而能充其性爾故孟子每道性善而必稱堯舜以實之欲其知仁義不假外求聖人可學而至而不懈於用力也

○太任壬下同文王之母摯至任氏之中仲女也王季娶以為妃

〔集說〕吳氏曰任姓也太任尊稱之也文王姬姓名昌周國之君也摯國名中女次女也王季周太王子名季歷文王父也

太任之性端一誠莊惟德之行及其娠身文王目不視惡色耳不聽淫聲口不出敖傲言生文王而明聖太任敎之以一而識百卒為周宗君子謂太任為能胎敎

〔集解〕端謂正而不邪一謂純而不二誠謂眞實無妄莊謂容貌端嚴盖太任天性備此四德故見於躬行者皆本於德性之自然〔集成〕宗謂有德有功為百世不遷之廟〔增註〕此摭太任之行以實前篇胎敎之言後皆倣此然或詳或略未必盡同讀者宜求其大意焉

○孟軻之母其舍近墓孟子之少也嬉戱為墓間之事踊躍築埋孟母曰此非所以居子也乃去舍市其嬉戱為賈古衒炫孟母曰此非所以居子也乃徙舍學宮之旁其嬉戱乃設俎豆揖讓進退孟母曰此眞可以居子矣遂居之

〔增註〕軻孟子名舍居也〔集解〕賈商賈衒衒鬻俎豆祭器也揖讓進退禮之容也

孟子幼時問東家殺猪何為母曰欲啖淡汝旣而悔曰吾聞古有胎敎今適有知而欺之是敎之不信乃買猪肉以食似之

〔集說〕陳氏曰啖食也欲啖汝戲答之也適猶方也買肉食之以實前言也

旣長就學遂成大儒

〔增註〕趙氏曰孟子夙喪父幼被慈母三遷之敎長師孔子之孫子思通五經著書七篇

○孔子嘗獨立鯉趨而過庭曰學詩乎對曰未也不學詩無以言鯉退而學詩

〔集解〕鯉孔子之子伯魚也朱子曰事理通達而心氣和平故能言

他日又獨立鯉趨而過庭曰學禮乎對曰未也不學禮無以立鯉退而學禮

〔集解〕朱子曰品節詳明而德性堅定故能立

○孔子謂伯魚曰女汝為周南召南矣乎人而不為周南召南其猶正墻面而立與也

〔集解〕朱子曰為猶學也周南召南詩首篇名所言皆修身齊家之事正牆面而立言卽其至近之地而一物無所見一步不可行 

右立敎 

虞舜父頑母嚚銀象傲克諧以孝烝烝乂不格姦

〔集解〕蔡氏曰虞氏舜名也舜父號瞽瞍心不則德義之經為頑母舜後母也口不道忠信之言為嚚象舜異母弟名傲驕慢也諧和也烝進也乂治也格至也言舜不幸遭此而能和以孝使之進進以善自治而不至於大為姦惡也

○萬章問曰舜往于田號泣于旻民天何為其號泣也孟子曰怨慕也我竭力耕田共恭為子職而已矣父母之不我愛於我何哉

〔集說〕朱子曰萬章孟子弟子舜往于田耕歷山時也仁覆閔下謂之昊天號泣于昊天呼天而泣也事見虞書大禹謨篇怨慕怨己之不得其親而思慕也於我何哉自責不己有何罪耳非怨父母也

帝使其子九男二女百官牛羊倉廩備以事舜於畎畝之中天下之士多就之者帝將胥天下而遷之焉為不順於父母如窮人無所歸

〔集說〕朱子曰帝堯也史記云二女妻之以觀其內九男事之以觀其外又言一年所居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是天下之士就之也胥相視也遷之移以與之也如窮人之無所歸言其怨慕迫切之甚也

天下之士悅之人之所欲也而不足以解憂好色人之所欲妻帝之二女而不足以解憂富人之所欲富有天下而不足以解憂貴人之所欲貴為天子而不足以解憂人悅之好色富貴無足以解憂者惟順於父母可以解憂

〔集說〕朱子曰孟子推舜之心如此以解上文之意極天下之欲不足以解憂而惟順於父母可以解憂孟子眞知舜之心哉

人少則慕父母知好色則慕少艾有妻子則慕妻子仕則慕君不得於君則熱中大孝終身慕父母五十而慕者予於大舜見之矣

〔集說〕朱子曰言常人之情因物有遷惟聖人為能不失其本心也艾美好也不得失意也熱中躁急心熱也言五十者舜攝政時年五十也五十而慕則其終身慕可知矣此章言舜不以得衆人之所欲為己樂而以不順乎親之心為己憂非聖人之盡性其孰能之

○楊子曰事父母自知不足者其舜乎不可得而久者事親之謂也孝子愛日

〔增註〕楊子名雄西漢人自知不足者謂雖己順其親而其心常若不足也愛日者惜此日之易過懼來日之無多而不得久事其親也

○文王之為世子朝於王季日三鷄初鳴而衣服至於寢門外問內竪樹之御者曰今日安否何如內竪曰安文王乃喜及日中又至亦如之及莫暮又至亦如之

〔集解〕陳氏曰內竪內庭之臣御是直日者世子朝父母惟朝夕二禮今文王日三聖人過人之行也

其有不安節則內竪以告文王文王色憂行不能正履王季復膳然後亦復初食上必在視寒暖之節食下問所膳命膳宰曰末有原應曰諾然後退

〔集解〕陳氏曰不安節謂有疾不能循其起居飮食之常時也食上進膳於親也在察也食下食畢而徹也問所膳問所食之多寡也末勿也原再也謂所食之餘不可再進也

○文王有疾武王不說脫冠帶而養文王一飯亦一飯文王再飯亦再飯

〔集說〕吳氏曰武王名發文王之子武王為親疾跬步不離不敢脫冠帶以自適也人之飮食或䟽或數時其饑飽今武王以親疾志不在於飮食一飯再飯惟親之視不敢如平時私適其欲也

○孔子曰武王周公其達孝矣乎夫孝者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

〔增註〕周公名旦文王之子武王之弟也志者事之未成者也繼則續而成之事者志之已成者也述則循而行之〔集解〕朱子曰達通也言武王周公之孝乃天下之人通謂之孝武王纘大王王季文王之緖以有天下而周公成文武之德以追崇其先祖此繼志述事之大者也

踐其位行其禮奏其樂敬其所尊愛其所親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

〔集解〕朱子曰踐猶履也其指先王也所尊所親先王之祖考子孫臣庶也始死謂之死旣葬則曰反而亡焉皆指先王也此皆繼志述事之意也

○淮南子曰周公之事文王也行無專制事無由己身若不勝衣言若不出口有奏持於文王洞洞屬屬如將不勝如恐失之可謂能子矣

〔集解〕淮南子漢淮南王劉安所編行無專制所行必稟命也事無由己凡事不專決也身若不勝衣持身之謹若怯懦也言若不出口出言常謹愼也至若奉物於父則又極乎質慤專一之心常如不勝而有所失墜者可謂能盡子道者矣

○孟子曰曾子養曾晳必有酒肉將徹必請所與問有餘必曰有曾晳死曾元養曾子必有酒肉將徹不請所與問有餘曰亡無矣將以復扶又反進也此所謂養口體者也若曾子則可謂養志也

〔集說〕朱子曰曾晳名點曾子父也曾元曾子子也曾子養其父每食必有酒肉食畢將撤去必請於父曰此餘者與誰或父問此物尙有餘否必曰有恐親意更更欲與人也曾元不請所與雖有言無其意將以復進於親不欲其與人也此但能養父母之口體而已曾子則能承順父母之志而不忍傷之也

事親若曾子者可也

〔集解〕朱子曰言當如曾子之養志不可如曾元但養口體程子曰子之身所能為者皆所當為無過分之事也故事親若曾子可謂至矣而孟子止曰可也豈以曾子之孝為有餘哉

○孔子曰孝哉閔子騫人不間於其父母昆弟之言

〔集解〕閔子騫孔子弟子名損胡氏曰父母兄弟稱其孝友人皆信之無異辭者蓋其孝友之實有以積於中而著於外故夫子嘆而美之

○老萊子孝奉二親行年七十作嬰兒戱身著酌五色斑斕蘭之衣嘗取水上堂詐跌迭仆付臥地為小兒啼弄雛於親側欲親之喜

〔集說〕吳氏曰老萊子楚人孝事二親年老而為嬰兒之事於親旁蓋恐親見子之老而生悲感故為是以娛其心也

○樂正子春下堂而傷其足數月不出猶有憂色門弟子曰夫子之足瘳抽矣數月不出猶有憂色何也

〔集解〕樂正姓子春名曾子弟子瘳愈也

樂正子春曰善如爾之問也善如爾之問也吾聞諸曾子曾子聞諸夫子曰天之所生地之所養惟人為大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歸之可謂孝矣不虧其體不辱其身可謂全矣故君子頃跬步而弗敢忘孝也今予忘孝之道予是以有憂色也壹擧足而不敢忘父母壹出言而不敢忘父母壹擧足而不敢忘父母是故道而不徑舟而不游不敢以先父母之遺體行殆壹出言而不敢忘父母是故惡言不出於口忿言不反於身不辱其身不羞其親可謂孝矣

〔集說〕吳氏曰善美也重言之者亟稱之以美其問也惟人為大記作無人為大言無如人最為大盖天地之性人為貴也不虧其體所以全其形不辱其身所以全其德道大路也徑路之小而捷者游浮水也〔集成〕頃當為跬一擧足為跬再擧足為步

○伯兪有過其母笞之泣其母曰他日笞子未嘗泣今泣何也對曰兪得罪笞常痛今母之力不能使痛是以泣

〔集說〕陳氏曰伯兪姓韓名兪笞捶擊也泣涕出而無聲也伯兪之泣非母力之衰耳事見說苑

故曰父母怒之不作於意不見於色深受其罪使可哀憐上也父母怒之不作於意不見於色其次也父母怒之作於意見於色下也

〔集說〕陳氏曰故曰以下劉向論也

○公明宣學於曾子三年不讀書曾子曰宣而居參之門三年不學何也

〔集說〕陳氏曰公明姓宣名曾子弟子

公明宣曰安敢不學宣見夫子居庭親在叱咤丑亞反之聲未嘗之於犬馬宣說悅下同之學而未能宣見夫子之應賓客恭儉而不懈惰宣說之學而未能宣見夫子之居朝廷嚴臨下而不毁傷宣說之學而未能宣說此三者學而未能宣安敢不學而居夫子之門乎

〔集說〕吳氏曰夫子謂曾子叱咤怒聲也恭莊也儉節制也

○少連大連善居喪三日不怠三月不解期悲哀三年憂東夷之子也

〔集說〕陳氏曰三日親始死時也不怠謂哀痛之切雖不食而能自力以致其禮也三月親喪在殯時也解與懈同倦也憂謂憂戚憔悴陳氏曰此孔子之言也〔集解〕聖人非特稱其能行孝道而又稱其能變夷俗也

○高子臯之執親之喪也泣血三年未嘗見現齒君子以為難

〔集說〕子皐名柴孔子弟子孔氏曰人涕淚必因悲聲而出血出則不由聲也子皐悲無聲其涕亦出如血之出故云泣血不見齒謂不笑也

○顔丁善居喪始死皇皇焉如有求而弗得及殯望望焉如有從而弗及旣葬慨焉如不及其反而息

〔集說〕陳氏曰顔丁魯人皇皇猶栖栖也望望往而不顧之貌慨感悵之意始死形可見也旣殯柩可見也葬則無所見矣如有從而弗及似有可及之處也葬後則不復如有所從矣故但言如不及其反又云而息者息猶待也不忍決忘其親猶且行且止以待其親之反也

○曾子有疾召門弟子曰啓予足啓予手詩云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而今而後吾知免夫小子

〔集說〕朱子曰啓開也曾子平日以為身體受於父母不敢毁傷故於此使弟子開其衾而視之詩小旻之篇戰戰恐懼兢兢戒謹臨淵恐墜履氷恐陷也曾子以其所保之全示門人而言其所以保之之難如此至於將死而後知其得免於毁傷也小子門人也語畢而又呼之以致反復丁寧之意其警之也深矣范氏曰身體猶不可虧也況虧其行以辱其親乎

○箕子者紂親戚也紂始為象箸箕子嘆曰彼為象箸必為玉杯為玉杯則必思遠方珍怪之物而御之矣輿馬宮室之漸自此始不可振也

〔集說〕陳氏曰箕國名子爵也箕子紂諸父紂商王受也御用也振救也

紂為淫泆箕子諫紂不聽而囚之人或曰可以去矣箕子曰為人臣諫不聽而去是彰君之惡而自說悅於民吾不忍為也乃被髮佯狂而為奴遂隱而鼓琴以自悲故傳之曰箕子操

〔集說〕陳氏淫貪慾泆放蕩如嬖妲怛己為酒池肉林之類囚拘繫也傳曰囚箕子以為奴彰著也操琴曲也

王子比干者亦紂之親戚也見箕子諫不聽而為奴則曰君有過而不以死爭則百姓何辜乃直言諫紂紂怒曰吾聞聖人之心有七窺苦异反信有諸乎乃遂殺王子比干刳視其心

〔集說〕陳氏曰王子比干亦紂諸父辜罪也何辜言無辜而被虐也刳剖也

微子曰父子有骨肉而臣主以義屬故父有過子三諫而不聽則隨而號之人臣三諫而不聽則其義可以去矣於是遂行

〔集說〕吳氏曰微國名微子紂庶兄屬聯續也去所以存宗祀

孔子曰殷有三仁焉

〔集說〕朱子曰三人之行不同而同出於至誠惻怛當柭反之意故不咈乎愛之理而有以全其心之德也楊氏曰此三人者各得其本心故同謂之仁

○武王伐紂伯夷叔齊叩馬而諫左右欲兵之太公曰此義人也扶而去之

〔集解〕伯夷叔齊孤竹君之二子叩通作扣說文云牽馬也武王伐紂夷齊以為非義而諫之兵猶殺也太公呂望也

武王已平殷亂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齊恥之義不食周粟隱於首陽山採薇而食之遂餓而死

〔集解〕首陽卽雷首山在河東程子曰伯夷叔齊遜國而逃諫伐而餓終無怨悔故孔子以為賢也

○衛靈公與夫人夜坐聞車聲轔轔隣至闕而止過闕復扶又反有聲公問夫人曰知此為誰夫人曰此蘧伯玉也公曰何以知之夫人曰妾聞禮下公門式路馬所以廣敬也夫忠臣與孝子不為昭昭信伸節不為冥冥惰行蘧伯玉衛之賢大夫也仁而有智敬於事上此其人必不以闇昧廢禮是以知之公使人視之果伯玉也

〔集解〕衛靈公名元夫人南子宋女也闕公門蘧伯玉衛大夫名瑗下公門言至君門下車以過也式路馬謂見君路車所駕之馬憑式以致敬也昭昭顯明也信與伸同言當顯明之時則伸其節義欲人之共知也冥冥隱暗也惰怠慢也言當隱暗之際則怠慢其所行欺人之不見也伯玉當時稱其仁智敬上豈以冥冥之時而廢禮乎此南子所以知之也

○趙襄子殺智伯漆其頭以為飮器智伯之臣豫讓欲為之報仇乃詐為刑人挾匕比首入襄子宮中塗厠左右欲殺之襄子曰智伯死無後而此人欲為報仇眞義士也吾謹避之耳

〔集解〕襄子名無恤智伯名瑤皆晉大夫飮器韋昭云飮酒之具晉灼云溲蒐溺奴弔反之器呂氏春秋云漆智伯頭為溲杯未詳孰是刑人有罪被刑而執賤役者匕首短劒也其首類匕〔增註〕塗厠謂以泥墁溷厠之墻壁

讓又漆身為癩呑炭為啞倚下反行乞於市其妻不識也其友識之為之泣曰以子之才臣事趙孟必得近幸子乃為所欲為願不易邪何乃自苦如此讓曰委質為臣而求殺之是二心也吾所以為此者將以愧天下後世之為人臣而懷二心者也

〔集說〕陳氏曰為癩為啞而行乞欲人不識得以殺襄子也趙孟卽襄子顧猶反也為所欲為謂欲殺襄子以報主仇也委質猶屈膝也

後又伏於橋下欲殺襄子襄子殺之

〔集解〕胡氏曰君子為名譽而為善則其善必不誠人臣為利祿而效忠則其忠必不盡使智伯有後而讓也為之報仇其心未可知也智伯無後矣而讓也不忘國士之遇以死許之而其志愈篤則無所為而為之者眞可謂義士矣然襄子知其如此而殺之何以為人臣之勸哉

○王孫賈事齊閔王王出走賈失王之處其母曰女汝下同朝去而晩來則吾倚門而望女莫暮出而不還則吾倚閭而望女今事王王出走女不知其處女尙何歸

〔集解〕王孫姓賈名齊大夫閔王名地燕將樂毅破齊閔王走莒門謂家之門閭謂巷之門母謂賈曰汝當往報其仇汝何為而歸耶

王孫賈乃入市中曰淖鬧齒亂齊國殺閔王欲與我誅齒者袒但右市人從之者四百人與誅淖齒刺戚而殺之

〔集解〕淖姓齒名楚人為齊相因亂而殺閔王

○臼季使過冀見冀缺耨乃豆反其妻饁葉之敬相待如賓與之歸言諸文公曰敬德之聚也能敬必有德德以治民君請用之臣聞出門如賓承事如祭仁之則也文公以為下軍大夫

〔集說〕陳氏曰臼季晉大夫名胥臣文公晉君名重耳冀邑名缺卽郤缺也耘苗曰耨野饋曰饁人能敬則心存心存則理得故敬德之聚也修己可以安百姓故曰德以治民出門如賓承事如祭敬也敬以持己則私意無所容而心德全矣故曰仁之則也

○公父甫文伯之母季康子之從祖叔母也康子往焉䦱委門而與之言皆不踰閾役仲尼聞之以為別於男女之禮矣

〔集解〕公父文伯魯大夫名歜昌六反其母敬姜也季康子魯卿名肥委開也閾門限也敬姜以從祖母之尊與從孫相見而不踰閾可謂能別矣〔正誤〕從祖叔母謂祖父昆弟之妻

○衛共姜者衛世子共伯之妻也共伯蚤死共姜守義父母欲奪而嫁之共姜不許作栢舟之詩以死自誓

〔集解〕姜齊姓嫁共伯故曰共姜共伯名餘

○蔡人妻宋人之女也旣嫁而夫有惡疾其母將改嫁之女曰夫之不幸乃妾之不幸也奈何去之適人之道一與之醮終身不改不幸遇惡疾彼無大故又不遣妾何以得去終不聽

〔集說〕陳氏曰婦人自稱曰妾酌而無酬酢曰醮盖婚禮贊者三酌婿婦而不酬酢也

○萬章問曰象日以殺舜為事立為天子則放之何也孟子曰封之也或曰放焉仁人之於弟也不藏怒焉不宿怨焉親愛之而已矣

〔集說〕朱子曰放猶置也置之於此使不得去也萬章疑舜何不誅之孟子言舜實封之而或者誤以為放也藏怒謂藏匿其怒宿怨謂留畜其怨

○伯夷叔齊孤竹君之二子也父欲立叔齊及父卒叔齊讓伯夷伯夷曰父命也遂逃去叔齊亦不肯立而逃之國人立其中仲子

〔增註〕孤竹國名〔集解〕朱子曰伯夷以父命為尊叔齊以天倫為重其遜國也皆求所以合乎天理之正而卽乎人心之安矣

○虞芮之君相與爭田久而不平乃相謂曰西伯仁人也盍合往質焉乃相與朝周入其境則耕者讓畔行者讓路入其邑男女異路斑白不提挈入其朝士讓為大夫大夫讓為卿二國之君感而相謂曰我等小人不可以履君子之庭乃相讓以其所爭田為閒田而退天下聞而歸之者四十餘國

〔集說〕陳氏曰虞芮皆國名西伯周文王也盍何不也質正也畔田界也

○曾子曰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有若無實若虛犯而不校昔者吾友嘗從事於斯矣

〔集說〕朱子曰校計校也友馬氏以為顔淵是也顔子之心惟知義理之無窮不見物我之有間故能如此

○孔子曰晏平仲善與人交久而敬之

〔集說〕朱子曰晏平仲齊大夫名嬰程子曰人交久則敬衰久而能敬所以為善 

右明倫 

孟子曰伯夷目不視惡色耳不聽惡聲

〔增註〕惡色非禮之色惡聲非禮之聲

○子游為武城宰子曰女得人焉爾乎曰有澹臺滅明者行不由徑非公事未嘗至於偃之室也

〔集說〕朱子曰子游孔子弟子姓言名偃武城魯下邑澹臺姓滅明名字子羽徑路之小而捷者公事如飮射讀法之類不由徑則動必以正而無見小欲速之意可知非公事不見邑宰則其有以自守而無枉己循人之私可見矣

○高柴自見孔子足不履影啓蟄不殺方長不折衛輒之難出而門閉或曰此有徑子羔曰吾聞之君子不徑曰此有竇子羔曰吾聞之君子不竇有間使者至門啓而出

〔集解〕不履影謂與人同行不踐其影也啓蟄蟄虫初出也方長草木初生也竇孔隙也有間少頃也朱子曰不徑不竇安平時可也若有寇盜患難如何守此以殘其軀觀聖人微服過宋可見矣〔增註〕輒衛君名難謂輒以兵拒父時也

○南容三復福白圭孔子以其兄之子妻之

〔集解〕朱子曰南容孔子弟子居南宮名縚又名适字子容諡敬叔詩大雅抑之篇曰白圭之玷尙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為也南容一日三復此言事見家語蓋深有意於謹言也此邦有道所以不廢邦無道所以免禍故孔子以兄子妻之

○子路無宿諾

〔集說〕朱子曰宿留也猶宿怨之宿急於踐言不留其諾也

○孔子曰衣敝縕慍袍與衣狐貉者立而不恥者其由也與

〔集說〕朱子曰敝壞也縕枲音洗麻也著音宁也袍衣有著者也蓋疑之賤者狐貉以狐貉之皮為裘衣之貴者子路之志如此則能不以貧富動其心而可以進於道矣故夫子稱之

○鄭子臧出奔宋好聚鷸冠鄭伯聞而惡之使盜殺之君子曰服之不衷中身之災也詩曰彼己記之子不稱其服子臧之服不稱也夫

〔集說〕陳氏曰子臧鄭伯之子鷸翠鳥聚鷸冠者聚其羽以為冠也詩曹風侯人之篇己詩作其記語辭〔集解〕衷中也

○公父甫文伯退朝朝其母其母方續文伯曰以歜昌六反之家而主猶績乎其母嘆曰魯其亡乎使僮子備官而未之聞邪

〔集說〕陳氏曰其母卽敬姜也續緝麻也歜文伯名主主母也僮子目文伯國將亡則任非人文伯富貴而驕故敬姜深嘆之也

居吾語女汝民勞則思思則善心生逸則淫淫則忘善忘善則惡心生沃土之民不材淫也瘠土之民莫不嚮向義勞也

〔集說〕吳氏曰居語女者止而與之語也勞勤勞也逸安逸也沃肥饒也瘠瘠薄也

是故王后親織玄紞丁坎反公候之夫人加以紘紘綖延卿之內子為大帶命婦成祭服列士之妻加之以朝服自庶士以下皆衣其夫社而賦事烝而獻功男女效績愆則有辟闢古之制也

〔集解〕玄黑色紞冠之垂於前後者古者王后親織以奉于王紘纓之無緌者綖冕之上覆者諸侯夫人比王后又加此二者焉內子卿之妻大帶緇帶也盖卿之妻比諸侯夫人又增是帶焉命婦大夫之妻祭服玄衣纁裳蓋大夫之妻不特為紘綖大帶而必全成其夫之祭服也列士元士也元士之妻不獨成其祭服而又加以朝服焉庶士下士也自下士至於庶人之妻則莫不紡織績紝以供其夫所衣之服焉至若春日社祭之時則各賦其農桑之事冬日烝祭之時則各獻其穀粟布帛之功績功也愆過也辟罪也男女各效其職以成其功苟或有過則治以罪此皆古昔之制度也

吾冀而朝夕修我曰必無廢先人爾今曰胡不自安以是承君之官子懼穆伯之絶嗣也

〔集說〕吳氏曰冀欲也而汝也修猶飭也廢猶墜也先人謂穆伯文伯之父也君魯君也敬姜以為居位而苟求安逸敗亡之道也故旣歷陳古制以告其子而復言此以責之其警之也深矣

○孔子曰賢哉回也一簞丹食似一瓢飮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洛賢哉回也

〔集說〕朱子曰回姓顔字子淵孔子弟子簞竹器食飯也瓢瓠也顔子之貧如此而處之泰然不以害其樂故夫子再言賢哉回也以深嘆美之 

右敬身 

衛莊公娶于齊東宮得臣之妹曰莊姜美而無子其娣弟戴嬀圭生桓公按左傳戴嬀是陳女厲嬀之娣此有闕文莊姜以為己子

〔集說〕陳氏曰莊公衛君名揚諡曰莊東宮太子宮得臣太子名姜齊姓嬀陳姓莊戴皆諡也娣女弟之從嫁者桓公名完

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有寵而好兵公弗禁莊姜惡之

〔集說〕陳氏曰嬖人莊公幸妾也

石碏鵲諫曰臣聞愛子敎之以義方弗納於邪驕奢淫泆逸所自邪也四者之來寵祿過也

〔集解〕石碏衛大夫義方為義之方也納入也邪者惡逆之謂

夫寵而不驕驕而能降降而不憾憾而能眕軫者鮮矣

〔集說〕吳氏曰寵愛也憾恨也眕重也鮮少也言得君寵愛而不驕矜已驕而能自降其心强降其心而不憾恨有憾恨之心而能自重其身能如是者少矣

且夫賤妨貴少陵長遠間親新間舊小加大淫破義所謂六逆也君義臣行父慈子孝兄愛弟敬所謂六順也

〔集說〕吳氏曰妨害也陵犯也間離也破壞也

去順效逆所以速禍也君人者將禍是務去而速之無乃不可乎

〔集說〕吳氏曰順卽六順逆卽六逆也速召也莊公溺愛嬖人之子使恃寵弄兵而弗之禁是去順而效逆也其後州吁弑桓公為石碏所誅豈非速禍之明驗乎

○劉康公成肅公會晉侯伐奏成子受脤腎于社不敬

〔集說〕吳氏曰劉成皆邑名康肅皆諡晉侯晉厲公名州蒲脤祭社之肉以脤器故曰脤凡出兵則宜祭名于社

劉子曰吾聞之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謂命也是以有動作禮義威儀之則以定命也能者養之以福不能者敗以取禍

〔集解〕眞氏曰劉子所言之中卽成湯降衷之衷是謂天命之性也人之動作禮義威儀非可以强為也天地有自然之中而人得之以生故動作禮義威儀皆有自然之則過之非中也不及亦非中也動作以身言禮義以理言威儀以著於外者言能循其則者順天地之命者也故曰養之以福不能順其則者逆天地之命者也故曰敗以取禍然所謂能不能者豈有他哉亦曰敬與不敬而已矣〔增註〕天地之理人得之以生所謂在天為命在人為性者也動作禮義威儀各有當然之則聖人所以定其性而使弗失也

是故君子勤禮小人盡力勤禮莫如敦敬盡力莫如敦篤敬在養神篤在守業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祀有執膰戎有受脤神之大節也今成子惰棄其命矣其不反乎

〔集說〕陳氏曰君子小人以位言之敦篤亦敬也膰祭肉執膰受脤皆交神之大節惰謂受脤不敬君子勤禮以奉祀小人盡力以務農皆養之以福者也成子以君子而受脤不敬有取禍之道故劉子逆知其不反其後果卒于瑕〔集解〕眞氏曰夫敬之一言堯舜禹湯文武以來傳心之要法春秋之世去聖人未遠名卿賢大夫猶有聞焉故呂成公曰劉子之言乃三代老師宿儒傳道之淵源信矣夫

○衛侯在楚北宮文子見令尹圍之威儀言於衛侯曰令尹其將不免詩云敬愼威儀惟民之則令尹無威儀民無則焉民所不則以在民上不可以終

〔集說〕吳氏曰衛侯襄公名惡文子衛大夫名佗北宮其姓也令尹楚上卿執政者名圍免謂免於禍詩大雅抑之篇則法也不可以終言不可以善保其終也

公曰善哉何謂威儀對曰有威而可畏謂之威有儀而可象謂之儀君有君之威儀其臣畏而愛之則而象之故能有其國家令聞長世臣有臣之威儀其下畏而愛之故能守其官職保族宜家順是以下皆如是是以上下能相固也

〔集說〕吳氏曰此衛侯問而文子答也令聞長世謂善名久垂於世也是指君臣而言皆如是謂皆有威儀也固安固也此言君臣之有威儀而其效如此

衛詩曰威儀棣棣不可選也言君臣上下父子兄弟內外大小皆有威儀也

〔集解〕詩邶風栢舟之篇棣棣富而閑習之貌選簡擇也言威儀無一不善不可得而簡擇取舍也〔增註〕此盖借引以為人皆不可無威儀耳

周詩曰朋友攸攝攝以威儀言朋友之道必相敎訓以威儀也

〔集說〕詩大雅旣醉之篇攝檢也

故君子在位可畏施舍可愛進退可度周旋可則容止可觀作事可法德行可象聲氣可樂動作有文言語有章以臨其下謂之有威儀也

〔集解〕施用也舍不用也度法度也眞氏曰自古之論威儀者未有若文子之備也蓋威非徒事嚴猛而已正衣冠尊瞻視儼然人望而畏之夫是之謂威也儀非徒事容飾而已動容周旋無不中禮夫是之謂儀也當是時令尹圍專楚國之政有簒奪之心形諸威儀必有僭偪于上者故文子見而知其不終未幾果以簒奪得國是為靈王其後亦復被弑而不能終也 

右通論 

 

小學諸家集註卷之五 

詩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則民之秉彝好是懿德孔子曰為此詩者其知道乎故有物必有則民之秉彝也故好是懿德歷傳記接見聞述嘉言紀善行為小學外篇

〔集解〕朱子曰詩大雅烝民之篇烝衆也物事也則法也彛常也懿美也有物必有法如有耳目則有聰明之德有父子則有慈孝之心是民所秉執之常性也故人之情無不好此懿德者吳氏曰歷考前代之傳記承接近代之見聞凡言之善者則述之行之善者則紀之而為小學之外篇也 

 

嘉言第五 

〔集解〕吳氏曰嘉言善言也此篇述漢以來賢者所言之善言以廣立敎明倫敬身也凡九十一章

橫渠張先生曰敎小兒先要安詳恭敬今世學不講男女從幼便驕惰壞了到長益凶狠只為未嘗為子弟之事則於其親已有物我不肯屈下病根常在又隨所居而長至死只依舊

〔集說〕吳氏曰橫渠地名在鳳翔郿縣先生名載字子厚安謂安靜詳謂詳審恭謂恭莊敬謂敬畏此四者敎童幼之所當先也驕惰者矜傲怠慢之謂凶狠者暴惡麤戾之謂親謂父母也物我猶言彼此也病根卽驕惰也

為子弟則不能安灑掃應對接朋友則不能下朋友有官長則不能下官長為宰相則不能下天下之賢

〔增註〕安謂安意為之下謂屈己下之此言病根隨所居而長也

甚則至於徇松閏反私意義理都喪也只為病根不去隨所居所接而長

〔集解〕徇以身從物之謂〔集說〕葉氏曰後世小學旣廢父母愛踰於禮恣之驕惰而莫為禁止病根旣立隨寓隨長卒至盡失其良心蓋有自來學者所當察其病源力加克治則舊習日消而道心日長矣

○楊文公家訓曰童穉之學不止記誦養其良知良能當以先之言為主

〔集說〕吳氏曰文公名億字大年浦城人良知者本然之知良能者本然之能愛親敬長是也程子曰人之幼也知思未有所主則當以格言至論日陳於前使盈耳充腹久自安習若固有之者後雖有讒說搖惑不能入也

日記故事不拘今古必先以孝弟忠信禮義廉恥等事如黃香扇枕陸積懷橘叔敖陰德子路負米之類只如俗說便曉此道理久久成熟德性若自然矣

〔集說〕吳氏曰故事已往之事也善事父母為孝善事兄長為弟盡己之謂忠以實之謂信禮者天理之節文義者人心之裁制廉卽辭讓之心禮之發也恥卽羞惡之心義之發也黃香扇枕之類卽孝弟等事也德性謂仁義禮智之性而為本心之德者也講說之熟則德性自然而成矣德性雖得於天而成熟則在人涵養成熟則若自然矣○黃香字文强盡心養親暑則扇枕席冬則以身溫被陸積字公紀年六歲見袁術術出橘績懷三枚拜辭墮地術曰陸郞作賓客而懷橘乎績跪答曰欲歸遺母術大奇之叔敖蔿委氏名艾為兒時出遊見兩頭蛇殺而埋之歸而泣母問其故對曰聞見兩頭蛇者死嚮者見之恐去母而死也母曰蛇今安在曰恐他人又見殺而埋之矣母曰吾聞有陰德者天報以福汝不死也及長為楚相子路嘗曰昔事二親常食藜藿為親負米百里之外親沒之後為楚大夫從車百乘積粟萬鍾累茵而坐列鼎而食雖欲食藜藿為親負米何可得也

○明道程先生曰憂子弟之輕俊者只敎以經學念書不得令作文字子弟凡百玩好皆奪志至於書札於儒者事最近然一向好著直略反亦自喪志

〔集說〕陳氏曰先生名顥字伯淳河南人文潞公題其墓曰明道先生蓋少年之輕浮俊秀者惟敎以學經讀書則可以收其放心而於道知所向若使作文字則心愈放而離道遠矣奪志謂奪其求道之志書習字札簡札書札固儒者之一事若專攻乎此亦喪其求道之志也

○伊川程先生曰敎人未見意趣必不樂五敎反學且敎之歌舞如古詩三百篇皆古人作之如關雎之類正家之始故用之鄕人用之邦國日使人聞之此等詩其言簡奧今人未易曉別欲作詩略言敎童子灑掃應對事長之節今朝夕歌之似當有助

〔集說〕陳氏曰伊川地名先生名頤字正叔明道先生之弟敎人趣指趣也樂喜好也關雎周南國風詩之首篇關雎等詩為敎於閨門之內乃正家之始故當時上下通用之簡奧者辭簡約而意深奧也以灑掃等事編為韻語令朝夕詠歌之庶見意趣而好學矣朱子曰嘗疑曲禮衣毋撥足毋蹶將上堂聲必揚將入戶視必下等語皆古人敎小兒之語也

○陳忠肅公曰幼學之士先要分別人品之上下何者是聖賢所為之事何者是下愚所為之事向善背佩惡去彼取此此幼學所當先也

〔集說〕吳氏曰公名瓘貫字瑩中號了翁忠肅諡也延平人言所當向而取者上品聖賢也所當背而去者下品下愚也

顔子孟子亞聖也學之雖未至亦可為賢人今學者若能知此則顔孟之事我亦可學

〔增註〕此下言聖賢之事當向而取也亞次也學之謂學顔孟

言溫而氣和則顔子之不遷漸可學矣過而能悔又不憚改則顔子之不貳漸可學矣

〔集說〕朱子曰遷移也貳復也怒於甲者不移於乙過於前者不復於後

知埋鬻之戱不如俎豆今慈母之愛至於三遷自幼至老不厭不改終始一意則我之不動心亦可以如孟子矣

〔增註〕埋墓間之事鬻市中之事俎豆學宮之事此則三遷之敎也不厭謂學不倦不改謂守不變

若夫立志不高則其學皆常人之事語及顔孟則不敢當也其心必曰我為孩童豈敢學顔孟哉此人不可以語上矣先生長者見其卑下豈肯與之語哉先生長者不肯與之語則其所與語皆下等人也言不忠信下等人也行不篤敬下等人也過而不知悔下等人也悔而不知改下等人也聞下等之語為下等之事譬如坐於房舍之中四面皆墻壁也雖欲開明不可得矣

〔增註〕此言下愚之事當背而去也下等之語下等之事皆蔽塞人心之墻壁也開而明之在立志以學聖賢而已〔集解〕言偽而行薄恥過而遂非所聞所行無一不歸於下愚之習耳目壅塞中心昏蔽一物無所見一步不可行欲求開明何可得哉

○馬援兄子嚴敦並喜譏議而通輕俠協客援在交趾還書誡之曰吾欲汝曹聞人過失如聞父母之名耳可得聞口不可得言也

〔集說〕吳氏曰馬援字文淵茂陵人嚴敦援兄二子名譏譏誚議議論俠謂以權力俠輔人

好議論人長短妄是非政法此吾所大惡也寧死不願聞子孫有此行也

〔集解〕好議論人長短則招怨惡矣妄是非政法則犯憲章矣寧死不欲聞此者甚戒之之辭也

龍伯高敦厚周愼口無擇言謙約節儉廉公有威吾愛之重之願汝曹效之

〔集解〕龍伯名述京兆人敦厚敦篤而重厚也周愼周密而謹愼也口無擇言則言無口過矣謙約節儉則不為驕奢矣廉公有威則不為私褻矣此與好譏議事豪俠者相反故欲其效之也

杜季良豪俠好義憂人之憂樂洛下同人之樂淸濁無所失父喪致客數郡畢至吾愛之重之不願汝曹效也

〔集說〕吳氏曰季良名保人有憂己亦為之憂人有樂己亦為之樂不辨淸濁待之皆無所失故父喪致客而數郡畢至此正通輕俠客之事故不欲其效之也

效伯高不得猶為謹敕勅之士所謂刻鵠斛不成尙類鶩木者也效季良不得陷為天下輕薄子所謂畵虎不成反類狗者也

〔集解〕謹敕謂能修檢輕薄謂不厚重鵠鶩皆鳥而略相似虎狗皆獸而大不同故刻鵠類鶩人猶不以為非畵虎類狗則人爭笑而招辱矣終篇以此設踰所以深警之也

○漢昭烈將終勅後主曰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

〔集解〕昭烈漢帝名備字玄德勅戒也後主昭烈之子名禪勿以惡小而為之謂禍之所生不在大勿以善小而不為謂慶之所積由於小朱子曰善必積而後成惡雖小而可懼亦此意也

○諸葛武侯戒子書曰君子之行靜以修身儉以養德非澹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

〔集說〕吳氏曰武侯名亮字孔明諸葛其姓也躬耕南陽昭烈三顧而後起為丞相諡忠武子名瞻字思遠靜謂安靜儉謂儉約澹泊卽儉也寧靜卽靜也言靜則心不遂於物而可以修身儉則心不汨於欲而可以養德非澹泊則必昏昧而無以明其志也非寧靜則必躁動而無以致其遠也

夫學須靜也才須學也非學無以廣才非靜無以成學慆滔慢則不能硏精險躁則不能理性年與時馳意與歲去遂成枯落悲歎窮廬將復扶又反何及也

〔集說〕吳氏曰須猶欲也慆慢猶云怠慢也硏究也險躁猶云躁妄也理治也枯落猶物之枯槁搖落也言學須欲靜而才須欲學也才非學則拘於氣質而才無以廣學非靜則逐於物欲而學無以成怠慢則理之精微不能硏究躁妄則己之德性不能理治年與時而俱馳意與歲而俱往遂與草木同枯落而學無所成矣雖悲歎將復何及也眞氏曰孔明此書眞格言也

○柳玭蒲眠反嘗著書戒其子弟曰壞名災己辱先喪家其失尤大者五宜深誌之

〔集說〕陳氏曰玭字直淸唐柳公綽之孫仲郢之子壞敗也誌記也

其一自求安逸靡甘澹泊苟利於己不恤人言

〔增註〕此言不勤儉之失靡不也恤憂也

其二不知儒術不悅古道懵母總反前經而不恥論當世而解蟹頤怡身旣寡知惡人有學

〔增註〕此言不好學之失懵無知貌頤口旁也人笑則口旁解言其於前聖之經無所知而不恥於當世之事妄議之為笑也

其三勝己者厭之佞己者悅之唯樂戱談莫思古道聞人之善嫉之聞人之惡揚之浸漬頗僻銷刻德義簪裾徒在廝養何殊

〔集說〕陳氏曰此言不好善之失嫉妬也頗僻謂偏頗邪僻之行浸漬頗僻漸尖染於惡也銷刻德義斲喪其善也簪裾猶言衣冠廝養謂奴僕徒空也殊異也

其四崇好優游耽嗜麯蘖魚列反以啣盃為高致以勤事為俗流習之易荒覺已難悔

〔增註〕此言好宴樂之失崇尙也〔集解〕優游閑逸自如之謂麯蘖酒也高致謂高尙之風致勤事勤於事業也言好逸嗜酒自以為高反鄙勤事者為俗流此心旣荒雖知而不能悔也

其五急於名宦匿近權要一資半級雖或得之衆怒群猜鮮有存者

〔集說〕陳氏曰此言好奔競之失名宦顯士也匿近陰附也權要有權而當要路者資猶品也猜恨也鮮少也言雖或得官終必失之也

余見名門右族莫不由祖先忠孝勤儉以成立之莫不由子孫頑率奢傲以覆福下同墜之成立之難如升天覆墜之易如燎料毛言之痛心爾宜刻骨

〔集解〕右族族之貴者蓋古人以右為尊也夫忠孝勤儉者先世成家之本頑率奢傲者後人敗家之由升天喩至難燎毛喩至易刻骨欲其記之不忘也〔增註〕刻骨猶言銘心

○范魯公質為宰相從子杲槁嘗求奏遷秩質作詩曉之

〔集解〕質字文素大名人周平章事事宋封魯國公從子兄之子杲名也遷秩陞品也

其略曰戒爾學立身莫若先孝悌怡怡奉親長不敢生驕易戰戰復兢兢造操次必於是

〔集解〕怡怡和悅也驕驕傲易慢易戰戰恐懼兢兢戒謹造次急遽苟且之時〔增註〕孝悌者立身之本是指孝悌也

戒爾學干祿莫若勤道藝嘗聞諸格言學而優則仕不患人不知惟患學不至

〔集解〕道謂當行之理藝則禮樂射御書數之法也格言至言優有餘力也戒以當勤道藝而不患人之不知也

戒爾遠恥辱恭則近乎禮自卑而尊人先彼而後己相鼠與茅鴟宜鑑詩人刺

〔集說〕朱子曰恭致敬也禮節文也致恭而中其節則能遠恥辱矣陳氏曰自卑尊人先彼後己皆致恭之事也相鼠詩篇名其辭曰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茅鴟逸詩也二詩皆刺無禮也鑑照也刺譏諷也

戒爾勿放曠放曠非端士周孔垂名敎齊梁尙淸議南朝稱八達千載穢靑史

〔集說〕陳氏曰放放蕩曠踈曠端士正士也周孔謂周公孔子也齊梁皆都江南故又稱南朝淸議淸虛之談也八達謂晉胡毋輔之謝鯤阮放畢卓羊曼桓彛阮孚光逸八人終日淸談酣飮而為達也當時雖稱之而無禮無法得罪名敎其姓名久汚史冊亦可賤矣古史以竹故曰靑史〔增註〕名敎謂人倫之敎有實有名也

戒爾勿嗜酒狂藥非佳味能移謹厚性化為凶險類古今傾敗者歷歷皆可記

〔集說〕陳氏曰酒能亂性是狂藥也古今以之而傾覆喪敗者多矣

戒爾勿多言多言衆所忌苟不愼樞機灾厄一作危從此始是非毁譽間適足為身累

〔增註〕戶之開闔由於樞弩之張弛由於機人之禍福榮辱由於言故比言於樞機以言而是非毁譽人皆取禍召辱秪足自累而已〔集解〕毁者稱人之惡而損其眞譽者揚人之善而過其實

擧世重交游擬結金蘭契忿怨容易生風波當時起所以君子心汪汪淡如水

〔集說〕吳氏曰易曰二人同心其利斷金同心之言其臭如蘭契合也風波比忿怨言世人結交多以金蘭自比不知一言不合則忿怨之生速如風波之起矣汪汪深廣貌記曰君子之交如水小人之交如醴君子淡以成小人甘以壞

擧世好承奉昻昻增意氣不知承奉者以爾為玩戱所以古人疾蘧渠篨除與戚施

〔集說〕吳氏曰疾憎惡也蘧篨不能俯疾之醜者也戚施不能仰亦醜疾也世人好承奉自以為得不知人之玩弄嬉戱不出中心之敬也以蘧篨戚施二者為比盖深惡之也

擧世重游俠俗呼為氣義為人赴急難往往陷囚繫係所以馬援書殷勤戒諸子

〔增註〕游俠之徒輕身以徇人似乎有氣有義而非正故馬援之書曰寧死不願聞子孫有此行也

擧世賤淸素奉身好華侈肥馬衣輕裘揚揚過閭里雖得市童憐還為識者鄙

〔增註〕揚揚自得之意憐猶愛也鄙猶賤也

我本羇旅臣遭逢堯舜理位重才不充戚戚懷憂畏深淵與薄冰蹈之唯恐墜爾曹當憫我勿使增罪戾閉門斂蹤跡縮首避名勢勢位難久居畢竟何足恃

〔集說〕陳氏曰羇寄也旅寓也理治也質旣相周復相宋故自謂羇旅之臣戚戚憂畏意若蹈淵冰言憂畏之甚也戾亦罪也戒其勿求遷秩以增罪戾而又欲其深自斂避也畢竟終也盖富貴無常終不足恃也

物盛則必衰有隆還有替速成不堅牢亟走多顚躓至灼灼園中花早發還先萎遲遲澗畔松鬱鬱含晩翠賦命有疾徐靑雲難力致寄語謝諸郞躁進徒為耳

〔集說〕陳氏曰隆興也替廢也亟急也顚躓蹉跌也萎枯也疾速也徐遲也靑雲比名位之高顯也躁急也徒空也

○康節邵先生誡子孫曰上品之人不敎而善中品之人敎而後善下品之人敎亦不善不敎而善非聖而何敎而後善非賢而何敎亦不善非愚而何

〔集解〕先生名雍字堯夫康節諡也河南人熊氏曰不敎而善生而知之者也敎而後善學而知之者也敎亦不善困而不學者也

是知善也者吉之謂也不善也者凶之謂也

〔增註〕為善者為吉人為惡者為凶人

吉也者目不觀非禮之色耳不聽非禮之聲口不道非禮之言足不踐非禮之地人非善不交物非義不取親賢如就芝蘭避惡如畏蛇蠍歇或曰不謂之吉人則吾不信也

〔增註〕此一節言為善者為吉人

凶也者語言詭譎動止陰險好利飾非貪淫樂洛禍疾良善如讎隙犯刑憲如飮食小則隕身滅性大則覆福宗絶嗣或曰不謂之凶人則吾不信也

〔增註〕此一節言為惡者為凶人

傳有之曰吉人為善惟日不足凶人為不善亦惟日不足汝等欲為吉人乎欲為凶人乎

〔集解〕吉人為善以下四句今見書泰書篇惟日不足言終日為之而猶以為不足也上旣歷陳善惡吉凶禍福之明驗終篇則使其自擇而取舍之其警之也深矣

○節孝徐先生訓學者曰諸君欲為君子而使勞己之力費己之財如此而不為君子猶可也不勞己之力不費己之財諸君何不為君子鄕人賤之父母惡之如此而不為君子猶可也父母欲之鄕人榮之諸君何不為君子

〔集解〕先生名積字仲車節孝諡也山陽人

又曰言其所善行其所善思其所善如此而不為君子未之有也言其所不善行其所不善思其所不善如此而不為小人未之有也

〔集解〕君子小人之分在乎口之所言身之所行心之所思而已言行見乎外心思存乎中三者皆善則為君子也必矣三者皆不善則豈不為小人哉

○胡文定公與子書曰立志以明道希文自期待

〔集解〕公名安國字康侯文定諡也建安人三子寅字明仲寧字和仲宏字仁仲明道程純公也朱子稱其十四五歲便學聖人鄒文忠公浩稱其得志能使萬物各得其所藍田呂氏稱其自任之重寧學聖人而未至不欲以一善成名寧以一物不被澤為己病不欲以一時之利為己功此明道之志希文范文正公也朱子稱其自做秀才時其志便以天下為己任歐陽文忠公稱其少有大節於富貴貧賤毁譽歡戚無一動其心嘗曰士當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此文正公之志也宜乎胡公敎子立志以二公自期待焉

立心以忠信不欺為主本

〔集說〕陳氏曰心者身之主也不欺卽忠信之謂人不忠信則事皆無實為惡則易為善則難故立心必以是為主本焉

行己以端莊淸愼見操執

〔增註〕操執皆守也端正莊肅淸白謹愼惟有守者能之

臨事以明敏果斷辨是非

〔集說〕熊氏曰事有是非惟明敏可以立見惟果斷可以早決

又謹三尺考求立法之意而操縱之斯可為政不在人後矣

〔增註〕此言為政之方操縱謂本法意原人情而適寬嚴之宜也〔集解〕三尺古者以三尺竹簡書法律故稱法律為三尺

汝勉之哉治心修身以飮食男女為切要從古聖賢自這裏做工夫其可忽乎

〔增註〕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一念之偏不能自克則陷其身於惡而不可振矣故治心修身必以是為切要古之聖賢如禹之菲飮食湯之不邇聲色皆從此做工夫者也

○古靈陳先生為仙居令敎其民曰為吾民者父義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夫婦有恩男女有別子弟有學鄕閭有禮貧窮患難親戚相救婚姻死喪隣保相助無墮惰農業無作盜賤無學賭博無好爭訟無以惡陵善無以富呑貧行者讓路耕者讓畔斑白者不負戴於道路則為禮義之俗矣

〔集說〕陳氏曰古靈地名在福州先生名襄字述古仙居台州屬邑義謂能正其家有恩謂貧窮相守若棄妻不養夫亡改嫁是無恩也有禮謂歲時相往來及燕飮叙齒之類患難謂水火盜賊之類墮廢墜也賭博財也博局戱也陵侵欺也呑兼幷也讓路謂少避長輕避重之類讓畔謂地有界畔不相侵奪也朱子曰古靈諭俗一文平正簡易許多事都說盡可見他一箇大胸襟包得許多也 

右廣立敎 

司馬溫公曰凡諸卑幼事無大小毋得專行必咨稟於家長

〔集說〕陳氏曰公姓司馬名光字君實陜州夏縣人贈溫國公諡文正咨謀也

○凡子愛父母之命必籍記而佩之時省醒而速行之事畢則返命焉

〔增註〕籍簿也佩謂服於身省察也視也〔集解〕返命復命也

或所命有不可行者則和色柔聲具是非利害而白之待父母之許然後改之若不許苟於事無大害者亦當曲從若以父母之命為非而直行己志雖所執皆是猶為不順之子況未必是乎

〔增註〕備陳是非利害之兩端而稟白之欲父母自喩也

○橫渠先生曰舜之事親有不悅者為父頑母嚚不近人情若中人之性其愛惡若無害理必姑順之

〔集解〕舜盡事親之道宜得親之悅矣而親猶不悅者為其頑嚚不近人情也然舜克諧以孝終至瞽瞍底豫況中人之性者人子可不姑順從以悅其心乎

若親之故舊所喜當極力招致賓客之奉當極力營辦務以悅親為事不可計家之有無然又須使之不知其勉强勞苦苟使見其為而不易則亦不安矣

〔集解〕故舊所喜謂親之故舊中所喜者賓客之奉謂酒殽之類

○羅仲素論瞽瞍底止豫而天下之為父子者定云只為天下無不是底父母

〔集說〕陳氏曰仲素名從彦豫章人底致也豫悅樂也定者子孝父慈各止其所而無不安其位之意也孟子嘗曰舜盡事親之道而瞽瞍底豫瞽瞍底豫而天下之為父子者定羅氏讀之而謂云只為天下無不是底父母蓋孝子之心與親為一凡親之過皆己之過自不見父母有不是處

了翁聞而善之曰唯如此而後天下之為父子者定彼臣弑其君子弑其父常始於見其有不是處耳

〔集說〕陳氏曰了翁陳忠肅公也了翁聞羅氏之言又推其極而言之盖臣子弑逆常起於一念之差以君父所為不是也若知天下無不是底君父惡有弑逆之事哉眞氏曰罪己而不非其親者仁人孝子之心也怨親而不反諸己者亂臣賊子之心也

○伊川先生曰病臥於床委之庸醫比之不慈不孝事親者亦不可不知醫

〔集說〕陳氏曰委猶付託也夫病死生所係而委之庸醫未有不致害者也故子有疾而委之庸醫比之不慈親有疾而委之庸醫比之不孝子能知醫則可以養親故曰事親者亦不可不知醫

○橫渠先生嘗曰事親奉祭豈可使人為之

〔集說〕陳氏曰事父母奉祭祀皆當親為之葉氏曰使人代為孝敬之心安在哉

○伊川先生曰冠昏喪祭禮之大者今人都不理會豺柴獺撻皆知報本今士大夫家多忽此厚於奉養而薄於先祖甚不可也

〔集說〕陳氏曰冠以責成人昏以承宗事喪以愼終祭以追遠理會謂講而行之孟春獺祭魚季秋豺祭獸皆有報本之意可以人而不如獸乎此字指報本言奉養謂奉養其親

某嘗修六禮大略家必有廟廟必有主月朔必薦新時祭用仲月冬至祭始祖立春祭先祖季秋祭禰忌日遷主祭於正寢凡事死之禮當厚於奉生者

〔集說〕陳氏曰六禮冠昏喪祭鄕飮酒士相見之禮也主木主所以依神也新謂新物也禰父廟也遷徙也正寢猶正堂也月朔一月之時四時天道之變冬至陽生之始立春物生之始季秋物成之始忌日親之死日君子於此必有悽愴怵惕之心故因之而行追遠之禮此言祭禮之大略司馬溫公曰國家時祭用孟月私家不敢用故用仲月朱子曰始祖之祭似國家之禘先祖之祭似祫古無此伊川以義起某當初也祭後來覺得僭今不敢祭也

人家能存得此等事數件雖幼者可使漸知禮義

〔增註〕存謂行之久而不廢也

○司馬溫公曰冠者成人之道也成人者將責為人子為人弟為人臣為人少者之行也將責四者之行於人其禮可不重與

〔集解〕所謂成人者非謂膚革異於童穉也將責以孝悌忠順之行也豈不重乎哉

冠禮之廢久矣近世以來人情尤為輕薄生子猶飮乳已加巾帽有官者或為之製公服而弄之過十歲猶總角者蓋鮮矣彼責以四者之行豈能知之故往往自幼至長愚騃五駭反如一由不知成人之道故也

〔集解〕巾帽士庶所服者有官謂宋世因父祖任朝官或郊祀覃恩或遺表恩澤子孫雖在襁褓得授以官故製公服而戱弄之也鮮少也騃癡也

古禮雖稱二十而冠然世俗之弊不可猝變若敦厚好古之君子俟其子年十五以上能通孝經論語粗知禮義之方然後冠之斯其美矣

〔集解〕猝急也溫公以古禮急難盡復若子弟年十五以上能通孝經論語略知禮義然後冠之可也

○古者父母之喪旣殯食粥齋咨衰崔䟽踈下同食似下同水飮不食菜果

〔增註〕衰喪服也緝其旁及下際曰齊衰言父母之喪旣殯始食粥若齊衰之喪旣殯得䟽食水飮異於父母之喪也〔集解〕䟽食謂以麤米為飯水飮謂不食漿酪也

父母之喪旣虞卒哭䟽食水飮不食菜果期而小祥食菜果又期而大祥食醯醬

〔集說〕吳氏曰虞祭名葬之日日中而虞遇柔日再虞遇剛日三虞虞之為言安也以魂氣無所不之故三祭以安之三虞後遇剛日曰卒哭自是哀至不哭猶朝夕哭也期周年也祥吉也自喪至此凡十三月為初忌日也又期而大祥自喪至此凡二十五月為第二忌日也醯醋也

中月而禫徒感反禫而飮醴酒始飮酒者先飮醴酒始食肉者先食乾肉古人居喪無敢公然食肉飮酒者

〔集說〕陳氏曰中月間一月也禫祭名大祥之後間一月而禫禫者澹澹然平安之意自喪至此凡二十七月也酒一宿熟曰醴醴酒味薄乾肉味澀也始飮酒食肉而先飮醴酒食乾肉者以人子之心哀情未盡不忍遽御醇厚之味也

漢昌邑王奔昭帝之喪居道上不素食霍光數其罪而廢之

〔集說〕吳氏曰昌邑王名賀霍光字子孟昭帝崩無子賀嗣位淫昏無度光時為大將軍奏太后廢賀為海昏侯

晉阮籍負才放誕居喪無禮何曾面質籍於文帝坐曰卿敗俗之人不可長也因言於帝曰公方以孝治天下而聽阮籍以重哀飮酒食肉於公座宜擯四裔無令汚染華夏

〔集說〕吳氏曰阮籍字嗣宗何曾字穎考質謂正言之文帝司馬昭也時為晉公後其子武帝立始上尊號卿指籍公指昭也聽猶許也重哀謂親喪擯斥也四裔四夷華夏中國也

宋廬陵王義眞居武帝憂使左右賈魚肉珎羞於齋內別立廚帳會長史劉湛沈下同入因命臑暖酒炙車螯湛正色曰公當今不宜有此設義眞曰旦甚寒長史事同一家望不為異酒至湛起曰旣不能以禮自處又不能以禮處人

〔集解〕陳氏曰義眞宋武帝裕之子居憂卽居喪珍羞美食湛字弘仁吳氏曰臑當作㬉古暖字炙燒也車螯海蛤也

隋煬樣帝為太子居文獻皇后喪每朝令進二溢逸米而私令外取肥肉脯鮓置竹筒中以蠟閉口衣襆僕裹果而納之

〔集解〕煬帝名廣文獻皇后文帝后獨孤氏也溢謂二十四分升之一也衣襆卽今之袱也〔增註〕溢一手所握也

湖南楚王馬希聲葬其父武穆王之日猶食雞臛郝其官屬潘起譏之曰昔阮籍居喪食蒸肫何代無賢

〔集說〕吳氏曰五代馬殷據湖南長沙之地武穆王卽殷也雞臛雞肉羹也蒸肫蒸熟猪也何代無賢反辭以譏之也

然則五代之時居喪食肉者人猶以為異事是流俗之弊其來甚近也今之士大夫居喪食肉飮酒無異平日又相從宴集靦他典反然無愧人亦恬不為怪禮俗之壞習以為常悲夫

〔集說〕陳氏曰承上文潘起之譏而言五代梁唐晉漢周也靦面見人之貌恬安也怪異也

乃至鄙野之人或初喪未斂親賓則齎酒饌往勞之主人亦自備酒饌相與飮啜醉飽連日及葬亦如之甚者初喪作樂以娛尸及殯葬則以樂導輀而車而號泣隨之亦有乘喪卽嫁娶者噫習俗之難變愚夫之難曉乃至此乎

〔集說〕輀車喪車也

凡居父母之喪者大祥之前皆未可飮酒食肉若有疾暫須食飮疾止亦當復初必若素食不能下咽烟久而羸憊恐成疾者可以肉汁及脯醢或肉少許助其滋味不可恣食珍羞盛饌及與人燕樂洛是則雖被衰崔麻其實不行喪也唯五十以上血氣旣衰必資酒肉扶養者則不必然耳

〔集解〕羸瘦也憊疲也有病瘦憊恐致傷生故權食肉汁及乾脯肉醬以助滋補若肆意饗食珍美殽饌及預宴席則與無喪之人何異哉

其居喪聽樂及嫁娶者國有正法此不復扶又反論

〔增註〕法謂法律

○父母之喪中門外擇樸朴陋之室為丈夫喪次斬衰崔寢苫枕塊不脫絰迭帶不與人坐焉婦人次於中門之內別室撤去帷帳衾褥華麗之物

〔集解〕樸樸素陋隘陋斬衰以極麤麻布為之下邊不緝也苫藁薦塊土塹〔增註〕麻在首曰絰在腰曰帶撤亦去也皆哀痛之至有所不安而然

男子無故不入中門婦人不得輒室男子喪次

〔增註〕居喪內外之辨當然也

晉陳壽遭父喪有疾使婢丸藥客往見之鄕黨以為貶議坐是沈滯坎坷終身嫌疑之際不可不愼

〔集解〕陳壽字承祚巴西人貶議謂貶抑而論議也沈滯淹滯也坎坷不遇也

○父母之喪不當出若為喪事及有故不得已而出則乘樸馬布裏鞍轡

〔集解〕樸馬樸素之馬

○世俗信浮屠誑古況反誘凡有喪事無不供佛飯僧云為死者滅罪資福使生天堂受諸快樂洛不為者必入地獄剉燒舂磨受諸苦楚殊不知死者形旣朽滅神亦飄散雖有剉燒舂磨且無所施又況佛法未入中國之前人固有死而復伏生者何故都無一人誤入地獄見所謂十王者耶此其無有而不足信也明矣

〔集解〕浮屠釋氏也刀剉火燒碓舂碾磨極言其苦之甚也〔增註〕形形體神神魂佛法入中國始於漢明帝前此之時人死而復生者固有矣未嘗聞有入地獄見十王者以未有佛法惑人本無天堂地獄故也後世有死而復生云入地獄見十王者乃佛法所惑耳

○顔氏家訓曰吾家巫覡刑欲反符章絶於言議女曹所見勿為妖妄

〔集說〕陳氏曰顔氏名之推北朝人作家訓巫女巫覡男巫符章卽書符拜章之術皆妖怪妄誕之事也

○伊川先生曰人無父母生日當倍悲痛更安忍置酒張樂以為樂洛若具慶者可矣

〔集解〕人子生日思念父母鞠育之劬勞益增悲痛又安忍宴樂哉具慶謂二親俱存也

○呂氏童蒙訓曰事君如事親事官長如事兄與同僚如家人待群吏如奴僕愛百姓如妻子處官事如家事然後能盡吾之心如有毫末不至皆吾心有所未盡也

〔集說〕陳氏曰呂氏名本中字居仁宋正獻公之曾孫作童蒙訓盡吾之心致其誠而已

○或問簿佐令者也簿所欲為令或不從柰何伊川先生曰當以誠意動之今令與簿不和只是爭私意

〔集解〕簿者縣之佐令者縣之長誠意動之者盡誠心以感之也

令是邑之長若能以事父兄之道事之過則歸己善則惟恐不歸於令積此誠意豈有不動得人

〔集解〕推事親事兄之道以事令又能引過於己推功歸之積誠之久彼豈有不感動者乎〔集成〕葉氏曰過則歸己善則歸令非曰姑為此以悅人蓋事長之道當如是也

○明道先生曰一命之士苟存心於愛物於人必有所濟

〔集解〕熊氏曰周禮一命受職卽今之第九品也一命雖小誠能以愛物為心則惠利亦有以及人矣〔增註〕一命猶然況居大位者乎

○劉安禮問臨民明道先生曰使民各得輸其情問御吏曰正己以格物

〔集說〕陳氏曰安禮字立之明道弟子輸猶盡也平易近民使下情各得上達則所以處之者自無不當矣御治也格正也范氏曰未有己不正而能正人者

○伊川先生曰居是邦不非其大夫此理最好

〔集說〕朱氏曰下訕上則無忠敬之心不非之者謂不議其過惡也

○童蒙訓曰當官之法唯有三事曰淸曰愼曰勤知此三者則知所以持身矣

〔集解〕淸謂淸廉不汚愼謂謹守禮法勤謂勤於職業能是三者則能修己而可以治人矣

○當官者凡異色人皆不宜與之相接巫祝尼媼襖之類尤宜踈絶要以淸心省事為本

〔集說〕陳氏曰異色人謂不務常業之人巫祝皆事鬼神者尼女僧媼牙婆也〔增註〕此輩一接之內則伺意以納賄外則誑人以行私善敗事害政故當一切禁絶淸心謂不以物欲累心省事謂不作無益之事

○後生少年乍到官守多為猾滑吏所餌不自省醒察所得毫末而一任之間不復扶又反敢擧動大抵作官嗜利所得甚少而吏人所盜不貲咨矣以此被重譴良可惜也

〔集說〕陳氏曰猾狡猾餌釣餌不敢擧動為吏所制也不貲不可量也譴罪責也

○當官者先以暴怒為戒事有不可當詳處之必無不中若先暴怒只能自害豈能害人

〔增註〕暴怒怒之暴也中中理也

○當官處事但務著直略反實如塗摖砌文字追改日月重易押字萬一敗露得罪反重亦非所以養誠心事君不欺之道也

〔集解〕著實謂不作偽摖挑取也塗摖文字謂塗挑舊字也追改日月謂去舊判而換之也重易押字謂去舊署而改之也非惟得罪實且欺心豈事上之道哉

○王吉上䟽曰夫婦人倫大網夭壽之萌也世俗嫁娶太蚤未知為人父母之道而有子是以敎化不明而民多夭

〔集說〕陳氏曰吉字子陽琅邪人夭壽命之短長也萌芽也古者二十而嫁三十而娶後世反是嫁娶太蚤故民多夭未知為人父母之道而有子故敎化不明

○文中子曰婚娶而論財夷虜之道也君子不入其鄕古者男女之族各擇德焉不以財為禮

〔集說〕陳氏曰文中子姓王名通字仲淹隋之大儒也門人私諡曰文中子南方曰夷北方曰虜不入其鄕不與之共處也德謂男女之性行財謂男之聘財女之資裝

○早婚少聘敎人以偸妾媵無數敎人以亂且貴賤有等一夫一婦庶人之職也

〔集說〕陳氏曰偸薄也媵從嫁者亂眞氏謂內或陷子弟於惡外或生僮僕之變是也等謂妾媵之等數

○司馬溫公曰凡議婚姻當先察其婿與婦之性行及家法何如勿苟慕其富貴

〔增註〕婦家曰婚婿家曰姻苟但也〔集解〕婚姻之道不但擇婿婦之德尤須審其父祖以來之家法也

婿苟賢矣今雖貧賤安知異時不富貴乎苟為不肖今雖富盛安知異時不貧賤乎

〔增註〕此言婿之性行當察也苟誠也

婦者家之所由盛衰也苟慕一時之富貴而娶之彼挾其富貴鮮有不輕其夫而傲其舅姑養成驕妬之性異日為患庸有極乎

〔增註〕此言婦之性行當察也婦賢則家道盛不賢則家道衰故曰所由盛衰

借使因婦財以致富依婦勢以取貴苟有丈夫之志氣者能無愧乎

〔集說〕陳氏曰富貴有命不可必得假使因依於婦而得之豈丈夫之所為乎

○安定胡先生曰嫁女必須勝吾家者勝吾家則女之事人必欽必戒娶婦必須不若吾家者不若吾家則婦之事舅姑必執婦道

〔集說〕陳氏曰安定地名先生名瑗字翼之泰州人欽欽敬戒戒謹吳氏曰女婦之性大率畏慕富盛而厭薄貧賤

○或問孀霜婦於理似不可取通作娶下同如何伊川先生曰然凡取以配身也若取失節者以配身是己失節也

〔集解〕娶婦共承宗廟以傳嗣續若娶失節者為配則與己之失節同矣

又問或有孤孀貧窮無託者可再嫁否曰只是後世怕寒餓死故有是說然餓死事極小失節事極大

〔集解〕餓死極小謂人誰不死欲求守節有甚於求生也失節極大謂失身再嫁中心羞惡無以自立於天地之間雖生何益哉

○顔氏家訓曰婦主中饋唯事酒食似衣服之禮耳國不可使預政家不可使幹蠱如有聰明才智識達古今正當輔佐君子勸其不足必無牝毗忍反鷄晨鳴以致禍也

〔增註〕進食曰饋居中饋食婦人主之幹猶主也蠱事也牝鷄晨鳴婦人預政幹蠱之喩也婦人預政幹蠱則有敗亡之禍矣

○江東婦女略無交遊其婚姻之家或十數年間未相識者唯以信命贈遺致慇懃焉

〔增註〕略無交遊絶不與外人往還也信命以言贈遺以物皆所以通慇懃之意

鄴下風俗專以婦持門戶爭訟曲直造請逢迎代子求官為夫訴屈此乃恒代遺風乎

〔集說〕陳氏曰鄴下古之相州造請謁人於外逢迎謂延客於家恒代燕趙之間地名〔集成〕陳氏曰千里不同風其氣有剛柔百里不同俗其習有善惡

○夫有人民而後有夫婦有夫婦而後有父子有父子而後有兄弟一家之親此三者而已矣自玆以往至于九族皆本於三親焉故於人倫為重也不可不篤

〔集說〕陳氏曰三親夫婦父子兄弟也九族高曾祖父己身子孫曾玄九者及旁親也篤厚也三親於人倫為重不厚則無所不薄矣

兄弟者分形連氣之人也方其幼也父母左提右挈前襟後裾食則同案衣則傳服學則連業遊則共方雖有悖亂之人不能不相愛也

〔集解〕兄弟同出於父母故形分而氣同

及其壯也各妻其妻各子其子雖有篤厚之人不能不少衰也

〔集說〕吳氏曰及其有室家也則各妻其妻有嗣息也則各子其子物我相形偏私漸起雖有純篤謹厚之人而親愛之情不能不衰替也

娣弟姒似之比兄弟則䟽薄矣今使䟽薄之人而節量親厚之恩猶方底而圓蓋必不合矣唯友悌深至不為傍人之所移者免夫

〔集說〕吳氏曰娣姒謂兄弟之妻長婦曰姒幼婦曰娣節量謂節制量度也傍人則娣姒也

○柳開仲塗曰皇考治家孝且嚴朝望弟婦等拜堂下畢卽上手低面聽我皇考訓誡曰人家兄弟無不義者盡因娶婦入門異姓相聚爭長競短漸漬日聞偏愛私藏以致背佩戾分門割戶患若賊讎皆汝婦人所作男子剛腸者幾人能不為婦人言所惑吾見多矣若等寧有是耶退則惴惴不敢出一語為不孝事開輩抵此賴之得全其家云

〔集說〕陳氏曰開字仲塗大明人父沒稱皇考朝謂朔朝上手擧手也漸漬謂讒言如水之浸潤不驟也偏愛各有所厚也私藏各有所蓄也若汝也惴惴恐懼之貌抵此猶言至今云語辭

○伊川先生曰今人多不知兄弟之愛且如閭閻小人得一食必先以食似父母夫何故以父母之口重於己之口也得一衣必先以衣父母夫何故以父母之體重於己之體也至於犬馬亦然待父母之犬馬必異乎己之犬馬也獨愛父母之子却輕於己之子甚者至若仇敵擧世皆如此惑之甚矣

〔增註〕夫愛父母之口體犬馬重於己之口體犬馬者天理之明也愛父母之子輕於己之子者人欲之蔽也推其所明而達之於其所蔽則盡道矣

○橫渠先生曰斯干詩言兄及弟矣式相好矣無相猶矣言兄弟宜相好不要相學猶似也人情大抵患在施之不見報則輟故恩不能終不要相學己施之而已

〔集解〕斯干小雅篇名也斯此也干水涯也好愛也和也輟止也朱子曰此築室旣成宴飮以落之因歌其事也不要相學言不要相學其不好處也如能兄友其弟弟却不恭其兄兄豈可學弟之不恭而遂忘其友但當盡其友而已如弟能恭其兄兄却不友其弟弟豈可學兄之不友而遂忘其恭但當盡其恭而已〔增註〕式語辭

○伊川先生曰近世淺薄以相歡狎為相與以無圭角為相歡愛如此者安能久若要久須是恭敬君臣朋友皆當以敬為主也

〔增註〕歡狎謂歡好而褻狎也無圭角謂去方而為圓也

○橫渠先生曰今之朋友擇其善柔以相與拍肩執袂以為氣合一言不合怒氣相加朋友之際欲其相下不倦故於朋友之間主其敬者日相親與得效最速

〔增註〕善柔謂善為柔媚氣合謂意氣相合相下謂彼此相讓效卽忠告善道之益也

○童蒙訓曰同僚之契交承之分有兄弟之義至其子孫亦世講之前輩專以此為務今人知之者蓋少矣又如舊擧將及嘗為舊任按察官者後己官雖在上前輩皆辭避坐下坐風俗如此安得不厚乎

〔集解〕契合也交承新舊交代也分際也擧將擧主也

○范文正公為參知政事時告諸子曰吾貧時與汝母養吾親汝母躬執爨取亂反而吾親甘旨未嘗充也今而得厚祿欲以養親親不在矣汝母亦已早世吾所最恨者忍令若曹享富貴之樂洛也

〔集說〕陳氏曰公名仲淹字希文蘇州吳縣人公二歲而孤親謂母也爨炊爨也甘旨美味也早世早沒也若曹汝輩也

吾吳中宗族甚衆於吾固有親踈然吾祖宗視之則均是子孫固無親踈也苟祖宗之意無親踈則饑寒者吾安得不恤也自祖宗來積德百餘年而始發於吾得至大官若獨享富貴而不恤宗異日何以見祖宗於地下今何顔入家廟乎於是恩例俸賜常均於族人幷置義田宅云

〔增註〕恩例異數也俸賜常典也〔集說〕范氏義莊人日食米一升歲衣縑一匹嫁娶喪葬皆有給

○司馬溫公曰凡為家長必謹守禮法以御群子弟及家衆分之以職援之以事而責其成功制財用之節量入以為出稱家之有無以給上下之衣食及吉凶之費皆有品節而莫不均一裁省冗費禁止奢華常須稍存嬴餘以備不虞

〔集說〕陳氏曰禮先王之禮法國家之法御統也家衆婢僕輩也職如主庖廩掌田園之類事如治産業給征役之類量入以出入多則出多入少則出少也稱家以給有則豊無則儉也吉凶謂冠婚喪祭之事品節言其當均一言其平冗雜也嬴剩也備防也不虞謂不可虞度之事如水火盜賊之類此皆制財用之節也 

右廣明倫 

董仲舒曰仁人者正其誼義同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

〔集解〕仲舒廣川人仁者心之德仁人者心無私欲而有其德者也義者心之制事之宜道者事物當然之理也〔增註〕朱子曰道是大綱說義是就一事上說正誼未嘗不利明道豈必無功但不先以功利為心耳

○孫思邈曰膽欲大而心欲小智欲圓而行欲方

〔集解〕思邈京兆人朱子曰膽大是千萬人吾往之意心小只是畏敬蓋志不大則卑陋心不小則狂妄圓而不方則流於譎詐方而不圓則執而不通矣葉氏曰膽大則敢於有為心小則密於察理智圓則通而不滯行方則正而不流也

○古語云從善如登從惡如崩

〔集說〕陳氏曰古語國語升高曰登墜下曰崩朱子曰善者天命所賦之本然惡者物欲所生之邪穢眞氏曰從善如登善難進也從惡如崩惡易陷也進於善則為聖為賢而日趨於高明陷於惡則為愚為不肖而日淪於汚下矣

○孝友先生朱仁軌隱居養親嘗誨子弟曰終身讓路不枉百步終身讓畔不失一段

〔集解〕仁軌字德容亳州人路行路畔田界也言人終身讓路而終無百步之枉終身讓畔而終無一段之失也〔集成〕孝氏曰不枉不失盖引而進之之諭非計功謀利之謂也

○濂溪周先生曰聖希天賢希聖士希賢

〔集說〕吳氏曰濂溪地名先生名敦頤字茂叔道州人朱子曰希望也

伊尹顔淵大賢也伊尹恥其君不為堯舜一夫不得其所若撻于市顔淵不遷怒不貳過三月不違仁

〔集解〕伊姓尹字也名摯相湯伐桀若撻于市言恥之甚也朱子曰遷移也貳復也三月言其久仁者心之德不違仁者無私欲而有其德也此皆賢人之事也

志伊尹之所志學顔淵之所學

〔集解〕朱子曰此言士希賢也

過則聖及則賢不及則亦不失於令名

〔集成〕朱子曰三者隨其用力之淺深以為所至之遠近不失令名以其有為善之實也

○聖人之道入乎耳存乎心蘊之為德行行之為事業彼以文辭而已者陋矣

〔集解〕蘊積也聖人之道入耳存心積於中為德行者道之體也發於外為事業者道之用也若夫文所以載道苟徙騁葩藻以為文辭則其卑陋甚矣

○仲由喜聞過令名無窮焉今人有過不喜人規如護疾而忌醫寧滅其身而無悟也噫

〔集說〕朱子曰喜其得聞而改之陳氏曰規規諫悟悔悟噫傷痛聲

○明道先生曰聖賢千語萬語只是欲人將已放之心約之使反復入身來自能向上去下學而上達也

〔集說〕陳氏曰約猶收也下學而上達下學人事而上達天理也朱子曰所謂反復入身來不是將己縱出底收拾轉來只是知求則心便在便是反復入身來又曰能求放心則志氣淸明義理昭著而可以上達〔集成〕朱子曰求放心乃為學根本田地能如此向上更做窮理工夫方見所存之心所具之理不是兩事隨應自然中節方是儒者事業

○心要在腔子裏

〔集說〕朱子曰心之為物至虛至靈神妙不測常為一身之主以提萬事之綱而不可有頃刻之不存者也一不自覺而馳騖飛揚以徇物欲於軀殼之外則一身無主萬事無綱雖其俯仰顧眄之間盖已不自覺其身之所在矣又曰敬便在腔子裏

○伊川先生曰只整齊嚴肅則心便一一則自無非辟僻之干

〔集解〕整齊嚴肅如正衣冠尊瞻視之類一專一也〔增註〕盧氏曰外面整齊嚴肅則內面便一內面一則外面便無非辟之干

○伊川先生甚愛表記君子莊敬日彊安肆日偸之語盖常人之情纔放肆則日就曠蕩自檢束則日就規矩

〔集解〕表記禮記篇名偸惰也周氏曰莊敬可以言君子安肆亦言君子者盖謂雖為君子果莊敬則日入於彊或安肆則日入於偸矣

○人於外物奉身者事事要好只有自家一箇身與心却不要好苟得外物好時却不知道自家身與心已自先不好了也

〔集說〕陳氏曰外物之奉身者如飮食衣服宮室之類身不外謂身不檢心不好謂心不收

○伊川先生曰顔淵問克己復禮之目孔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集說〕朱子曰克勝也己謂身之私欲也復反也禮者天理之節文也目條件也非禮者己之私也勿者禁止之辭是人心之所以為主而勝私復禮之機也

四者身之用也由乎中而應乎外制乎外所以養其中也顔淵事斯語所以進於聖人後之學聖人者宜服膺而勿失也因箴以自警

〔增註〕視聽言動皆身之用由心而出者也非禮勿視聽言動所以制外而養心也事從事也服著也膺胸也奉持而著之心胸之間也朱子曰由中應外泛言其理如此耳制外養中方是說做工夫處〔集解〕進於聖人進步幾及之意

其視箴曰心兮本虛應物無迹操之有要視為之則蔽交於前其中則遷制之於外以安其內克己復禮久而誠矣

〔增註〕心之體本自虛明而其用則隨物而應無有形迹操而存之之要以視為則而已盖物欲之蔽交接於前則心隨之以遷此非禮之視所以當制也誠者從容不勉者也朱子曰人之視聽言動視最在先為操心之準則

其聽箴曰人有秉彛本乎天性知誘物化遂亡其正卓彼先覺知止有定閑邪存誠非禮勿聽

〔增註〕性卽理也人之秉彛乃得於天之正理也聽非禮則心之知為物所引誘與之俱化而正理遂亡矣惟彼先覺之人卓然自立知其所當止而志有定向故能防閑其邪妄於外而存其實理於內自然非禮勿聽也

其言箴曰人心之動因言以宣發禁躁妄內斯靜專矧是樞機興戎出好吉凶榮辱惟其所召傷易則誕傷煩則支己肆物忤出悖來違非法不道欽哉訓辭

〔增註〕宣布也人心有動於內因言以宣於外所謂言者心之聲也發發言也言不煩躁則心安靜言不妄誕則心專一矧況也樞機喩言說見范魯公詩戎兵也好善也謂言能興戎出好且召吉凶榮辱也傷於輕易則妄誕傷於煩多則支離己放肆則忤於人出者逆則來者違四者言之病也

其動箴曰哲人知幾誠之於思志士勵行守之於為順理則裕從欲惟危造次克念戰兢自持習與性成聖賢同歸

〔增註〕思者動於心也惟知幾之哲人能誠之為者動於身也惟勵行之志士能守之二者雖不同然皆順理則安裕從欲則危險也〔集解〕朱子曰程子之箴發明親切學者尤宜深玩

○伊川先生言人有三不幸少年登高科一不幸席父兄弟之勢為美官二不幸有高才能文章三不幸也

〔增註〕幸猶慶也少年登高科者學未優藉勢為美官者人不稱有高才能文章者恒無德以將之此三者皆不足以致遠故謂之不幸

○橫渠先生曰學者捨禮義則飽食終日無所猷為與下民一致所事不踰衣食之間燕遊之樂洛耳

〔集說〕陳氏曰捨棄也猷為謀猷作為也一致猶言同歸踰過也

○范忠宣公戒子弟曰人雖至愚責人則明雖有聰明恕己則昏爾曹但常以責人之心責己恕己之心恕人不患不到聖賢地位也

〔集說〕陳氏曰公名純二字堯夫忠宣諡也文正公之子朱子曰恕是推去的於己不當下恕字若欲脩潤其語當曰以愛己之心愛人吳氏曰恕字之義范公盖以寬恕為言也

○呂滎公嘗言後生初學且須理會氣象氣象好時百事是當氣象者辭令容止輕重疾徐足以見之矣不惟君子小人於此焉分亦貴賤壽夭之所由定也

〔增註〕理會謂省察矯揉之辭令出諸口容止見諸身乃德之符也故端重安徐者為君子為貴為壽輕浮躁疾者為小人為賤為夭

○攻其惡無攻人之惡盖自攻其德日夜且自點檢絲毫不盡則慊苦簟反於心矣豈有工夫點檢他人耶

〔集說〕陳氏曰攻專治也攻其惡無攻人之惡孔子之言也盖發語辭士之檢身一念之惡未盡去卽有愧於心矣何暇責人哉

○大要前輩作事多周詳後輩作事多闕略

〔集解〕大要猶言大抵〔增註〕周則無闕詳則不略用心勤密則作事多周詳用心踈怠則作事多闕略

○恩讎分明此四者非有道者之言也無好人三字非有德者之言也後生戒之

〔集解〕孔子曰以德報德以直報怨若有怨必思報復豈有道者哉孟子云人性皆善人皆可以為堯舜若鄙薄當世以為無好人豈有德者哉此後生小子當戒也

○張思叔座右銘曰凡語必忠信凡行必篤敬飮食必愼節字畵必楷正

〔集說〕陳氏曰思叔名繹河南人伊川弟子銘者自警之辭愼謂不苟食節謂不恣食楷謂不草率正謂不偏邪

容貌必端莊衣冠必肅整步履必安詳居處必正靜

〔集解〕容貌擧一身而言端莊端正莊嚴也衣冠所以正容儀肅整者嚴肅齊整也足容重故當貴乎安詳居處恭故必在乎正靜也

作事必謀始出言必顧行常德必固持然諾必重應見善如己出見惡如己病

〔集說〕陳氏曰事謀於始則無後悔言顧其行則非空言常德平常之德持之固則不失然諾皆應辭應之重則思踐如己出冀己亦有是善也如己病恐己亦有是惡也

凡此十四者我皆未深省書此當坐隅朝夕視為警

〔集解〕熊氏曰座右銘凡十四言不過卽其日用言動之間出入起居之際大要以敬為主曰愼節曰楷正曰端莊曰肅整曰安詳曰正靜曰固持曰重應非敬其能然乎作事謀始一動不忘敬也出言顧行一語不忘敬也程門敎人以敬為先思叔此銘學者所當佩服而深省也

○胡文定公曰人須是一切世味淡薄方好不要有富貴相孟子謂堂高數仞食前方丈侍妾數百人我得志不為學者須先除去此等常自激昻便不到墜墮

〔集解〕世味如飮食衣服居室之類淡薄謂食取充腹衣取蔽形居室取蔽風雨也富貴相卽所謂堂高數仞食前方丈侍妾數百人之類八尺曰仞方丈謂食饌列於前者方一丈也除去此等卽富貴相也〔增註〕激昻猶奮發也墜墮皆落也不以富貴為事常自激昻而為善則不淪於汚下矣

嘗愛諸葛孔明當漢末躬耕南陽不求聞達後來雖應劉先主之聘宰割山河三分天下身都將相手握重兵亦何求不得何欲不遂乃與後主言成都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頃子孫衣食自有餘饒臣身在外別無調度不別治生以長尺寸若死之日不使廩有餘粟庫有餘財以負陛下及卒果如其言如此輩人眞可謂大丈夫矣

〔集說〕陳氏曰南陽地名先主漢昭烈也嘗三顧武侯於草廬之中宰宰制割分割三分天下謂昭烈居蜀曹操居中原孫權居江南分天下為三國也都猶居也握猶掌也成都郡名百畝為頃饒亦餘也躬耕南陽若將終身及為將相志惟興漢孟子稱大丈夫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淫武侯有之矣〔集解〕調度營計也

○范益謙座右戒曰一不言朝廷利害邊報差除二不言州縣官員長短得失三不言衆人所作過惡四不言仕進官職趨時附勢五不言財利多少厭貧求富六不言淫媟屑戱慢評平論女色七不言求覓人物干索酒食

〔集說〕陳氏曰益謙名冲利害謂事有利有害也邊報邊境之報也差差使除除官無心失理為過有心悖理為惡媟狎也淫媟戱慢皆邪僻之事覓干索皆求也

又曰一人附書信不可開拆沈滯

〔集解〕熊氏曰發人私書拆人信物甚者至為仇怨凡人所附書物當為附至及人託往問訊干求若或悖理或己力不及則當至誠辭之苟己諾其言則須與達之也〔增註〕開拆則干人之私沈滯則誤人之託

二與人並坐不可窺人私書

〔增註〕窺竊視也〔集解〕熊氏曰凡見人得私書切不可往觀及注目竊視若幷坐目力可及則移身以避或置几案亦不當取觀若其人令看方可一視書中之事亦不可於他處說也

三凡入人家不可看人文字

〔集解〕熊氏曰文字如書簡及記事錢穀簿冊之類凡入人家切不可翻看也

四凡借人物不可損壞不還

〔集解〕熊氏曰凡借人書冊器用當須愛護過於己物畢卽歸還切不可損壞及沈沒也

五凡喫飮食不可揀擇去取

〔集解〕謂揀擇以去其不可意者而取其可意者〔集解〕熊氏曰凡飮食若非生硬臭惡與犯己宿疾之物皆可食也豈有不可食而揀擇哉

六與人同處不可自擇便利

〔集解〕熊氏曰凡與人同處夏則先擇凉處冬則先擇暖處及共食多取先取皆無德之一端也

七見人富貴不可歎羨詆毁

〔集解〕見人富貴若生歎羨則有貪欲之心若加詆毁則有妬嫉之意皆非君子之為也

凡此數事有犯之者足以見用意之不肖於存心修身大有所害因書以自警

〔集說〕吳氏曰以上數者雖若細事然於存心修身甚有所害故書之以為戒也

○胡子曰今之儒者移學文藝干仕進之心以收其放心而美其身則何古人之不可及哉父兄以文藝令其子弟朋友以仕進相招往而不返則心始荒而不治萬事之成咸不逮古先矣

〔集解〕胡子名宏字仁仲〔增註〕言今之儒者學文藝而干仕進其用心最勤能移此心以存心修身雖古人亦可及也往而不返謂心馳逐於文藝仕進而不知返也心者萬事之本心旣荒故萬事之成皆不及古之人矣

○顔氏家訓曰夫所以讀書學問本欲開心明目利於行耳

〔集解〕熊氏曰夫學在乎知行二者而已能知而不能行與不學同然欲行之必先知之也故必讀書學問開心明目而後可利於行耳

未知養親者欲其觀古人之先意承顔怡聲下氣不憚劬勞以致甘腝軟惕他歷反然慙懼起而行之也

〔集解〕人子養親先意而承順顔色怡聲而低下其氣所謂養志也不憚己之疲勞以營奉甘軟之飮食所謂養口體也此皆古人之所行者今因讀書學問而知之故必惕然慙懼興起而必欲行之也

未知事君者欲其觀古人之守職無侵見危授命不忘誠諫以利社稷惻然自念思欲効之也

〔增註〕守職有官守者修其職有言責者盡其忠也見危授命知有君而不知有身也

素驕奢者欲其觀古人之恭儉節用卑以自牧禮為敎本敬者身基瞿然自失斂容抑志也

〔增註〕自牧自處也禮以律人敬以立己瞿然自失貌收斂其容抑下其志則不驕奢矣

素鄙悋吝者欲其觀古人之貴義輕財少私寡慾忌盈惡滿賙周窮卹恤同匱赧乃板反然悔恥積而能散也

〔集說〕陳氏曰盈則溢故可忌滿則覆故可惡匱乏也赧然慚而面赤之貌積財而能散施則不鄙悋矣

素暴悍者欲其觀古人之小心黜己齒敝舌存含垢藏疾尊賢容衆苶涅然沮喪若不勝升衣也

〔集說〕陳氏曰暴猛暴也悍强悍也黜己自退抑也齒敝舌存喩强死而弱生也含垢謂包含人之垢穢藏疾謂藏隱人之過惡苶然沮喪貌謂自沮喪其暴悍之氣也

素怯懦者欲其觀古人之達生委命强毅正直立言必信求福不回勃然奮厲不可恐懼也

〔集說〕陳氏曰怯畏怯也懦懦弱也達生委命謂通達生死之常理而付之於命也毅强忍也不回不為回邪之行也勃然奮厲貌謂奮發振厲以去其怯懦也

歷玆以往百行皆然縱不能淳去泰去甚學之所知施無不達世人讀書但能言之不能行之武人俗吏所共嗤詆良由是耳

〔增註〕玆指上文六者而言皆然謂皆如此取法古人也人能勇於力行雖或未至盡善而氣習偏駁泰甚者亦必克而去之學之所知者能力行之自無不達也達卽周子所謂行之利也

又有讀數十卷書便自高大凌忽長者輕慢同列人疾之如讎敵惡之如鴟梟如此以學求益今反自損不如無學也

〔集解〕熊氏曰此言借讀書為名而矜己傲人者夫不能使人親愛而使人疾惡是學本求益今反自損也鴟梟惡鳥也

○伊川先生曰大學孔氏之遺書而初學入德之門也於今可見古人為學次第者獨賴此篇之存而其他則未有如論孟者故學者必由是而學焉則庶乎其不差矣

〔集說〕陳氏曰大學之書古之大學所以敎人之法孔子誦而傳之以詔後世而初學入德之門也為學次第謂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先後之序也是指大學而言朱子曰先讀大學去看他經方見得此是格物致知事此是誠意正心事此是修身事此是齊家治國平天下事也

○凡看語孟且須熟讀玩味將聖人之言語切己不可只作一場話說看得此二書切己終身儘多也

〔集解〕朱子曰論語一書無所不包而其示人者莫非操存涵養之要孟子七篇無所不究而其示人者類多體驗擴充之端須熟讀玩味以身體之方是切實也輔氏曰讀書者能將聖賢言語切己則不枉費工夫而終身行之有餘矣

○讀論語者但將弟子問處便作己問將聖人答處便作今日耳聞自然有得若能於論孟中深求玩味將來涵養成甚生氣質

〔集解〕朱子曰孔門問答曾子聞得之言顔子未必與聞顔子聞得之語子貢未必與聞今都聚在論語後世學者豈不大幸也輔氏曰若能將弟子問處作自己問聖人答處作己所聞則不徒誦其言必將求其意不徒求其意必將見於行其進於聖賢也不難矣○葉氏曰甚生猶非常也

○橫渠先生曰中庸文字輩直須句句理會過使其言互相發明

〔集解〕朱子曰張子此言眞讀書之要法不但可施於中庸也熊氏曰一句有一句之義其初須是逐句理會然一書前後之言皆互相相發又必參互考之方見大指也

○六經須循環理會儘無窮待自家長得一格則又見得別

〔集解〕六經易詩書周禮禮記春秋也循環謂周而復始也儘無窮謂義理無窮盡也〔增註〕長一格謂學有進也學進則所見益高矣

○呂舍人曰大抵後生為學先須理會所以為學者何事一行一住一語一嘿須要盡合道理

〔集說〕陳氏曰舍人呂本中也嘗為中書舍人理會者猶言識得也蓋學所以為道也如下文行住語嘿須要盡合道理及求古聖賢用心竭力從之是已非為作文章取官祿計也後生為學先須識得此意然後志定而德業可成矣

學業則須是嚴立課程不可一日放慢每日須讀一般經書一般子書不須多只要令精熟須靜室危坐讀取二三百遍字字句句須要分明又每日須連前三五授通讀五七十遍須令成誦不可一字放過也史書每日須讀取一卷或半卷以上始見功須是從人授讀疑難處便質問求古聖賢用心竭力從之

〔增註〕經書聖人之書子書賢人之書史書紀事之書質正也經書子書必讀之精熟反覆玩味然後文義可通史書必讀一卷半卷以上然後事之本末可見皆必從師友授而讀之有疑難則取正審問乃不差也如是以求古聖賢所以用心而盡力從之道將為我有矣

夫指引者師之功也行有不至從容規戒者朋友之任也決意而往則須用己力難仰他人矣

〔集解〕仰恃也指導汲引則在於師切磋勸勉則在於友若夫勇往精進自强不息則在於自己而難倚恃師友矣〔增註〕高彦先云修學須是出於本心不待父母先生督責造次不忘寢食在念然後可成功

○呂氏童蒙訓曰今日記一事明日記一事久則自然貫穿今日辨一理明日辨一理久則自然浹洽

〔增註〕久謂日日如此無閒斷也貫穿通透也理卽事中之理辨謂辨其是非浹洽則心與理相涵矣〔集解〕此致知之事也

今日行一難事明日行一難事久則自然堅固

〔增註〕堅固則身與事相安矣〔集解〕此力行之事也

渙然冰釋怡然理順久自得之非偶然也

〔集說〕陳氏曰釋消也林氏曰渙然解散如春冰之釋怡然喜悅而衆理皆順

○前輩嘗說後生才性過人者不足畏惟讀書尋思推究者為可畏耳又云讀書只怕尋思盖義理精深惟尋思用意為可以得之鹵魯莽母黨切厭煩者決無有成之理

〔集解〕鹵莽輕脫苟且之謂熊氏曰人有才貴乎有學非學無以充其才有學貴乎有思非思無以充其學故後生可畏者非以其才之難旣能學而又能思者難也夫義理散在簡冊之中聖賢之言不可以粗看不可以淺窺若鹵莽厭煩則何由知聖賢用心而窮其義理乎

○顔氏家訓曰借人典籍皆須愛護先有缺壞就為補治此亦士大夫百行之一也

〔集解〕借人器物皆須保護況書籍乎或先損壞卽為修補完好實士君子之一行也

濟陽江祿讀書未竟雖有急速必待卷捲束整齊然後得起故無損敗人不厭其求假焉

〔集解〕濟陽縣名讀書雖遇急事必整束而起此亦可見其處事敬謹宜乎人不厭其求借也

或有狼藉几案分散部秩多為童幼婢妾所點汚風雨虫鼠所毁傷實為累德吾每讀聖人書未嘗不肅敬對之其故紙有五經詞義及聖賢姓名不敢他用也

〔集解〕狼藉草而臥去則穢亂故物之散亂曰狼藉部秩書冊卷帙也汚毁經書實累大德故顔氏書以為世戒且云舊紙有經書之文聖賢之姓名皆不敢別用所以廣敬也

○明道先生曰君子敎人有序先傳以小者近者而後敎以大者遠者非是先傳以近小而後不敎以遠大也

〔增註〕小者近者謂灑掃應對之節大者遠者謂明德新民之事

○明道先生曰道之不明異端害之也昔之害近而易知今之害深而難辨昔之惑人也乘其迷暗今之入人也因其高明

〔集解〕道者聖人之道也異端非聖人之道而別為一端如楊墨老佛是也葉氏曰昔之害謂楊墨今之害謂佛氏淺近故迷暗者為所惑深微故高明者反陷其中

自謂之窮神知化而不足以開物成務言為無不周徧實則外於倫理窮深極微而不可以入堯舜之道天下之學非淺陋固滯則必入於此

〔集說〕陳氏曰言為夏氏以為所言所為也佛氏自謂通神明之德知變化之道語大包法界語小入微塵或陳說道德指陳心性皆朱子所謂彌近理而大亂眞者也開物謂人所未知者開發之成務謂人之欲為者成全之如三皇五帝造書契敎稼穡制衣裳宮室之類是也倫理謂父子君臣夫婦長幼朋友之倫有親義別序信之理也堯舜之道卽倫理也淺陋固滯如刑名術數之說記誦詞章之習皆是道不明天下之學不入於淺陋固滯必入於佛氏之空寂

自道之不明也邪誕妖妄之說競起塗生民之耳目溺天下於汚濁雖高才明智膠於見聞醉生夢死不自覺也

〔增註〕楊墨老佛皆邪誕妖妄之說也塗猶塞也溺猶陷也膠猶泥也覺悟也言其迷溺之深如醉如夢自生至死而不悟也

是皆正路之蓁蕪聖門之蔽塞闢之而後可以入道

〔集說〕吳氏曰正路喩聖道蓁草盛貌蕪荒也闢開也言學者欲由聖道入聖門必先除其蓁蕪開其蔽塞則大道廓如而人可得而行也 

右廣敬身 

 

小學諸家集註卷之六 

善行第六 

〔集說〕此篇紀漢以來賢者所行之善行以實立敎明倫敬身也凡八十一章

呂滎公名希哲字原明申國正獻公之長子正獻公居家簡重寡黙不以事物經心而申國夫人性嚴有法度雖甚愛公然敎公事事循蹈規矩

〔集解〕正獻公名公著字晦叔相宋封申國公寡謂省事黙謂愼言也不以事物經心者謂凡世俗之事皆不以經營於心也夫人公著之妻魯參政宗道之女蹈踐也規矩法度之器所以為方圓者也

甫十歲祁寒暑雨侍立終日不命之坐不敢坐也日必冠帶以見長者平居雖甚熱在父母長者之側不得去巾襪縳篆袴衣服唯謹

〔集解〕甫始也祁大也縳繞也縳袴者卽內則所謂偪今人謂之行縢束脛至膝纏繞袴管故曰纏袴也熊氏曰大寒大暑若可以自便矣然猶執禮如常時而不敢怠也

行步出入無得入茶肆酒肆市井里巷之語鄭衛之音未嘗一經於耳不正之書非禮之色未嘗一接於目

〔增註〕鄭衛二國名其音淫熊氏曰足不妄行耳不妄聽目不妄視也

正獻公通判潁州歐陽公適知州事焦先生千之伯强客文忠公所嚴毅方正正獻公招延之使敎諸子諸生小有過差先生端坐召與相對終日竟夕不與之語諸生恐懼畏伏先生方略降辭色

〔集說〕吳氏曰歐陽公名脩字永叔盧陵人諡文忠焦先生名千之字伯强時寓歐陽公家正獻延之俾敎滎公及諸弟也端正也降猶舒也

時公方十餘歲內則正獻公與申國夫人敎訓如此之嚴外則焦先生化導如此之篤故公德器成就大異衆人公嘗言人生內無賢父兄外無嚴師友而能成者少矣

〔集解〕人性本善而氣質不同苟無父兄敎訓於內師友導化於外則安能有成也哉程子曰天下英材不為少矣特以道學不明故不得有所成就也

○呂滎公張夫人待制諱昷溫之之幼女也最鍾愛然居常至微細事敎之必有法度如飮食之類飯羹許更益魚肉不更進也時張公已為待制河北都轉運使矣

〔增註〕夫人滎公之妻諱卽名也生曰名死曰諱鍾聚也張公已貴顯矣而示女子以儉約如此非特敎子者所當法亦守官者所當法也

及夫人嫁呂氏夫人之母申國夫人姊也一日來視女見舍後有鍋釜之類大不樂洛謂申國夫人曰豈可使小兒輩私作飮食壞家法耶其嚴如此

〔集解〕張待制呂正獻公皆魯參政宗道之婿張女嫁滎公熊氏曰呂氏家法固美矣而張待制魯參政家其閫範又嚴正如此可見當時士大夫家禮義成習豈後世之可及乎

○唐陽城為國子司業引諸生告之曰凡學者所以學為忠與孝也諸生有久不省親者乎明日謁城還養者二十輩有三年不歸侍者斥之

〔集說〕吳氏曰城字元宗定州人謁告也斥擯斥之也

○安定先生胡瑗字翼之患隋唐以來仕進尙文辭而遺經業苟趨祿利及為蘇湖二州敎授嚴條約以身先之雖大暑必公服終日以見諸生嚴師弟子之禮解經至有要義懇懇為諸生言其所以治己而後治乎人者學徒千數日月刮劘磨為文章皆傅附經義必以理勝信其師說敦尙行實後為太學四方歸之庠舍不能容

〔集說〕陳氏曰條敎條約約束以身先之謂躬行以率之要義卽治己治人之道懇懇切到之意治己而後治人明軆適用之學也刮劘刮垢劘光也傅依也必以理勝不尙辭也信尊信也安定後為國子直講四方學者歸之故庠舍不能容

其在湖學置經義齋治事齋經義齋者擇䟽通有器局者居之治事齋者人各治一事又兼一事如治民治兵水利算數之類其在太學亦然

〔集解〕䟽通謂氣質開明有器局謂局量寬廣朱子曰胡氏開治事齋亦非獨只理會此如所謂頭容直足容重手容恭許多說話都是本原

其弟子散在四方隨其人賢愚皆循循雅飭其言談擧止遇之不問可知為先生弟子其學者相語稱先生不問可知為胡公也

〔集解〕循循有次序而不越禮度也雅飭雅素而謹飭也辭氣異乎常人故不問知其為先生弟子四方從學者衆故稱先生必知其為安定也

○明道先生言於朝曰治天下以正風俗得賢才為本

〔集說〕方氏曰君上所化謂之風民下所習謂之俗陳氏曰賢有德者才有能者吳氏曰治天下固以是二者為本然得賢才則可以正風俗是則得賢才又為正風俗之本也

宜先禮命近侍賢儒及百執事悉心推訪有德業充備足為師表者其次有篤志好學材良行修者延聘敦遣萃於京師俾朝夕相與講明正學

〔增註〕延聘謂迎之以禮敦遣謂送之以禮京大也師衆也天子之都曰京師

其道必本於人倫明乎物理其敎自小學灑掃應對以往脩其孝悌忠信周旋禮樂其所以誘掖激勵漸摩成就之道皆有節序其要在於擇善脩身至於化成天下自鄕人而可至於聖人之道

〔集說〕吳氏曰物理事物之理也灑掃應對至於周旋禮樂皆小學之敎也以言敎引曰誘以手扶持曰掖激謂激作勵謂勉勵漸如水之浸物磨如石之攻玉成就謂成就其材器也擇善脩身至於化成天下皆大學之敎也鄕人鄕里之常人也

其學行皆中於是者為成德取材識明達可進於善者使日受其業擇其學明德尊者為太學之師次以分敎天下之學

〔增註〕中於是謂合於小學大學之敎者以成德者為師取材識之明達者受其敎上者使敎國學其次以分敎州縣之學也

擇士入學縣升之州州賓興於太學太學聚而敎之歲論其賢者能者於朝

〔增註〕縣謂縣學州謂州學王制曰論定然後官之

凡選士之法皆以性行端潔居家孝悌有廉恥禮讓通明學業曉達治道者

〔集說〕朱子曰明道論學制最為有本讀之未嘗不慨然發嘆也

○伊川先生看詳學制大槩以為學校禮義相先之地而月使之爭殊非敎養之道請改試為課有所未至則學官召而敎之更不考定高下

〔集說〕陳氏曰伊川嘗充崇政殿說書同孫覺等看詳國子監條制月使之爭謂月有試以較其高下是使之爭競也

制尊賢堂以延天下道德之士鐫解額以去利誘省繁文以專委任勵行檢以厚風敎及置待賓吏師齋立觀光法如是者亦數十條

〔集解〕制造也道明德立之士制堂以延待之使多士之有矜式也鐫刻也解額謂秋闈鄕試之額也宋元豊中國學解額增至五百人來者奔湊故欲鐫减其額均於外郡使士人各安鄕土絶奔競也省繁文末節以專委任之道勵行誼名檢以厚風化之源復置齋舍以待行能可賓敬及通治道可為吏之師法者至於天下之士有來游學者亦立觀光法以處之凡是者通數十條

○藍田呂氏鄕約曰凡同約者德業相勸

〔集解〕藍田縣名在今西安府呂氏兄弟四人長大忠次大防大匃大臨鄕約與鄕人約誓也勸勉也本註德謂見善必行聞過必改能治其身能治其家能事父兄能敎子弟能御僮僕能事長上能睦親故能擇交游能守廉介能廣施惠能受寄託能救患難能規過失能為人謀能為衆集事能解鬪爭能決是非能興利除害能居官擧職業謂居家則事父兄敎子弟待妻妾在外則事長上接朋友敎後生御僮僕至於讀書治田營家濟物如禮樂射御書數之類皆可為之非此之類皆為無益

過失相規

〔集解〕規猶戒也本註犯義之過六一曰酗博鬪訟二曰行止踰違三曰行不恭遜四曰言不忠信五曰造言誣毁六曰營私太甚不脩之過五一曰交非其人二曰遊戱怠惰三曰動作無儀四曰臨事不恪五曰用度不節

禮俗相交

〔集解〕本註謂婚姻喪葬祭祀往還書問慶弔之類

患難相恤

〔集解〕本註一曰水火二曰盜賊三曰疾病四曰死喪五曰孤弱六曰誣枉七曰貧乏

有善則書于籍有過若違約者亦書之三犯而行罰不悛銓者絶之

〔集解〕若及也悛改也絶之使不與約也

○明道先生敎人自致知至於知止誠意至於平天下灑掃應對至於窮理盡性循循有序

〔集說〕朱子曰致知推極吾之知識欲其所知無不盡也知止云者物格知至而於天下之事皆有以知其至善之所在是則吾所當止之地也誠意者實其心之所發欲其必自慊而無自欺也意不自欺則心之本體物不能動而無不正矣心得其正則身之所處不至陷於所偏而無不修矣身無不脩則推之家國天下亦擧而措之耳此大學之序也吳氏曰灑掃應對小學之敎也窮理盡性大學之敎也窮理卽致知至於知止之謂盡性卽誠意至於平天下之謂循循有次序貌謂先習之於小學而後進之於大學而大學之敎又自有其序也

病世之學者捨近而趨遠處不而闚窺高所以輕自大而卒無得也

〔集解〕病患也 

右實立敎 

江革少失父獨與母居遭天下亂盜賊並起革負母逃難備經險阻常採拾以為養數朔遇賊或劫欲將去革輒悌泣求哀言有老母辭氣愿願款有足感動人者賊以是不忍犯之或乃指避兵之方遂得俱全於難

〔集說〕陳氏曰革字次翁臨淄人備經險阻謂徧歷道路之艱危採拾謂採取草木之可食者數頻也劫欲將去欲脅革以去也愿款誠慤也俱全母子皆保全也

轉客下邳貧窮裸魯果反跣蘇典反行傭庸以供母便身之物莫不畢給

〔集說〕陳氏曰轉客猶飄泊下邳郡名今邳州裸露身跣露足行傭為雇工也便身之物謂母身所便安之物畢猶皆也給猶足也

○薛包好學篤行父娶後妻而憎包分出之包日夜號泣不能去至被毆杖不得已廬于舍外旦入而灑掃父怒又逐之乃廬於里門晨昏不廢績歲餘父母慚而還之後服喪過哀

〔集說〕陳氏曰包字孟嘗汝南人不能猶不忍里門巷門也不廢謂不廢定省之禮

旣而弟子求分財異居包不能止乃中分其財奴婢引其老者曰與我共事久若不能使也田廬取其荒頓者曰吾少時所理意所戀也器物取其朽敗者曰我素所服食身口所安也弟子數朔破其産輒復賑給

〔集說〕陳氏曰若汝也荒謂田畝荒蕪頓謂盧舍傾頓服用也

○王祥性孝蚤喪親繼母朱氏不慈數朔譖之由是失愛於父每使掃除牛下祥愈恭謹父母有疾衣不解帶湯藥必親嘗母嘗欲生魚時天寒冰凍祥解衣將剖冰求之冰忽自解雙鯉躍出持之而歸母又思黃雀炙柘復有雀數十飛入其幕復以供母鄕里警嘆以為孝感所致有丹柰結實母命守之每風雨祥輒抱樹而泣其篤孝純至如此

〔集說〕陳氏曰祥字休徵琅琊人親母也失愛於父不得父之愛也牛下牛糞奈果名每風雨抱樹而泣者恐傷奈實有咈親之心也

○王裒蒲侯反字偉元父儀為魏安東將軍司馬昭司馬東關之敗昭問於衆曰近日之事誰任其咎儀對曰責任元帥昭怒曰司馬欲委罪於孤耶遂引出斬之

〔集說〕陳氏曰上司馬覆姓下司馬官名東關之敗魏嘉平四年吳諸葛恪敗魏師于東興是也元帥謂昭孤昭自稱也

裒痛父非命於是隱居敎授三徵七辟壁皆不就廬于墓側旦夕常至墓所拜跪攀栢悲號涕淚著直略反樹樹為之枯讀詩至哀哀父母生我劬勞未嘗不三復福流涕門人受業者並廢蓼六莪之篇

〔集說〕陳氏朝廷召曰徵郡國擧曰辟哀哀父母生我劬勞蓼莪詩之辭三復謂再三反覆誦之蓼莪篇者恐其師哀感故舍之而不誦也

家貧躬耕計口而田度鐸身而蚕或有密助之者裒皆不聽及司馬氏簒初患反魏裒終身未嘗西向而坐以示不臣于晉

〔增註〕逆而奪取之曰簒衣食不求豊裕而坐不面闕皆痛父非命不忍故爾

○晉西河人王延事親色養夏則扇枕席冬則以身溫被隆冬盛寒軆常無全衣而親極滋味

〔集解〕西河縣名延字延元〔增註〕色養以和悅之顔色而奉養也全完也

○柳玭曰崔山南昆弟子孫之盛鄕族罕比山南曾祖王母長孫夫人年高無齒祖母唐夫人事姑孝每旦櫛縰笄拜於階下卽升堂乳其姑長孫夫人不粒食數年而康寧

〔集解〕山南名琯博陵人為山南西道節度使故稱山南〔增註〕王大也曾祖王母卽曾祖母也不粒食而康寧由飮乳也

一日疾病長幼咸萃宣言無以報新婦恩願新婦有子有孫皆得如新婦孝敬則崔之門安得不昌大乎

〔集解〕疾甚曰病萃聚也長孫夫人臨沒聚長幼稱其子婦之孝願後子孫皆克似之孝子錫類其族屬隆盛可知也

○南齊庾黔婁為孱陵令到縣未旬父易異在家遘疾黔婁忽心驚擧身流汗卽日棄官歸家家人悉驚其忽至

〔集解〕南齊蕭齊也黔婁字子貞孱陵縣名遘遇也父子一體而分父疾而子心驚汗出自然之理也黔婁卽棄官而歸故家人驚其至之速也

時易疾始二日醫云欲知差劇但嘗糞甛苦易泄利黔婁輒取嘗之味轉甛滑心愈憂苦至夕每稽顙北辰求以身代

〔集說〕陳氏曰病愈曰差病甚曰劇醫盖以糞甛則病甚糞苦則病愈也稽顙叩頭也北辰北極也〔集解〕或問黔婁父病稽顙北辰求以身代數日而愈果有此應之理否朱子曰禱是正理自合有應不可謂知其無是而姑為之也愚按禮疾病行禱五祀盖臣子切迫之至情子朱子所謂禱是正理是也孝誠感格孰謂無其應乎黔婁之禱北辰求以身代其孝誠為如何哉後世罔知禮義崇信妖巫淫覡不務迎醫合藥而專禱淫昏之鬼正吾夫子所謂陰祀無福又安有其應哉讀者不可不察

○海虞令何子平母喪去官哀毁踰禮每哭踊頓絶方蘇屬竹大明末東土饑荒繼以師旅八年下得營葬晝夜號哭常如袒但括之日冬不衣絮夏不就凊凉一日以米數合為粥不進鹽菜所居屋敗不蔽風日兄子伯興欲為葺緝理子平不肯曰我情事未申天地一罪人耳屋何宜覆敷救反

〔集說〕陳氏曰海虞縣名子平會稽人蘇猶醒也屬猶會也大明劉宋武帝年號也東土卽會稽二千五百人為師五百人為旅營謀為也袒露臂括括髮人子初喪之禮也葺修補也情事未申謂親未葬也

蔡興宗為會稽太守甚加矜賞為營塚壙

〔增註〕矜者憫其苦賞者嘉其孝

○朱壽昌生七歲父守雍出其母劉氏嫁民間母子不相知者五十年壽昌行四方求之不已飮食罕御酒肉與人言輒流涕

〔集解〕壽昌字康叔楊州天長縣人雍卽今西安府壽昌生七歲父巽為雍州守出其生母嫁之民間

熙寧初棄官入奏與家人訣誓不見母不得還行次同州得焉劉氏時年七十餘矣雍守錢明逸以事聞詔壽昌還就官繇由同是天下皆知其孝

〔集解〕熙寧宋神宗年號奏卽古雍州地也訣別也同州郡名

壽昌再為郡守至是以母故通判河中府迎其同母弟妹以歸居數歲母卒涕泣幾喪明拊府其弟妹益篤為買田宅居之其於宗族尤盡恩意嫁兄弟之孤女二人葬其不能葬者十餘喪盖其天性如此

〔集說〕陳氏曰河中府今蒲州也近同州壽昌嘗為閬州廣德二郡守至是以便於養母之故乃辭郡守而為河中府通判也拊安慰也宗族壽昌父族也

○伊川先生家治喪不用浮屠在洛亦有一二人家化之

〔集說〕陳氏曰浮屠佛氏也洛水名在河南或問治喪不用浮屠親在而親意欲用之不知當如何朱子曰且以委曲開釋為先如不可回則又不可咈親意也

○霍光出入禁闥二十餘年小心謹愼未嘗有過為人沈靜詳審每出入下殿門進止有常處郎僕射夜竊識志視之不失尺寸

〔集解〕光字子孟平陽人官至大將軍禁闥宮中小門也沈靜謂不浮躁也詳審謂不麤率也郎僕射皆官名不失尺寸言其步履有常而不易也

○汲黯景帝時為太子洗蘇典反馬以嚴見憚武帝卽位召為主爵都尉以數朔直諫不得久居位是時太后弟武安侯田蚡忿為丞相中二千石拜謁蚡弗為禮黯見蚡未嘗拜揖之

〔集說〕陳氏曰黯字長孺濮陽人太子洗馬官名陳氏曰洗之言先也太子出見前導也以嚴見憚以正直為景帝所敬憚也主爵都尉亦官名中滿也中二千石謂九卿之官歲俸滿二千石也蚡負貴而驕人黯獨不為之屈但揖之而已

上方招文學儒者上曰吾欲云云黯對曰陛下內多欲而外施仁義奈何欲效唐虞之治乎上怒變色而罷朝公卿皆為黯懼上退謂人曰甚矣汲黯之戇撞也

〔集解〕云云猶言如此如此也戇愚也黯直言公卿皆恐獲罪帝不之罪而止以為愚然則武帝之賢豈當時公卿所能知哉

群臣或數黯黯曰天子置公卿輔弼之臣寧令從諛承意陷主於不義乎且已在其位縱愛身奈辱朝廷何

〔集說〕陳氏曰數責也輔弼輔德而弼違也從諛承意順從阿諛以奉承上意也已旣也

黯多病病且滿三月上常賜告者數朔終不癒愈最後嚴助為請告上曰汲黯何如人也曰使黯任職居官亡無以癒愈人然至其輔少主守成雖自謂賁奔育弗能奪也上曰然古有社稷之臣至如汲黯近之矣

〔集說〕陳氏曰漢法病滿三月當免官告休暇也癒通作愈病癒也嚴助人姓名時為侍中癒當作愈過也孟賁夏育皆古之有力者言黯之正直若託之擁輔幼君以保守成業雖自謂有賁育之勇者亦不能奪其大節也然是其言也社稷臣能安社稷者也

大將軍靑侍中上踞厠視之丞相弘宴見現上或時不冠至如見黯不冠不見也上嘗坐武帳黯前奏事上不冠望見黯避帷中使人可其奏其見敬禮如此

〔集說〕陳氏曰靑衛靑侍中侍於禁中也踞蹲坐也厠牀邊側弘公孫弘宴見宴閑時進見也嘗曾也武帳帳中置兵衛者可猶是也從其奏則稱制曰可

○初魏遼東公翟黑子有寵於太武奉使幷州受布千疋事覺黑子謀於著作郎高允曰主上問我當以實告為當諱之允曰公帷幄寵臣有罪首實庶或見原不可重為欺罔也中書侍郞崔鑑公孫質曰若首實罪不可測不如姑諱之黑子怨允曰君奈何誘人就死地入見帝不以實對帝怒殺之

〔集說〕陳氏曰魏元魏太武魏帝幷州今太原府允字伯恭宥罪曰原重再也言已受賄若更隱諱是再造欺罔之罪也

帝使允授太子經及崔浩以史事被收太子謂允曰入見至尊吾自導卿脫至尊有問但依吾語

〔集解〕太子太武長子晃也崔浩位司徒與允等脩國書刻石以彰直筆太武怒其暴揚國惡收浩誅之將及於允故太子敎允入對欲指導其生路也脫儻也○按此段太子欲欺君而脫高允允必諫止而無一言恐史氏記錄之誤也

太子見帝言高允小心愼密且微賤制由崔浩請赦其死帝召允問曰國書皆浩所為乎對曰臣與浩共為之然浩所領事多總裁而已至於著述臣多於浩帝怒曰允罪甚於浩何以得生太子懼曰天威嚴重允小臣迷亂失次耳臣曏問皆云浩所為帝問允信如東宮所言乎對曰臣罪當滅族不敢虛妄殿下以臣侍講日久哀臣欲丐蓋其生耳實不問臣臣亦無此言不敢迷亂

〔集說〕陳氏曰微賤言其職之卑制著述也總裁謂總其大綱而裁正之紀事曰著纂言曰述失次謂所對失其次序曏猶昔也東宮太子之宮

帝顧謂太子曰直哉此人情所難而允能為之臨死不易辭信也為臣不欺君貞也宜特除其罪以旌之遂赦之

〔增註〕直哉贊其直也旌之表其善也

他日太子讓允曰吾欲為卿脫死而卿不從何也允曰臣與崔浩實同史事死生榮辱義無獨殊誠荷殿下再造之慈違心苟免非臣所願也太子動容稱嘆

〔集說〕陳氏曰言當與浩同之再造猶言再生

允退謂人曰我不奉東宮指導者恐負翟黑子故也

〔正誤〕致堂胡氏曰高允不欺之君子也與崔浩同為國史浩旣被罪允義不可苟免自陳於君父之前內不欺其心外不欺其友上不欺其君若高允可謂仁矣

○李君行先生名潛虔州人入京師至泗州留止其子弟請先往君行問其故曰科場近欲先至京師貫開封戶籍取應君行不許曰汝虔州人而貫開封戶籍欲求事君而先欺君可乎寧遲緩數年不可行也

〔集說〕陳氏曰君行字虔州今贛州府泗郡名宋之京師在開封府寬猶係也冒籍以應擧是欺君矣

○崔玄暐偉母盧氏嘗誡玄暐曰吾見姨兄屯田郞中幸玄馭曰兒子從宦者有人來云貧乏不能存此是好消息若聞貲咨貨充足衣馬輕肥此惡消息吾嘗以為確論

〔集說〕陳氏曰玄暐名曄博陵人仕至宰相姨兄姨之子姨乃父之姨卽從母也長於我者也貧必廉故曰好消息富必貪故曰惡消息

比見親表中仕宦者將錢物上其父母父母但知喜悅竟不問此物從可而來必是祿俸餘資誠亦善事如其非理所得此如盜賊何別縱無大咎獨不內愧於心玄暐遵奉敎誡以淸謹見稱

〔集說〕陳氏曰比近也親同姓表外姓非理所得如竊官物剝民財皆是咎罪也言罪雖幸免心實有愧矣

○劉器之待制初登科與二同年謁張觀參政三人同起身請敎張曰某自守官以來常持四字勤謹和緩中間一後生應聲曰勤謹和旣聞命矣緩之一字某所未聞張正色作氣曰何嘗敎賢緩不及事且道世間甚事不因忙後錯了

〔集說〕陳氏曰器之名安世大名府人世稱元城先生勤謂勤於從政謹謂謹於持身和謂和以待人緩謂緩以處事然緩非迂緩蓋欲遇事從容而詳審也

○伊川先生曰安定之門人往往知稽古愛民矣則於為政也何有

〔增註〕門人如劉彛錢藻孫覺范純仁錢公輔是也何有言不難也

○呂滎公自少官守處未嘗干人擧薦其子舜從守官會稽人或譏其不求知者舜從對曰勤於職事其他不敢不愼乃所以求知也

〔集解〕舜從滎公第二子名疑問舜從字也滎公生平未嘗求擧於人故舜從克紹父志嘗曰職事不敢不勤他事不敢不愼此雖不求知而人必自知也孔子曰不患莫己知求為可知也舜從似之

○漢陳孝婦年十六而嫁未有子其夫當行戍且行時屬孝婦曰我生死未可知幸有老母無他兄弟備養吾不還汝肯養吾母乎婦應曰諾

〔集解〕孝婦後漢時人守邊曰戍屬付託也

夫果死不還婦養姑不衰慈愛愈固紡績織紝以為家業終無嫁意

〔集解〕慈愛愈固謂姑慈婦愛愈牢固也紡績織紝謂治絲枲而織布帛也

居喪三年其父母哀其少無子而早寡也將取嫁之孝婦曰夫去時屬妾以供養老母妾旣許諾之夫養人老母而不能卒許人以諾而不能信將何以立於世欲自殺其父母懼而不敢嫁也遂使養其姑二十八年姑八十餘以天年終盡賣其田宅財物以葬之終奉祭祀

〔增註〕卒終也夫死不嫁節也養姑而生事葬祭必盡力孝也

淮陽太守以聞聞使使者賜黃金四十斤復之終身無所與號曰孝婦

〔集解〕淮陽卽今陳州太守以孝婦聞之於朝因遣使賜金且復除其家之戶役終孝婦之身無所干與號曰孝婦云

○漢鮑宣妻桓氏字少君宣嘗就少君父學父奇其淸苦故以女妻之裝送資賄甚盛宣不悅謂妻曰少君生富驕習美飾而吾實貧賤不敢當禮妻曰大人以先生修德守約故使賤妾侍執巾櫛旣奉承君子惟命是從宣笑曰能如是是吾志也妻乃悉歸侍御服飾更著短布裳與宣共挽鹿車歸鄕里拜姑禮畢提甕出汲修行婦道鄕邦稱之

〔集說〕陳氏曰宣字子都渤海人吳氏曰大人稱其父先生稱其夫約儉約也〔增註〕引車曰挽鹿車小車可容一鹿者

○曹爽從弟文叔妻譙郡夏侯文寧之女名令女文叔蚤死服闋自以年少無子恐家必嫁己乃斷髮為信其後家果欲嫁之令女聞卽復扶又反以刀截兩耳居止常依爽及爽被誅曹氏盡死令女叔父上書與曹氏絶婚彊迎令女歸

〔集說〕吳氏曰曹爽魏宗室從弟同祖之弟譙郡今亳縣夏侯覆姓文寧名也

時文寧為梁相一作州憐其少執義又曹氏無遺類冀其意阻乃微使人風之令女嘆且泣曰吾亦惟之許之是也家以為信防之少懈令女於是竊入寢室以刀斷鼻蒙席而臥其母呼與語不應發被視之血流滿床席擧家驚惶往視之莫不酸鼻

〔集說〕陳氏曰無遺類盡死也冀其意阻幸其阻守義之意而改適也風謂以言動之惟之思之也

或謂之曰人生世間如輕塵棲弱草耳何辛苦乃爾且夫家夷滅已盡守此欲誰為哉令女曰聞仁者不以盛衰改節義者不以存亡易心曹氏全盛之時尙欲保終况今衰亡何忍棄之禽獸之行吾豈為乎

〔集說〕熊氏曰輕塵易散弱草難依非有纏固也吳氏曰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以其有仁義也若以盛衰存亡而改節易心則不仁不義禽獸之行也令女之所以不為者其有見於此也夫魏晉之際廉恥道喪背君父而事仇讎者比肩接跡聞令女之言觀令女之行寧不愧乎後司馬懿聞而嘉之聽令女養子為曹氏後

○唐鄭義宗妻盧氏略涉書史事舅姑甚得婦道嘗夜有强盜數十持杖鼓噪踰垣而入家人悉奔竄唯有姑自在室盧冒白刃往至姑側為賊捶擊幾死

〔集解〕鼓噪鼓舞呼噪也奔竄奔走竄匿也姑老不能出避盧冒白刃而往者義欲救姑不顧其身也幾近也

賊去後家人問何獨不懼盧氏曰人所以異於禽獸者以其有仁義也隣里有急尙相赴救况在於姑而可委棄乎若萬一危禍豈宜獨生

〔集解〕仁義者人性之所固有其所以異乎禽獸者此也盧氏惟其知之明見之審於是捐生以赴而不顧其身訟其言千載之下凜然猶有生氣嗚呼天理民彝之在人心終古而不泯滅者於此可見矣

○唐奉天竇氏二女生長草野幼有志操永泰中群盜數千人剽掠其村落二女皆有容色長者年十九幼者年十六匿巖穴間曳出之驅迫以前臨壑谷深數百尺其姊先曰吾寧就死義不受辱卽投崖下而死盜方驚駭其妹繼之自投折足破面流血群盜乃捨之而去

〔集解〕奉天縣名永泰代宗年號

京兆尹第五琦嘉其貞烈奏之詔旌表其門閭永蠲其家丁役

〔集解〕京兆郡名今西安府尹官也第五覆姓琦名蠲除也

○繆穆肜容少孤兄弟四人皆同財業及各取娵妻諸婦遂求分異又數朔有鬪爭之言肜深懷忿嘆乃掩戶自撾曰繆肜汝修身謹行學聖人之法將以齊整風俗奈何不能正其家乎弟及諸婦聞之悉叩頭謝罪遂更為敦睦之行

〔集說〕吳氏曰漢繆肜字豫公幼而無父曰孤撾擊也肜怒諸弟求分財異居乃閉戶自責於是諸弟諸婦聞之悉俯地擊首以謝遂改為敦睦之行嗚呼肜之德固有以感動諸弟而諸弟亦可謂善改過者矣

○蘇瓊除南淸河太守有百姓乙普明兄弟爭田積年不斷各相援據乃至百人瓊召普明兄弟諭之曰天下難得者兄弟易求者田地假令得田地失兄弟心如何因而下淚諸證人莫不灑泣普明兄弟叩頭乞外更思分異十年遂還同住

〔集說〕陳氏曰瓊字珍之北朝人北齊人南淸河郡名乙姓普明名也援據攀援他人為證據也諭曉也太守下淚而諸證人莫不灑泣普明兄弟悔過可以見人心之天矣

○王祥弟覽母朱氏遇祥無道覽年數歲見祥被楚撻輒涕泣抱持至于成童每諫其母其母少止凶虐朱屢以非理使祥覽與祥俱又虐使祥妻覽妻亦趨而共之朱患之乃止

〔集解〕王覽字玄通覽年幼見兄被楚撻抱持泣諫其友愛出於天性至於祥妻受虐覽妻亦趨共之則非得於觀感之深者其能然乎由是其母亦止凶虐也

○晉右僕射夜鄧攸永嘉末沒于石勒過泗水攸以牛馬負妻子而逃又遇賊掠其牛馬步走擔其兒及其弟子綏度鐸不能兩全乃謂其妻曰吾弟早亡唯有一息理不可絶止應自棄我兒耳幸而得存我後當有子妻泣而從之乃棄其子而去之卒以無嗣

〔集解〕僕射官名攸字伯道平陽人永嘉懷帝年號石勒胡人僭據自立為後趙泗水在淮北熊氏曰旣不能兩全則寧棄己之兒毋絶亡弟之後卒以無子命也

時人義而哀之為之語曰天道無知使鄧伯道無兒弟子綏服攸喪三年

〔增註〕義者義其能存姪也服喪三年如喪父也

○晉咸寧中大疫庾袞二兄俱亡次兄毗復扶又反下同危殆癘氣方熾父母諸弟皆出次于外袞獨留不去諸父兄强之乃曰袞性不畏病遂親自扶持晝夜不眠其間澗復撫柩哀臨不輟如此十有餘旬疫勢旣歇家人乃反毗病得差袞亦無恙

〔集解〕咸寧武帝年號袞字叔褒毗次兄名次舍也間空隙也

父老咸曰異哉此子守人所不能守行人所不能行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凋始知疫癘之不能相染也

〔增註〕父老鄕之高年者異哉稱其所守所行異於人也後凋謂後於衆木之凋

○楊播家世純厚並敦義讓昆季相事有如父子椿津恭謙兄弟旦則聚於廳堂終日相對未嘗入內有一美味不集不食廳堂間往往幃幔隔障為寢息之所時就休偃還共談笑

〔集說〕陳氏曰播字延慶北朝人昆季兄弟也椿字延壽津字羅漢偃猶臥也

椿年老曾他處醉歸津扶持還室假寢閤前承候安否

〔增註〕假寢不脫衣冠而寢也閤謂室之門也

椿津年過六十並登台鼎而津常旦莫暮參問子姪羅列階下椿不命坐津不敢坐

〔增註〕台鼎三公之稱如星之有三台鼎之有三足也椿為司徒津為司空故曰並登台鼎

椿每近出或日斜不至津不先飯椿還然後共食食則津親授匙時箸味皆先嘗椿命食然後食津為肆州椿在京宅每有四時嘉味輒因使次附之若或未寄不先入口一家之內男女百口緦服同爨取亂反庭無間言

〔增註〕京宅宅在京也嘉味美味也未寄于兄則不先食緦麻之服同炊爨四世不分異也

○隋吏部尙書牛弘弟弼好酒而酗嘗醉射殺弘駕車牛弘還宅其妻迎謂弘曰叔射殺牛弘聞無所怪問直答曰作脯坐定其妻又曰叔射殺牛大是異事弘曰已知顔色自若讀書不輟

〔集說〕陳氏曰弘字里仁安定人以酒為凶曰酗直猶但也

○唐英公李勣迹貴為僕射夜其姊病必親為然火煮粥火焚其鬚姊曰僕妾多矣何為自若如此勣曰豈為無人耶顧今姊年老勣亦老雖欲數朔為姊煮粥復可得乎

〔集說〕吳氏曰勣本姓徐為唐相封英公賜姓李字懋功曹州人顧猶念也

○司馬溫公與其兄伯康友愛尤篤伯康年將八十公奉之如嚴父保之如嬰兒每食少頃則問曰得無饑乎天少冷則拊其背曰衣得無薄乎

〔集解〕公兄名旦字伯康奉之如嚴父敬之至也保之如嬰兒愛之至也老人腸胃弱易飽易饑氣體虛易寒易熱故公撫問之勤如此

○近世故家惟晁潮氏因以道申戒子弟皆有法度群居相呼外姓尊長必曰某姓第幾叔若兄諸姑尊姑之夫必曰某姓姑夫某姓尊姑夫未嘗敢呼字也其言父黨交游必曰某姓幾丈亦未嘗敢呼字也當時故家舊族皆不能若是

〔集說〕陳氏曰故家舊家惟獨也以道名說之澶淵人若及也尊者曰某姓第幾叔長者曰某姓弟幾兄姑父之姉妹也尊姑祖之姉妹也父黨交游父之友也稱姓稱行稱位而不呼字皆謙厚之道

○包孝肅公尹京時民有自言以白金百兩寄我者死矣予與下同其子不肯受願召其子予之尹召其子辭曰亡父未嘗以白金委人也兩人相讓久之

〔集說〕吳氏曰公名拯字希仁孝肅諡也廬州人尹京時為京尹之時也委人委寄於人也

呂滎公聞之曰世人喜言無好人三字者可謂自賊者矣古人言人皆可以為堯舜蓋觀於此而知之

〔集解〕賊害也

○萬石君石奮歸老于家過宮門闕必下車趨見路馬必軾焉子孫為小吏來歸謁萬石君必朝服見不名子孫有過失不誚讓為便坐對案不食然後諸子相責因長老肉袒固謝罪改之乃許

〔集解〕漢石奮四子長建次甲次乙次慶奮與四子皆官至二千石故號萬石君歸老致仕也路馬駕路車之馬也下君門式路馬敬之至也子孫歸謁必朝服以見禮以接下也誚以言責之也便坐謂坐於便側之處也對案不食謂飮食設於案對之而不食也長老族之高年者肉袒袒衣露肉也固再三也

子孫勝升冠者在側雖燕必冠申申如也僮僕訢訢銀如也唯謹

〔增註〕勝冠謂年及冠者燕謂燕居也申申和順也訢訢和悅也

上時賜食於家必稽啓首俯伏而食如在上前其執喪哀戚甚子孫遵敎亦如之萬石君家以孝謹聞乎郡國雖齊魯諸儒質行皆自以為不及也

〔集解〕質行質朴行實也

長子建為郞中令少子慶為內史建老白首萬石君尙無恙每五日洗沐歸謁親入子舍竊問侍者取親中裙厠牏投身自浣滌復與侍者不敢令萬石君知之以為常

〔集解〕郞中令內史皆官名恙病也漢法在官五日則休假一日以洗身沐首子舍寢室邊小房也躬自洗濯而不欲親知者盡己之心而又欲親心安也〔集成〕中裙今中衣也厠牏者近身之小衫若今汗衫也

內史慶醉歸入外門不下車萬石君聞之不食慶恐肉袒謝罪不許擧宗及兄建肉袒萬石君讓曰內史貴人入閭里里中長老皆走匿而內史坐車中自如固當乃謝罷慶慶及諸子入里門趨至家

〔集說〕陳氏曰外門家之外門擧宗猶言闔族讓責也固當者反辭以深責之也謝罷顔師古曰告令去也里門卽巷門言自是以後入巷門則下車也

○䟽廣為太子太傳上䟽乞骸諧骨加賜黃金二十斤太子贈五十斤歸鄕里日令家供具設酒食請族人故舊賓客相與娛樂洛數朔問其家金餘尙有幾斤趣促賣以共供具

〔集說〕陳氏曰廣字仲翁東海蘭陵人太傳官名上䟽乞骸骨者猶今之告老也娛歡也趣與促同共與供同言促賣餘金以供酒食之具也

居歲餘廣子孫竊謂其昆弟老人廣所信愛者曰子孫冀及君時頗立産業基址今日飮食費且盡宜從丈人所勸說稅君置田宅老人卽以閒暇時為廣言此計

〔增註〕冀欲也丈人卽廣所愛信之高年兄弟也〔集解〕君謂䟽廣所處也說誘也

廣曰吾豈老悖不念子孫哉顧自有舊田廬令子孫勤力其中足以共供衣食與凡人齊今復扶又反增益之以為嬴餘但敎子孫怠惰耳

〔集解〕老悖年老而乖悖也嬴亦餘也衣食有餘則子孫倚之而怠惰矣

賢而多財則損其志愚而多財則益其過且夫富者衆之怨也吾旣無以敎化子孫不欲益其過而生怨又此金者聖主所以惠養老臣也故樂洛與鄕黨宗族共享其賜以盡吾餘日不亦可乎

〔集解〕熊氏曰世之人但知營私較計增益田宅以貽子孫而不知敎之德義以為長世之道則其多貲徒以重其淫侈長其愚騃所謂田宅貲財者卒亦不可保也䟽廣此言豈非為人父祖之鑑乎

○龐公未嘗入城府夫妻相敬如賓劉表候之龐公釋耕於壟上而妻子耘於前表指而問曰先生苦居畎畝而不肯官祿後世何以遺子孫乎龐公曰世人皆遺之以危今獨遺之以安雖所遺不同未為無所遺也表嘆息而去

〔集解〕龐公字德公襄陽人劉表漢宗室為荊州刺史遺之以危謂富貴多危機也遺之以安謂自食其力而無後患也〔增註〕候猶訪也壟田間高處也畎田間水道也

○陶淵明為彭澤令不以家累自隨送一力給其子書曰汝旦夕之費自給為難今遺此力助汝薪水之勞此亦人子也可善遇之

〔集解〕淵明字元亮家累妻子也力僕也

○崔孝芬兄弟孝義慈厚弟孝暐等奉孝芬盡恭順之禮坐食進退孝芬不命則不敢也鷄鳴而起且溫顔色一錢尺帛不入私房吉凶有須聚對分給諸婦亦相親愛有無共之

〔集說〕陳氏曰孝芬北朝博陵人孝芬魏時人

孝芬叔振旣亡後孝芬等承奉叔母李氏若事所生旦夕溫凊七正反出入啓覲家事巨細一以咨決每兄弟出行有獲則尺寸以上皆入李之庫四時分賚李氏自裁之如此二十餘歲

〔增註〕溫謂冬溫凊謂夏凊賚與也〔集解〕啓謂出必告覲謂反必面

○王凝常居慄栗如也子弟非公服不見閨門之內若朝廷焉

〔集解〕凝字叔恬文中子之弟慄嚴謹貌子弟非公服不敢見處閨門如處朝廷其嚴謹可知矣

御家以四敎勤儉恭恕正家以四禮冠昏喪祭

〔增註〕御治也

聖人之書及公服禮器不假垣屋什物必堅朴曰無苟費也門巷果木必方列曰無苟亂也

〔增註〕假借也不假阮氏曰皆自足也營築垣屋造設什物必渾堅朴素經畫門巷種植果木必方整成列蓋其為人不苟故每事亦不苟如此

○張公藝九世同居北齊隋唐皆旌表其門麟德中高宗封泰山幸其宅召見公藝問其所以能睦族之道公藝請紙筆以對乃書忍字百餘以進其意以為宗族所以不協由尊長衣食或有不均卑幼禮節或有不備更相責望遂為乖爭苟能相與忍之則家道雍睦矣

〔集說〕陳氏曰公藝東平人北齊北朝高齊也〔增註〕封謂封土為壇以祭也泰山山名天子所至曰幸忍耐也協和也卑幼責望尊長之不均尊長責望卑幼之不備是更相責望也乖戾也雍和也

○韓文公作董生行曰淮水出桐栢山東馳遙遙千里不能休淝水出其側不能千里百里入淮流壽州屬縣有安豊唐貞元年時縣人董生召南隱居行義於其中刺史不能薦天子不聞名聲爵祿不及門門外惟有吏日來徵租更索色錢

〔集說〕陳氏曰公名愈字退之諡文昌黎人董生名召南行歌類桐栢山在唐縣淝水在合肥縣安豊縣名貞元德宗年號董生隱居行義於淮淝之間時之人不能與儔韓子為作此詩蓋賦而興也

嗟哉董生朝出耕夜歸讀古人書盡日不得息或山而樵或水而漁入廚具甘旨上堂問起居父母不慼慼妻子不咨咨

〔集解〕朝耕夜讀山樵水漁言其固窮守道以養父母而育妻子也慼慼憂愁也咨咨嗟怨也父母安其孝故不憂妻子樂其慈故不怨

嗟哉董生孝且慈人不識唯有天翁知生祥下瑞無時期家有狗乳出求食雞來哺其兒啄啄庭中拾蟲蟻哺之不食鳴聲悲彷徨躑躅久不去以翼來覆敷求反待狗歸

〔集解〕乳生子也此言董生孝慈之行人雖不知而天知之故祥端見於異類如此

嗟哉董生誰將與儔時之人夫妻相虐兄弟為讎食君之祿而令父母愁亦獨何心嗟哉董生無與儔

〔集說〕陳氏曰儔匹也朱子曰上句誰將與儔疑而問之之辭也下句無與儔答而決之之辭也

○唐河東節度使柳公綽尺約反在公卿間最名有家法

〔集解〕公綽字子寬

中門東有小齋自非朝謁之日每平旦輒出至小齋諸子仲郢潁皆束帶晨省於中門之北公綽決私事接賓客與弟公權及群從弟再會食自朝至莫暮不離小齋燭至則命一人子弟執經史躬讀一過訖乃講議居官治家之法或論文或聽琴至人定鍾然後歸寢諸子復昏定於中門之北凡二十餘年未嘗一日變易

〔集說〕陳氏曰仲郢節度之子字諭蒙公權節度之弟字誠懸

其遇飢歲則諸子皆蔬食似曰昔吾兄弟侍先君為丹州刺史以學業未成不聽食肉吾不敢忘也

〔增註〕曰節度言也聽猶許也

姑姊妹姪有孤嫠離者雖踈遠必為擇婿嫁之皆用刻木粧奩廉纈胡結反文絹為資裝常言必待資粧豐備론何如嫁不失時

〔集說〕陳氏曰姪謂兄弟之女孤無父者嫠無夫者奩鏡臺也纈文絹繫絹染為文者

及公綽卒仲郢一遵其法事公權如事公綽非甚病見公權未嘗不束帶為京兆尹鹽鐵使出遇公權於通衢必下馬端笏立候公權過乃上馬公權莫暮歸必束帶迎候於馬首公權屢以為言仲郢終不以官達有小改

〔增註〕其指節度也已上言家法之在外者

公綽妻韓氏相國休之曾孫家法嚴肅儉約為搢紳家楷口駭反範歸柳氏三年無少長未嘗見其啓齒常衣絹素不用綾羅錦繡每歸覲不乘金碧輿祗支乘竹兜子二靑衣步屣以隨常命粉苦蔘黃連熊膽和為丸賜諸子每永夜習學含之以資勤苦

〔集說〕陳氏曰搢紳搢笏垂紳也楷範猶言法式婦人謂嫁曰歸啓齒笑也歸覲歸寧父母也金碧輿唐時命婦所乘者竹兜子竹轎也資助也此言家法之在內者

○江州陳氏宗族七百口每食設廣席長幼以次坐而共食之有畜許六反犬百餘共一牢食一犬不至諸犬為之不食

〔集說〕陳氏曰江州今九江府陳氏名褒南唐人十世同居宗犬知愛其類和順之所感也

○溫公曰國朝公卿能守先法久而不衰者唯故李相家子孫數世至二百餘口猶同居共爨田園邸底舍所收及有官者俸祿皆聚之一庫計口日給餉婚姻喪葬所費皆有常數分命子弟掌其事其規模大抵出於翰林學士宗諤所制也

〔集說〕陳氏曰國朝溫公自謂當朝也李相名昉字明遠滁州人為宰相故稱李相邸舍客店也宗諤李相之子字昌武 

右實明倫 

或問第五倫曰公有私乎對曰昔人有與吾千里馬者吾雖不受每三公有所選擧心不能忘而亦終不用也吾兄子嘗病一夜十往退而安寢吾子有疾雖不省視而竟夕不眠若是者豈可謂無私乎

〔集說〕陳氏曰第五姓倫名字伯魚京兆人為司空以公正稱周以太師太傅太保為三公東漢以太尉司徒司空為三公朱子曰不遷自是好然於心終不忘便是喫他取擧意思不過這便是私意又曰如十起與不起便是私這便是避嫌只是他見得這意思已是大段做工夫大段會省察也

○劉寬雖居倉卒倉沒反未嘗疾言遽色夫人欲試寬令恚伺似當朝潮會裝嚴已訖使侍婢奉肉羹翻汚朝服婢遽收之寬神色不異乃徐言曰羹爛汝手乎其性度如此

〔集解〕寬字文饒弘農人恚怒也裝嚴猶言裝飾也

○張湛矜嚴好禮動止有則居處幽室必自修整雖遇妻子若嚴君焉及在鄕黨詳言正色三輔以為儀表

〔集說〕陳氏曰湛字子孝平陵人矜嚴矜莊而嚴厲也嚴君卽易所謂家人有嚴君焉朱子曰所尊嚴之君長也漢以京兆尹左馮翊右扶風為三輔共治長安城中儀範也表率也

建武初為左馮翊告歸平陵望寺門而步主薄進曰明府位尊德重不宜自輕湛曰禮下公門軾路馬孔子於鄕黨恂恂如也父母之國所宜盡禮何為輕哉

〔集解〕建武光武年號寺官吏所止之處盖湛鄕郡官府之居主簿湛屬吏也〔增註〕恂恂信實之貌

○楊震所擧荊州茂才王密為昌邑令謁見懷金十斤以遺震震曰故人知君君不知故人何也密曰莫暮夜無知者震曰天知神知我知子知何謂無知密愧而去

〔集說〕陳氏曰震字伯起弘農人嘗為荊州刺史故人震自謂君謂密也熊氏曰君子明不欺天幽不欺神內不欺心外不欺人

○茅容與等輩避雨樹下衆皆夷本作跠踞據相對容獨危坐愈恭郭林宗行見之而奇其異遂與共言因請寓宿旦日容殺鷄為饌林宗謂為己設旣而以供其母自以草蔬與客同飯林宗起拜之曰卿賢乎哉因勸令學卒以成德

〔集解〕容字季偉陳留人夷踞蹲踞也危坐以尻苦高反著蹠隻而坐也林宗名泰太原人〔增註〕異謂異於衆

○陶侃為廣州刺史在州無事輒朝運百甓闢於齋外莫暮運於齋內人問其故答曰吾方致力中原過爾優逸恐不堪事其勵志勤力皆此類也

〔集說〕陳氏曰侃字士行鄱陽人仕至太尉甓甎也時中原之地為劉石所據侃欲致力興復故朝夕運甓以習勞也

後為荊州刺史侃性聰敏勤於吏職恭而近禮愛好人倫終日斂膝危坐閫苦本反外多事千諸萬端罔有遺漏遠近書䟽莫不手答筆翰如流未嘗壅滯引接䟽遠門無停客

〔增註〕愛好人倫尙名敎也〔集解〕閫門限也古者人君命將之辭曰閫以外將軍制之時侃都督荊州故曰閫外也

常語人曰大禹聖人乃惜寸陰至於衆人當惜分陰豈可逸遊荒醉生無益於時死無聞於後是自棄也諸參佐或以談戱廢事者乃命取其酒器蒱蒲博之具悉投之于江吏將則加鞭扑曰樗蒱者牧猪奴戱耳老莊浮華非先王之法言不可行也君子當正其衣冠攝其威儀何有亂頭養望自謂弘達耶

〔集說〕陳氏曰蒱樗蒱也博局戱也浮華謂老聃莊周之言虛而無實也攝檢束也亂頭養望吳氏謂蓬頭放肆養其虛望也逸遊荒醉談戱廢事亂頭養望皆老莊尙玄虛棄禮法之流弊也

○王勃楊炯盧照鄰駱賓王皆有文名謂之四傑裵行儉曰士之致遠先器識而後文藝勃等雖有文才而浮躁淺露豈享爵祿之器耶楊子沈靜應得令長餘得令終為幸其後勃溺南海照鄰投潁水賓王被誅炯終盈川令皆如儉之言

〔集解〕行儉字守約絳州人器識器局識量也令終善終也

○孔戡堪於為義若嗜慾不顧前後於利與祿則畏避退怯如懦糯夫然

〔集解〕戡字君勝孔子三十八世孫〔增註〕懦柔弱也言其勇於為義而怯於趨利祿也

○柳公綽居外藩其子每入境都邑未嘗知旣至每出入常於戟門外下馬呼幕賓為丈皆許納拜未嘗笑語款洽

〔集說〕陳氏曰外藩謂節度使取屛蔽之義也其門得列戟故曰戟門納受也

○柳仲郢以禮律身居家無事亦端坐拱手出內齋未嘗不束帶三為大鎭廐無良馬衣不熏香公退必讀書手不釋卷

〔集解〕仲郢嘗為山南劒南天平三道節度使故曰三為大鎭

家法在官不奏祥瑞不度僧道不貸臟吏法凡理藩府急於濟貧卹孤有水旱必先期假貸廩軍食必精豐逋租必貰免舘傳必增飾宴賓犒口到反軍必華盛而交代之際食儲帑藏必盈溢於始至境內有孤貧衣纓家女及笄者皆為選婿出俸金為資裝嫁之

〔集說〕陳氏曰假貸謂以錢穀借之也逋負欠也貰除也舘舘舍傳驛遞也犒勞也儲蓄也帑藏皆庫名所以貯金帛者衣纓猶簪纓也及笄年十五者也吳氏曰不奏祥瑞恐獻諛於上也不度僧道恐異端惑世也不貸臟吏恐貽害於民也食儲帑藏盈溢於始至者出納有稽用無所私而致也

○柳玭曰王相國涯方居相位掌利權竇氏女歸請曰玉工貨一釵奇巧須七十萬錢王曰七十萬錢我一月俸金耳豈於女汝惜但一釵七十萬此妖物也必與禍相隨女子不復扶又反敢言

〔集解〕涯字廣津唐文宗朝拜相掌利權謂居相位又兼度支鹽鐵槯荼等使也竇氏女涯女嫁竇訓為妻也歸謂歸寧熊氏曰妖物必與禍隨名言也盖妖巧之物人必貪競固有召禍之道也

數月女自婚姻會歸告王曰前時釵為馮外郞妻首飾矣乃馮球求也王嘆曰馮為郎吏妻之首飾有七十萬錢其可久乎馮為賈相餗速門人最密賈有蒼頭頗張威福馮召而勗旭之未浹旬馮晨謁賈有二靑衣捧地黃酒出飮之食頃而終賈為出涕竟不知其由

〔集說〕陳氏曰馮外郞員外郞球也賈餗亦宰相密親密也奴僕以蒼為巾故曰蒼頭勗勉也浹周也十日為旬球以奴張威福恐為主累故戒之奴恐球告主故毒殺之也○置毒於地黃酒也

又明年王賈皆遘垢禍噫王以珍玩奇貨為物之妖信知言矣徒知物之妖而不知恩權隆赫之妖甚於物耶馮以卑位貪寶貨已不能正其家盡忠所事而不能保其身斯亦不足言矣賈之臧獲害門客于牆廡武之間而不知欲終始富貴其可得乎

〔集說〕陳氏曰遘遇也涯鋉皆為宦者仇士良所殺恩權之隆赫禍機所伏也故謂之妖盡忠所事謂盡心於鋉也奴曰藏婢曰獲指蒼頭門客指馮球

此雖一事戒臧數端

〔集說〕熊氏曰珍玩奇貨不可貪一戒也恩權隆赫不可恃二戒也溺愛而不能正家三戒也失言而不能保身四戒也嬖藏獲張威福害門客而不知五戒也

○王文正公發解南省廷試皆為首冠或戱之曰狀元試三場一生喫著不盡公正色曰曾平生之志不在溫飽

〔集解〕公名曾字孝先靑州人宋眞宗朝鄕試省試廷試皆第一劉子儀學士戱之公答之以此後仕至宰相卒諡文正石氏曰士之積道德富仁義於厥身盖假權位以布諸行事利於天下也豈屑屑然謀於衣食歟

○范文正公少有大節其於富貴貧賤毁譽歡戚不一動其心而慨然有志於天下嘗自誦曰士當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洛下同而樂也

〔增註〕不一動其心謂富貴不慕貧賤不厭毁之不怒譽之不喜得而不歡失而不戚也天下未憂而先憂天下已樂而後樂

其事上遇人一以自信不擇利害為趨捨其有所為必盡其方曰為之自我者當如是其成與否有不在我者雖聖賢不能必吾豈苟哉

〔增註〕自信守其正也

○司馬溫公嘗言吾無過人者但平生所為未嘗有不可對人言者耳

〔集解〕公平生誠實不欺故不可對人言者則不為也

○管寧嘗坐一木榻積五十餘年未嘗箕股古其榻上當膝處皆穿

〔集解〕寧字幼安漢末避亂依公孫度於遼東日講詩書所居成邑民化其德魏文帝立召寧浮海以還文帝明帝皆召之使仕寧陳情不仕而終

○呂正獻公自少謹學卽以治心養性為本寡嗜慾薄滋味無疾言遽色無窘步無惰容凡嬉笑俚里近之語未嘗出諸口於世利紛華聲伎游宴以至於博奕奇玩淡然無所好

〔集說〕吳氏曰治心收其放心也養性養其德性也自寡嗜慾以下皆治心養性之事遽急遽也窘迫促也俚鄙俗也聲伎歌樂巧戱也

○明道先生終日端坐如泥塑素人及至接人則渾是一團和氣

〔正誤〕終日端坐如泥塑人敬也〔集解〕所謂望之儼然卽之也溫

○明道先生作字時甚敬嘗謂人曰非欲字好卽此是學

〔集說〕朱子曰此亦可以收放心

○劉忠定公見溫公問盡心行己之要可以終身行之者公曰其誠乎劉公問行之何先公曰自不忘語始

〔集說〕陳氏曰忠定元城先生諡也朱子曰溫公所謂誠卽大學所謂誠其意者指人之實其心而不自欺也

劉公初甚易之及退而自檃栝日之所行與凡所言自相掣肘矛盾者多矣力行七年以後成自此言行一致表裏相應遇事坦然常有餘裕

〔集說〕陳氏曰易之以不妄語為易也揉曲者曰檃正方者曰栝皆制木之器也自相掣肘矛盾喩言行相違也吳氏曰掣挽也肘臂節也掣肘謂肘欲運動而人挽之不能運也矛有鉤之兵盾卽今傍牌也矛盾謂矛欲傷人而盾蔽之不能傷也

○劉公見賓客談論踰時體無攲側肩背竦直身不少動至手足亦不移

〔集說〕吳氏曰劉公卽忠定公也心為一身之主百體皆聽命劉公心一於誠故見於外者如此

○徐積仲車初從安定胡先生學潛心力行不復仕進其學以至誠為本事母至孝自言初見安定先生退頭容少偏安定忽厲聲云頭容直某因自思不獨頭容直心亦要直也自此不敢有邪心卒諡節孝先生

〔集解〕仲車旣冠徒步從安定學時門人千數獨以別室處之父羅城君早棄家不知所終盡孝於母朱子曰這樣人都是資質美所以一撥便轉終身不為惡也

○文中子之服儉以絜潔無長仗物焉綺羅錦繡不入于室曰君子非黃白不御婦人則有靑碧

〔集解〕儉謂不侈潔謂不汚無長物謂稱用而已無多餘者也〔正誤〕長剩也

○柳玭曰高侍郞兄弟三人俱居淸列非速客不二羹胾夕食齕蔔匏而已

〔集解〕高氏兄弟唐人長釴亦翰林學士次銖殊給事中次鍇皆禮部侍郞速召也不貳無兼味也胾切肉也蔔匏菜名

○李文靖公治居第於封丘門外廳事前僅容旋馬或言其太隘公笑曰居第當傳子孫此為宰輔廳事誠隘為太祝奉禮廳事則已寬矣

〔集說〕陳氏曰公名沆字太初位宰相諡文靖洛州人封丘宋都門名廳所以治事故曰廳事太祝奉禮皆典祭祀者已太也

○張文節公為相自奉如河陽掌書記時所親或規之曰今公受俸不少而自奉若此雖自信淸約外人頗有公孫布被之譏公宜少從衆公嘆曰吾今日之俸雖擧家錦衣玉食何患不能顧人之常情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吾今日之俸豈能常有身豈能常存一旦異於今日家人習奢已久不能頓儉必至失所豈若吾居位去位身存身亡如一日乎

〔集說〕陳氏曰公名知白字用晦滄州人諡文節漢丞相公孫弘為布被汲黯曰弘俸祿多而為布被此詐也或人見文節之儉約亦疑其詐故引是以譏之

○溫公曰先公為群牧判官客至未嘗不置酒或三行或五行不過七行酒沽於市果止梨栗棗柿肴止脯醢海菜羹器用甆慈漆當時士大夫皆然人不相非也會數朔而禮勤物薄而情厚

〔集解〕溫公父名池字和中〔增註〕行猶巡也

近日士大夫家酒非內法果非遠方珍異食非多品器皿非滿案亦作按不敢會賓友常數日營聚然後敢發書苟或不然人爭非之以為鄙吝故不隨俗奢靡者鮮矣

〔正誤〕內法謂宮內造酒之法書謂召客之書

嗟乎風俗頹弊如是居位者雖不能禁忍助之乎

〔集說〕熊氏曰溫公時已為相蓋欲以淸約為天下先也

○溫公曰吾家本寒族世以淸白相承吾性不喜華靡自為乳兒時長者加以金銀華美之服輒羞赧乃板反棄去之年二十忝科名聞喜宴獨不戴花同年曰君賜不可違也乃簪一花平生衣取蔽寒食取充腹亦不敢服垢弊以矯俗干名但順吾性而已

〔正誤〕忝叨也垢汚也弊壞也矯拂也干求也〔集解〕聞喜宋進士宴名也

○汪信民嘗言人常咬得菜根則百事可做胡康侯聞之擊節嘆賞

〔集說〕陳氏曰信民名革臨川人康侯文定公字也人能甘淡泊而不以外物動心則可以有為矣擊節一說擊手指節一說擊器物為節皆通嘆嗟嘆賞稱賞朱子曰學者須常以志士不忘在溝壑為念則道義重而計較死生之心輕矣況衣食外物至微末事不得未必便死亦何用犯義犯分役心役志營營以求之耶某觀今人因不能咬菜根而至於違其本心者衆矣可不戒哉 

右實敬身 

小學集註跋 

古者小學始敎八歲之蒙想其為言易知而其為敎易入也三代之盛其法必備規模條制列於職官而秦火之餘其書不傳晦菴夫子閔人道之不立嗟為學之無本遂以聖人立敎之遺意蒐輯經史編為小學之書由是小學之敎復明於天下誠垂世之大訓也第次輯之書出入古今其精深簡奧之言必有訓釋然後其義可明此集註之說不得不作於後也夫子以後註家相踵各有成書然讀之者咸病其不盡合於經意也吾友德水李侯叔獻謝事而歸講道海山之陽造士之規悉擧成法揭是書為入德之門而且憂註說多門莫歸于正乃取諸家刪繁萃要集長去短一以不反乎經旨明白平實而或詳或略又以互相發焉可謂執群言之兩端而善於折衷者矣間送于一二執友與之詳訂雖以渾之愚亦得以反復焉嗚呼聖賢之書何莫非服膺踐實之要而小學之敎加之幼穉之初發良知而示趍向正蒙養而培本原先諸事為無非家庭日用之常童子受一日之敎擧足之始已立於循蹈之地非如大學之方兼有玩索之功業廣而思深也然則讀是書者不難於解其義而專於習其事不貴於說話鋪棑而主於深體力行要使明倫敬身之意浹洽於中淪肌浹髓日用之間事親從兄卽見孝悌之當然如着衣嚼飯無待於外求則所謂涵養純熟根基深厚者可得而言也童子固宜服事純實如是至於過時而學失序追補者尤不可以不知此意也渾晩暮收拾根本不立竊有感於夫子妙敬無窮之旨每以嘗試責勉之工程自訟於心者久矣叔獻書來徵跋文於余旣不敢辭則書其說以諗之云昌寧成渾跋 

小學跋 

成化間有淳安程氏者治河于濟濟南多名士彬彬有伏生之遺風焉因與其徒日講小學辨質訂正為註䟽六卷以畀東使之聘上國者東人始得欣覩焉其後河吳陳氏之說稍稍出海外而學子局於井觀猶守株先入崇信程說殊不知諸家語有短長理或抹摋余嘗病之妄欲參校會趣以便考閱一日金鐵原長生見訪因語及之金言栗谷已先宰割子何重勞遂以其所藏一帙見示余甲管曰不亦善乎儘師逸而功倍矣因續史纂入梓以壽其傳都提調推忠奮義平難忠勤貞亮竭誠効節協策扈聖功臣大匡輔國崇祿大夫議政府左議政兼領經筵事監春秋館事世子傅鰲城府院君李恒福謹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