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년 4월 27일 토요일

서전집록찬주 사고전서본

  

書傳輯錄纂注 (四庫全書本)/全覽

서전집록찬주 (四庫全書本)

書傳輯錄纂注 全覽



  欽定四庫全書     經部二

  書傳輯錄纂注     書類

  提要

  〈等謹案書傳輯録纂注六卷元董鼎撰鼎字季亨鄱陽人朱子之學授於黄幹鼎族兄夢程嘗從幹游鼎又從夢程聞緒論故自序謂得朱子之再傳是編雖以蔡沈集傳為宗而集傳之後續以朱子語録及他書所載朱子語謂之輯錄又采諸說之相發明者附列於末謂之纂注自序稱集傳既為朱子所訂定則與自著無異又稱薈稡成朱子之一經則仍以朱子為主也考蔡沈書集傳序惟稱二典三謨嘗經先生㸃定故陳櫟作書集傳纂疏惟虞書首標朱子而夏書以下則不然其凡例曰首卷有朱子訂定四字不忘本也自二卷起去四字紀實也呉澄作是書序亦稱朱子訂定蔡傳僅至百官若帝之初而止此書大禹謨正月朔旦條下鼎併附注其説是鼎於此書源委本自分明其稱集傳為朱子所訂定未免假借然澄序又稱集傳自周書洪範以後寖覺疎脱師説甚明而不用者有焉疑其著述未竟而人為增補或草稿初成而未及修改所舉金縢召誥洛誥諸條皆顯相舛異又稱鼎作是書有同有異俱有所禆如解西伯戡黎則從呉棫解多士則從陳櫟解金縢則兼存鄭孔二義不以蔡傳之從鄭為然云云然則鼎於集傳盖不免有所未愜恐人以源出朱子為疑故特引朱子之説補其闕失其舉集傳歸之朱子猶曰以朱翼朱則不以異蔡為嫌耳非其考之不審也乾隆四十六年十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   

 

 

 

 

 

 

 

 

 

 

 

 

 

 

 

  書傳輯録纂註序

  慶元己未冬先生文公令沈作書集傳明年先生殁又十年始克成編緫若千萬言嗚呼書豈易言哉二帝三王治天下之大經大法皆載此書而淺見薄識豈足以盡發藴奥且生於數千載之下而欲講明於數千載之前亦已難矣然二帝三王之治本於道二帝三王之道本於心得其心則道與治固可得而言矣何者精一執中堯舜禹相授之心法也建中建極商湯周武相傳之心法也曰徳曰仁曰敬曰誠言雖殊而理則一無非所以明此心之妙也至於言天則嚴其心之所自出言民則謹其心之所由施禮樂教化心之𤼵也典章文物心之著也家齊國治而天下平心之推也心之徳其盛矣乎二帝三王存此心者也夏桀商受亡此心者也太甲成王困而存此心者也存則治亡則亂治亂之分顧其心之存不存如何耳後世人主有志於二帝三王之治不可不求其道有志於二帝三王之道不可不求其心求心之要舍是書何以哉沈自受讀以來沈潜其義參考衆説融㑹貫通迺敢折衷㣲辭奥㫖多述舊聞二典三謨先生蓋嘗是正手澤尚新嗚呼惜哉先生改本已附文集中其間亦有經承先生口授指畫而未及盡改者今悉更定見本篇集傳本先生所命故凡引用師說不復識别四代之書分為六卷文以時異治以道同聖人之心見於書猶化工之妙著於物非精深不能識也是傳也於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之心雖未必能造其㣲於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之書因是訓詁亦可得其指意之大略矣嘉定己巳三月既望武夷蔡沈序

 

 

 

 

 

 

 

  書傳輯録纂註序

  生民之類必帝王而後治帝王之道必聖賢而後行考之古可見已黄虞逺矣蒼姬訖矣三代以降有帝王而民不治者聖賢未遇也孔孟繼作有聖賢而道不行者帝王不用也噫虞夏殷周之盛非適然也人事之所致也堯舜禹湯文武之聖非獨善也人心之所同也髙風遐躅豈遂不可追而及之哉孟子言必稱堯舜孔子知百世可繼周言豈苛乎哉事豈虚乎哉蓋於百篇之書的然有見而云爾也然則是書也惟聖賢能盡之惟帝王能行之顧其學聖賢之學而事帝王之事者何如耳焚滅之而秦亡表章之而漢興徃者可鑒矣惜夫安國之傳不無可疑而頴達之䟽惟詳制度二帝三王羣聖人之用心獨決於一夫之見管窺天而蠡測海豈足以得其蘊奥哉至宋諸儒數十家而後其説漸備又得文公朱子有以折其衷而悉合於古雖集傳之功未竟而委之門人九峯蔡氏既嘗親訂定之則猶其自著也鼎生也晚於道未聞賴族兄介軒夢程親受學於勉齋黄氏槃澗董氏故再傳而鼎獲私淑焉釋經緒論多出朱子迺取訂定集傳為之宗而蒐輯語錄於其次又増纂諸家之註有相發明者并間綴鄙見於其末庶幾㑹粹以成朱子之一經可無參稽互考之勞而有統宗㑹元之要則亦不無小補矣第顧繙閱傳註盈溢充斥衆寳眩瞀遺珠棄玉或所不能免也惟於君心王政人才民生之所係諸儒之論可堪警䇿者摭抉不遺闕者補之以備臨政願治之觀覽固不徒為經生學士設也噫人皆可為堯舜塗人可以為禹而况聰明首出受天之命奄有四海有能致之資居得致之勢而又有可致之權可以千古聖賢自期可以四代帝王自許而顧乃謙讓未遑也哉是書若遇雖書之幸實天下萬世生民之大幸也至大戊申十二月己未鄱陽董鼎序

 

 

  書傳輯録纂註綱領

  朱子說書

  古史之體可見者書春秋而已春秋編年通紀以見事之先後書則每事别記以具事之首尾意者當時史官既以編年紀事至於事之大者則又採合而别記之若二典所記上下百有餘年而武成金縢諸篇其所紀理或更歲月或歴數年其間豈無異事蓋必已具於編年之史而今不復見矣通鑑紀事本末後序

  聖人千言萬語只是說箇當然之理恐人不曉又筆之於書自書契以來二典三謨伊尹武王箕子周公孔孟都只如此可謂盡矣只就文字間求之句句皆是做得一分便是一分工夫非茫然不可測也但恐人自不子細求索之耳須是量聖人之言是說箇什麽要將何用若只讀過便休何必讀書説

  尚書初讀甚難似見於己不相干後來熟讀見堯舜禹湯文武之事皆切於己書説

  某嘗患尚書難讀後來先將文義分曉者讀之聱牙者且未讀如二典三謨等篇義理明白句句是實理堯之所以為君舜之所以為臣臯陶稷契伊傅軰所言所行最好綢繆玩味體貼向自家身上求其味自别

  先生問可學近讀何書曰讀尚書先生曰尚書如何看曰須要考歴代之變先生曰世變難看唐虞三代事浩大闊逺何處測度不若求聖人之心如堯則考其所以治民舜則考其所以事君且如湯誓湯曰予畏上帝不敢不正熟讀豈不見湯之心大抵尚書有不必解者有須著意解者有略須解者有不可解者如仲虺之誥大甲諸篇只是熟讀義理分明何俟於解如洪範則須著意解如典謨諸篇稍雅奥亦須略解若如盤誥諸篇已難解而康誥之屬則已不可解矣可學

  問尚書難讀蓋無許大心胷他書亦須大心胷方讀得如何程子只說尚書曰他書却有次第且如大學自格物致知以至平天下有多少節次尚書只合下便大如堯典自克明俊徳以親九族至黎民於變時雍展開是大小大分命四時成嵗便見心中包一箇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㡳天方見得恁地若不得一箇大㡳心胷如何了得

  學者須是有業次且如讀堯舜典厯象日月星辰律度量衡五樂五禮之類禹貢山川洪範九疇須一一理㑹令透今人只做得西漢以下工夫無人就堯舜三代源頭處理㑹來又曰且如做舉業亦湏苦心理㑹文字方可決科若不苦心去求不成業次終不濟事格言

  二典三謨其言奥雅學者未遽曉會後面盤誥等篇又難看且如商書中伊尹告太甲五篇說得極切伊訓太甲三篇咸有一徳其所以治心修身處雖為人主言然初無貴賤之别冝取細讀極好時舉

  尚書前五篇大槩易曉後如甘誓𦙍征伊訓太甲咸有一徳說命此皆易曉亦好此是孔氏壁中所蔵之書又曰看尚書漸漸覺得曉不得便是有長進若從頭尾解得便是亂道髙宗肜日是最不可曉者西伯戡黎是稍稍不可曉者太甲大故亂道故伊尹之言緊切髙宗稍稍聰明故說命之言細膩又曰讀尚書有一箇法半截曉得半截曉不得曉得㡳看曉不得㡳且闕之不可强通强通則穿鑿

  語徳粹云尚書亦有難看者昨日嘗語子上滕請問先生復言大畧如昨日之說又云如㣲子洛誥等篇讀至此且認㣲子與父師少師哀商之淪喪已將如何其他皆然若其文義知他當時言語如何自有不能曉矣可學

  問書當如何㸔先生曰且看易曉處其他不可曉者不要强說縱說得出恐未必是當時本意近時解書者甚衆往往皆是穿鑿如吕伯恭亦未免此也時舉

  尚書中盤庚五誥之類實是難曉若要添減字硬說將去儘得然只是穿鑿終恐無益耳

  問某讀書至盤庚及五誥諸篇其疑不可數舉若以諸家之說勉強解去亦說得行但恐當時指意未必如此耳如此等處只得姑存之如何先生曰漳州所刻四經書序有通說荅潘子善 通說散見孔序以待能者下傳中及今案漢儒云云一段

  周公不知其人如何其言聱牙難考如書中周公之言便難讀如立政君奭之篇是也最好者惟無逸一書中閒用字亦有譸張為幻之語至若周官蔡仲等篇却是官様文字必出於當時有司潤色之文非純周公語也

  陳安卿問書何緣無宣王書先生曰是當時偶然不曾載得義剛

  尚書只是虚心平氣闕其所疑隨力量看教浹洽便自有得力處不須預為計較必求赫赫之功也近亦整頓諸家說倣伯恭詩說作一書但鄙性褊狹不能兼容曲徇恐又不免少紛紜耳荅潘文叔

  道夫請先生㸃尚書以幸後學先生曰某今無工夫道夫曰先生於書既無解若更不㸃則句讀不分後人承舛聽訛卒不足以見帝王之淵懿曰公豈可如此說焉知後來無人道夫再三請之先生曰書亦難㸃如大誥語句甚長今人却都碎讀了所以曉不得某嘗欲作書說竟不曾成如制度之屬祇以疏文為本若其他未穩處更與挑剔令分明便得道夫

  諸經皆以註疏為主書則兼取劉敞王安石蘇軾程頣楊時晁說之葉夢得呉棫薛季宣吕祖謙學校貢舉私議

  尚書頃嘗讀之苦其難而不能竟也註疏程張之外蘇氏說亦有可觀但終是不純粹林少頴說召誥以前亦詳備聞新安有呉才老禆傳頗有發明却未曾見試并考之諸家雖或淺近要亦不無小補但在詳擇之耳不可以篇帙浩汗而遽憚其煩也荅或人書

  林書儘有好處但自洛誥以後非他所解祖道

  因論書解必大曰舊聞一士人說註疏外當看蘇氏陳氏解先生曰介甫解亦不可不看書中不可曉處先儒既如此解且只得從他說但一段訓詁說得通至别段便說不通不知如何必大

  荆公不解洛誥但云其閒煞有不可强通處今姑擇其可曉者釋之今人多說荆公穿鑿他却有此處後來人解書則又却須要盡解

  元祐說命無逸講義及晁以道葛子平程泰之呉仁傑數書先附去可便參訂序次當以注疏為先疏節其要者以後只以時世為先後可也西山間有發明經㫖處固當附本文之下其統論即附篇末也記得其數條理會㸃句及正多方多士兩篇可併考之荅李時可

  必大問尚書欲裒諸家說觀之如何先生厯舉王蘇程陳林少穎李叔易十餘家解訖却云便將衆說看未得且讀正文見箇意思了方可如此將衆說㸔書中易曉處直易曉其不可曉處且闕之如盤庚之類非特不可曉便曉了亦要何用如周誥諸篇周公不過說周所以合代商之意是他當時說話其間多有不可解者亦且觀其大意所在而已必大

  或問諸家書解誰者最好莫是東坡書為上否曰然又問但若失之簡曰亦有只消如此解者

  東坡書解却好他看得文勢好學蒙

  向在鵝湖見伯恭欲解書云且自後面解起今解至洛誥有印本是也其文甚閙熱某嘗問伯恭書有難通處否伯恭初云亦無甚難通處數日問却云果有難通處今只是强解將去耳道夫

  後數年再會於衢伯恭始謂余曰書之文誠有不可解者甚悔前日之不能闕所疑也予惟伯恭所以告予者雖其徒亦未必知因具論之使讀者知求伯恭晚所欲闕者而闕之庶幾得其所以書矣書東莱書說後

  先生嘗觀書說語門人曰伯恭直是說得書好但周誥中有解說不通處只須闕疑某亦不敢强解伯恭却一向解去故㣲有尖巧之病也是伯恭天資髙處却是太髙所以不肯闕疑葉紹翁四朝聞見錄

  李文禀白書解且乞放緩願早成禮書以幸萬世先生曰書解甚易只等蔡仲黙來便了禮書大段未也

  書說未有分付處因思向日喻及尚書文義貫通猶是第二義直須見得二帝三王之心而通其所可通母强通其所難通即此數語便已叅到七八分千萬便撥置此來議定綱領早與下手為佳諸說此間亦有之但蘇氏傷於簡林氏傷於繁王氏傷於鑿吕氏傷於巧然其門儘有好處如制度之屬祗以疏文為本若其間有未穩處更與挑剔令分明耳與蔡仲黙帖

 

 

 

 

 

 

 

 

  書傳輯録纂註凡例

  一案久軒蔡氏淳祐經進本錄朱子與蔡仲黙帖及語錄數段在前今各類入綱領輯錄内以便觀覽

  一是書以朱子為主故凡語録諸書應有與書經相闗者靡不蒐輯倣輯畧例名曰輯錄附蔡傳之次或有與蔡傳不合及先後說自相同異處亦不敢遺庶幾可備參考其甚異者則略之

  一朱子語錄諸書有總論一經及雜舉諸篇難以分附各處者别為綱領一卷置之帙首亦讀是書者所宜先知

  一增纂諸家傳註或推蔡氏所本或發其所未盡或補其所不及大約以經文為序訓詁居先釋經義者次之疏傳義及釋音又次之已說處末名曰纂註以附於輯錄之後

  一增纂諸家之說或節取其要語其有文勢未融貫處與夫辭㫖未條暢處倣集註例頗加櫽括并用其意足之

  一輯錄纂註中多折衷歸一者其或同異並存與姑備一說處善讀者詳擇焉

  一經文音釋大槩如陸氏釋文其有與古註異處讀蔡傳可知亦有間見蔡傳及輯錄纂註中今只於傳内除文理旁音不可求者案諸家字書反切附註焉

  一諸本蔡傳脫誤字句今依二程氏本補正凡五十餘處

 

 

 

 

 

 

  書傳輯録引用諸書

  語類

  文集

  四書集注章句或問

  詩集傳

  通書解

  楚辭集註

  周氏錄師說

  楊氏與立集語畧

  黄氏士毅集書說

  湯氏〉 集書說

  葉氏士龍集紫陽格言

  黄氏大昌王氏集武夷經說

  董氏夢程理纂大爾雅通釋

  董氏尚書無義

  陳氏大猷尚書集傳

  真氏徳秀讀書記

  葉氏紹翁四朝聞見錄

  名儒傳道精語

  輯錄所載朱子門人姓氏

  李氏方子 果齋正叔 昭武

  陳氏  北溪安卿 臨漳

  廖氏徳明 槎溪子晦 延平

  董氏  槃澗叔重 番昜

  王氏  拙齋幼觀 番昜

  范氏念徳伯崇

  楊氏道夫仲思

  童氏伯羽蜚卿

  呉氏雉和仲

  劉氏砥用之 並建安

  李氏閎祖守約

  何氏鎬叔京 並昭武

  林氏學𫎇正卿

  林氏夔孫子武 並三山

  黄氏士毅子洪

  鄭氏可學子上

  方氏士繇伯謨 並莆田

  楊氏至至之 温陵

  鄭氏南升文振 潮陽

  葉氏賀孫味道

  沈氏澗莊仲

  周氏僴伯莊

  徐氏㝢居父 並永嘉

  潘氏時舉子善 天台

  潘氏履孫坦翁 金華

  輔氏廣漢卿 嘉興

  竇氏從周文卿

  林氏礪用之

  湯氏泳敬叔 並鎮江

  郭氏友仁徳元 淮安

  余氏大雅公晦

  陳氏文蔚才卿 並廣信

  滕氏璘徳粹 新安

  孫氏自修敬夫 宣城

  包氏--(『相連顯道 盱江

  黄氏義剛毅然

  甘氏節吉父

  呉氏琮仲方 並臨川

  黄氏㽦子耕 豫章

  張氏洽元徳

  呉氏必大伯豐 並臨江

  楊氏長孺伯子 廬陵

  胡氏泳伯量

  吕氏燾徳昭

  周氏謨舜弼 並南康

  萬氏人傑正淳 興國

  李氏儒用仲秉 岳陽

  龔氏蓋卿夢錫 衡陽

  蔡氏㦛行父

  林氏賜聞一

  黄氏卓先之

  符氏敘舜功

  曾氏祖道

  李氏處謙

  陳氏仲蔚

  胡氏叔器

  李氏

  朱氏任道

  纂註引用諸書

  爾雅

  周禮

  家語

  老子

  春秋左氏傳

  國語

  公羊傳

  榖梁傳

  詩疏

  禮記

  史記

  漢書

  南史

  地志

  說文

  釋文

  玉篇

  廣韻

  纂註引用諸家姓氏

  孔氏安國子國〉    古註

  孔氏穎逹仲逹〉    註疏

  伏生〉     五行傳

  賈氏𧨏

  劉氏向子政

  夏侯氏勝長公

  孔氏光子夏

  --(『相連 子雲〉    法言

  馬氏 季長〉    訓解

  鄭氏𤣥 康成〉    訓解

  髙堂氏隆升平

  賈氏逵梁道

  王氏 輔嗣〉    易解

  王氏 元雍〉    訓解

  皇甫氏謐士安

  顧氏

  顔氏師古籀〉    史註

  李氏 太白〉    文集

  柳氏宗元子厚〉    文集

  劉氏禹錫夢得〉    文集

  胡氏〉     解說

  顧氏臨子敦

  歐陽氏 永叔〉   泰誓論

  劉氏 原父〉    經說

  陸氏佃農師

  范氏純仁堯夫〉    雜著

  王氏安石介甫〉    全解

  蘇氏  老泉明允〉 洪範論

  蘇氏 子瞻〉    全解

  蘇氏 子由〉    經論

  沈氏 存中〉    文集筆談

  孫氏 莘老〉    全解

  家氏復禮〉    經說

  葉氏少藴 石林〉 全解

  陳氏鵬飛少南〉    全解

  王氏日休 龍舒〉 全解

  蔡氏元度〉    全解

  張氏九成 横浦子韶〉 全解

  張氏 彦政〉    全解

  宋氏遠孫 静吉仲山〉 語録

  王氏十朋 梅溪龜齡〉 全解

  林氏之竒少頴〉    全解

  陳氏𫝊良 止齋君舉〉 書抄

  夏氏  柯山元肅〉 全解

  薛氏肇明〉    全解

  張氏庭堅才叔〉    經義

  胡氏〉     解義

  上官氏公裕〉   解說

  張氏〉     經說

  張氏 晦叔〉    書說

  李氏

  李氏 迂仲〉    詩解

  潘氏〉     書說

  髙氏〉     經說

  彭氏汝礪器資

  劉氏一止 苕溪行簡〉 經說

  馮氏時可當可〉    易說

  唐氏聖任〉    全解

  張氏 真父〉    小傳

  姜氏如晦 月溪彌明〉 小傳

  程氏大昌〉    禹貢論

  史氏仲午正父〉    書説

  劉氏𤈴  横舟子有〉 講業

  史氏 鴻漸〉    書說

  鄒氏補之〉    書說

  李氏子材 謙齋子  眉山〉 全解

  陳氏    三山〉 全解

  陳氏梅叟   永嘉〉 書說

  鄭氏景望永嘉

  鄭氏   〈永嘉

  陳氏〉     經說

  張氏文蔚〉    經說

  袁氏 思正〉    全解

  侯氏〉     經說

  葛氏興仁

  成氏申之   眉山〉 集四百家解

  呉氏    才老 新安〉 禆傳

  馬氏子嚴 古洲建安

  陳氏大猷 更齋〉 集傳

  呉氏  鶴林

  蕭氏

  任氏

  朱氏方大

  施氏

  徐氏

  楊氏

  孫氏

  曾氏

  周子惇頣 濂溪茂成〉 通書

  程子  伊川正叔〉 經說遺書

  張子  横渠子厚〉 正蒙理窟

  邵氏  康節堯夫〉 經世書語録

  司馬氏  凍水君實文集

  楊氏  龜山中立

  朱氏  漢上子發〉  易解

  范氏祖禹 太史淳父〉  講義解說

  吕氏大臨 芸閣與叔〉  經解語録

  張氏行成 觀物文饒〉  經說

  劉氏安世 元城器之 大名〉  語錄

  胡氏安國 文定公康侯  〉 春秋傳

  胡氏  五峯仁仲〉  皇王大紀

  張氏  南軒敬夫 廣漢〉  文集語孟解

  吕氏祖謙 東萊伯恭 金華〉 書說

  楊氏萬里 誠齋廷秀 廬陵〉 易傳

  王氏  雙溪晦叔 新安〉 全解

  李氏舜臣 隆山子思 四川〉 小傳

  蔡氏元定 西山季通 建安〉 洪範解

  黄氏  勉齋直卿 三山〉 書說

  董氏夢程 介軒九萬 番昜〉 雜著

  董氏  復齋玉振 番昜〉 集義

  鄒氏近仁 歸軒魯卿 番昜〉 禹貢集說

  真氏徳秀 西山景元 浦城〉 讀書記

  魏氏了翁 鶴山華父 臨卭〉 師友雅言

  沈氏貴瑶 毅齋誠叔 番昜〉 雜著

  余氏九成 三峯鳯儀 建安〉 書說

  程氏實之   士華 番昜〉 荅柴中行問

  程氏若庸 徽菴達原 新安〉 講義

  滕氏            〈和叔 新安〉 尚書大意

  許氏月卿 山屋太空 新安〉 雜說

  馬氏廷鸞 碧梧翔仲 番昜〉 蔡傳會編

  李氏謹思 養吾明通 番昜〉 經論

  方氏  虚谷萬里 紫陽〉 文集

  齊氏夢龍 節初覺翁 番昜〉 雜著

  李氏次僧 鳯林〉 洪範精義

  章氏   〈約齋〉 禹貢告成書

  鄭氏元珤   彦珍 合沙〉 禹治水譜

  金氏履祥 仁山吉父 金華〉 尚書表註

  吳氏𪷁  草廬伯清 臨川〉 尚書纂言

  熊氏  退齋去非 武夷〉 書說

  胡氏一桂 雙湖庭芳 新安〉 書說

  王氏希旦 葵初愈明 番昜〉 書說

  許氏  白雲益之 東陽〉 尚書叢說

  陳氏  定宇夀翁 新安〉 書解折衷

  余氏芑舒 息齋徳新 番昜〉 讀蔡傳疑

  程氏直方 前村道大 新安〉 蔡傳辨正

  程氏葆舒   虚縁 番昜〉 蔡傳訂誤

  陳氏師凱   廬山〉 蔡傳旁通

  陳氏  懼齋尚徳 三山〉 閏講

  呉氏亨夀   新安〉 閏講

  金氏    番場〉 閏講星說

  余氏  實翁脩水〉 歴象管窺

  牟氏應龍   成父 陵陽〉 九經音考

  王氏    溵水〉 書傳音釋

  鄒氏季友   普昭 番昜〉 書傳音釋

 

 

 

 

 

 

 

 

 

 

 

 

 



  欽定四庫全書

  書傳輯録纂註卷首上

   董鼎 

  漢孔安國曰古者伏犧氏之王天下也始畫八卦造書契以代結繩之政由是文籍生焉陸氏曰伏犠風姓以木徳王即太皥也書契刻木而書其側以約事也易繫辭云上古結繩而治後世聖人易之以書契文文字也籍書籍也纂註楊氏易傳曰☰☷古之天地字也曷由知之由坎離知之偃之為☵☲立之為水火若雷風山澤之字亦然故漢書坤字作巛八字立而聲畫不可勝窮矣豈待烏跡哉後世草書天字作 新安胡氏曰黄帝時始有字則黄帝以前皆無字也今則有之者文籍既生之後而作也伏犧神農黄帝之書謂之三墳言大道也少昊顓頊髙辛唐虞之書謂之五典言常道也至于夏商周之書雖設教不倫雅誥奥義其歸一揆是故歴代寶之以為大訓陸氏曰神農炎帝也姜姓以火徳王黄帝軒轅也姬姓以土徳王一號有熊氏墳大也少昊金天氏名摯己姓黄帝之子以金徳王顓頊髙陽氏姬姓黄帝之孫以水徳王髙辛帝嚳也黄帝之曽孫姬姓以木德王唐帝堯也姓伊耆氏帝嚳之子初為唐侯後為天子都陶故號陶唐氏以火徳王虞帝舜也姓姚氏國號有虞顓頊六世孫以土徳王夏禹有天下之號也以金徳王商湯有天下之號也亦號殷以水徳王周文王武王有天下之號也以木徳王揆度也輯録仲蔚問三皇所説甚多當以何者為是先生曰無處理㑹當且依孔安國之説五峯以為天皇地皇人皇而伏犧神農黄帝堯舜為五帝却無顓頊髙辛之數要之也不可便如此説 義剛問同前先生曰只依孔安國之説然五峯以羲農黄唐虞作五帝云據易繫辭當如此要之不必如此纂註愚謂周禮外史掌三皇五帝之書左氏亦謂楚左史倚相能讀三墳五典則三皇有書明矣而孔子則云包羲氏始畫八卦上古結繩而治後世聖人易之以書契是包羲以前且未有字安得有書如此則三墳為伏羲神農黄帝之書安國之説近是自伏羲至堯舜八聖人者固皆主宰天下之帝也而以其道之大則羲農黄又謂之三皇其實一也少昊以下為君莫盛於堯舜故書惟取二典堯舜以前立法盖始於伏羲故易兼言五帝而黄帝亦曰帝皇之與帝初非本有定名而不可通稱也王氏曰君天下之號有三皇言大帝言諦王言公不過以殊徽號而非有所優劣也惟邵子經世乃有皇帝王霸之分然亦以論其世耳朱子曰當且依孔安國斯言盡之八卦之説謂之八索求其義也九州之志謂之九邱邱聚也言九州所有土地所生風氣所宜皆聚此書也春秋左氏傳曰楚左史倚相能讀三墳五典八索九邱即謂上世帝王遺書也陸氏曰索求也倚相楚靈王時史官也纂註唐孔氏曰邱索不知在何代故直緫言帝王先君孔子生於周末覩史籍之煩文懼覽之者不一遂乃定禮樂明舊章刪詩為三百篇約史記而修春秋讃易道以黜八索述職方以除九邱討論墳典斷自唐虞以下訖于周芟夷煩亂剪截浮辭舉其宏綱撮其機要足以垂世立教典謨訓誥誓命之文凡百篇所以恢宏至道示人主以軌範也帝王之制坦然明白可舉而行三千之徒並受其義程子曰所謂大道若性與天道之説聖人豈得而去之哉若言隂陽四時七政五行之道亦必至要之理非如後世之繁衍末術也固亦常道聖人所以不去也或者所謂羲農之書乃後人稱述當時之事失其義理如許行為神農之言及隂陽權變醫方稱黄帝之説耳此聖人所以去之也五典既皆常道又去其三蓋上古雖已有文字而制立法度為治有迹得以紀載有史官以識其事自堯始耳 今案周禮外史掌三皇五帝之書周公所録必非偽妄而春秋時三墳五典八索九邱之書猶有存者若果全備孔子亦不應悉刪去之或其簡編脱落不可通曉或是孔子所見止自唐虞以下不可知耳今亦不必深究其説也輯録至之問書斷自唐虞以下須是孔子意曰也不可知且如三皇之書言大道有何不可便刪去五帝之書言常道少昊顓頊髙辛有何不可便刪去此皆不可曉也道夫典謨之書恐是曽經史官潤色來如周誥等篇恐只似如今榜文曉諭俗人者方言俚語隨地隨時各自不同林少頴嘗曰如今人即日伏惟尊𠉀萬福使古人聞之亦不知是何等説話儒用尚書諸命皆分曉蓋如今制誥是朝廷做底文字諸誥皆難曉盖是與下民説話後來追録而成之方子書難曉者只是當時説話自是如此當時人曉得後人乃以為難曉爾若使古人見今人俗語却理㑹不得也以其間頭緒多若去做文字時説不盡故只直記其言語而匕廣書有兩體有極分曉者有極難曉者某恐如盤庚周誥多方多士之類是當時召之來而面命之靣教告之自是當時一類説話至於旅獒畢命微子之命君陳君牙冏命之屬則是當時修其辭命所以當時百姓都曉得者有今時老師宿儒所不曉也今人之所曉者未必當時之人識其辭義也道夫淳問周誥辭語艱澁如何看先生曰此等是不可曉林擇之説艾軒以為方言曰只是古語如此竊意當時風俗恁地説話人便都曉得如這物事喚做甚物事今風俗不喚作這物事便曉他不得如蔡仲之命君牙等篇乃當時與卿大夫語似今翰林所作制誥之文故甚易曉如誥是與民語乃今官司行移曉諭文字有帶時語在其中者今但曉其可曉者其不可曉者則闕之可也纂註唐孔氏曰安國是孔子十一世孫上尊先祖故曰先君孔子周靈王時生敬王時卒故云周末職方即周禮也 愚案陸氏以六體分正攝盖以典謨訓誥誓命名篇者為正不以名篇而在六體之類者為攝然古之為書者隨時書事因事成言取辭之達意而已宣如後之作文者求必合體制也孔氏以六體言大槩已舉雖不以六字名篇合其類則是亦正也何以攝為至若唐孔氏以征貢歌範足為十例亦不必從善乎林氏謂讀書在求帝王之心以充修齊治平之道體例安足言哉及秦始皇滅先代典籍焚書坑儒天下學士逃難解散我先人用藏其家書于屋壁秦國名始皇名政并六國為天子自號始皇帝焚詩書在三十四年坑儒在三十五年顔師古曰家語云孔騰字子襄畏秦法峻急藏尚書孝經論語於夫子舊堂壁中而漢記尹敏傳云孔鮒所藏二説不同未知孰是纂註唐孔氏曰秦紀始皇三十四年因置酒於咸陽宫丞相李斯奏請天下敢有藏詩書百家語者悉詣守尉雜燒之有敢偶語詩書者棄市令下三十日不燒黥為城旦制曰可三十五年以方士盧生求仙藥不得以為誹謗諸生連相告引四百六十餘人坑之咸陽又衛宏古文竒字序云秦改古文以為篆𨽻多誹謗者秦患天下不從而召諸生至者皆拜為郎凡七百人又密令冬月種𤓰驪山硎谷中温處瓜實乃使人上書曰冬𤓰有實詔天下博士諸生説之人人各異則皆使往視之而為伏機諸生方相論難因發機填以土史記孔子世家云孔子生鯉伯魚鯉生伋子思伋生白子上白生求子家求生箕子京箕生穿子髙穿生慎子順為魏相慎生鮒為陳涉博士鮒弟騰子襄為惠帝博士長沙太守騰生中中生武武生延陵及安國安國為武帝博士臨淮太守 新安陳氏曰案鮒騰兄弟爾藏書必同謀謂鮒藏可也謂騰藏亦可也漢室龍興開設學校旁求儒雅以闡大猷濟南伏生年過九十失其本經口以傳授裁二十餘篇以其上古之書謂之尚書百篇之義世莫得聞漢藝文志云尚書經二十九卷註云伏生所授者儒林傳云伏生名勝為秦博士以秦時禁書伏生壁藏之其後大兵起流亡漢定伏生求其書云數十篇獨得二十九篇即以教於齊魯之間孝文時求能治尚書者天下無有聞伏生治之欲召時伏生年九十餘老不能行於是詔太常使掌故晁錯往受之顔師古曰衛宏定古文尚書序云伏生老不能正言言不可曉使其女傳言敎錯齊人語多與頴川異錯所不知凡十二三略以其意屬讀而已陸氏曰二十餘篇即馬鄭所註二十九篇是也孔頴逹曰泰誓本非伏生所傳武帝之世始出而得行史因以入於伏生所傳之内故云二十九篇也 今案此序言伏生失其本經口以傳授漢書乃言初亦壁藏而後亡數十篇其説與此序不同盖傳聞異辭爾至於篇數亦復不同者伏生本但有堯典臯陶謨禹貢甘誓湯誓盤庚髙宗肜日西伯戡黎微子牧誓洪範金縢大誥康誥酒誥梓材召誥洛誥多方多士立政無逸君奭顧命吕刑文侯之命費誓秦誓凡二十八篇今加泰誓一篇故為二十九篇耳其泰誓真偽之説詳見本篇此未暇論也輯録伯豐問尚書古文今文有優劣否曰孔壁之傳漢時人却不傳只是司馬遷曽師授如伏生尚書漢世却多傳者晁錯以伏生不曽出其女口授有齊音不可曉者以意屬成此載於史者及觀經傳及孟子引享多儀出自大誥却無差只疑伏生偏記得難底却不記得易底然有一説可論難易古人文字有一般如今人書簡説話雜以方言一時記録者有一般是做出告戒之命者疑盤庚之類是一時告語百姓盤庚勸諭百姓遷都之類是出於記録至於蔡仲之命微子之命冏命之屬或出當時做成底詔誥文字如後世朝廷詞臣所為者又問尚書未有解曰便是有費力處其間用字亦有不可曉處當時為伏生是濟南人晁錯却穎川人止得於其女口授有不曉其言以意屬讀然而傳記所引却與尚書所載又無不同只是孔壁所藏者皆易曉伏生所記者皆難曉如堯典舜典臯陶謨益稷出於伏生便有難曉處如載采采之類大禹謨便易曉如五子之歌𦙍征有甚難記却記不得至如泰誓武成皆易曉只牧誓中便難曉如五歩六歩之類如大誥康誥夾著微子之命穆王之時冏命君牙易曉到吕刑亦難曉因甚只記得難底却不記得易底便是未易理㑹纂註唐孔氏曰以其上古之書謂之尚書此文繼伏生之下則知尚字乃伏生之所加也尚訓為上 夏氏曰此上代之書為後世所慕尚故曰尚書至魯共王好治宫室壞孔子舊宅以廣其居於壁中得先人所藏古文虞夏商周之書及傳論語孝經皆科斗文字王又升孔子堂聞金石絲竹之音乃不壊宅悉以書還孔氏科斗書廢已久時人無能知者以所聞伏生之書考論文義定其可知者為隷古定更以竹簡寫之増多伏生二十五篇伏生又以舜典合於堯典益稷合於臯陶謨盤庚三篇合為一康王之誥合於顧命復出此篇并序凡五十九篇為四十六卷其錯亂摩滅弗可復知悉上送官藏之書府以待能者陸氏曰共王漢景帝子名餘傳謂春秋也一云周易十翼非經謂之傳科斗蟲名蝦蟇子書形似之為𨽻古定謂用𨽻書以易古文呉氏曰伏生傳於既耄之時而安國為𨽻古又特定其所可知者而一篇之中一簡之内其不可知者蓋不無矣乃欲以是盡求作書之本意與夫本末先後之義其亦可謂難矣而安國所増多之書今篇目具在皆文從字順非若伏生之書詰曲聲牙至有不可讀者夫四代之書作者不一乃至二人之手而遂定為二體乎其亦難言矣二十五篇者謂大禹謨五子之歌𦙍征仲虺之誥湯誥伊訓太甲三篇咸有一徳説命三篇泰誓三篇武成旅獒微子之命蔡仲之命周官君陳畢命君牙冏命也復出者舜典益稷盤庚三篇康王之誥凡五篇又百篇之序自為一篇共五十九篇即今所行五十八篇而以序冠篇首者也為四十六卷者孔疏以為同序者同卷異序者異卷同序者太甲盤庚説命泰誓皆三篇共序凡十二篇只四卷又大禹臯陶謨益稷康誥酒誥梓材亦各三篇共序凡六篇只二卷外四十篇篇各有序凡四十卷通共序者六卷故為四十六卷也其餘錯亂摩㓕者汨作九共九篇槀飫帝告釐沃湯征汝鳩汝方夏社疑至臣扈典寶明居肆命徂后沃丁咸乂四篇伊渉原命仲丁河亶甲祖乙髙宗之訓分器旅巢命歸禾嘉禾成王政將蒲姑賄肅慎之命亳姑凡四十二篇今亡輯録因論伏生書多艱澀難曉孔安國壁中書却平易易曉或者以謂伏生口授女子故多錯誤此不然今古書傳中所引書語已皆如此不可曉沈僴問如史記引周書將欲取之必固與之之類此必非聖賢語曰此出於老子疑當時自有一般書如此故老子五千言掇其言取其與已意合者則入之耳 問林少頴説盤誥之類皆伏生口授如何荅曰此亦可疑盖書有古文有今文今文乃伏生口傳古文乃壁中之書大禹謨説命髙宗肜日西伯戡黎泰誓等篇凡易讀者皆古文况又是科斗書以伏生書字文考之方讀得豈有數百年壁中之物安得不訛損一字又却是伏生記得者難讀此尤可疑今人作全書解必不是大雅纂註唐孔氏曰凡書非經則謂之傳言及傳論語孝經正謂孝經論語是傳也漢武帝謂東方朔云傳曰時然後言人不厭其言又漢東平王雲與其太師䇿書云傳曰陳力就列不能者止又成帝賜翟方進䇿書云傳曰髙而不危所以長守貴也是漢世通謂孝經論語為傳也聞金石絲竹之音懼其神異乃止不敢壞宅或曰孔子子孫雖遭壊宅而不廢禮樂之常如漢兵欲屠魯而猶聞絃誦聲共王所以有感而不壞宅也馬永卿問劉元城曰前漢儒林傳云孔氏有古文尚書孔安國以今文字讀之因以起其家竊恐今之

  〈尚書非古文也先生曰是也古文尚書乃科斗科斗變為大篆大篆變為小篆小篆變為隷書所謂今文字乃漢之隷書也故尚書序云為隷古定其去科斗逺矣承詔為五十九篇作傳於是遂研精覃思博考經籍採摭羣言以立訓傳約文申義敷暢厥㫖庶幾有補於將來書序序所以為作者之意昭然義見宜相附近故引之各冠其篇首定五十八篇詳此章雖説書序序所以為作者之意而未嘗以為孔子所作至劉歆班固始以為孔子所作既畢㑹國有巫蠱事經籍道息用不復以聞傳之子孫以貽後代若好古博雅君子與我同志亦所不隠也陸氏曰漢武帝末征和中江充造蠱敗戾太子 今案安國此序不類西京文字疑或後人所託然無據未敢必也以其本末頗詳故備載之讀者宜考焉輯録書序恐不是孔安國做漢文粗枝大葉今書序細膩只似六朝時文字小序斷不是孔子做義剛又曰只是魏晉人文字陳同父亦如此説庚尚書孔安國註某疑決非孔安國所註蓋文字細膩不是西漢人文章安國漢武帝時文章豈如此但有太麤處決不如此細膩也亦非後漢文卓尚書孔安國傳此恐是魏晉間人所作託安國為名與毛公詩傳大叚不同如孔叢子亦然皆是𨚗一時人所為廣傳之子孫以貽後代漢時無這般文章義剛孔安國解經最亂道㸔得只是孔叢子等做出來泳因説書云某嘗疑孔安國書是假書比毛公傳如此髙簡大叚争事漢儒訓釋文字多是如此有疑則闕今此却盡釋之豈有千百年前人説底話收拾於灰燼屋壁中與口傳之餘更無一字訛舛理㑹不得如此可疑也兼小序皆可疑堯典一篇自説堯一代為治之次序至讓于舜方止今却説是讓于舜後方作舜典亦是見一代政事之終始却説歴試諸難是為要受禪時作也至後諸篇皆然況他先漢文章重厚有力量他今大序格致極輕却疑是晉宋間文章況孔書至東晉閒方出前此諸儒皆不曽見可疑之甚大雅書小序亦非孔子作與詩小序同廣小序決非孔門之舊安國序亦決非西漢文章向來語人人多不解惟陳同父聞之不疑要是渠識得文字體製意度耳荅孫季和又曰書序不可信伏生時無之纂註唐孔氏曰蠱者怪惑之名指體則藥毒害人與行符厭俗為魅令人蠱惑夭年傷性者皆是也以蠱皆巫之所為故曰巫蠱 元城劉氏曰今之書乃漢所謂尚書若復求孔子所定之書今不見矣漢承秦火之後諸儒各以所學談經或得或失然各自名家自濟南伏生以降不獨一人就其中取之獨孔安國古文尚書尤勝諸家則今尚書是也 林氏曰孔傳或遭巫蠱而不出杜預註左傳韋昭註國語趙岐註孟子凡所舉書出二十五篇中皆指為逸書實未嘗逸也賈馬鄭服亦皆不見古文尚書至晉齊間其書漸出及隋開皇二年求遺書得舜典然後五十八篇方備孔氏書始出皆用𨽻書至唐天寳三載詔衞衡改古文從今文今之所傳乃唐天寶所定本也 愚案世傳古文尚書吕汲公跋謂天寶前本字多竒古與蔡傳及諸書所引皆合漢書藝文志云書者古之號令號令於衆其言不立具則聽受施行者弗曉古文讀應爾雅故解古今語而可知也括蒼葉夢得曰尚書文皆竒澀非作文者故欲如此蓋當時語自爾也今案此説是也大抵書文訓誥多艱澀而誓命多平易蓋訓誥皆是記録當時號令於衆之本語故其間多有方言及古語在當時則人所共曉而於今世反為難知誓命則是當時史官所撰櫽括潤色粗有體製故在今日亦不難曉耳孔頴逹曰孔君作傳值巫蠱不行以終前漢諸儒知孔本五十八篇不見孔傳遂有張霸之徒偽作舜典汨作九共九篇大禹謨益稷五子之歌𦙍征湯誥咸有一徳典寶伊訓肆命原命武成旅敖大 -- 獒冏命二十四篇除九共九篇共卷為十六卷蓋亦略見百篇之序故以伏生二十八篇者復出舜典益稷盤庚二篇康王之誥及泰誓共為三十四篇而偽作此二十四篇十六卷附以求合於孔氏之五十八篇四十六卷之數也劉向班固劉歆賈逵馬融鄭𤣥之徒皆不見真古文而誤以此為古文之書服䖍杜預亦不之見至晉王肅始似竊見而晉書又云鄭沖以古文授蘇愉愉授梁柳栁之内兄皇甫謐又從栁得之而柳又以授臧曹曹始授梅賾賾乃於前晉奏上其書而施行焉漢書所引泰誓云誣神者殃及三世又云立功立事惟以永年疑即武帝之世所得者律厯志所引伊訓畢命字畫有與古文略同者疑伏生口傳而晁錯所屬讀者其引武成則伏生無此篇必張霸所偽作者也纂註碧梧馬氏曰案孔傳所言則古文書其經已送之王官藏之中袐其傳則遭巫蠱而不復上聞藏之私家者也以其未立於學官是以經佚而傳不行於世耳是則所謂古文書豈惟未嘗逸蓋亦未嘗不在王官也劉歆移太常書所謂藏於秘府伏而未發者是也中祕書非世儒所得見宜乎後之引古文書者皆不得其真若杜韋趙註諸書所引皆指為逸書也如是幾七百年而後傳斯文之興喪可畏哉今案漢儒以伏生之書為今文而後安國之書為古文以今考之則今文多艱澀而古文反平易或者以為今文自伏生女子口授晁錯時失之則先秦古書所引之文皆已如此恐其未必然也或者以為記錄之實語難工而潤色之雅辭易好故訓誥誓命有難易之不同此為近之然伏生背文暗誦乃偏得其所難而安國考定於科斗古書錯亂磨滅之餘反專得其所易則又有不可曉者至於諸序之文或頗與經不合而安國之序又絶不類西京文字亦皆可疑獨諸序之本不先經則賴安國之序而見故今定此本壹以諸篇本文為經而復合序篇於後使覽者得見聖經之舊而又集傳其所可知姑闕其所不可知者云纂註愚謂帝王之書歴代所寶天下家傳人誦之人生八嵗入小學教之以詩書六藝之文即此書也蓋自孔子以前則然矣孔子初志本期道行於天下亦未肯止於剛詩定書而已及既老而道不行然後始及於此所以斷自唐虞訖於周者蓋以前乎五帝為三皇世尚洪荒非後世所可考後乎三王為五伯習尚權譎又非聖人所忍為故惟自唐訖周而百篇之書定自是誦習者簡要而不繁舉行者中正而無弊此夫子之意也若夫一書之中其於明徳新民之綱修齊治平之目即堯典已盡其要而危微精一四言所以開知行之端主善協一四言所以示博約之義務學則説命其入道之門為治則洪範其經世之要也他如齊天渾則有羲和之厯定地理則有禹貢之篇正官僚則有周官之制度修已任人則有無逸立政諸書煨燼壞爛之餘百篇僅存其半而宏綱實用尚如此故嘗謂六經莫古於書易雖始於伏義然有卦未有辭辭始於文王爾六經莫備於書五經各主一事而作耳易主卜筮即洪範之稽疑也禮主節文即虞書之五禮也詩主詠歌即后夔之樂敎也周禮設官即周官六卿率屬之事也春秋襃貶即臯謨命徳討罪之權也五經各主帝王政事之一端書則備紀帝王政事之全體修齊治平之規模事業盡在此書學者其可不盡心焉

 

  書傳輯録纂註卷首上

 



  欽定四庫全書

  書傳輯録纂註卷首下

   董鼎 

  〈漢劉歆曰孔子修易序書班固曰孔子纂書凡百篇而為之序言其作意今考序文於見存之篇雖頗依文立義而識見淺陋無所發明其間至有與經相戾者於己亡之篇則依阿簡略尤無所補其非孔子所作明甚顧世代久逺不可復知然孔安國雖云得之壁中而亦未嘗以為孔子所作但謂書序序所以為作者之意與討論墳典等語隔越不屬意亦可見今姑依安國壁中之舊復合序為一篇以附卷末而䟽其可疑者於下云

  昔在帝堯聰明文思光宅天下將遜于位讓于虞舜作堯典聰明文思欽明文思也光宅天下光被四表也將遜于位讓于虞舜以虞書也作者追言作書之意如也〉 纂註芸閣吕氏曰宅謂居而有之光宅天下猶言光有天下碧梧馬氏曰此所謂書序也林少穎謂昔在者篇首起語之辭書序自為一篇故以昔在帝堯起於篇首如孔氏序云古者伏羲氏之王天下也今案堯典之後接舜典則曰虞舜側微云云接禹謨則曰臯陶矢厥謨禹成厥功云云益足證古序自為一篇而相續之辭如此蓋史氏舊文也又案維昔黄帝法天則地四聖遵序各成法度唐堯遜位虞舜不台厥美帝功萬世載之作五帝本紀第一此太史公五帝本紀序傳之文與今書序堯典之説一也是皆古䇿書史官之序語如此今史記序傳亦自為一篇〉 虞舜側微堯聞之聦明將使嗣位歴試諸難作舜典側微微賤也歴試徧試之也諸難五典百揆四門大麓之事也今案舜典一篇備載一代政治之終始而序止謂歴試諸難作舜典豈足以盡一篇之義〉 帝釐下土方設居方别生分類作汩作九共九篇槀飫漢孔氏曰言舜理四方諸侯各設其官居其方生姓也别其姓族分其類使相從也汨始作興也言治民之功興也槀勞飫賜也凡十一篇亡今案十一篇共只一序如此亦不可曉輯録方設居方逐方各設其居方之道九共九篇劉侍讀以共為丘言九邱也人傑道夫問張子以别生分類為明庶物察人倫恐未安曰書序本無證據今引來解説更無理㑹了纂註唐孔氏曰凡此皆不見其經暗射無以考中孔氏順其文為傳耳是非不可知也他皆倣此葉氏曰别生因生以賜姓也分類胙土以命氏也故禹平水土後亦曰錫土姓陳氏經曰隨方别居方之法如所謂量地制邑度地居民〉 臯陶矢厥謨禹成厥功帝舜申之作大禹臯陶謨益稷矢陳申重也序書者徒知臯陶以謨名禹以功稱而篇中有來禹女亦昌言與時乃功懋哉之語遂以為舜申禹使有言申臯陶使有功其淺近如此而不知禹曷嘗無言臯陶曷嘗無功是豈足以知禹臯陶之精微者哉輯録大禹謨序帝舜申之序者之意見書中臯陶陳謨了帝曰來禹汝亦昌言故先説臯陶矢厥謨禹成厥功帝又使禹亦陳昌言耳今書序固不能得書意後來説書者又不曉序者之意只管穿鑿求巧妙耳廣帝舜申之之説亦嘗疑之既而考其文則此序乃三篇之序也臯陶矢厥謨即謂臯陶謨篇也禹成厥功即謂大禹謨篇也陳九功之事故曰成厥功也申重也帝舜因臯陶陳九徳而禹俞之因復申命禹曰來禹汝亦昌言而禹遂陳益稷篇申之語此一句序益稷篇也以此讀之文意甚明不煩生意荅任尚書小序不是孔子作只是周秦間低手人作然後人亦自理㑹他本義未得且如禹謨序申重也序者本意先説臯陶後説禹謂舜欲令禹重説故將申宇繫禹宇葢伏生書以益稷合於臯陶謨而思曰賛賛襄哉與帝曰來禹汝亦昌言相連申之二字便見是舜令禹重言之意此是序者本意今人都不如此説説得雖多皆非其本意也〉 禹别九州隨山濬川任土作貢別分也分九州疆界是也隨山者隨山之勢濬川者濬川之流任土者任土地所宜而制貢也纂註吕氏曰先别九州使疆界既定水乃可治隨山有兩説一謂水源皆出於山山脉與水脉通隨山即所以導水一謂隨山開道以觀水勢而治之隨山濬川見禹之智任土作貢見禹之仁陳氏大猷曰隨與任所謂行其所無事也隨其土之所有而不責其所無是謂任土〉 啓與有扈戰于甘之野作甘誓經曰大戰于甘者甚有扈之辭也序書者宜若春秋筆然春秋桓王失政與鄭戰于繻葛夫子猶書王伐鄭不曰與不曰戰者以存天下之防也以啓之賢征有扈之無道正禮樂征伐自天子出也序書者曰與曰戰若敵國者何哉孰謂書序為夫子作乎〉 太康失邦昆弟五人須于洛汭作五子之歌經文已明此但疣贅耳下文不註者倣此纂註碧梧馬氏曰五子作歌之由史臣元載詳矣書序本自為一篇孔安國引以各冠篇首予謂如湯誓大誥等初未嘗言所作之意而引序以冠之此為得體否則安知是篇何自而作乎至五子歌旅敖大 -- 獒之類復加以序之云云則為贅矣所冠之序是非蓋相半也 愚謂五子作歌可也作五子之歌者又誰歟〉 羲和湎淫廢時亂曰𦙍往征之作胤征以經考之羲和葢黨羿惡仲康畏羿之强不敢正  其罪而誅之止責其廢厥職荒厥邑爾序書者不明此〉〈意亦曰湎淫廢時亂日亦有所畏而不敢正其罪邪纂註新安陳氏曰廢時失分至之節亂日紊甲乙之序自契至于成湯八遷湯始居亳從先王居作帝告釐

  沃纂註新安陳氏曰契帝嚳子舜封之商賜姓子嚳元都亳帝告疑即帝嚳釐理治沃沃饒之土也湯征諸侯葛伯不祀湯始征之作湯征 伊尹去亳

  適夏既醜有夏復歸于亳入自北門乃遇汝鳩汝方作汝鳩汝方漢孔氏曰先王帝嚳也醜惡也不期而㑹曰遇鳩方二臣名五篇亡〉 伊尹相湯伐桀升自陑遂與桀戰于鳴條之野作湯誓以伊尹為首稱者得之咸有一徳亦曰惟尹躬暨湯咸有一徳陑在河曲之陽鳴條在安邑之西升自陑義未詳漢孔氏遂以為出其不意亦序意有以啓其陋歟輯録問湯誓升自陑先儒以為出其不意如何先生曰此乃序説經無明文要之今不的見陑是何地何以辨其正道竒道湯武之興決不如後世之譎詐若陑是取道近亦何必迂路大抵讀書須求其要處如食肉畢竟肉中有滋味有人却要於骨頭上咀嚼縱得些肉亦能多少古人所謂味道之腴最有理可學因問凡書傳 中如此者皆可且置之先生固當然可學纂註蘇氏曰升陑以戰記事之實猶泰誓師渡孟津而已林氏曰誓而後升陑戰鳴條非如甘誓牧誓臨陳誓戰地也序盖以為戰時誓非矣〉 湯既勝夏欲遷其社不可作夏社疑至臣扈程子曰聖人不容有妄舉湯始欲遷社衆議以為不可而不遷是湯有妄舉也盖不可者湯不可之也唐孔氏以於時有議論其事者詳序文以為欲遷者湯欲之也恐未必如程子所言要之序非聖人之徒自不足以知聖人也三篇亡纂註唐孔氏曰疑至臣扈二臣名程子曰湯以為國既亡則社自當遷然遷之不若不遷之愈故但屋之春秋書亳社災是魯有亳社屋之故有火災也記䘮國之社屋之張氏曰欲遷社者革變之義卒不遷者忠厚之仁新安陳氏曰孔註謂後世無及勾龍者故不可而止此易社神非遷社也書亡本無所考據以序意詳之初欲遷夏社作夏社篇繼以二臣之議而止故又作疑至臣扈篇自商初不遷复社垂為後法周遂亦不遷商社所以亳社春秋猶存焉忠厚之仁監戒之義盖兩得之始以為可卒也不可縱以人言而不可主之者亦湯也伊川之説蔡氏正不必辨〉 夏師敗績湯遂從之遂伐三朡俘厥寶玉誼伯仲伯作典寶三朡國名今定陶也俘取也俘厥寶玉恐亦非聖人所急篇亡纂註孔氏曰桀走保三朡典寶國之常寶也唐孔氏曰桀載寶而行棄於三朡葉氏曰非貪其寶也國之庸器也則非以珍異為寶可知矣陳氏傅良曰寶玉夏后氏之璜之類也張氏曰二臣之書意以傷桀而戒湯也〉 湯歸自夏至于大坰仲虺作誥大坰地名纂註李氏舜臣曰湯未及國而負深慙疑若不可歸以見國人者仲虺憂其一慙之不忍將自沮而害新政故亟開釋之若曰是役也順天命應人心不邇不殖官賞與賢共之非貪一世之利為己私此心彰信久矣無以慙為也王姑置是念日新厥徳云云否則何但止於一慙哉廣哉斯言湯盤銘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非取仲虺之言而誰歟〉 湯既黜夏命復歸于亳作湯誥咎單作明居一篇亡纂註新安陳氏曰諸侯來朝湯告之以與天下更始序意欠明馬曰咎單為湯司空孔曰明居民之法未知是否〉 成湯既沒太甲元年伊尹作伊訓肆命徂后孟子曰湯崩太丁未立外丙二年仲壬四年太甲顛覆湯之典刑史記太子太丁未立而死立太丁之弟外丙二年崩又立外丙之弟仲壬四年崩伊尹乃立太丁之子太甲序書者以經文首言奉嗣王祗見厥祖遂云成湯既沒太甲元年後世儒者以序為孔子所作不敢非之反疑孟子所言與本紀所載是可歎也肆命徂后二篇亡呉氏曰太甲諒隂為服仲壬之喪以是時湯葬已久仲壬在殯太甲太丁之子視仲壬為叔父為之後者為之子也祗見厥祖謂至湯之廟盖太甲既立伊尹訓於湯廟故稱祗見厥祖若止是殯前既不當稱奉亦不當稱祗見也纂註孔氏曰湯沒而太甲立稱元年肆命陳天命以戒也徂后陳往古明君以戒也新安胡氏曰案湯後有外丙仲壬二王蔡氏力主之邵子經世書又合孔註朱子孟子集註亦云二説未知孰是闕之可也太甲既立不明伊尹放諸桐三年復歸于亳思庸伊

  尹作太甲三篇案孔氏云桐湯葬地也若未葬之辭蓋上文祗見厥祖言湯在殯故此不敢為己葬使湯果在殯則太甲固已密邇其殯側矣捨殯而欲密邇湯於將葬之地固無是理也孔氏之失起於伊訓序文之繆遺外丙仲壬二帝故書㫖不通纂註新安胡氏曰思庸思用伊尹之言也薛氏曰太甲終不變則伊尹如之何曰太甲之變天所與也尹安得不與之歸若其不變天所棄也尹安得私而與之復視天之命而我無心焉此所以為伊尹 愚謂伊尹營桐宫為太甲居憂之所耳序則曰伊尹放諸桐豈可以成湯放桀於南巢例之乎其君不賢則固可放亦此序啓之也〉 伊尹作咸有一徳 沃丁既葬伊尹于亳咎單遂訓伊尹事作沃丁纂註皇甫謐曰沃丁八年伊尹卒年百有餘歲 蘇氏曰咎單訓伊尹事猶曹參隨蕭何規也 陳氏曰訓伊尹事以伊尹事訓沃丁也 李氏舜臣曰自稷契以下盡臣道者代不乏人而伊尹周公之葬獨紀於書〉 伊陟相太戊亳有祥桑榖共生于朝伊陟賛于巫咸作咸乂四篇 太戊賛于伊陟作伊陟原命纂註汪氏曰兆乎物者禍福特未定皆謂之祥應以徳則為福應以不徳則為禍 釋文榖楮也 孔氏曰賛告也原臣名 新安陳氏曰咸乂者以巫咸能人王家也意此臣下自相警戒之書案史記亳有桑榖之異太戊懼伊陟曰妖不勝徳太戊遂修先王之政早朝晏罷問疾弔喪三日而祥桑枯死商道復興以此觀之此數篇之意略可想見矣〉 仲丁遷于嚻作仲丁 河亶甲居相作河亶甲纂註新安胡氏曰仲丁太戊子河亶甲仲丁弟〉 祖乙圯于耿作祖乙沃丁太甲之子咎單臣名伊陟伊尹之子太戊沃丁弟之子桑榖二木合生於朝七日而拱妖也巫咸臣名囂相耿皆地名囂相在河北耿在河東耿鄉河水所毁曰圮凡十篇亡〉 盤庚五遷將治亳殷民咨胥怨作盤庚三篇以篇中有不常厥邑於今五邦序遂曰盤庚五遷然今詳于今五邦之下繼以今不承于古罔知天之斷命則是盤庚之前已自有五遷而作序者考之不詳繆云爾也又五邦云者五國都也經言亳囂相耿惟四邦耳盤庚從湯居亳不可又謂之一邦也序與經文既已差繆史記遂謂盤庚自有五遷誤人甚矣髙宗夢得説使百工營求諸野得諸傅巖作説命三

  案經文乃審厥象俾以形旁求于天下是髙宗夢得良弼形狀乃審其狀貌而廣求於四方説築傅巖之野與形象肖似如序所云似若髙宗夢得傅説姓氏又因經文有羣臣百官等語遂謂使百官營求諸野得諸傅巖非惟無補經文而反支離晦昧豈聖人之筆哉〉 髙宗祭成湯有飛雉升鼎耳而雊祖已訓諸王作髙宗肜日髙宗之訓經言肜日而序以為祭成湯經言有雊雉而序以為飛雉升鼎耳而雊載籍有所傳歟然經言典祀無豐于昵則為近廟未必成湯也宗廟都宫堂室深逺幽邃而飛雉升立鼎耳而鳴亦已異矣高宗之訓篇亡纂註孔氏曰耳不聰之異 胡氏旦曰孔謂耳不聰使雉在鼎足為足不良乎劉謂鼎象三公小人將居公位則用傅説其小人歟〉 殷始咎周周人乗黎祖伊恐奔告于受作西伯戡黎咎惡乘勝也詳祖伊所告無一言及西伯者蓋祖伊雖知周不利於商而又知周實無所利於商序言殷始咎周似亦未明祖伊奔告之意纂註袁氏曰周人乗其勢〉〈以戡之戡如左傳戡定禍亂曰武 愚謂祖伊奔告于受蓋謂民罔弗欲喪而大命者不至耳初無怨於周而曰殷始咎周何〉〈也經明曰西伯而序曰周人何也殷既錯天命㣲子作誥父師少師纂註愚謂錯亂也如孟子所謂逆天〉 惟十有一年武王伐殷一月戊午師渡孟津作泰誓三篇十一年者十三年之誤也序本依放經文無所發明偶三誤而為一漢孔氏遂以為十一〉〈年觀兵十三年伐紂武王觀兵是以臣脅君也張子曰此事間不容髪一日而命未絶則是君臣當日而命絶則為獨夫豈有〉〈觀兵二年而後始伐之哉盖泰誓序文既有十一年之誤而篇中又有觀政于商之語偽泰誓得之傳聞故上篇言觀兵之事〉〈次篇言伐紂之事司馬遷作周本紀因亦謂十一年觀兵十三年伐紂訛謬相承展轉左驗後世儒者遂謂實然而不知武王盖未始有十一年觀兵之事也且序言惟十有一年武王伐殷繼以一月戊午師渡孟津則記其年其月其日之事也夫一月戊午既為十三年之事則上文十一年之誤審矣孔氏乃離而二之於十有一年武王伐殷則釋為觀兵之時於一月戊午師渡孟津則釋為伐紂之時上文則年無所繫之月下文則月無所繫之年又序言十一年伐殷而孔氏乃謂十一年觀兵十三年伐殷是蓋繆中之繆遂使武王蒙數千百年脅君之惡一字之誤其流害一至於此哉纂註愚謂泰誓三篇非一時一所所作序謂作於一日豈理也哉武王戎車三百兩虎賁三百人與受戰于牧野作牧誓戎車馳車也古者馳車一乗則革車一乗馳車戰車革車輜車載器械財貨衣裝者也司馬法曰一車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炊家子十人固守衣裝五人廐養五人樵汲五人馳車七十五人革車二十五人凡百人二車故謂之兩三百兩三萬人也虎賁若虎賁獸之勇士百人之長也纂註新安陳氏曰一車兩輪故一乗車為一兩戎車三百兩兵車三百乗也輜車自在兵車之外纔言戎車則必有輜車蔡氏乃謂二車故謂之兩誤矣一虎賁必長百人一乗車緫用百人以車數合虎賁數盖三萬人也 愚謂經無戎車而序乃自言之何也豈其附㑹記禮革車三百兩虎賁三千人而為此序歟孟子盖亦本於此歟〉 武王伐殷往伐歸獸識其政事作武成歸獸歸馬放牛也武成所識其事之大者亦多矣何獨先取於歸馬放牛哉纂註呉氏曰或以歸馬放牛為歸獸非也史記本紀武王克殷乃罷兵西歸行狩記政事作武成班固亦作歸狩當以狩為正〉 武王勝殷殺受立武庚以箕子歸作洪範唐孔氏曰言殺受立武庚者序自相顧為文未見意也輯録江彜叟問武王勝殷殺紂不知有這事否先生曰據史記雖不是武王自殺然説斬其頙懸之亦有這事卓又曰史記載紂赴火死武王斬其首以懸於旌恐未必如此又問文王如何曰似文王也不肯恁地做了縱使文王做時也須做得較詳緩武王做得大故粗暴當時紂既投火了武王又却親去斫他頭來梟若文王恐不肯恁地這也難説武王做得也是有未盡處所以東坡們説他不是聖人雖説得太過然畢竟是有未盡處又問武王既殺了紂有微子賢何不立之而必自立先生不荅義剛纂註孔子曰不放而殺紂自焚也武庚一名禄父紂子以為王者後程子曰武王不曽殺紂紂自殺遂言殺紂也 王氏炎曰紂死而武庚不立箕子必不從武王歸序述其始

  〈末以明箕子歸周之意 吕氏曰殷之當勝紂之當殺武庚之當立箕子之當以歸並行而無心循天命之正由至公之理也除天下之大害傳天下之大法事之重一也以箕子歸以字當深玩箕子自言殷其淪䘮我罔為臣僕又言我不顧行遯其無臣服歸周之意久矣曰以箕子歸見箕子不欲歸以箕子歸者武王也自武王言之見其能尊徳樂道屈致賢者自箕子言之見其道統在身欲遺範百王未嘗渝其不欲歸周之意而又不得不言也〉 武王既勝殷邦諸侯班宗彞作分器宗彛宗廟彛尊也以為諸侯分器篇亡纂註左傳昭公十二年楚靈王曰昔我先王熊繹與吕伋王孫牟燮父禽父並事康王四國皆有分我獨無有又十五年傳曰諸侯之封皆受明器於王室杜註謂明徳之分器也 胡氏伸曰如分魯以夏后氏之璜分陳以肅慎氏矢之類皆分器也序單言宗彞惟以其孝也器以祭器為重故即宗彛以該其餘秬鬯二卣周公得之成洛之後秬鬯一卣文侯得之東遷之初乃知宗彛亦朝廷之重禮重器歟西旅獻獒太保作旅獒獻貢也〉 巢伯來朝芮伯作旅巢命篇亡纂註孔氏曰巢伯殷諸侯南方遠國武王克商慕義來朝芮伯周同姓圻内之國為卿大夫陳威徳以命巢伯旅陳也 李氏杞曰巢今無為軍巢縣即其地也其曰來朝書始來朝也湯放桀南巢巢人納之商封為伯亦足見巢之忠矣商亡而周興於是始來朝夫子録其書盖有所感也 張氏曰商亡而巢朝周周之子孫苟蹈商之覆轍則其朝又未可保旅巢命中必有戒飭之意如孔氏之言武王自稱威徳以命之耳如齊桓所以語楚屈完者適足致完之有辭武王必不如此陳王之敎命以命巢伯而已〉 武王有疾周公作金縢纂註新安陳氏曰周公納祝冊于金縢之匱中耳周公東征而歸之後史作此書述禱疾事為始耳書非周公作也此序不特不能盡此書之事大意全非〉 武王崩三監及淮夷叛周公相成王將黜殷作大誥三監管叔蔡叔霍叔也以其監殷故謂之三監纂註孔氏曰黜絶也以誅叛之義大誥天下吕氏曰序言三監而不及武庚武庚之叛生於三監之謀也〉 成王既黜殷命殺武庚命微子啓代殷後作微子之命㣲子封於宋為湯後纂註陳氏經曰特曰成王見周公所行無非奉成王之命而非敢自專也黜殷命絶其爵也殺武庚誅其身也〉 唐叔得禾異畆同穎獻諸天子王命唐叔歸周公于東作歸禾 周公既得命禾旅天子之命作嘉禾唐叔成王母弟畆壟也穎穗也禾各一壟合為一穗葛氏曰唐叔雖幼因禾必有獻替之言成王既悟風雷之變因命唐叔以禾歸周公于東旅陳也二篇亡纂註孔氏曰唐叔食邑内得異禾異畆同穎天下和同之象周公徳之所致公東征未還故命唐叔以禾歸周公唐叔後封晉公又推美成王善則稱君天下和同政之善者故以嘉禾名篇 唐孔氏曰歸禾年月史傳無文不知在金縢之先後也王啟金縢正當禾熟之月若前年得之於時王疑未解未必肯歸禾周公當是啓金縢之後也禾者和也天地之和氣所生也後世同穎之禾襲名嘉禾由此 陳氏經曰此天地綏和借草木之靈以彰成王周公始疑終信之象乃君臣和同之徳之所感召也唐叔獻諸天子必以此意歸美稱徳成王不有歸美於周公知有公不知有已也周公不有歸美於成王知有王不知有已也二書雖亡君臣和氣藹然猶可想見當王之疑也禾為之偃金縢啓也禾為之起及君臣之和同也禾又為之異畆同穗周公之忠誠上通於天亦王之真誠上通於天也心與天通感應如響以見天人之果無二理也〉 成王既伐管叔蔡叔以殷餘民封康叔作康誥酒誥梓材案胡氏曰康叔成王叔父也經文不應曰朕其弟成王康叔猶子也經文不應曰乃寡兄其曰兄曰弟者武王命康叔之辭也序之謬誤盖無可疑詳見篇題又案書序似因康誥篇首錯簡遂誤以為成王之書而孔安國又以為序篇亦出壁中豈孔鮒藏書之時已有錯簡邪不可考矣然書序之作雖不可必為何人而可必其非孔子作也〉 成王在豐欲宅洛邑使召公先相宅作召詔纂註新安陳氏曰召公告王序全不言簡略之非詳見本篇〉 召公既相宅周公往營成周使來告卜作洛誥纂註新安陳氏曰序只説得伻來以圖及獻卜以前後未能盡〉 成周既成遷殷頑民周公以王命誥作多士遷殷頑民在作洛之前序書者考之不詳以為成周既成遷殷頑民謬矣詳見本篇題〉 周公作無逸 召公為保周公為師相成王為左右召公不恱周公作君奭蘇氏曰舊説或謂召公疑周公陋哉斯言也愚謂序文意義含糊舊説之陋有以啓之也纂註新安陳氏曰書中略不見召公不悦之意諸説揣摹皆序之陋啓之所合盡刪〉 蔡叔既沒王命蔡仲踐諸侯位作蔡仲之命 成王東伐淮夷遂踐奄作成王政踐滅也篇亡纂註孔氏曰成王即政淮夷奄國又叛王親伐之遂滅奄而徙之 唐孔氏曰周公攝政之初奄與淮夷從管蔡作亂周公征而定之成王即政淮與奄又叛成王親往征之成王即政始封伯禽費誓之稱淮夷徐戎並興魯侯征之王伐淮夷魯伐徐戎是同時討伐知成王即政之年復叛也〉 成王既踐奄將遷其君于蒲姑周公告召公作將蒲姑史記作薄姑篇亡纂註孔氏曰蒲姑齊地徙近中國教化之 吕氏曰淮夷與奄成王時盖皆再叛大誥東征淮夷叛矣此序復云多士言昔朕來自奄矣此序又云可見也將遷而告召公見周公於軍國大議未嘗敢專也 李氏𣏌曰青州千乘縣有薄姑城遷奄君臣於薄姑遷奄民於魯祝鮀所謂因商奄之民而命伯禽也成王歸自奄在宗周誥庶邦作多方 周公作立政成王既黜殷命滅淮夷還歸在豐作周官成王黜殷久矣而於

  〈此復言何邪纂註新安陳氏曰序言王歸在豐書云歸于宗周乃歸鎬非豐也自惟周王撫萬邦至董正治官乃此書之本序辭甚明白小序贅矣〉 成王既伐東夷肅慎來賀王俾榮伯作賄肅慎之命賄賂也義未詳篇亡纂註蘇氏曰東夷即淮夷也在周為東 孔氏曰肅慎氏東北遠夷榮國名周同姓諸侯為王卿士〉 周公在豐將沒欲葬成周公薨成王葬于畢告周公作亳姑此言周公在豐漢孔氏謂致政歸老之時而下文君陳之序乃曰周公既沒命君陳分正東郊成周方未命君陳時成周盖周公治之以公沒故命君陳然則公盖未嘗去洛矣而此又以為在豐將沒則其致政歸老果在何時邪篇亡纂註吳氏曰周公沒時適在豐 唐孔氏曰帝王世紀云武王葬於畢畢在杜南長安西北序説葬周公之事其篇乃名亳姑篇與序不相允㑹其篇既亡不知所道 蘇氏曰畢有文武墓亳姑蒲姑也周公告召公作将蒲姑至此并告以遷歟 吕氏曰公欲葬成周盖宗臣垂死憂國之心以邦之安危惟茲殷士致不㤀之意意不在葬也成王領其意不從其葬使祔於文武也〉 周公既沒命君陳分正東郊成周作君陳纂註葉氏曰分正東郊猶言分陜 新安陳氏曰治洛以化殷民為重故君陳畢命曰尹茲東郊保釐東郊雖以東郊言實全付以治洛之任也君陳繼周公畢公繼君陳其任一也小序一分字辭意欠明或者遂謂分東郊之地成周之邑使君陳為之正長王城之事君陳不與焉此説盖小序誤之也成王將崩命召公畢公率諸侯相康王作顧命 康王既尸天子遂誥諸侯作康王之誥尸天子亦無義理太康尸位羲和尸官皆言居其位而廢棄其事之稱序書亦用其例謬矣〉 康王命作𠕋畢分居里成周郊作畢命分居里者表厥宅里殊厥井疆也纂註附見武成篇纂註新安陳氏曰案此序康王命作𠕋畢一句文義難通必有闕誤孔傳似為得之而朱子非之何也〉 穆王命君牙為周大司徒作君牙序無所發明曰周云者殊無意義或曰此春秋王正月例也曰春秋魯史故孔子繫之以王此豈其例乎下篇亦然〉 穆王命伯冏為周大僕正作冏命 呂命穆王訓夏贖刑作吕刑此序亦無所發明但増一夏字自古刑辟之制豈專為夷狄不為中夏邪或曰訓夏贖刑謂訓夏后氏之贖刑也曰夏承虞治不聞變法周禮亦無五刑之贖其非古制明甚穆王耄荒車轍馬迹無所不至吕侯竊舜典贖刑二字作為此刑以聚民財資其荒用夫子以其書猶有哀矜之意而録之至其篇首特以耄荒二字發之其意微矣詳見本篇纂註陳氏大猷曰吕命二字為句疑有闕文〉 平王錫晉文侯秬鬯圭瓉作文侯之命經文止言秬鬯而此益以圭瓉有所傳歟抑賜秬鬯者必以圭瓉故經不言歟纂註孔氏曰以圭為杓柄謂之圭瓉 唐孔氏曰圭瓉酌秬鬯之杓杓下有槃瓉即槃之名以圭玉為之賜以秬鬯以圭瓉副焉 新安陳氏曰成王以秬鬯錫周公於作洛之餘見西周所以盛 王以秬鬯錫文侯於遷洛之始見東周所以變盖以我周東遷於晉焉依己位苟定不啻足矣能事畢矣錫賚之重可以成王待周公者待之矣 愚案或曰賜圭瓉然後為鬯賜弓矢然後征賜鈇鉞然後殺未賜圭瓉則資鬯於天子今賜圭瓉則文侯自為鬯矣是天子之禮也賜弓矢則文侯專征伐矣是天子之權也禮與權既去豈復知有天子乎周室陵夷實自此始愚竊謂序所以為作者之意書但曰秬鬯一卣而序乃曰秬鬯圭瓉使誠出於天子則惟器與名不可假人肯自増圭瓉於秬鬯之下乎詩之彤弓亦曰天子賜有功諸侯前則商王受以賜西伯後則周襄王以賜重耳正以晉文能繼文侯之業也似不必議〉 魯侯伯禽宅曲阜徐夷並興東郊不開作費誓徐徐戎也夷淮夷也纂註蘇氏曰二寇皆在魯東東郊門不開非謂寇已至東郊也如漢烽火通甘泉而棘門霸上皆屯兵呉楚七國反而閉函谷闗耳盖戒嚴也〉 秦穆公伐鄭晉襄公帥師敗諸崤還歸作秦誓以經文意考之穆公之悔蓋悔用杞子之諜不聽蹇叔之言序文亦不明此意纂註新安陳氏曰穆公名任好襄公名讙 唐孔氏曰崤晉險地在宏農澠池秦鄭路經崤關而東禮征伐朝聘過人之國必遣使假道事詳見左傳僖三十二年 歸軒鄒氏曰伯禽魯之先君當諱其名而乃斥言伯禽秦本伯爵故春秋書秦伯任好卒而乃稱秦穆公此决非孔子筆削之例

 

 

 

 

 

 

 

 

 

 

  書傳輯録纂註卷首下

<經部,書類,書傳輯錄纂註>

 



  欽定四庫全書

  書傳輯録纂註卷一

   董鼎 

  虞書虞舜氏因以為有天下之號也書凡五篇堯典雖紀唐堯之事然本虞史所作故曰虞書其舜典以下夏史所作書曰夏書春秋傳亦多引為夏書此云虞書或以為孔子所定也纂註陸氏曰虞書凡十六篇十一篇亡 夏氏曰二典禹謨俱謂之虞書者孟三聖授受實守一道謂之唐書則可以該舜不可以該禹謂之夏書則可以該舜不可以該堯惟曰虞書則見舜上承於堯下授于禹堯典堯唐帝名說文曰典從𠕋在丌上尊閣之也此篇以簡𠕋載堯之事故名曰堯典後世以其所載之事可為常法故又訓為常也今文古文皆有輯録死諡周道也史云夏商以上無諡以其號為諡如堯舜禹之類㸔來堯舜禹也無意義堯字從三土謂如土之堯然而髙也舜只是花名所謂顔如舜華之舜也無意義禹者獸跡今說文篆禹字如獸跡之形若死而以此為號也無意義况虞舜側微時已云有鰥在下曰虞舜則不得為死而加之號矣㸔來堯舜禹只是名非號也周㸔二典之書堯舜所以卷舒作用直如此熟精語纂註吕氏曰二典與他書不同如易之有乾坤 丌巨基反說文云下基也 愚案篇題下每書古今文有無者孔壁伏生二書之分耳非以字畫言辭論也

  曰若稽古帝堯曰放勲欽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讓光被四表格于上下曰粤越通古文作粤曰若者發語辭周書越若來三月亦此例也稽考也史臣將叙堯事故先言考古之帝堯者其徳如下文所云也曰者猶言其說如此也放至也猶孟子言放乎四海是也勲功也言堯之功大而無所不至也欽恭敬也明通明也敬體而明用也文文章也思意思也文著見而思深逺也安安無所勉強也言其徳性之美皆出于自然而非勉強所謂性之者也允信克能也常人徳非性有物欲害之故有強為恭而不實欲為譲而不能者惟堯性之是以信恭而能讓也光顯褷及表外格至上天下地也言其徳之盛如此故其所及之逺如此也盖放勲者緫言堯之徳業也欽明文思安安本其徳性而言也允恭克譲以其行實而言也至于被四表格上下則放勲之所極也孔子曰惟天為大惟堯則之故書叙帝王之徳莫盛于堯而其賛堯之徳莫備于此且又首以欽之一字為言此書中開卷第一義也讀者深味而有得焉則一經之全體不外是矣其可忽哉輯録曰若稽古帝堯是作書者叙起 曰若稽古元城説是林少穎解放勲之放作推而放之四海之放比之程氏說為優廣堯是初頭出治第一箇聖人尚書堯典是第一篇典籍說堯之徳都未下别字欽是第一箇字如今㸔聖賢千言萬語大事小事莫不本于敬収拾得自家精神在此方㸔得道理盡㸔道理不盡只是不曽專一賀孫敬是徹上徹下工夫做到聖人田地也只放下這箇敬不得如堯舜也只終始是一箇敬如說欽明文思頌堯之徳四箇字獨將這箇敬為首如說恭已正南面而已如說篤恭而天下平皆是格言堯欽明文思欽是箇本領能敬便能明惟明故文理詳察粲然可觀而其問意思自是深逺又曰敬字當理㑹雖堯舜之聖亦從這下來語略潘子善問欽明文思某謂恐當從去聲讀若只作思應之思不見其發揮于事業處先生荅曰作去聲讀為是 安安只是箇重疊字若小心翼翼成性存存言堯之欽明文思皆本于自然不出于勉強也允則是信實克則是能廣允恭克譲從張綱説謂信恭能讓作書者賛詠堯徳如此經説纂註馬永卿録劉元城語曰堯典下當為粤若稽古粤若發語之辭稽考也言史氏考古有此事也馬曰粤若者則所謂越若來三月也稽古者則所謂惟稽古是也先生曰然今案藝文志 註秦延君説曰若稽古二三萬言則是曰若稽古當作四字一句秦恭字延君見前儒林傳 孔氏曰能順考古道而行之者帝堯 吕氏曰散而在外則為文欽明之發見也藴而在内則為思欽明之潜蓄也文思表裏之謂 芸閣吕氏曰君子莫不有是徳惟堯為能安安故其欽也明也文也乃不勉而中思也乃不思而得所謂安而行之格極其所至也徳之盛者上下與天地同流而無間也克明俊徳以親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恊和萬邦黎民於變時雍明明之也俊大也堯之大徳上文所稱是也九族髙祖至𤣥孫之親舉近以該遠五服異姓之親亦在其中也睦親而和也平均章明也百姓畿内民庶也昭明皆能自明其徳也萬邦天下諸侯之國也黎黒也民首皆黒故曰黎民於歎美辭變變惡為善也時是雍和也此言堯推其徳自身而家而國而天下所謂放勲者也輯録克明俊徳是明明徳之意徳明克明俊徳只是説堯之徳與文王克明徳同廣顯道問堯典自欽明文思以下皆説堯之徳則所謂克明俊徳者古註作能明俊徳之人似有理先生曰且㸔文勢不見有用人意任道問堯典以親九族説者謂上至髙祖下至𤣥孫林少頴謂若如此只是一族所謂九族者父族四母族

  〈三妻族二是否先生曰父族謂本族姑之夫姊妹之夫女子之夫家母族謂母之本族母族與姨母之家妻族則妻之本族與其母族是也上殺下殺旁殺只㸔所畫宗族圖可見人傑九族以三族言者較大然亦不必如此泥但其所親者皆是 九族且從古註克明徳是再提起堯徳來説百姓或以為民或以為百官族姓亦不可考姑存二説可也廣平章百姓只是近處百姓黎民則合天下之民言之矣典謨中百姓只是説民如罔咈百姓之類若國語説百姓則多是説百官族姓廣過問堯典平章百姓孔傳云百官族姓程子謂古無此説吕刑只言百官族姓後有百姓不親于百姓咈百姓皆言民豈可指為百官族姓後漢書亦云部刺史職在辯章百姓宣美風俗辯章即平章也過欲云族姓亦不可不明先生只曰未曽如此思量 平章百姓只是畿内之民非百官族姓也此家齊而後國治之意百姓眧明乃三綱五常皆分曉不鶻突也人傑又曰昭明只是與他分别善惡辯是與非以上下文言之則齊家治國平天下之事 論忠恕一貫曰如堯之克明俊徳黎民於變時雍夫子立之斯立動之斯和這須裏靣發出來方會如此纂註孔氏曰上自髙祖下至𤣥孫凡九族馬鄭同 夏侯氏曰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歐陽同唐孔氏曰喪服小記云親親以三為五以五為九上殺下殺旁殺而親畢矣睦即親也章即明也雍即和也各自變文以類相對 王氏曰親者親之也睦者交相親也唐氏曰睦者親之應昭明者平章之應時雍者恊和之應也陳氏大猷曰於如詩於穆之於葢神化之妙難

  〈以形容與直言變者氣象不侔矣 真氏曰欽明文思者衆徳之目大徳即其緫名也明俊徳者修身之事其下即齊家治國平天下之事也此帝者為治之序也先言明俊徳謂堯自明其徳後言平章百姓而百姓昭明謂新民而民亦有以明其徳也大學以明明徳為新明之端與夫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序盖本之堯典也堯典其大學之宗祖與 新安陳氏曰大學傳帝典曰克明俊徳皆自明也證據顯然孔註之非不辯而明矣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論此章自司馬温公始説見稽古録朱子從之真氏又揭此章冠大學衍義一書且㫁斷然以為大學之宗祖至論也克明俊徳者明此徳之全體以親九族至時雍皆推此徳之大用舉天地間盡在春風和氣中矣傳謂此言堯推其徳自身而家而國而天下所謂放勲者也即指此為放勲帝徳之用無所不至者即功勲之無所不至者也豈功自功徳自徳哉乃命羲和欽若昊天厯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時乃者繼事之辭羲氏和氏主厯象授時之官若順也昊廣大之意厯所以紀數之書象所以觀天之器如下篇璣衡之屬是也日陽精一日而繞地一周月隂精一月而與日一會星二十八宿衆星為經金木水火土五星為緯皆是也辰以日月所㑹分周天之度為十二次也人時謂耕穫之𠉀凡民事早晚之所闗也其説詳見下文輯録羲和主厯象授時而已非是合行其方之事徳明羲和即是𨚗四子或云有羲伯和伯共六人未必是義剛厯是古時一件大事故少皥以鳥名官首曰鳯鳥氏厯正也嵗月日時既定則百工之事可考其成程氏王氏両説相兼其義始備廣厯是書象是器無厯則無以知三辰之所在無璣衡則無以見三辰之所在廣纂註孔氏曰重黎之後羲氏和氏世掌天地四時之官昊天言元氣廣大 唐孔氏曰日月所會之辰十有二正月㑹亥辰為陬訾二月戌為降婁三月酉為大梁四月申為實沈五月未為鶉首六月午為鶉火七月已為鶉尾八月辰為壽星九月卯為大火十月寅為析木十一月丑為星紀十二月子為𤣥枵星與辰一也舉其人之所見為星論其日月所㑹謂之辰 吕氏曰作厯之前欽若昊天是先天而天弗違作厯之後敬授人時是後天而奉天時皆以欽敬為主 程子曰事之最大最先在推測天道治厯明時萬事莫不本于此修齊治平治之道也順時治厯創制立度治之法也聖人治天下惟此兩端而已 王氏曰昔少昊氏命宫鳯鳥氏司厯𤣥鳥氏司分伯趙氏司至青鳥氏司啓丹鳥氏司閉位丘鳩五雉九扈之上古聖人重厯數如此堯世步占曰欽曰敬最為詳嚴及夏羲和合為一其職巴略至周為太史正嵗年以叙事以下大夫為之馮相氏掌日月星辰以中士為之則其官益輕葢創端造始推測天度非上哲有所不能及成法已具有司守之亦可步占所以始重終輕其勢然也新安陳氏曰重黎自掌天地神民羲和自掌四時作厯疑是兩官紛紛之説不足深泥四子先緫命之繼分命之末復緫命之雖分方與時其實通掌正如今太史局春官正至冬官正雖分四時實通兼云分命羲仲宅嵎夷曰暘谷寅賔出日平秩東作日中星鳥以殷仲春厥民析鳥獸孳尾此下四節言厯既成而分職以頒布且考驗之恐其推歩之或差也或曰上文所命盖羲伯和伯此乃分命其仲叔未詳是否也宅居也嵎夷即禹貢嵎夷既略者也曰暘谷者取日出之義羲仲所居官次之名盖官在國都而測𠉀之所則在于嵎夷東表之地也寅敬也賔禮接之如賔客也亦帝嚳厯日月而迎送之意出日方出之日葢以春分之旦朝方出之日而識其初出之景也平均秩序作起也東作春月嵗功方興所當作起之事也盖以厯之節𰚾早晚均次其先後之冝以授有司也日中者春分之刻于夏永冬短為適中也晝夜皆五十刻舉晝以見夜故曰日星鳥南方朱鳥七宿唐一行推以鶉火為春分昏之中星也殷中也春分陽之中也析分散也先時冬寒民聚于隩至是則以民之散處而驗其𰚾之温也乳化曰孳交接曰尾以物之生育而驗其氣之和也輯録古字宅度通用宅嵎夷之類恐只是四方度其日景以作厯耳如唐時尚使人去四方觀望廣問寅賔出日寅餞納日如何先生曰恐當從林少頴解寅賔出日是推測日出時𠉀寅餞納日是推測日入時𠉀如土圭之法是也暘谷南交昧谷幽都是測日景之處宅度也古書度字有作宅字者東作南訛西成朔易皆節𠉀也東作如立春至雨水節之類寅賔則求之於日星鳥則求之於夜厥民析因夷隩非是使民如此民自如此因者因其析後之事夷者萬物収成民皆優逸之意孳尾至氄毛亦是鳥獸自然如此如今厯書紀鳴鳩拂羽等事程泰之解暘谷南交昧谷幽都以為築一臺而分為四處非也若如此則是東方之民得東作他處更不耕種矣西方之民享西成他處皆不歛穫矣大扺羲和四子皆是掌厯之官觀于咨汝羲暨和之辭可見敬致乃冬夏致日春秋致月是也春秋分無日景夏至景短冬至景長人傑平秩東作之𩔖只是如而今榖雨芒種之節𠉀爾林少頴作萬物作之作說即是此意廣東作只是言萬物皆作當春之時萬物皆有發動之意與南訛西成為一類非是令民耕作羲仲一人東方甚廣如何管得許多 在地之位一定不易在天之象運轉丕停惟天之烏星加于地之午位乃與地合得天運之正楚辭集注纂註王氏曰分命使分隂陽而治之也申命使繼二仲而冶之也 孔氏曰暘明也日出于谷而天下明故稱暘谷 蘇氏曰嵎夷之𩔖乃四極之地測𠉀日景以定分至而後厯可起必險之於四極非常宅也 唐孔氏曰居治東方之官居在帝都而遥統領之以春位在東因治于東方其實主四方春政林氏曰東作謂萬物發生于東非全取農作之意曾云春為陽中萬物以生秋為隂中萬物以成且引詩薇亦作止老子萬物並作為證可補先儒之失 孫氏曰仲春陽中故舉日仲秋隂中故舉宵 永嘉鄭氏曰二十八宿環列四方随天而西轉角亢氐房心尾箕東方宿也斗牛女盧危室壁北方宿也奎婁胄昴畢觜参西方宿也井鬼栁星張翼軫南方宿也四方雖有定星而星無定居各以時見于南方天形北傾故北極居天之中而常在天北二十八宿常半隐半見日東行歴二十八宿故隐見各有時必于南方考之 唐孔氏曰星鳥緫舉七宿以象言夏言星火以次言獨指房心虚昴為舉一宿以宿言文不同者互相通也 金氏曰午上有鶉鳥星在星星之東首西尾東故星為星鳥未為鶉首已為鶉尾是也 張氏曰南方星鳥則東方蒼龍北方𤣥武西方白虎可知東言大火則南之鶉火西之大梁北之𤣥木𠮲可知西言虚北言昴則東之房南之星可知皆互推之也 武夷熊氏曰中星者非指天之中而言人君之位坐北而靣南則日月五星之運行皆在北極垣外意亦是適在南北極之間故于此而取中而謂之中星也大槩東嵎西谷南交朔方是就平地而言東西南北也南方朱鳥東方蒼龍北方𤣥武西方白虎是就周天而言東西南北也 新安陳氏曰諸家解皆以分命申命四子為作四時厯姑以羲仲言使待春分之旦賔出日而識其景然後作春厯不亦晚乎其不通可知矣惟朱子訂傳以此四節為厯既成而分職頒布且恐其推歩或差而審定考驗之方為可通盖乃命之初既案厯法之成法以作厯分命申命又恐其或戻于法而審訂之以謹後來之厯此敬重之至也古者常以冬頒來嵗之朔雖今亦然豈待分至而後觀日景乎此訂傳所以超出諸解而不可及也申命羲叔宅南交平秩南訛敬致日永星火以正仲夏厥民因鳥獸希革申重也南交南方交趾之地陳氏曰南交下當有曰明都三字訛化也謂夏月時物長盛所當變化之事也史記索隐作南為謂所當為之事也敬致周禮所謂冬夏致日盖以夏至之日中祠日而識其景如所謂日至之景尺有五寸謂之地中者也永長也日永晝六十刻也星火東方蒼龍七宿火謂大火夏至昏之中星也正者夏至陽之極午為正陽位也因析而又析以氣愈熱而民愈散處也希革鳥獸毛希而革易也輯録潘子善問平秩南訛敬致林氏謂如周禮致日之致此乃致南方之中星先生荅曰致日乃考日中之景如周禮土圭之法非考中星也敬致只是冬夏致日之致寅賔是賔其出寅餞是餞其入敬致是致其中北方不説者北方無日故也廣伊川曰測景以三萬里為凖若有窮然有至一邊已及一萬五千里者而天地之位葢如初也此言葢誤所謂升降一萬五千里中者謂冬夏日行南陸北陸之間相去一萬五千里耳非謂周天只三萬里也格言纂註劉氏敞曰本盖言宅南曰交趾後人傳冩脱両字爾 唐孔氏曰七宿房在其中但房心連體心統其名左傳言火中火見詩稱七月流火皆指房心為火故曰火蒼龍之中星特舉一星與鳥不類 金氏曰心宿有三星中一星名曰大火出步天歌林氏曰敬致猶周禮冬夏致日左氏曰官居卿以底日前天文志云日有黄道一曰光道黄道北至東井去北極近南至牽牛去北極逺夏至至于東井近極故晷短立八尺之表而晷景長一尺五寸八分東至至于牽牛逺極故晷長立八尺之表而晷景長一丈三尺一寸四分晷景者所以知日之南北也春秋分日至婁角去極中而晷中立八尺之表而晷景長七尺三寸六分此日去極遠近之差晷景長短之制也分命和仲宅西曰昧谷寅餞納日平秩西成宵中星虚以殷仲秋厥民夷鳥獸毛毨西謂西極之地也曰昧谷者以日所入而名也餞禮送行者之名納日方納之日也益以秋分之莫夕方納之日而識其景也西成秋月物成之時所當成就之事也宵夜也宵中者秋分夜之刻于夏冬為適中也晝夜亦各五十刻舉夜以見日故曰宵星虚北方𤣥武七宿之虚星秋分昬之中星也亦曰殷者秋分陰之中也夷平也暑退而人氣平也毛毨鳥獸毛落更出潤澤鮮好也纂註蘇氏曰秋獨曰宅西徐廣云今天水之西縣也 孔氏曰 昧㝠也日入于谷而天下㝠故曰昧谷昧谷曰西則嵎夷東〉〈可知 唐孔氏曰谷者日所行之道非實有谷而日入也送行飲酒謂之餞故餞為送也申命和叔宅朔方曰幽都平在朔易日短星昴以正仲冬厥民隩鳥獸氄毛朔方北荒之地謂之朔者朔之為言蘇也萬物至此死而復蘇猶月之晦而有朔也日行至是則淪于地中萬象幽暗故曰幽都在察也朔易冬月嵗事已畢除舊更新所當改易之事也日短晝四十刻也星昴西方白虎七宿之昴宿冬至昬之中星也亦曰正著冬至隂之極子為正隂之位也隩室之内也氣寒而民聚于内也氄毛鳥獸生耎毳細毛以自温也盖既命羲和造厯制器而又分方與時使各驗其實以審夫推步之差聖人之敬天勤民其謹如是是以術不違天而政不失時也又案此冬至日在虚昬中昴今冬至日在斗昬中壁中星不同者葢天有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嵗有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天度四分之一而有餘嵗日四分之一而不足故天度常平運而舒日道常内轉而縮天漸差而西嵗漸差而東此嵗差之由唐一行所謂嵗差者是也古厯簡易未立差法但随時占𠉀修改以與天合至東晉虞喜始以天為天以嵗為嵗乃立差以追其變約以五十年退一度何承天以為太過乃倍其年而又反不及至随劉焯取二家中數七十五年為近之然亦未為精宻也因附著于此輯録朔易亦是時𠉀歳一改易于此有終而復始之意廣中星自堯時至今已差五十度格言今之造厯者無定法只是趕趂天之行度以求合或過則損不及則益所以多差因言古之鐘律紐筭寸分豪釐絲忽皆是定法如合符契皆自然而然莫知所起古之聖人其思之如是之巧然皆非私意撰為之也意古之厯書亦必有一定之法而今亡矣三代而下造厯者紛紛莫有定議愈精愈宻而愈多差由不得古人一定之法也季通甞言天之運無常日月星辰積氣皆動物也其行度疾徐或過不及自是不齊使我之法能運乎天而不為天之所運則其疎宻遲速或過不及之間不出乎我此虚實之大數縱有差忒皆可推而不失矣何者以我法之有定而律彼之無定自無差也季通言非是天運無定乃其行度如此其行之差處亦是常度但後之造厯者為數窄狹而不足以包之爾堯時昬旦星中于午月令差于未漢晉以來又差今比堯時似差四分之一古時冬至日在牽牛今却在斗 大史公厯書説是太初然却是顓頊四分厯劉歆三統厯唐一行大衍厯最詳偹五代王朴司天考亦簡嚴然一行王朴之厯皆止用之二三年即差王朴厯是七百二十加去季通亦用却依康節三百六十數並精語纂註唐孔氏曰朔盡也北方萬物盡故言朔李巡曰萬物盡于北方蘇而復生故北稱朔王肅云改易者謹約葢藏循行積聚引詩嗟我婦子曰為改嵗入此室處釋宫云西南隅謂之隩孫炎云室中隐隩之處也隩是室内之名故以隩為室也王氏曰不言北而言朔如月朔更始之意北方以位言之則日月星辰之象皆伏而不見以時言之則草木歸根昆蟲閉蟄皆有隐伏之意故謂之幽都三時言平秩主農事也至冬農事畢矣嵗事且終天氣更始故言平在朔易 孫氏覺曰北者存而有察意朔者終而有始意 吕氏曰北方終其隂而後始其陽故曰朔方既成今嵗之終又慮來嵗之始故謂之朔易始而終終而始此天地生生不窮之道而聖人體之以賛化育艮始終萬物之意也 新安胡氏曰東萊實本程子經説而略潤色之程子又曰古者功作之事皆于冬月間隙之際如修完室廬牆垣之類皆為來嵗計皆是一嵗之事既終則復慮其始也 胡氏旦曰孔訓隩為室是音鳥到反説文亦同故疏引爾雅西南隅謂之隩陸徳明音於六反馬融云煖也則是民就隩煖之所 顧氏臨曰月令仲眷日在奎考之書則冬之時也仲夏在東井則書之春也仲秋在角則書之夏也仲冬在斗則書之秋也月令與書異盖天道三十年小變百年中變五百年大變故曰伏羲神農之厯不可用于堯舜之時堯舜之厯不可用于夏商之際 新安陳氏曰顧氏此條當與訂傳嵗差之説参㸔訂傳謂今冬至日在斗昬壁中所謂今者文公之時也證之今日又不同矣近嵗方氏回當至元十八年辛巳作孫君山經序有曰今冬至日在箕九度昬室中由此觀之烏可不用嵗差法随時追其變而治厯以與天合哉既當随時修改以與天合則執經膠泥以求與古合决所不可也 金氏曰堯典中星與月令不同月令中星與今日又不同嵗有差數先賢故立嵗差之法以步之差法當以七十三年者為稍的堯時冬至日在虚七度昬昴中至月令時該一千九百餘年月令冬至日在斗二十二度昬奎中至本朝初該一千七百餘年冬至日在斗初度昬壁中今延祐又經四十餘年而冬至日在其八度矣昏亦壁中以此驗之誠有不同帝曰咨汝羲暨和朞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閏月定四時成歳允釐百工庶績咸熈咨嗟也嗟歎而告之也暨及也朞猶周也允信釐治工官庶衆績功咸皆熈廣也天體主圓周圍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繞地左旋常一日一周而過一度日麗天而少遲故日行一日亦繞地一周而在天為不及一度積三百六十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而與天㑹是一嵗日行之數也月麗天而尤遲一日常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積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與日㑹十二會得全日三百四十八餘分之積又五千九百八十八如日法九百四十而一得六不盡三百四十八通計得日三百五十四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四十八是一嵗月行之數也嵗有十二月月有三十日三百六十者一嵗之常數也故日與天會而多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者為氣盈月與日㑹而少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五百九十二者為朔虚合氣盈朔虚而閏生焉故一嵗閏率則十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八百二十七三嵗一閏則三十二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六百單一五嵗再閏則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七十五十有九嵗七閏則氣朔分齊是為一章也故三年而不置閏則春之一月入于夏而時漸不定矣子之一月入于丑而嵗漸不成矣積之之乆至于三失閏則春皆入夏而時全不定矣十二失閏子皆入丑歲全不成矣其名實乖戾寒暑反易農桑庶務皆失其時故必以此餘日置閏月于其間然後四時不差而嵗功得成以此信治百官而衆工皆廣也輯録天道左旋日月亦只左旋但天行健一日一夜而周常差過一度日月違天而退日是一日退一度月退十三度有竒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每嵗只有三百六十日餘了五日四分日之一又除小月計六日所以置閏所餘六日為氣盈所少六日為朔虚書説朞三百有六旬有六日而今一嵗三百五十四日者積朔空餘分以為閏朔空者六小月也餘分者五日四分日之一也大雅如何見得天有三百六十五度甚麽人去量來只是天行得過處為度天之過處便是日之退處日月㑹為辰格言問周天之度是自然之度是強分曰天左旋一畫一夜行一周而又過了一度以其行過處一日作一度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方是一周只將南北表㸔今日恁時㸔時有甚星在表處明日恁時㸔這星又差遠或别是一星了 天道與日月五星皆是左旋天道日一周天而常過一度日一日一周天起度端終度端故比天道常不及一度月行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今人却云月行速日行遲此錯説也但厯家以右旋為説取其易見日月之度爾義剛言伯静在此因與之理㑹天度問伯静之説曰伯静云天是一日一周日則不及一度非天過一度也先生曰此説不是若以為天是一日一周則四時中星如何不同如此則日日一般却如何紀嵗把甚麽時節做定限若以天為不過而日不及一度則䟎來䟎去將次午時便打三更矣因取禮記月令疏指其中説早晚不同及更行一度兩處曰此説得甚分明其他厯書都不如此説葢非不曉但是説滑了口後信口説習而不察更不去子細檢㸃而今若就天裏㸔時只是行得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若把天外來説則是一日過了一度季通常有言論日月則在天裏論天則在太虛空裏若去太虚空裏㸔𨚗天自是日日袞得不在舊時處先生主此以手畫輪子曰謂如今日在這一處明日自是有衮動著些子又不在舊時處了又曰天無體只二十八宿便是體且如日月皆從角起天亦從角起日則一日運一周依舊只在𨚗角上天則一周了又過角些子日日累上去則一年便與日㑹次日蔡仲黙附至書傳天説云天體至圓止是為一章也見傳先生以此示義剛曰此説分明 淳問天道左旋自西而東日月右行則如何先生曰横渠説日月皆是左旋説得好葢天行甚健一日一夜周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又進過一度日行速健次于天一日一夜周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正恰好被天進一度則日為退一度二日天進二度則日為退二度積至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則天所進過之度又恰周得本數而日所退之度亦恰退盡本數遂與天㑹而成一年是謂一年一周天月行遲一日一夜行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行不盡比天為退了十三度有竒至二十九日半強恰與天相值在恰好處是謂一月一周天進數為順天而左退數為逆天而右厯家以進數難筭又以退數筭之故謂之右行且曰日行遲月行速 厯家止筭所退之度却云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有竒此乃截法故有日月五星右行之説其實非右行也横渠云天左旋處其中者順之少遲則反右矣此説最好書疏璣衡禮疏星回于天漢志天體沈括渾天儀議皆可参考 問經星左旋緯星與日月右旋是否曰今諸家是如此説横渠説天左旋日月亦左旋㸔來横渠之説極是只恐人不曉所以詩傳只載舊説或問此亦易見且以一大輪在外一小輪載日月在内火輪轉急小輪轉緩雖都是左轉只有急有慢便覺日月似右轉了先生云若如此則厯家逆字皆著改作順字進字皆著改作退字 問日是陽如何反行得遲於月先生云正是月遲又問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有奇如何却是遲先生云厯家是將他退底度數天至健故日行常少及他一度月又遲故不及天十三度有奇且如月生于西一夜一夜漸漸向東便可見月遲問如此則當日比天行遲了一度月比天行遲了十三度有奇曰厯家若如此説則筭著𨚗相去處度數多今只以其相近處言故易筭聞季通云西域有九執厯却是順筭又云便是𨚗這箇物事難説厯家自有一種言語並介軒理纂問厯法何以推月之大小曰只是以毎月二十九日半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計之觀其合朔為如何如前月大則後月初二日月生明前月小則後月初三日月生明 中氣只在本月若䟎得中氣在月盡後月便當置閏格言一嵗之閏六隂六陽三年三十六日故三年一閏五年六十日故五嵗再閏精語纂註孔氏曰匝四時曰朞未盈三嵗足得一月則置閏焉以定四時之氣節成一嵗之厯象唐孔疏大要已見傳中 吳氏亨壽曰嵗無定日閏有定法朞閏嵗三字為此一節之大要朞者一嵗之足日也嵗者一歳之省日也閏者補三嵗之省日湊為三嵗之足日也蘇氏曰有六旬有六日讀為又古有又通 陳氏曰天繞地左旋東出西入一日一周而少過之日者天

  〈之精與天左旋日適一周以天之過也而為少不及焉天日進而日日退也日非退也以天之進而見其退耳厯家謂日月皆右旋以此盖不計天之進而但以日月之退為右旋以背而為而也然苟不計天之進則是四時昏旦中星常不移矣無是理也説畧見隋書厯志文公以為横渠首發之盖隋書之説略後人未有𫐠之而横渠首得其説爾積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而天與日復相遇于初進初退之地而為一年寒暑四時更迭代謝生成散歛皆于是而周夫天日者氣數之始其毎日之進退既有常則故一日之進退遂為一度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進退一周而周天之數遂為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而凡天之東西南北縱横参伍與犬星辰逺近之相去月與五星之行皆以其度為度焉度數也則也天本無度以與日離合而成天日東西行其周布本東西而縱横南北皆以其度為數見日者數之本日數既定而在天在地無非其度也月行遲常以二十七日千一十六分日之三百二十七而與天㑹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與日會一月一周天者以與日㑹言也其實二十七日有奇而周天又二日有奇始與日㑹文公註十月之交以為月二十九日有奇而周天又逐及于日而與日㑹葢未詳也其不及天日之度于日之不及天既多十餘倍則其與天日㑹者自速十餘倍此日之所以嵗周而月之所以月周也日一年與天一㑹月一年與天十三㑹者日十二㑹其與天㑹者無所用故古今少道之天以日為天故日與天㑹而為嵗功月于氣無與故其與天㑹者一無所用而僅以與日㑹者紀乎二十四氣之行日月毎三十餘㑹而一閏両閏之中為十五十六㑹也但以晦朔弦望為度則漸違乎氣以晦朔弦望為度而閏以追之則雖暫違而常扳以及之日月一會二十九日半有竒二氣之日常在其内毎三十餘會中氣必出一㑹之外入再㑹之初而其月惟一氣在其月之中於此置閏天不用之而人用之也人之用之者以望前半月終前月望後半月起後月終前月則月無乆違而及日起後月則日有餘裕而待月農桑之𠉀常不失序而人與天常不相違矣十九年七閏則日月二百三十五會與天月一十九會平等而無少不及故為一章也 金氏曰氣盈而不置閏則晦朔弦望差朔虚而不置閏則春夏秋冬差氣盈而失閏則立春為正月一日驚蟄為二月一日随節氣而為月累累皆然當朔不朔當晦不晦安得合初一十五初八二十三之晦朔弦望乎朔虚而失閏則只以三箇月為春三箇月為夏又両箇三月為秋為冬随十二月而為一嵗累累皆然而春非春秋非秋夏不熟冬不寒矣經三十三箇月則氣盈朔虚之數積及一月便合置閏前閏距後閏亦三十三箇月數内大月多則過數而閏三十四箇月者有之大月少則不及數亦閏三十二箇月者亦有之閏所以消其盈而息其虛也大略經三十三箇月則消息停當氣節差移自然月内無中氣而為閏焉 新安陳氏曰四分度之一者周天全度外其零度有一度四分中之一分也以對周嵗全日外其零日亦有一日四分中之一分所謂四分日之一也九百四十分為一日其二百三十五分即四分中一分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即四分日之一也月一日不及天十三度有奇是不及日十二度有奇積二十九日零四百九十九分而月與日㑹四百五十九分是六時零三刻弱也二十九日零六時三刻實為一月十二㑹得全日三百四十八乃十二箇二十九日餘分之積以日法筭之其五千六百四十分該六日而得六者得六日也零者尚有三百四十八分三百四十八日加六日一嵗通三百五十四日此一嵗小嵗之數也十九年閏餘通得二百單六日須置七閏月所以毎十九年或二十年必氣朔同月者一番也然一嵗只有三百五十四日而經云朞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何也此一嵗大嵗之數也盖今年立春到明年立春二十四氣全數並有三百六十五日零二十五刻二十五刻即四分日之一以二十五刻當一日舉全數而言故曰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也二氣為一月必有三十日零五時三刻始交後月節氣合二十四氣該三百六十五日零二十五刻此氣盈之溢數也十二月有六小盡者此朔虚之虧數也一朔無三十日全非朔虚而何二氣必三十日添五時二刻非氣盈而何節氣之有餘與小盡之不足二者並行而不相悖因此有餘不足而置閏于其間三者参合而交相成兹其為萬世不能易之妙法與 林氏曰二十七章為一㑹五百一十三年三㑹為一統八十一章一千五百三十九年三統為一元四千六百一十七年章㑹統元運于無窮 吕氏曰釐工熈績二句乃史紀堯因治厯明時而致正官立治之方非堯言也愚謂日月麗乎天冝皆随天而行也而曰天左旋日月五星右轉何哉大要天最健而行速日月五星不相及耳然二十八宿亦星也何以與天並行日月五星獨不能並行也朱子曰天無體二十八宿便是體二十八宿之行即天行也是以謂之經星猶機絲之有經一定而不動而日月五星緯乎其中所以分晝夜而列四時無非順天而成造化也故自地靣而觀其運行則皆東升西沒繞地而左旋自天度而考其次舍則日月五星獨以漸而東為逆天而右轉盖由其行不及夭而次舍日以退然舍雖退而行未嘗不進也退雖逆而進未甞不順也于天雖逆而右轉于地則未嘗不順而在旋也蔡氏書傳曰天左旋日月麗天亦左旋而語錄中載朱子引横渠曰天之左旋處其中者順之故日月星辰亦左旋此洞見天道之流行就地靣而順觀之也論語或問曰經星随天左旋日月五緯右轉詩十月之交傳曰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左旋于地一晝一夜則其行一周而又過一度日月皆右行于天一晝一夜則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此步占日月之躔次于天度而逆取之也儒家論天道則皆順而左旋厯家考天度則日月五星逆而右轉然其次舍雖逆其趨向則順自天度考之雖成右轉自地而觀之仍是左旋明于天于地之説則知左旋右轉雖異而實同矣又案論語或問乃朱子未定之書而語録中又謂日月左旋之説恐人不曉故詩傳中只載舊説則蔡傳益無可疑帝曰疇咨若時登庸放齊曰𦙍子朱啟明帝曰吁嚚訟可乎此下至鯀績用弗成皆為禪舜張本也疇誰咨訪問也若順庸用也堯言誰為我訪問能順時為治之人而登用之乎放齊臣名𦙍嗣也𦙍子朱堯之嗣子丹朱也啟開也言其性開明可登用也吁者嘆其不然之辭嚚謂口不道忠信之言訟争辯也朱葢以其開明之才用之于不善故嚚訟禹所謂傲虐是也此見堯之至公至明深知其子之惡而不以一人病天下也或曰𦙍國子爵堯時諸𠉀也夏書有𦙍侯周書有𦙍之舞衣今亦未見其必不然姑存于此云輯録自疇咨若時登庸到篇末只是一事皆是為禪位設也一舉而放齊舉𦙍子𠕂舉而驩兜舉共工三舉而四岳舉鯀皆不得其人故卒以天下授舜廣顯道問朱先稱啟明後又説他嚚訟恐不相恊先生曰便是放齊以白為黑以非為是所以舜冶他但𨚗人也是嶢崎且説而今暗昧的人解與人健訟不解惟其是啟明後方解嚚訟義刖堯問疇咨若時登庸放齊不應舉一箇明于為惡之人此直是放齊不知子朱之惡失于薦揚耳經説𦙍子末古註與程氏説當而存之啟明之説亦然廣纂註孔氏曰誰能順是事者將登用之 吕氏曰君子因啟明以為善小人因啟明以為惡朱葢有才而不善用之者帝曰疇咨若予采驩兜曰都共工方鳩僝功帝曰吁靜言庸違象恭滔天采事也都歎美之辭也驩兜臣名共工官名葢古之世官族也方且鳩聚僝見也言共工方且鳩聚而見其功也静言庸違者静則能言用則違背也象恭貌恭而心不然也滔天二字未詳與下文相似疑有舛誤上章言順時此言順事職任大小可見輯録共工驩兜看得來其過惡甚于放齊𦙍子朱廣方鳩僝功語未可曉此篇出于伏生便有此等處亦未灼然知僝功為見功亦且依古註説 滔天二字美文也因下文而誤廣纂註孔氏曰貎象恭敬而心傲很若漫天 唐孔氏曰鳩聚釋詁文僝然見之貎歎共工能方聚見其功謂毎于所在之方皆能聚集以見功 林氏曰方方且之方與方割方祇厥叙同 新安陳氏曰兜共四凶之二同惡相濟敢為欺罔堯已燭其姦未及誅之耳舜既受禪長惡不悛故罪之帝曰咨四岳湯湯洪水方割蕩蕩懷山襄陵浩浩滔天下民其咨有能俾乂僉曰於鯀哉帝曰吁咈哉方命圯族岳曰异哉試可乃已帝曰往欽哉九載績用弗成四岳官名一人而緫四岳諸侯之事也湯湯水盛貎洪大也孟子曰水逆行謂之洚水洚水者洪水也盖水涌出而未洩故汎濫而逆流也割害也湯湯廣貌懷包其四面也㐮駕出其上也大阜曰陵浩告大貎滔漫也極言其大勢若漫天也俾使乂治也言有能任此責者使之治水也僉衆共之辭四岳與其所領諸侯之在朝者同辭而對也於歎美辭鯀崇伯名歎其美而薦之也咈者甚不然之之辭方命者逆命而不行也王氏曰圓則行方則止万命猶今言廢閣詔令也葢鯀之為人悻戻自用不從上令也圯敗族類也言與衆不和傷人害物鯀之不可用者以此也楚辭言鯀婞直是其方命圯族之證也岳曰四岳之獨言也异義未詳疑是已廢而復強舉之之意試可乃己者盖廷臣未有能于鯀者不若姑試用之取其可以治水而已言無預他事不必求其備也堯于是遣之往治水而戒以欽哉葢任大事不可以不敬聖人之戒辭約而意盡也載年也九載三考功用不成故黜之輯録問四岳是十二牧之長否先生曰周官言内有百揆四岳則百揆是朝廷官之長四岳乃管領十二牧者四岳通九官十二牧為二十有二人則四岳為一人矣又堯咨四岳以汝能庸命巽朕位不成堯欲以天下與四人也人傑問堯既知鯀如何猶用之曰鯀也是有才智想見只是很抝自是所以弄得恁地狼璫所以楚辭説鯀悻直以亡身必是他去治水有不依道理壤事處弄了八九年無収煞了故舜殛之義剛异哉是不用亦可試可乃己言試而可則用之亦可己而己之也廣庸命方命之命皆謂命令也庸命者言能用我之命以巽朕位也方命者言止其令而不行也廣纂註孔氏曰异已也言餘人盡已惟鯀可試 吕氏曰鯀非無冶水之才其方命圯族乃恃才而不順理不能行其所無事必矣惟欽字可治鯀之病鯀不能用也堯時天下皆君子惟此二人與衆異為小人故書之乃春秋常事不書之意陳氏大猷曰祭法云禹能修築之功鯀非無功但不成爾于人所共賢而賢之易于人所共賢而知其非賢難二人當時所賢堯猶知其不然此可見堯之知人也帝曰咨四岳朕在位七十載汝能庸命巽朕位岳曰否徳沗帝位曰明明揚側陋師錫帝曰有鰥在下曰虞舜帝曰俞子聞如何岳曰瞽子父頑母嚚象傲克諧以孝烝烝乂不格姦帝曰我其試哉女于時觀厥刑于二女釐降二女于媯汭嬪于虞帝曰欽哉朕古人自稱之通號呉氏曰巽遜古通用言汝四岳能用我之命而可巽以此位乎葢丹朱既不肖羣臣又多不稱故欲舉以授人而先之四岳也否不通沗辱也明明上明謂明顧之下明謂已在顯位者揚舉也側陋微賤之人也言惟徳是舉不拘貴賤也師衆錫予也四岳羣臣諸侯同辭以對也鰥無妻之名虞氏舜名也俞應許之辭予聞者我亦甞聞是人也如何者復問其徳之詳也岳曰四岳獨對也瞽無目之名言舜乃瞽者之子也舜父號瞽叟心不則徳義之經為頑母舜之後母也象舜異母弟名傲驕慢也諧和也烝進也言舜不幸遭此而能和以孝使之進進以善自治而不至于大為姦惡也女以女與人也時是刑法也二女堯二女娥皇女英也此堯言其將試舜之意也莊子所謂二女事之以觀其内是也葢夫婦之間隐微之際正始之道所繫尤重故觀人者于此為尤切也釐理降下也媯水名在今河中府河東縣出歴山入河爾雅曰水北曰汭亦小水入大水之名葢兩水合流之内也故從水從内葢舜所居之地嬪婦也虞舜氏也史言堯治装下嫁二女于媯水之北使為舜婦于虞氏之家也欽哉堯戒二女之辭即禮所謂往之女家必敬必戒者况以天子之女嫁于匹夫尤不可不深戒之也輯録先儒多疑舜乃前世帝王之後在堯時不應在側陋此恐不然若漢光武只是景帝七世孫已在民間耕稼了况上古人壽長傳數世之後經歴之逺自然有微而在下者 烝烝東萊説亦好帝曰我其試哉女于時觀厥刑于二女皆堯之言釐降二女于媯汭嬪于虞乃史官之辭言堯以女下嫁于舜爾帝曰欽哉是堯戒其二女之辭如所謂往之女家必敬必戒也若如此説不解亦自分明但今解者便添入許多字了説 釐則訓治釐降只是他經理二女下降時事爾並廣纂註孔氏曰堯年十六以唐侯升為天子在位七十年則時年八十六以二女妻舜以治家觀治國吕氏曰烝烝二字舜之工夫在此烝烝者有熏灌之意詩曰烝之浮浮如甑之炊物薪然不繼則氣息不騰烝烝之工間斷不能熟物火既不歇則自然烝烝以至于熟舜處頑父嚚母傲弟之間彼為惡之力日日不已苟非孝誠熏灌工夫源源安能至于不格姦之地若有間斷則無以勝其為惡矣益為善為惡各有力量力者勝此烝烝不格姦之意唐孔氏曰案世本堯是黄帝𤣥孫舜是黄帝八代孫計堯女于舜之曽祖為四從姊妹以之為妻于義不可世本之言未可據信孫氏曰刑謂以身儀之與詩刑汙寡妻之刑同周子曰家難而天下易家親而天下疎也家人離必起于婦人故暌次家人以二女同居而志不同行也堯所以釐降二女于媯汭舜可禪乎吾兹試矣是治天下觀乎家治家觀身而已矣 地志河東郡青山中有二泉下南流者曰媯下北流者曰汭二水異泉而合流出西注于媯陳氏大猷曰舜自處頑嚚傲之間而盡其道固難使二女處焉而亦盡其道尤難使非化二女與已同徳安能如此二女亦舜之儔也歟武夷熊氏曰孔子定書斷自唐虞以下堯典是第一篇書以前更有文字韓子曰堯以是道傳之舜舜以是道傳之禹湯文武周公孔子則堯典是第一傳道之祖以前雖有伏羲神農黄帝三聖人者作孔子作易大傳不過略述其開物成務大槩而已創制立法葢未詳也堯典曰放勲孔子稱之亦曰巍巍乎其有成功煥乎其有文章葢混沌既判至堯適當一元文明之㑹讀書者不可不熟玩而深求也此一篇當作五截㸔首至黎民於變時雍此第一節是言堯之徳于萬世聖學源流皆起于此自羲和欽若昊天至庶績咸熈此第二節是言堯之理㑹天道一截自疇咨若時至象恭此第三節是言理㑹人道一截自帝曰言四岳湯湯洪水至績用弗成此第四節是理㑹地道一截又自帝曰咨四岳至欽哉此第五節是言禪譲之事人君之職以用人為重以知人為難一咨若時而得丹朱之頑𠕂咨若采而得共工之静言庸違三咨治水而得鯀之方命圯族直至四咨岳舉舜為天下得人命益命稷命皐皆是舉舜以後事人君以一身出而為天地人物之宗主不過為生民立極盡其輔相財成之道以立人極之責三才之責既盡則聖人之能事畢矣舜典言攝位亦只是此三事首言璿璣玉衡是理㑹天道文言朝覲廵狩是理㑹人道次言封山濬川是理㑹地道此後不過去四山咨岳牧命九官而已此外無餘事也葢人君職分之大綱不過如此愚謂帝堯為五帝之盛帝堯典為百篇之首篇吕氏謂書首二典猶易首乾坤乾君道坤臣道也天地之道備于乾坤而君臣之道見于二典至當之論也然堯典篇中不過三大節修齊治平一也治厯明時二也知人舉舜三也節目有三而綱領惟一一者欽而已欽敬者一心之主宰而萬世之根本見于修齊治平者此敬見于治厯明時者亦此敬見于知人傳賢而不溺于親愛之子不遺于疎賤之舜者亦此敬一篇之中言欽不一曰恭曰寅何往非一敬所貫通者先儒謂敬者百聖傳心之法而實自堯啟其端焉讀是書者冝亦曰毋不敬

  舜典今文古文皆有今文合于堯典而無篇首二十八字唐孔氏曰東晉梅賾上孔傳闕舜典自乃命以位以上二十八字世所不傳多用王范之註補之而皆以慎徽五典以下為舜典之初至齊蕭鸞建武四年姚方興于大航頭得孔氏傳古文舜典乃上之事未施行而方興以罪致戮至隋開皇初購求遺典始得之今案古文孔傳尚書有曰若稽古以下二十八字伏生以舜典合于堯典只以慎徽五典以上接帝曰欽哉之下而無此二十八字梅賾既失孔傳舜典故亦不知有此二十八字而慎徽五典以下則固具于伏生之書故傳者用王范之註以補之至姚方興乃得古文孔傳舜典于是始知有此二十八字或者由此乃謂古文舜典一篇皆盡亡失至是方全得之遂疑其偽葢過論也輯録東萊謂舜典止載舜元年事則是若説此是作史之妙則不然焉知當時别無文字在廣纂註程子曰舜典篇末載舜死是夏時所作可知與堯典虞時所作同

  曰若稽古帝舜曰重華恊于帝濬哲文明温恭允塞𤣥徳升聞乃命以位華光華也恊合也帝謂堯也濬深哲智也温和粹也塞實也𤣥幽潜也升上也言堯既有光華而舜人有光華可合于堯因言其目則深沈而有智文理而光明和粹而恭敬誠信而篤實有此四者幽潜之徳上聞于堯堯乃命之以職位也輯録濬哲文明温恭允塞細分是八字合而言之却只是四字濬是明之發處哲則見于事也文是文章明是明著易中多言文明此是就事上説塞是其中實處廣舜典自虞舜側微至乃命以位一本無云直自堯典帝曰欽哉而下接起慎徽五典所謂伏生以舜興合于堯典也𤣥徳難曉書傳中亦無言𤣥者今人避諱以𤣥為元如𤣥黄之玄本黒色若云元黄是子畏于正之類也人傑纂註孔氏云舜有深智文明温恭之徳信允塞上下王氏日休曰濬哲繼以文明若曰濬哲而不文明則若深藏智巧者豈聖人之深智温恭繼以允塞若曰温恭而不允塞則若徒事外貎者豈聖人之温恭程子曰此八事也凡論聖人者必取其徳之焕發者稱之随其所取不必同也故稱堯曰欽明文思稱文王曰徽柔懿恭稱孔子曰温良恭儉譲譬論玉之美者或取其色之温潤或取其質之堅正或取其聲之清越舉其一則知其為寳矣陳氏經曰重華恊帝此見明兩作離聖人繼出不約而同自内形之外則濬哲之發乃所以為文明由外本乎内則温恭之實乃所以為允塞新安陳氏曰堯徳光華舜徳之光華與之重故曰重華舜繼堯曰重華如武繼文曰重光濬哲文明温恭允塞之盛徳由其光輝而不可掩言之則曰重華本于幽潜而未見言之則曰𤣥徳幽潜之中光華出焉此與闇然而日章同意又案允塞當從信實之説然孔註亦當存葢如孟子則塞于天地之間與格于上下同意慎徽五典五典克從納于百揆百揆時叙賔于四門四門穆穆納于大麓烈風雷雨弗迷徽美也五典五常也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别長㓜有序朋友有信是也從順也左氏所謂無違教也此葢使為司徒之官也揆度也百揆者揆度庶政之官惟唐虞有之猶周之冡宰也時叙以時而叙左氏所謂無廢事也四門四方之門古者以賔禮親邦國諸侯各以方至而使主焉故曰賔穆穆和之至也左氏所謂無凶人也此葢又兼四岳之官也麓山足也烈迅迷錯也史記曰堯使舜入山林川澤暴風雷雨舜行不迷蘇氏曰洪水為害堯使舜入山林相視原隰當雨大至衆懼失常而舜不迷其度量有絶人者而天地鬼神亦或有以相之與愚謂遇烈風雷雨非常之變而不震懼失常非固聦明誠智確乎不亂者不能也易震驚百里不喪𠤎鬯意為近之輯録人傑問慎徽五典是使之掌敎納于百揆是使之宅百揆賔于四門是使之為行人之官納大麓恐是為山虞之官先生曰若為山虞則其職益卑且合從史記説使之入山雖遇烈風雷雨弗迷其道也 納于大麓當以史記為據謂如治水之類弗迷謂舜不迷于風雨也若主祭之説某不敢信且雷雨在天如何解迷若是舜在主祭而乃有風雷之變豈得是好義剛烈風雷雨弗迷只當從太史公説若從主祭説則弗迷二字説不得弗迷乃指人而言廣顯道問納于大麓烈風雷雨弗迷説者或謂大録萬機之政或謂登封泰山二説如何先生曰史記載使舜入山林烈風雷雨弗迷其道當從史記纂註吕氏曰慎徽二字當玩味慎有敬敷之意徽有在寛之意 夏氏曰五典之屬即命以位之事 孔氏曰麓録也納舜使大録萬機之政隂陽和風雨時各以其節不有迷錯愆伏舜之徳合于天 蘇氏曰漢以來有大録萬機之説故章帝始置太傅録尚書事晉以後強臣將簒者多為之考其所由盖古文麓作㯟故誤爾 林氏曰堯時官莫尊于百揆者大録萬機之政非百揆而何可證孔註之非 李氏曰胡不以孟年考之所謂主事而事治即典從揆叙穆穆之類是也所謂主祭而百神享即納大麓風雨弗迷是也孟子之説書之義疏也 新安陳氏曰主祭録萬機之説姑並存之 愚謂此一節與堯典以親九族而九族睦至恊和萬邦而民時雍語意氣象相似分明上句是感下句是應見二聖人随感随應功用神速處帝曰格汝舜詢事考言乃言㡳可績三載汝陟帝位舜譲于徳弗嗣格來詢謀乃汝㡳致陟升也堯言詢舜所行之事而考其言則見汝之言致可有功于今三年矣汝冝升帝位也譲于徳譲于有徳之人也或曰謙遜自以其徳不足為嗣也 陸農師㸃乃言㡳可績三載句當如此格言堯命舜曰三載汝陟帝位舜譲于徳弗嗣則是不居其位也其曰受終于文祖則是攝行其事也故舜之攝不居其位不稱其號只是攝行其職事爾到得後來舜遜于禹不復言位止曰緫朕師爾其曰汝終陡元后則今不陟也率百官若帝之初者但率百官如舜之初爾廣舜居攝時不知稱號謂何觀受命則是已將天下分付他了廣纂註吕氏曰敷言試功此唐虞觀人之成法舜登庸之初非特歴試以事必甞敷陳以言故堯于此美其言與實相稱也正月上日受終于文祖上日朔日也葉氏曰上旬之日曾氏曰如上戊上辛上丁之類未詳孰是受終者堯于是終帝位之事而舜受之也文祖者堯始祖之廟未詳所指為何人也纂註唐孔氏曰上日言一歲日之上也受堯終帝位之事于堯文徳之祖廟也 王氏炎曰文祖堯所從受天下者也 吕氏曰堯已為天下得人則堯之責塞矣故曰受終言受終則舜正始可知 愚謂堯老舜攝堯之為帝自若也而遽以受終告祖者葢天子之有天下當以其身為始終昔由祖以有其始今告祖以受其終此為告攝而謂之受終葢以重舜之責也在璿璣玉衡以齊七政在察也美珠謂之璿璣機也以璿飾璣所以象天體之轉運也衡横也謂衡簫也以玉為管横而設之所以窺璣而齊七政之運行猶今之渾天儀也七政日月五星也七者運行于天有遲有速有順有逆猶人君之有政事也此言舜初攝位整理庶務首察璣衡以齊七政葢厯象授時所當先也 案渾天儀者天文志云言天體者三家一曰周髀二曰宣夜三曰渾天宣夜絶無師説不知其狀如何周髀之術以為天似覆盆葢以斗極為中中髙而四邊下日月傍行遶之日近而見之為晝日逺而不見為夜蔡邕以為考驗天象多所違失渾天説曰天之形狀似鳥卵地居其中天包地外猶卵之裏黄圓如彈丸故曰渾天言其形體渾渾然也其術以為天半覆地上半在地下其天居地上見者一百八十二度半強地下亦然北極出地上三十六度南極入地下亦三十六度而嵩髙正當天之中極南五十五度當嵩高之上又其南十二度為夏至之日道又其南二十四度為春秋分之日道又其南二十四度為冬至之日道南下去地三十一度而已是夏至日北去極六十七度春秋分去極九十一度冬至去極一百一十五度此其大率也其南北極持其兩端其天與日月星宿斜而迴轉此必古有其法遭秦而㓕至漢武帝時洛下閎始經營之鮮于妄人又量度之至宣帝時耿壽昌始鑄銅而為之象宋錢樂又鑄銅作渾天儀衡長八尺孔徑一寸璣徑八尺圓周二丈三尺強轉而望之以知日月星辰之所在即璿璣玉衡之遺法也厯代以來其法漸宻本朝因之為儀三重其在外者曰六合儀平置黒單環上刻十二辰入于四隅在地之位以凖地靣而定四方側立黑雙環背刻去極度數以中分天兆目 -- 脊直跨地平使其半入地下而結於其子午以為天經斜倚赤單環背刻赤道度數以平分天腹横繞天經亦使半出地上半入地下而結於其夘酉以為天緯三環表裏相結不動其天經之環則南北二極皆為圓軸虚中而内向以挈三辰四逰之環以其上下四方于是可考故曰六合次其内曰三辰儀側立黑雙環赤刻去極度數外貫天經之軸内挈黄赤二道其赤道則為赤單環外依天緯亦刻宿度而結于黒雙環之卯酉其黄道則為黄單環亦刻宿度而又斜倚于赤道之腹以交結于卯酉而半入其内以為春分後之日軌半出其外以為秋分後之日軌又為白單環以承其交使不傾墊下設機輪以水激之使其日夜随天東西運轉以象天行以其日月星辰于是可考故曰三辰其最在内者曰四逰儀亦為黒雙環如三辰儀之制以貫天經之軸其環之内則兩面當中各施直距外指兩軸而當其要中之内靣又為小窽以受玉衡要中之小軸使衡既得随環東西運轉又可隨處南北低昂以待占𠉀者之仰窺焉以其東西南北無不周徧故曰四遊此其法之大略也沈括曰舊法規環一面刻周天度一靣加銀丁葢以夜𠉀天晦不可目察則以手切之也古人以璿飾璣疑亦為此今太史局秘書省銅儀制極精緻亦以銅丁為之厯家之説又以北斗魁四星為璣杓三星為衡今詳經文簡質不應北斗二字乃用寓名恐未必然姑存其説以廣異聞輯録孔註謂舜察天文齊七政以審已當天心與否未必然只是從新整理起此是最先當理㑹者故從此理㑹去廣書正義璿璣玉衡處説天體極好閏祖書疏載在璿璣玉衡處先説箇天今人讀著亦無甚𦂳要以某觀之若㸔得此亦可以想象天之形與日月星辰之運進退疾徐之度皆有分數而厯數大槩亦可知矣道夫先生一日論及璣衡及黄赤道日月躔度潘子善曰嵩山本不當天之中為是天形欹側遂當其中耳先生曰嵩山不是天之中乃是地之中黄道赤道皆在嵩山之北南極北極天之樞紐只此處不動如磨臍然此是天之中至極處如人之臍帶也 厯法要當先論太虚以見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一一定位然後論天行以見天度加損虚度之嵗分嵗分既定然後七政乃可齊耳精語纂註唐孔疏大要己見傳中 林氏曰璣衡以步七政之軌度時數兩不差謬故曰以齊日月五星在天有常度其災祥與政事相應故曰七政 真氏曰舜受終之初察璿璣以揆七政之運正如人子之事親候伺顔色惟恐一毫少咈于親心此大舜事天之敬也肆類于上帝禋于六宗望于山川徧于羣神肆遂也類禋望皆祭名周禮肆師類造于上帝註云郊祀者祭昊天之常祭非常祀而祭告于天其禮依郊祀為之故曰類如泰誓武王伐商王制言天子將出皆云類于上帝是也禋精意以享之謂宗尊也所尊祭者其祀有六祭法曰埋少牢于泰昭祭時也相近于坎壇祭寒暑也王宫祭日也夜明祭月也幽宗祭星也雩宗祭水旱也山川名山大川五嶽四凟之屬望而祭之故曰望徧周徧也羣神謂邱陵墳衍古昔聖賢之類言受終觀象之後即祭祀上下神祇以攝位告也輯録類只是祭天之名其義則不可曉與所謂旅上帝同皆不可曉然决非是常祭廣雉問六宗先生曰古註説得自好鄭氏宗讀為禜即祭注中所謂祭時祭寒暑祭日祭月祭星祭水旱者如此説則先祭上帝次禋六宗次望山川然後徧及羣神次序則皆順又問五峯取張髦之說如何先生曰非惟用改易經文兼之古者昭穆不盡稱宗惟祖有功宗有徳故曰祖文王而宗武王且如西漢之廟惟文帝稱太宗武帝稱世宗至唐廟乃盡稱宗此不可以為據纂註王氏十朋曰肆遂也因前事而起後事之辭 鄭氏曰泰昭昭者明也亦壇也時四時也亦謂隂陽之神也埋之者隂陽出入于地中也凡此以下皆祭用少牢相近讀為禳祈郤也求也寒于坎暑于壇王宫日壇夜明月壇宗讀為禜幽禜星壇雩禜水旱壇 蘇氏曰晉張髦以六宗為三昭三穆受終之初既有事于文祖其事必及餘廟矣春秋不郊猶三望三望分野之星與國中山川乃知古者郊天必及天地間尊神魯諸侯故三望而已此之禋六宗望山川徧羣神葢與類上帝為一禮爾考之祭法其泰壇祭天即此類上帝也祭時寒暑日月星水旱即此禋六宗也四坎壇祭四方與山林川谷邱陵能出雲為風雨見怪物皆曰神有天下者祭百神即此望山川徧羣神也祭法所叙舜典之章句義疏也但鄭𤣥曲為之説改宗為禜不可信耳輯五瑞既月乃日覲四岳羣牧班瑞于羣后輯斂瑞信也公執桓圭侯執信圭伯執躬圭子執榖璧男執蒲璧五等諸侯執之以合符于天子而驗其信否也周禮天子執冒以朝諸侯鄭氏註云名玉以冒以徳覆冒天下也諸侯始受命天子錫以圭圭頭斜鋭其冒下斜刻小大長短廣狹如之諸侯來朝天子以刻處冒其圭頭有不同者則辨其偽也既盡覲見四岳四方之諸侯羣牧九州之牧伯也程子曰輯五瑞徵五等諸侯也此已上皆正月事至盡此月則四方諸侯有至者矣逺近不同來有先後故日日見之不如他朝㑹之同期于一日葢欲以少接之則得盡其詢察禮意也班頒同羣后即侯牧也既見之後審知非偽則又班還其瑞以與天下正始也輯録問輯五瑞既月乃日覲四岳羣牧班瑞于羣后恐只是王畿之諸侯輯斂瑞玉是命圭合信如㸃檢牌印之屬如何先生曰不當指殺王畿如顧命太保率東方諸侯畢公率西方諸侯不數日間諸侯皆至如此之速人傑覲是正君臣之禮較嚴天子當依而立不下堂而見諸侯朝是講賔主之禮天子當宁而立在路寢門之外相與揖遜而入精語纂註陳氏大猷曰類帝而下見君受命于天輯五瑞而下見臣受命于君陳氏曰瑞玉堯所賜也舜斂而復班之然是玉也在堯則為堯賜在舜則為舜賜矣嵗二月東

  廵守至于岱宗柴望秩于山川肆覲東后協時月正日同律度量衡修五禮五玉三帛二生一死贄如五器卒乃復五月南廵守至于南岳如岱禮八月西廵守至于西岳如初十有一月朔廵守至于北岳如西禮歸格于藝祖用特孟子曰天子適諸侯曰廵守廵守者廵所守也嵗二月當廵守之年二月也岱宗泰山也柴燔柴以祀天也望望秩以祀山川也秩者其牲幣祝號之次第如五岳視三公四瀆視諸侯其餘視伯子男者也東后東方之諸侯也時謂四時月謂月之大小日謂日之甲乙其法略見上篇諸侯之國其有不齊者則恊而正之也律謂十二律黄鍾大簇姑洗㽔賔夷則無射大吕夾鍾仲吕林鍾南吕應鍾也六為律六為吕丸十二管皆徑三分有竒空圍九分而黄鍾之長九寸大吕以下律吕相間以次而短至應鍾而極焉以之制樂而節聲音則長者聲下短者聲髙下者則重濁而舒遲上者則輕凊而剽疾以之審度而度長短則九十分黄鍾之長一為一分而十分為寸十寸為尺十尺為丈十丈為引以之審量而量多少則黄鍾之管其容子榖秬黍中者一千二百以為龠而十龠為合十合為升十升為斗十斗為斛以之平衡而權輕重則黄鍾之龠所容千二百黍其重十二銖兩龠則二十四銖為兩十六兩為斤三十斤為鈞四鈞為石此黄鍾所以為萬事根本諸侯之國其有不一者則審而同之也時月之差由積日而成其法則先粗而後精度量衡受法于律其法則先本而後末故言正日在恊時月之後同律在度量衡之先立言之叙葢如此也五禮吉凶軍賔嘉也修之所以同天下之風俗五玉五等諸侯所執者即五瑞也三帛諸侯世子執纁公之孤執𤣥附庸之君執黄二生卿執羔大夫執鴈一死士執雉五玉三帛二生一死所以為贄而見者此九字當在肆覲東后之下恊時月正日之上誤脱在此言東后之覲皆執此贄也如五器劉侍講曰如同也五器即五禮之器也周禮六器六贄即舜之遺法也卒乃復者舉祀禮覲諸侯一正朔同制度修五禮如五器數事皆畢則不復東行而遂西向且轉而南行也故曰卒乃復南岳衡山西岳華山北岳恒山二月東五月南八月西十一月北各以其時也格至也言至于其廟而祭告也藝祖疑即文祖或曰文祖藝祖之所自出未有所考也特特牲謂一牛也古者君將出必告于祖禰歸又至其廟而告之孝子不忍死其親出告反面之義也王制曰歸格于祖禰鄭註曰祖下及禰皆一牛程子以為但言藝祖舉尊實皆告也但止就祖廟共用一牛不如時祭各設主于其廟也二説未知孰是今兩存之輯録問先生建牧立伯小大相維自可以垂拱無為矣何故復有巡守之舉豈牧伯不足任邪或云因以祭天且朝諸侯又云君民一體不可邈然不相接故必躬親廵撫然後上下情通而教化洽矣此先王之誠心二説孰是先生曰建牧立監與廵守之義並行不悖祭天朝諸侯廵撫之意皆在其中矣先王之政體用兼舉本末偹具非若後世儒者一偏之説有體而無用得本而遺末也精語廵守亦非舜創立此制葢亦循襲將來故黄帝紀亦云披山通道未甞寕居註家以至岱宗柴為句某謂當以柴望秩于山川為一句如柴望大告武成漢郊祀志亦云柴望柣于山川恊時月正日只是去合同其時月日爾非謂作厯也毎遇廵守凡事理會一遍如文字之類廣問修五禮吳才老以為只是五典之禮唐虞時無此因説舜典此叚疑有錯簡當云肆覲東后五玉三帛二生一死贄恊月正日同律度量衡修五禮如五器卒乃復如者齊一之義卒乃復者事畢復歸也非謂復歸京師只是事畢還歸故亦曰復前説班瑞于羣后則是還之也此二句夲横渠説又曰卒乃復是事畢而歸非是以贄為復也義剛人傑問舜之廵守是一年中遍四岳否曰觀具末後載歸格于藝祖用特一句則是一年遍廵四岳矣問四岳惟衡山最逺先儒以為非今之衡山别自有衡山不知在甚處曰恐在嵩山之南若如此則四岳相去甚近矣又云唐虞時以潜山為南岳五岳亦近非是一年往一處然古之天子一嵗不能徧及四岳則到一方境上㑹諸侯亦可周禮有此禮廣纂註林氏曰律之十二又生于厯之十二前律厯志云推厯成律故同律度量衡必先協時月正日禮有因革損益故謂之修 陳氏經曰時月日正朔所自出律度量衡制度所自始五禮名分上下所由正非天子不議禮不制度不考文此所以大一統而無國異政之患也  夏氏曰以物言則曰玉以寳言則曰瑞以形言則曰器 鄭氏曰羔取其羣而不失其類鴈取其𠉀時而行雉取其守介死不失節也 孔氏曰器謂圭璧禮終則還之三帛生死則否 陳氏曰此言復後言歸復自方岳返也歸至帝都也春秋書公子遂如齊至黄乃復書自彼返也又書季子來歸書至國都也陳氏經曰歸而告至則出告可知 吕氏曰廵守而歸苟民物有一不得其所其見祖廟有愧必矣想舜歸

  〈格之時此心無愧對越在廟慰愜可知也 林氏曰胡旦疑一歳不能周萬五千里此不然叔恬問王通舜一歳而廵守四岳國不費而民不勞何也曰儀衞少而征求寡也 陳氏大猷曰天下非一人所能獨治于是有封建諸侯不能保其常治于是有廵守廵守所以維持封建也歳月易流人心易懈法度易弛上下易隔非天子時廵考察作新之治豈能乆而無弊哉 吕氏曰自此以下至遏宻八音以前皆史雜載舜攝位二十八年中之事五載一廵守羣后四朝敷奏以言明試以功車服以庸五載之内天子廵守者一諸侯來朝者四盖廵守之明年則東方諸侯來朝于天子之國又明年則南方之諸侯來朝又明年則西方之諸侯來朝又明年則北方之諸侯來朝又明年則天子復廵守是則天子諸侯雖有尊卑而一往一來禮無不答是以上下交通而逺近洽和也敷陳奏進也周禮曰民功曰庸程子曰敷奏以言者使各陳其為治之説言之善者則従而明考其功有功則賜車服以旌異之其言不善則又有以告飭之也林氏曰天子廵守則有恊時月日以下等事諸侯來朝則有敷奏以言以下等事輯錄五載一廵守此是立法如此若一歳間行一遍則去一方近處㑹一方之諸侯如周禮所謂十二歳廵守殷國殷國則是㑹一方之諸侯使來朝也則廵守去回禮一畨義剛纂註孔氏曰功成則賜車服以表顯其能用 鄭氏曰巡守之年諸侯各朝于方岳其間四年諸侯來朝于京師以庸表顯其人有才能可用也人以車服為榮故天子之賞諸侯皆以車服賜之覲禮云天子賜侯氏以車服是也又如采菽詩云君子來朝何以予之雖無予之路車乗馬又何予之𤣥衮及黼皆庸以車服之證也肇十有二州封十有二山濬川肇始也十二州冀兖青徐荆揚豫梁雍幽并營也中古之地但為九州曰冀兖青徐荆揚豫梁雍禹治水作貢亦因其舊及舜即位以冀青地廣始分冀東恒山之地為并州其東北醫無閭之地為幽州又分青之東北遼東等處為營州而冀州止有河内之地今河東一路是也封表也封十二山者毎州封表一山以為一州之鎮如職方氏言揚州其山鎮曰㑹稽之類濬川濬導十二州之川也然舜既分十有二州而至商時又但言九圍九有周禮職方氏亦止列為九州有揚荆豫青兖雍幽冀并而無徐梁營也則是為十二州葢不甚乆不知其自何時復合為九也吳氏曰此一節在禹治水之後其次叙不當在四罪之先盖史官泛記舜所行之大事初不計先後之叙也輯録肇十有二州冀州堯所都此地已狹若又分而為幽并二州則三州疆界極不多了青州分為營州亦然葉氏曰分冀州西為并州北為幽州青州又在帝都之東分其東北為營州廣蔡仲黙集註尚書至肇十有二州因云禹即位後又并作九州先生曰也見不得但後面皆只説帝命式于九圍以有九有之師不知是甚時又復并作九州義剛纂註孔氏曰封大也 唐孔氏曰爾雅釋地九州之名于禹貢無梁青而有幽營孫炎以爾雅與禹貢職方皆不同疑是殷制 新安陳氏曰舜即位初咨十有二牧後又曰州十有二師則終舜之世分九州為十二州可見矣又曰禹又并為九州有左傳可證宣三年昔夏之方有徳也貢金九牧 龜山楊氏曰十二州九州或分或合因時而已不必強為之説 劉氏貞曰帝都冀州冀州北接北狄而其域大于九州分冀為幽并以此二州捍狄使不得接畿甸所以壯帝畿之翼衛而禦外夷之輕侮也 曽氏曰舜分冀州之正北為幽州西北為并州東北為營州 王氏炎曰孔氏謂分青為營非也姑俻二説 吕氏曰禹治水甞濬州今水平復濬安不忘危也川不言十二川無大小皆濬也象以典刑流宥五刑鞭作官刑扑作敎刑金作贖刑𤯝災肆赦怙終賊刑欽哉欽哉惟刑之恤哉象如天之垂象以示人而典者常也示人以常刑所謂墨劓剕宮大辟五刑之止也所以待夫元惡大憝殺人傷人穿窬淫放凡罪之不可宥者也流宥五刑者流遣之使遠去如下文流放竄殛之類也宥寛也所以寛夫罪之稍輕雖入于五刑而情可矜法可疑與夫親貴勲勞而不可加以刑者則以此而寛之也鞭作官刑者木末垂革官府之刑也扑作敎刑者夏楚二物學校之刑也皆以待夫罪之輕者金作贖刑者金黄金贖贖其罪也葢罪之極輕雖入于鞭扑之刑而情法猶有可議者也此五句者從重入輕各有條理法之正也肆縱也𤯝災肆赦者眚謂過 誤災謂不幸若人有如此而入于刑則又不待流宥金贖而直赦之也賊殺也怙終賊刑者怙謂有恃終謂再犯若人有如此而入于刑則雖當宥當贖亦不許其宥不聴其贖而必刑之也此二句者或由重而即輕或由輕而即重葢用法之權衡所謂法外意也聖人立法制刑之本末此七言者大略盡之矣雖其輕重取舍陽舒隂惨之不同然欽哉欽哉惟刑之恤之意則未始不行乎其間也葢其輕重毫釐之間各有攸當者乃天討不易之定理而欽恤之意行乎其間則可以見聖人好生之木心也據此經文則五刑有流宥而無金贖周禮秋官亦無其文至吕刑乃有五等之罰疑穆王始制之非法之正也葢當刑而贖則失之輕疑赦而贖則失之重且使富者幸免貧者受刑又非所以為平也輯録云云夫豈一于輕而已哉又以舜命臯陶之辭考之士官所掌惟象流二法而已其曰惟明克允則或刑或宥亦惟其當而無以加矣又豈一于宥而無刑哉今必曰堯舜之世有宥而無刑則是殺人者不死而傷人者不刑也是聖人之心不忍于元惡大憝而反忍于銜寛抱痛之良民也是所謂怗終賊刑刑故無小者皆為空言以誤後世也其必不然也亦明矣夫刑雖非先王所恃以為治然以刑弼敎禁民為非則所謂傷肌膚以懲惡者亦既竭心思而繼之以不忍人之政之一端也今徒流之法既不足以止穿窬淫放之姦而其過于重者則又有不當死而死如强暴賊滿之類者苟采陳羣之議一以宫剕之辟當之則雖殘其支體而實全其軀命且絶其為亂之本而使後無以肆馬豈不仰合先王之意而下適當時之宜哉况君子得志而有為則飬之之具教之之術亦必随力之所至而汲汲焉固不應因循苟且直以不養不教為當然而熟視其争奪相殺于前也荅鄭景室書後一半前一半蔡傳全用正好生之本心象者象其人所犯之罪而加之以所犯之刑典常也即墨劓剕宫大辟之常刑也象以典刑此一句乃五句之綱領諸刑之緫括猶今之刑皆結于笞杖徒流絞斬也凡人所犯合墨則加以墨刑所犯合劓則加以劓刑剕宫大辟皆然猶夷人定法傷人者償創折人手者亦折其手傷人目者亦傷其目之類流宥五刑者其人所犯合此五刑而情輕可恕或因過誤則全其支體不加刀鋸但流以宥之屏之逺方不與同齒如五流有宅五宅三居之類是也鞭作官刑者此官府之刑猶今之鞭撻吏人葢自有一項刑立以治官府之胥史如周禮治胥史鞭五百鞭三百之類扑作教刑此一項學官之刑猶今之學舍夏楚如習射習藝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凡教人之事有不率者則用此刑扑之如侯明撻記之類是也金作贖刑謂鞭扑二刑之可恕者則許用金以贖其罪如此解釋則五句之義豈不粲然明白象以典刑之輕者有流以宥之鞭扑之刑之輕者有金以贖之流宥所以寛五刑贖刑所以寛鞭扑聖人斟酌損益低昂輕重莫不合天理人心之自然而無毫釐杪忽之差所謂既竭心思焉繼之以不忍人之政如何説聖人專意只在教化刑非所急聖人固以教化為急若有犯者須以此刑治之豈得置而不用問贖刑非古法曰然贖刑起周穆王古之所謂贖刑者贖鞭扑耳夫既以殺人傷人矣又使之得以金贖則有財者皆可以殺人傷人而無辜被宀𠮷 -- 𡧱者何其大不幸也且殺人者安然居乎鄉里彼孝子順孫之欲報其親者豈肯安于此乎所以屏之四裔流之遠方彼此兩全之也僴聖人之心未感于物其體廣大而虚明絶無毫髮偏倚所謂天下之大本者也及其感于物也則喜怒哀樂之用各随所感而應之無一不中節者所謂天下之達道也葢自本體而言如鏡之未有照則虚而已矣如衡之未有所加則平而已矣至語其用則以其至虚而好醜無所遁其形以其至平而輕重不能違其則此所以致其中和而天地位萬物育雖以天下之大而不外乎吾心造化之中也以此而論則知聖人之于天下其所以慶賞威刑之具者莫不各有所由而舜典所論敷奏以言明試以功車服以庸與夫制刑明辟之意皆可得而言矣雖然喜而賞者陽也聖人之所欲也怒而刑者隂也聖人之所惡也是以聖人之心雖曰至虚至平無所偏倚而于此二者之間其所以處之亦不能無少不同者故其言又曰罪疑惟輕功疑惟重此則聖人之㣲意然其行之也雖曰好賞而不能賞無功之士雖曰惡刑而不敢縱有罪之人而功罪之實苟已曉然而無疑則雖欲輕之重之而不可得是又未甞不虚不平而大本之立達道之行固自若也故其賞也必察其言審其功而後加以車服之賜其刑也必曰象以典刑者畫象而示民以墨劓剕宫大辟五等肉刑之常法也其曰流宥五刑者放之于遠所以寛夫犯此肉刑而情輕之人也其曰鞭作官刑扑作教刑者官府學校之刑所以馭夫罪之小而未麗于五刑者也其曰金作贖刑者使之入金而免其罪所以贖夫犯此鞭扑之刑而情之又輕者也此五者刑之法也其曰眚災肆赦者言不幸而觸罪者則肆而赦之其曰怙終賊刑言有恃而不改者則戝而刑之此二者法外之意猶今律令之名例也其曰欽哉欽战惟刑之恤哉者此聖人畏刑之心閔夫死者之不可復生刑者之不可復續惟恐察之有不審施之有不當又雖已得其情而猶必矜其不教無知而抵冐至此也嗚呼詳此數言則聖人制刑之意可見而其于輕重淺深出入取舍之際亦已審矣雖其重者或至于誅斬斷割而不少貸然本其所以至此則其所以施于人者亦必甞有如是之酷矣是以聖人不忍其被酷者銜寃負痛而為是以報之雖若甚惨而語其實則為適得其宜雖以不忍之心畏刑之甚而不得赦也惟其情之輕者聖人于此乃得以施其不忍畏刑之意而有以宥之然亦必投之逺方以禦魑魅葢以此等所犯非殺傷人則亦或淫或盗其情雖輕而罪實重若使既免于刑而又得使還郷復為平民則彼之被其害者寡妻孤子將何面目以見之而此幸免之人髪膚支體了無所傷又將得以遂其前日之惡而不悔此所以必曰流以宥之而又有五流有宅五宅三居之文也若夫鞭扑之刑則雖刑之至小而情之輕者亦必許其入金以贖而不忍輙以真刑加之是亦仁矣然而流專以宥肉刑而不下及于鞭扑贖專以待鞭扑而不上及于肉刑則其輕重之間又未甞不致辦也至于過誤必赦故犯必誅之法則又權衡乎五者之内欽哉欽哉惟刑之恤之㫖則常通貫乎七者之中此聖人制刑明辟之意所以雖或至于殺人而其反覆表裏至精至宻之妙一一皆從廣大虚明心中流出而非私智之所為也而或者之論乃謂上古惟有肉刑舜之為流為贖為鞭為扑乃不忍民之斬戮而始為輕刑者則是自堯以上雖犯鞭扑之刑者亦必使從墨劓之坐而舜之心乃不忍于殺傷淫盜之凶賊而反忍于見殺見傷為所侵犯之良民也聖人之心其不如是之殘忍偏倚而失其正亦已明矣乂謂周之穆王五刑皆贖為能復舜之舊者則固不察乎舜之贖初不上及五刑又不察乎穆王之法亦必疑而後贖也且以漢宣之世張敞以討羗之役兵食不羅建為入榖贖罪之法初亦未甞及夫殺人及盜之品也而蕭望之等猶以為如此則富者得生貧者獨死恐開利路以傷治化曾謂三代之隆而以是為得哉嗚呼世衰學絶士不聞道是以雖有粹美之資而不免一偏之𡚁其于聖人公平正大之心有所不識而徒知切切焉飾其偏見之私以為美談若此多矣可勝辨哉若夫穆王人事以予料之殆必由其廵遊無度財匱民勞至其术年無以為計乃特為此一切權宜之術以自豐而又託于輕刑之説以違道而于譽耳夫子存之葢以示戒而程子䇿試甞發問焉其意亦可見矣或者又謂四凶之罪不輕于少正卯舜乃不誅而流之以為輕刑之驗殊不知共兜朋黨鯀功不就其罪本不至死三苗拒命雖若可誅而蠻夷之國聖人本以荒忽不常待之雖有負犯不為畔臣則姑竄之逺方亦正得其宜耳非故為是以輕之也若少正卯之事則予甞竊疑之葢論語所不載子思孟子所不言雖以左氏春秋内外傳之誣且駁而猶不道也乃獨荀况言之是必齊魯陋儒憤聖人之失職故為此説以夸其權吾又安敢信其言遽稽以為决乎聊并記之以俟來者象刑説問吳才老云是五典之刑如所謂不孝之刑不悌之刑先生曰此是亂説凡人有罪合用五刑如何不用荀子肖一篇專論此意説得甚好或問欽哉欽哉惟刑之恤哉先生曰多有人解書做寛恤之恤某之意不然若作寛恤如被殺者不令償命死者何辜大率是説刑者民之司命不可不謹如斷者不可續乃矜恤之恤耳友仁今之法家多惑于報應禍福之説故多出人罪以求福報夫使無罪者不得直而有罪者反得釋是乃所以為惡耳何福報之有書曰欽哉欽哉惟刑之恤哉所謂欽恤云者正以詳審曲直令有罪者不得免而無罪者不得濫刑也今之法官惑于欽恤之説以為當寛人之罪而出其法故凡罪之當殺者莫不多為可出之塗以俟奏載既云奏載則大率減等當斬者配當配者徒當徒者杖當杖者笞是乃賣弄條貫侮法而受賕者耳何欽恤之有古之律令謂法不能决者則俟奏箴今乃明知其罪之當死亦莫不為可生之塗以生之惟壽皇不然其情理重者皆殺之僴参用格言流共工于幽洲放驩兜于崇山竄三苗于三危殛鯀于羽山四罪而天下咸服流遣之逺去如水之流也放置之于此不得他適也竄則驅逐禁錮之殛則拘囚困苦之随其罪之輕重而異法也共工驩兜鯀事見上篇三苗國名在江南荆揚 --(『相連之間恃險為亂者也幽洲北裔之地水中可居曰洲崇山南裔之山在今澧州三危西裔之地即雍之所謂三危既宅者羽山東裔之山即徐之䝉羽其藝者服者天下皆服其用刑之當罪也程子曰舜之誅四凶怒在四凶舜何與焉盖因是人有可怒之事而怒之聖人之心本無怒也聖人以天下之怒為怒故天下咸服之春秋傳所記四凶之名與此不同説者以窮奇為共工渾敦為驩兜饕餮為三苗檮杌為鯀不知其果然否也輯録放驩兜于崇山或云在今澧州慈利縣義剛殛鯀于羽山想是偶然在彼而殛之程子謂時適在彼是也若曰罪之彰著或害功敗事于彼則未可知也犬扺此等隔絶遥逺又無證據只説得箇大綱如此便了不必説殺了便受折難廣四凶只縁堯舉舜而遜之以位故不服而抵于罪在堯時則其罪未彰又他畢竟是箇世家大族又未有過惡故動他朱得廣殛非殺也洪範云殛死猶言貶死 問舜不惟徳盛又且才髙嗣位未幾如齊七政覲四岳恊時月正日同律度量衡肇十二州封十二山及四罪而天下服一齊做了其功用神速如此曰聖人作處自别故書稱三載底可績徳明纂註孫氏覺曰放重于流竄重于放殛重于竄 林氏曰殛鯀竄苗當在洪水未平之前巡守肇十二州當在禹平水之後吏因言舜言之恤刑遂舉四凶事繫于下耳世徒見四凶得罪不在堯世則謂堯不能去不知舜之去四凶乃在歴試之時實受堯命如禹居攝時亦受舜命征苗也 新安胡氏曰觀此在帝乃殂落之前則可見矣二十有八載帝乃殂落百姓如䘮考妣三載四海遏密八音殂落死也死者魂氣歸于天故曰殂體魄歸于地故曰落䘮為之服也遏絶密静也八音金石絲竹匏土革木也言堯聖徳廣大恩澤隆厚故四海之民思慕之深至于如此也儀禮圻内之民為天子齊衰三月圻外之民無服今應服三月者如䘮考妣應典服者遏密八音堯十六即位在位七十載又試舜三載老不聽政二十八載乃崩在位通計百單一年輯録林少頴解殂落云魂殂而魄落説得好便是魂升于天魄降于地底意思方子堯崩百姓如喪考妣三載四海遏宻八音百姓如䘮考妣此是本分四海遏宻八音以禮論之則為過為天子服三年之䘮只是圻内諸侯之國則不然為君為父皆服斬衰君謂天子諸侯及大夫之有地者大夫之邑以大夫為君大夫以諸侯為君諸侯以天子為君各為其君服斬衰諸侯之大夫却為天子服齊衰三月禮無二斬故也公之䘮諸達官之長杖逹官謂通于君得奏事者各以其長其長杖其下者不杖可知文蔚問後世不封建諸侯天下一統百姓當為天子何服曰三月天下服地雖有逺近聞䘮有先後然亦不過三月文蔚纂註孔氏曰堯凡夀一百一十七年 唐孔氏曰計堯之壽惟有一百一十六歳葢誤為七也 王氏炎曰此言哀慕之情非言䘮服之禮也月正元日舜格于文祖月正正月也元日朔日也漢孔氏曰舜服堯䘮三年畢將即政故復至文祖廟告蘇氏曰受終告攝此告即位也然春秋國君皆以遭䘮之明年即位于廟而  改元孔氏云喪畢之明年不知何所據也輯録堯舜之廟雖不可考然以〉〈義理推之堯之廟當立于丹朱之國所謂修其禮物作賔于王家葢神不歆非類民不祀非族故禮記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嚳祖顓頊而宗堯伊川以為可疑詢于四岳闢四門明四目達四聦詢謀闢開也舜既告廟即位乃謀治于四岳之官開四方之門以來天下之賢俊廣四方之視聴以决天下之壅蔽輯録問明四目達四聦是逹天下之聰明否曰固是曰孔安國言廣視聴于四方如何曰亦是以天下之目為目以天下之耳為耳之意人傑纂註唐孔氏曰明四方之目使為己逺視四方也達四方之聦使為己逺聴聞四方也恐逺方有所壅塞令為己悉聞見之 陳氏大猷曰舜初攝位則覲岳牧初即位則復詢岳咨牧葢内外之要職莫先焉 新安陳氏曰自此至惟時亮天功紀舜初即位事四岳總四方諸侯故以闢四方之門廣視聽于四方者咨詢之闢四門有以天下為一家之氣象焉明四目逹四聦有以天下為一身之精神焉咨十有二牧曰食哉惟時柔逺能邇惇徳允元而難任人蠻夷率服牧飬民之官十二牧十二州之牧也王政以食為首農事以時為先舜言足食之道惟在于不違農時也柔者寛而撫之也能者擾而習之也逺近之勢如此先其略而後其詳也惇厚允信也徳有徳之人也元仁厚之人也難拒絶也任古文作壬包藏凶惡之人也言當厚有徳信仁人而拒奸惡也凡此五者處之各得其冝則不特中國順治雖蠻夷之國亦相率而服從矣輯録柔逺能邇柔逺却説得輕能邇是奈何得他使之帖服之意人傑惇徳允元只是説自己徳使之厚其徳信其仁難字只作平聲任如字難任人言不可輕易任用人也廣與傳異姑存之纂註孔氏曰所重在民食惟當敬授民時柔安言當安逺乃能安近厚行徳信使足長善任佞難拒也 蘇氏曰能讀如不相能之能懷柔逺者使與近者相能 陳氏曰能者馴服其教化之意吕氏曰難非特去之常有戒懼之意 吳氏曰任古文作壬以孔壬觀之可見 新安陳氏曰重民食一遐邇親君子逺小人則内治舉而外夷服欲州牧以是為國而率諸侯也舜曰咨四岳有能奮庸熈帝之載使宅百揆亮采惠疇僉曰伯禹作司空帝曰俞咨禹汝平水土惟時懋哉禹拜稽首讓于稷契暨臯陶帝曰俞汝往哉奮起熈廣載事亮明惠順疇類也一説亮相也舜言有能奮起事功以廣帝堯之事者使居百揆之位以明亮庶事而順成庶類也僉衆也四岳所領四方諸侯之在朝者也禹姒姓崇伯鯀之子也平水土者司空之職時是懋勉也指百揆之事以勉之也葢四岳及諸侯言伯禹見作司空可宅百揆帝然其舉而咨禹使仍作司空而兼行百揆之事録其舊績而勉其新功也以司空兼百揆如周以六卿兼三公後世以他官平章事知政事亦此類也稽首首至地稷田正官稷名棄姓姬氏封于邰契臣名姓子氏封于商稷契皆帝嚳之子暨及也臯陶亦臣名俞者然其舉也汝往哉者不聽其讓也此章稱舜曰此下方稱帝曰以見堯老舜攝堯在時舜未甞稱帝此後舜方真即帝位而稱帝也輯録問亮衆惠疇先生云疇類也與儔同惠疇順衆也疇咨若予采舉其類而咨詢也人傑禹以司空行宰相事汝平水土則是司空之職惟時懋哉則又勉以行百揆之事廣禹以司空宅百揆猶周以六卿兼三公今以户部侍郎兼平章事模様義剛纂註林氏曰書于名分之際最嚴葢恐渉于疑似而起後世之論也如舜居攝疑其稱帝故于命禹稱舜曰以見前此未甞稱帝也周公攝政疑其稱王故于多方言周公曰王若曰以見周公雖攝而號令皆成王之命也後世尚有言舜南面而立堯北面而朝及周公負黼扆以朝諸侯者 吕氏曰當時紹堯極治何用奮迅激昂葢天下之治不進則退必常存奮起之心乃有日新不窮之理雖極治之時此意不可忘也 陳氏曰舜豈不知禹之必詢于衆者付之公論而我無與也 唐孔氏曰伯爵也禹代父鯀為崇伯入為天子司空故稱伯禹 劉氏向曰舜命九官濟濟相譲和之至也帝曰棄黎民阻飢汝后稷播時百穀阻厄后君也有爵土之稱播布也穀非一種故曰百穀此因禹之譲而申命之使仍舊職以終其事也纂註唐孔氏曰黎民阻飢謂往者洪水時張氏曰棄以名命之稷以官稱之 唐孔氏曰稷五穀之長故以名主榖之官 孔氏曰播百榖美其前功以

  〈勉之 葉氏曰史記言稷少好耕農民皆法則之堯舉為農師使教民稼穡則棄之為稷堯時已然舜以舊官申命之耳吕氏曰阻飢猾夏當時豈有此事然尚憂此所以為唐虞也帝曰契百姓不親五品不遜汝作司徒敬敷五敎在寛親相親睦也五品父子君臣夫婦長㓜朋友五者之名位等級也遜順也司徒掌敎之官敷布也五敎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别長㓜有叙朋友有信以五者當然之理而為教令也敬敬其事也聖賢之于事雖無所不敬而此又事之大者故特以敬言之寛裕以待之也葢五者之理出于人心之本然非有強而後能者自其拘于氣質之偏溺于物欲之蔽始有昧于其理而不相親愛不相遜順者于是因禹之譲又申命契仍為司徒使之敬以敷教而又寛裕以待之使之優柔浸漬以漸而入則其天性之真自然呈露不能自已而無無耻之患矣孟子所引堯言勞來匡直輔翼使自得之又從而振徳之亦此意也輯録舜之命契不過是欲使父子有親止有信只是此五者至于後來聖賢千言萬語只是欲明此而已語略義剛問堯徳化如此乆何故至舜猶曰百姓不親五品不遜先生曰也只怕恁地 敬敷五教在寛只是不急迫慢慢地養他節古人為政一本于寛竊謂今必須反之以嚴葢必須如是矯之而後有以得其當今人為寛至于事無統紀緩急予奪之權皆不在我下稍夘是姦豪得志平民不蒙其惠反受其殃矣語略今人説寛政多是事事不管某謂壊了這箇寛字格言禮樂所以成教化而兵刑輔之當唐虞之時禮樂之官析為二兵刑之官合為一詳略之意可見精語纂註唐氏曰命稷而後命契富而後教之序也 成四百家曰不親由于不遜 陳氏大猷曰以敬為主則所以教之者無不至特慮其失之迫耳故言在寛寛得無縱弛之患乎曰主于敬而行之以寛自不至於縱弛也 新安陳氏曰施敎之道敬寛二字不可闕一穆王命君牙曰敬明乃訓曰𢎞敷五典得敬寛之意舜此二義上以堯之匡直自得為法下可以為萬世法朱子敎學者曰嚴立課程寛著意思其亦此意也夫帝曰臯陶蠻夷猾夏㓂賊姦宄汝作士五刑有服五服三就五流有宅五宅三居惟明克允猾亂夏明而大也曽氏曰中國文明之地故曰華夏四時之夏疑亦取此義也刼人曰㓂殺人曰賊在外曰姦在内曰宄士理官也服服其罪也吕刑所謂上服下服是也三就孔氏以為大罪于原野大夫于朝士于市不知何據竊恐惟大辟棄之于市宫辟則下蠶室餘刑亦就屏處葢非死刑不欲使風中其瘡誤而至死聖人之仁也五流五等象刑之當宥者也五宅三居者流雖有五而宅之但為三等之居如列爵惟五分上惟三也孔氏以為大罪居于四裔次則九州之外次則千里之外雖亦未見其所據然大槩當略近之此亦因禹之讓而申命之又戒以必當致其明察乃能使刑當其罪而人無不信服也輯錄義剛問變夷猾夏是有苗否先生曰也不專指此但官為此而設 五服三就若大辟則就市宫刑則如漢時就蠶室其墨劓剕三刑度亦必有一所在刑之既非死刑則傷人之肌體不可不擇一深密之所但不至如蠶室耳廣三就只當從古注五宅三居宅只訓居人傑五刑三就用五刑就三處故大辟棄于市宫刑下蠶室其他底刑也是就箇隠風處不然牽去當風處割了耳鼻豈不害破傷風胡亂死了人義剛纂註王氏十朋曰命臯陶次于契刑所以弼教也 王氏曰三就就輕就重與就輕重之中三居居逺居近與居逺近之中姑備一説 陳氏曰易卦言用刑者如噬嗑如賁如旅其象皆有取于離用刑在惟明可知矣居刑官不明不足以盡人心不允不足以當人罪故戒以惟明充允 夏氏曰舜命契教以一言曰寛命臯教以一言曰明簡而易守也 孫氏曰惟明則情偽畢知克允則輕重適當復齊董氏曰或言帝者之世詳于化而略于政王者之世詳于政而略于化虞時兵刑之官合為一而禮樂分為二成周禮樂之官合為一而兵刑分為二故此蠻夷猾夏亦以命臯然經只言五刑五流未甞言兵也後征苗之兵禹實掌之未甞用臯則兵刑非兼掌矣 新安胡氏曰一説有猾夏則姦宄因以生舜命臯掌刑治㓂賊主意不在蠻夷也姑存之帝曰疇若予工僉曰垂哉帝曰俞咨垂汝共工垂拜稽首讓于殳斨暨伯與帝曰俞往哉汝諧若順其理而治之也曲禮六工有土工金工石工木工獸工草工周禮有攻木之工攻金之工攻皮之工設色之工搏埴之工皆是也帝問誰能順冶予百工之事者垂臣名有巧思莊子曰攦工倕之指即此也殳斨伯與三臣名也殳以積竹為兵建兵車者斨方銎斧也古者多以其所能為名殳斨豈能為二器者歟往哉汝諧者往哉汝和其職也纂註張氏曰守法信度因聖人創作之制而持循之此之謂若 新安陳氏曰垂之巧因萬物自然之理而為之行所無事之大智大巧耳豈若後世之器械技巧咸精其能作為淫巧以蕩上心之比哉 陸音攦郭吕係力結二反帝曰疇若予上下草木鳥獸僉曰益哉帝曰俞咨益汝作朕虞益拜稽首讓于朱虎熊羆帝曰俞往哉汝諧上下山林澤藪也虞掌山澤之官周禮分為虞衡屬于夏官朱虎熊羆四臣名也髙辛氏之子有曰伸虎仲熊意以獸為名者亦以其能服是獸而得名與史記曰朱虎熊羆為伯益之佐前殳斨伯與當亦為垂之佐也輯錄孟子說益烈山澤而焚之是使之除去障翳驅逐禽獸耳未必使之為虞官也至舜命之作虞然後使之養育其草木鳥獸耳廣纂註孔氏曰若謂順施政敎取之有時用之有節張氏曰聖人以萬物為一體故曰予草木鳥獸先王之世山澤為之厲禁獺祭魚然後漁人入澤梁與夫昆蟲未蟄不以火田之類皆若之之事故獸魚咸若所以為夏后鹿濯魚躍所以為文王然至於禽獸繁殖則有益之烈而焚有周公之驅而寕葢若順也居于山澤順也交于中國非順也豈以姑息為若哉 吕氏曰君為天下萬物之主故鳥獸草木莫不有職以掌之後世之君不識代天理物民與物理一而分殊民且不恤安能用心到此此見唐虞天涵地育廣大氣象 新安陳氏曰所以盡人之性亦必盡物之性也 林氏曰益向雖掌火烈山澤特為禹之佐至此方正為虞 曽氏曰周禮有山虞澤虞等益蓋衆虞之長耳 陳氏大猷曰餘官有教戒之辭工虞獨無者若字己該之矣帝曰咨四岳有能典朕三禮僉曰伯夷帝曰俞咨伯汝作秩宗夙夜惟寅直哉惟清伯拜稽首譲于䕫龍帝曰俞往欽哉典主也三禮祀天神享人鬼祭地祗之禮也伯夷臣名姜姓秩叙也宗祖廟也秋宗叙次百神之官而專以秩宗名之者盖以宗廟為主也周禮亦謂之宗伯而都家皆有宗人之官以掌祭祀之事亦此意也夙早寅敬畏也直者心無私曲之謂人能敬以直内不使少有私曲則其心潔淸而無物欲之汚可以交于神明矣夔龍二臣名輯錄惟寅故直惟直故清義剛問夙夜惟寅直哉惟清曰人能敬則内自直内直則㸔得那禮文分明不糊塗也廣問伯夷典禮而曰夙夜惟寅直哉惟清何也曰禮是見成制度夙夜惟寅直哉惟清乃所以行其禮也今太常有寅清堂人傑纂註葉氏曰天秩之禮天下莫不宗焉故曰秩宗 或曰宗如宗主之宗天秩之禮此官實主之 新安陳氏曰九官惟百揆秩宗咨四岳而命重可知矣心者神明之舍所以交于神明之本也敬則能直内直内則清明在躬敬其本而直清其效也禮敬而已矣既戒以寅猶勉以欽丁寧至矣帝曰夔命汝典樂敎胄子直而温寛而栗剛而無虐簡而無傲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八音克諧無相奪倫神人以和夔曰於予擊石拊石百獸率舞冑長也自天子至卿大夫之適子也栗莊敬也上二無字與毋同凡人直者必不足于温故欲其温寛者必不足于栗故欲其栗所以慮其偏而輔翼之也剛者必至于虐故欲其無虐簡者必至于傲故欲其無傲所以防其過而戒禁之也教冑子者欲其如此而其所以教之之具則又專在于樂如周禮大司樂掌成均之法以教國子弟而孔子亦曰興于詩成于樂葢所以蕩滌邪穢斟酌飽滿動盪血脉流通精神飬其中和之徳而救其氣質之偏者也心之所之謂之志心有所之必形于言故曰詩言志既形于言則必有長短之節故曰歌永言既有長短則必有髙下清濁之殊故曰聲依永聲者宫商角徴羽也大抵歌聲長而濁者為宫以漸而清且短則為商為角為徴為羽所謂聲依永也既有長短淸濁則又必以十二律和之乃能成文而不亂假令黄鐘為宫則太簇為商姑洗為角林鍾為徴南吕為目葢以三分損益隔八相生而得之餘律皆然即禮運所謂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宫所謂律和聲也人聲既和乃以其聲被之八音而為樂則無不諧協而不相侵亂失其倫次可以奏之朝廷薦之郊廟而神人以和矣聖人作樂以飬情性育人材事神祗和上下其體用功效廣大深切乃如此今皆不復見矣可勝歎哉夔曰以下蘇氏曰舜方命九官濟濟相譲無縁夔于此獨言其功此益稷之文簡編脱誤復見于此輯錄文蔚問禮書學禮首引舜命契為司徒敷五教命夔典樂教冑子兩條文蔚竊謂古人敎學不出此兩者契敷五教是欲使人明于人倫曉得這道理䕫典樂教胄子是欲使人養其徳性而實有諸己此是一篇綱領荅曰固是如此後靣只是明此一意如司徒之教即是契敷敎事大司樂之敎即是夔典樂事因曰直而溫寛而栗直與寛本自是好但濟之以温與栗則盡善至如剛簡二字則微覺有弊故戒之以無虐無傲葢所以防其失也某所以特與分開欲見防其失者專為剛簡而設不蒙上直寛二句直寛但曰温而栗至剛簡則曰無虐無傲觀其立言之意自可見文蔚曰敎以人倫者固是又欲飬其徳性便只是下靣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四句曰然諷誦歌詠之間足以和其心氣但上靣三句抑揚 --(『相連髙下尚且由人到𨚗律和聲處直是不可走作所以詠歌之際深足以養人情性至如播之金石被之管絃非是不和終不若人聲自然故晉人孟嘉有言絲不如竹竹不如肉謂漸近自然至八音克諧無相奪倫神人以和此是言祭祀燕饗時事又是一節 直而温只是説所教胄子要得如此若說做教者事則于教冑子上都無益了廣王氏以直温以下為教者事古人以樂教胄子縁平和中正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八音克諧無相奪倫古人詩只一兩句歌便衍得來長聲是宫商角徵羽是聲依所歌而發却用律以和之如黄鍾為宫則太簇為商之類不可亂其倫序也或問詩言志聲依永律和聲之説曰古人作詩只是說他心下所有事説出來人便將他詩來歌其聲之清濁長短各依他作詩之語言却將律來調和其聲今人却又安排下腔調了然後做言語去合腔子豈不是倒了却是永依聲也古人是以樂去就他詩後世是以詩去就他樂如何解興起得人祖道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以五聲永言以律和聲之高下節聲依永律和聲此皆有自然之調沈存中以為臣與民不要大事與物大不妨若合得自然二者亦自大不得可學詩之作本言志而已方其詩也未有歌也及其歌也未有樂也以聲依永以律和聲則樂乃為詩而作非詩為樂而作也詩出乎志者也樂出乎詩者也詩者其本而樂者其末也答陳體仁樂聲是土金木火水洪範是水火木金土 音律如尖塔様闊者濁聲尖者清聲宫以下則太濁羽以上則太清皆不可為樂惟五聲者中聲也 道夫問所論樂今考之若以黄鍾為宫便是太簇為商姑洗為角蕤賔為變徴林鍾為徴南吕為羽應鍾為變宮若以大吕為宫便是夹鍾為商中吕為角林鍾為變徴夷則為徴無射為羽黄鍾為變宫其餘則旋相為宫周而復始若言相生之法則以律生吕便是下生以吕生律則為上生自黄鍾下生林鍾林鍾上生太簇太簇下生南吕南吕上生姑洗姑洗下生應鍾應鍾上生蕤賔㽔賔本當下生今却復上主大吕大吕下生夷則夷則上生夾鍾夾鍾下生無射無射上生中吕相生之道至是窮矣遂復變而上生黄鍾之宫再生之黄鍾不及九寸只是八寸有餘然黄鍾君象也非諸宫之所能役故虚其正而不復用所用只再生之變者就再生之變又闕其半所闕其半者葢若大吕為宫黄鍾為變宫時黄鍾管最長所以只得用其半聲而餘宫亦皆倣此先生曰然又曰宫商角徴羽與變宫變徵皆是數之相生自然如此非人力所能加損此其所以為妙格言樂律自黄鍾至仲吕皆屬陽自蕤賔至應鍾皆屬隂此是一箇大隂陽黄鍾為陽大吕為隂太簇為陽夾鍾為隂每一陽間一隂又是一箇小隂陽 樂聲黄鍾九寸最濁應鍾最清清聲則四寸半 律管只以九寸為凖則上生下生三分益一損一如破竹矣 禮記註疏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宫處分明 十二律自黄鍾而生黄鍾是最濁之聲其餘漸漸清若定得黄鍾是入得樂 因論律吕先生曰管有長短則聲有清濁黄鍾之管最長應鍾之管最短長者聲濁短者聲清十二律旋相為宫宫為君商為臣樂中最忌臣陵君故有四清聲清聲者減正律之半如應鍾為宫其聲最短而清或蕤賔為商則商聲髙如宫聲是為臣陵君不可用遂用蕤賔減半律為清聲以應之雖減半律然只是此律故亦自能相應也如方響鐵有十六片乃是十二律外添四清聲也杜佑通典載此一項甚詳並精語夔曰於予擊石拊石是重出廣纂註周禮大司樂掌成均之法以敎國子弟以樂徳敎之曰中和祗庸孝友復以樂語教之曰興道風頌言語而尤以樂舞教之以律同聲音大合樂正自夔所職充廣之  程子曰先王之樂必須律以考其聲今律既不可求而聲又不可全信正惟此為難求中聲須得律律不得則中聲無由見律者自然之數 夏氏曰直温以下所謂樂徳也詩言志至律和聲所謂樂語也 林氏曰作樂必本之情性稽之度數本之情性樂所以生稽之度數樂所以成永言以上本之情性也形之于樂洪纎髙下不可無法必稽之度數聲依永律和聲是也 陳氏經曰直温以下徳之中和也言志以下樂之中和也將敎以中和之徳必敎以中和之樂 陳氏大猷曰以是為教宜乎直寛可使温栗剛簡可使無虐傲皆恊于中徳而不偏不過焉諧是衆音和恊倫是各音條理 薛氏曰翕如純如八音克諧之謂也皦如無相奪倫之謂也 蘇氏曰聲者樂聲永者人聲也樂聲升降之節視人聲之所能至則為中聲是謂聲依永永則無節無節則不中律故以律為之節是謂律和聲聲為樂聲與傳異被之八音方為樂聲新安陳氏曰帝王立敎始見于命契教五教命䕫教冑子二章朱子大學序所謂司徒之職典樂之官所由設也正謂此也直寛剛三句易㸔簡略不煩者多至傲忽以常情驗之可見聲依永律和聲最難解歌永言者言之不足而永歌之也聲依永者宫商角徴羽之五聲依傍于永言之歌而見也律和聲者又以十二律而和此五聲也黄鍾為宫則某為商某為角及三分損益隔八相生今為説以明之陽律生隂吕曰下生三分長而損一隂吕生陽律曰上生三分長而益一皆是左旋隔八律而相生黄鍾為第一宫其長九寸隔八下生林鍾為徵三分損一其長六寸林鍾隔八上生太簇為商三分益一其長八寸惟此三律長皆全寸而無餘分餘律則餘分参差不齊矣太簇下生南吕為羽南吕上生姑洗為角林鍾為第二宫宫生徴徴生商商生羽羽生角以下皆倣此以至仲吕為第十二宫上生黄鍾為徴下生林鍾為商上生太簇為羽下生南吕為角十二宫各有五聲凡六十聲宫徴商羽角隔八相生之序也由宫聲之濁而長以漸而清且短之序則為宫商角徴羽假令黄鍾為宫則相去一律而太簇為商又相去一律而姑洗為角又相去二律以林鍾為徴又相去一律而南吕為羽羽距黄鍾之宫又相去二律焉相去一律則音節和相去二律則音節逺故角徴之間近徴收一聲比徴稍下曰變徴羽宫之間近宫収一聲少髙于宫曰變宫所以濟五聲之不及也 詳見律厯志律吕新書等此難盡具禮運旋相為宫謂十二律迴還迭相為宫也樂之功用能感神人之和如此則其教胄子而陶寫其性情流通其精神飬其中和之徳而救其氣質之偏盖可想也夔曰於以下為益稷錯簡無疑 節初齊氏曰天髙地下萬物散殊而禮制行矣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樂興焉是禮者兩儀對待之體而樂者一氣流行之用也故禮常節樂常和禮常嚴樂常泰禮常辨異樂常統同聖人以其分殊者制禮而使人心之不流又以其理一者作樂而使人心之不離是豈可以鐘皷玉帛視之哉學者當知其本帝曰龍朕堲䜛説殄行震驚朕師命汝作納言夙夜出納朕命惟允堲疾殄絶也殄行者謂傷絶善人之事也師衆也謂其言之不正而能變亂黑白以駭衆聽也納言官名命令政教必使審之既允而後出則讒説不得行而矯偽無所托矣敷奏復逆必使審之既允而後入則邪僻無自進而功緒有所稽矣周之内史漢之尚書魏晉以來所謂中書門下者皆此職也輯錄堲只訓疾較好廣殄行是傷人之行書曰亦敢殄戮用乂民殄殱乃讐皆傷殘之義廣納言似今中書門下省義剛納言之官如今之門下審覆自外而進入者既審之自内而宣出者亦審之恐讒説殄行之震驚朕師也廣納言之官如漢侍中今給事中朝廷詔令先過後省可以封駁矣纂註一説殄行自絶其行 新安陳氏曰自孔注出納朕命以為聽下言納于上受上言宣于下蔡傳又分命令政教敷奏復逆以配出納然終于朕命二字欠通竊意欲其審君命之當否當者出之否者納之惟至于允當而止如後世批敕審覆之官庶于出納朕命文義明順也 新安胡氏曰出納朕命如詩出納王命王之喉舌欲其謹審上之命令命之善者宣出之不善者繳納之如後世封還詞頭之類則在我者既允信尚何憂讒説之得入哉 王氏曰百揆百官之首故先命禹養民治之先務故次命稷富然後敎故次命契刑以弼教故次命臯工立成器以為天下利人治之末故次命垂如此治人者略備矣然後及草木鳥獸故次命益民物如此則隆禮樂之時也故次命夷夔禮先樂後故先夷後夔樂作則治功成矣羣賢雖盛治功雖成苟讒間得行則賢者不安前功遂廢故命龍于末所以防讒間衛羣賢以成其終猶命十二牧而終以難任人夫子荅為邦而終以逺佞人也帝曰咨汝二十有二人欽哉惟時亮天功二十二人四岳九官十二牧也周官言内有百揆四岳外有州牧侯伯盖百揆者所以統庶官而四岳者所以統十二牧也既分命之又緫告之使之各敬其職以相天事也曽氏曰舜命九官新命者六人命伯禹命伯夷咨四岳而命者也命垂命益泛咨而命者也命夔命龍因人之譲不咨而命者也夫知道而後可宅百揆知禮而後可典三禮知道知禮非人人所能也故必咨于四岳若予工若上下草木鳥獸則非此之比故泛咨而已禮樂命令其體雖不若百揆之大然其事理精微亦非百工庶務之可比伯夷既以四岳之舉而當秩宗之任則其所譲之人必其中於典樂納言之選可知故不咨而命之也若稷契臯陶之不咨者申命其舊職而已又案此以平水土若百工各為一官而周制同領于司空此以士一官兼兵刑之事而周禮分為夏秋兩官盖帝王之法随時制宜所謂損益可知者如此輯錄稷契臯陶夔龍這五官秀才㡳官所以敎他掌敎掌刑掌禮樂這便都是𨚗秀才做㡳事如𨚗垂益之類便皆是做麤嗇底聖賢所以只敎他治山虞治工之屬便是他只㑹做這般事祖道纂註孔氏曰各敬其職惟是乃能信立天下之功 陳氏大猷曰皆當敬以趨時以輔相顯明天之功二十二人職雖不同其為天之事則一故提其綱而緫戒之 新安陳氏曰益之嘉言見于書者甚多禹臯之亞也觀禹薦益則可見矣語録謂益只做得麤嗇㡳事聖人固随才授官然隆古之才何施不可此語疑録者之誤三載考績三考黜陟幽明庶績咸熈分北三苗考核實也三考九載也九載則人之賢否事之得失可見于是陟其明而黜其幽賞罰明信人人力于事功此所以庶績咸熈也北猶背也其善者留其不善者竄徙之使分背而去也此言舜命二十二人之後立此考績黜陟之法以時舉行而卒言其效如此也案三苗見于經者如典謨益稷禹貢吕刑詳矣盖其貞固不服乍臣乍叛舜攝位而竄逐之禹治水之時三危已宅而舊都猶頑不即工禹攝位之後帝命徂征而猶逆命及禹班師而後來格于是乃得考其善惡而分北之也吕刑之言遏絶則通其本末而言不可以先後論也纂註唐孔氏曰此以下史述舜事非帝語也 陳氏大猷曰人情太寛則肆大嚴則拘故考績于三載時加警䇿以作其怠黜陟于九載期之乆逺以要其成不肆不拘所以為善成周冡宰嵗終受㑹詔廢置三嵗計治行誅賞世變不同故也一夏氏曰分北三苗不與上文相連不可曲為之説北只音如字三苗國在南遷之于北如周遷頑民之類 王氏曰分北三苗黜幽也然止于三苗黜者寡矣 愚謂分北只是分别義故文兩兩相背天地之氣始于北而終于北北者隂陽之别也舜生三十徴庸三十在位五十載陟方乃死徴召也陟方猶言升遐也韓子曰竹書紀年帝王之沒皆曰陟陟昇也謂昇天也書曰殷禮陟配天言以道終其徳恊天也故書紀舜之沒云陟其下言方死者所以擇陟為死也地之勢東南下如言舜廵守而死冝言下方不得言陟方也案此得之但不當以陟為句絶耳方猶雲徂乎方之方陟方乃死猶言徂落而死也舜生三十年堯方召用歴試三年居攝二十八年通三十年乃即帝位又五十年而崩盖子篇末緫叙其始終也史記言舜廵守崩于蒼梧之野孟子言舜卒于鳴條未知孰是今零陵九疑有舜冢云輯錄舜生三十徴庸數語只依古注㸃自好廣纂註孔氐曰方道也舜即位五十年开道南方巡守死于蒼梧之野而葬焉三十徴庸三十在位服䘮三年其一在三十之數為天子五十年凡壽百一十二嵗 皇極經世紀舜丙辰即位至禹十七年死通為一百一十年 司馬公詩曰虞舜在倦勤薦禹為天子豈有復南廵迢迢渡湘水 新安陳氏曰史於舜即位初惟載咨岳牧命九官即以九載黜陟繼之篇末緫叙舜一生始終結之中間幾五十年無事可見何也孔子曰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又曰無為而治者其舜也與以此觀之可見舜惟得聖賢之臣以共為故終身可恭已而無為也陟方猶云升天一方武夷熊氏曰舜典理㑹天道人道地道説見前此後言恤刑討罪所以去小人也咨牧命官所以用君子也末言考績黜陟之法其于君子小人之辨嚴矣後之欲盡君道者當以此為法讀二典者當識此大意而後可以論堯舜之治矣 五峯胡氏曰愚讀五帝書而後知聖人澤及斯民之逺也後世有立功于一時興利于一邦者人猶追思而祀之是數聖人者有功于天下萬世曽不得推苗裔立宗子建廟庭春秋四時饗天下之報也有天下者端拱九重之内治其國家上之天文下之地理中之人倫衣食之原器用之利法度之章禮樂之則誰推明制作之也而忘之乎戎狄之人駕一偏室說失事理之正而其神像乃得蟠據中華名山巍業相望又聽具雕梁畫棟羣淪滅三綱之人而豢飬之此何道也其不耕不植侵漁民利耗蠧民財乃細事耳為政者恬不以為慮中華無人可悲之甚矣 愚謂舜重華恊于帝與堯本無分優劣而夫子稱大哉堯之為君君哉舜也尚不無異于一字之間何也堯為冶無迹蕩蕩難名故謂之大舜責成臣下已若無為故謂之君今讀舜典一篇可見矣自慎徽五典至汝陟帝位是堯試舜三年内事先為司徒次為百揆次為四岳未為君之時也自受終文祖至遏宻八音是堯老舜攝二十八年内事不過以百揆代堯行天子之事亦未為君之時也自格于文祖然後即帝位方始稱帝舜之君道乃可見爾方攝位時廵四岳朝諸侯封山濬川考禮正刑汲汲不少暇至即位後則惟責成于牧岳九官舜不過執黜陟之權以激勵臣下外此皆不復以身親之在位五十年間有天下而已若不與豈非得為君之道故如是乎攝政以前可以見臣道之勞即位以後可以見君道之逸乾知大始坤作成物君臣之道猶乾坤也故夫子以君哉稱之非優堯而劣舜也後之人主有不任三公者有親閲吏案下行文書者安識君道也哉叢脞惰墮舜無是事而臯猶有是戒為君者可以監矣

  大禹謨謨謀也林氏曰虞史既述二典其所載有未備者于是又叙其君臣之間嘉言善政以為大禹臯陶謨益稷三篇所以備二典之未備者今文無古文有纂註孔氏曰禹稱大大其功 陳氏大猷曰序言禹成厥功指禹之實也書名大禹謨以此書多禹之謨也禹之功多見于謨之所述 姜氏曰禹以功顯而稱謨何也禹告舜曰后克艱而政乂徳政飬民而勿壞此禹之嘉謨也使治水之功雖成而不克艱無徳政則水患雖去患有甚于水者是前日平患之功必有資于此謨以保其終也故夫子序書以禹謨為先而禹貢為後以見嘉言之益其在胼胝之功之上也與 王氏日休曰禹以功臯以謨而禹亦謂之謨者以其功己見于禹貢此則紀其謨而已

  曰若稽古大禹曰文命敷于四海祇承于帝命敎祇敬也帝謂舜也文命敷于四海者即禹貢所謂東漸西被朔南暨聲教訖于四海者是也史臣言禹既已布其文敎于四海矣于是陳其謨以敬承于舜如下文所云也文命史記以為禹名蘇氏曰以文命為禹名則敷于四海者為何事耶輯錄呉氏云此書不專為大禹而作此十有七字當是後世模倣二典為之臯陶謨篇首九字亦類此今案此篇稽古之下猶賛禹徳而後篇便記臯陶之言其體亦不相類呉氏之說恐或然也書記纂註孔氏曰言其外布文徳敎命内則敬承堯舜 吕氏曰聲敎如此亦已至矣方祇承于帝無一豪自有意見禹有君民之大徳有事君之小心然祗承與重華異重華有日月並明之意祇承不過坤承乾之象此帝王之間也曰后克艱厥后臣克艱厥臣政乃乂黎民敏徳曰以下即禹祇承于帝之言也艱難也孔子曰為君難為臣不易即此意也乃者難辭也敏速也禹言君而不敢易其為君之道臣而不敢易其為臣之職夙夜祇懼各務盡其所當為者則其政事乃能修治而無邪慝下民自然觀感速化于善而有不容己者矣輯錄自后克艱厥后至四夷來王只是一時說話後靣則不可知廣徳者言其徳化之深也書說纂註林氏曰人知舜恭己以享無為之治不知舜之君臣自一話一言未甞不以艱難為戒惟君臣不忘于克艱此所以享無為之治也 陳氏大猷曰君臣克艱乃政化之本原禹謨之綱領也忽其艱則玩畏其艱則沮徒以為艱而不克盡其艱則畏而沮與忽而玩者均耳故禹不徒曰艱而必曰克也 新安陳氏曰後世言政不及化政乂而民敏徳政非徒政政即化也此其功用皆本原于共政之君臣精神心術中君臣克艱憂勤戒懼有未易以言語形容者人知政乂而能使民敏徳之不易則知君臣克艱之所以不易者矣帝曰俞允若兹嘉言罔攸伏野無遺賢萬邦咸寜稽于衆舍己從人不虐無告不廢困窮惟帝時克嘉善攸所也舜然禹之言以為信能如此則必有以廣延衆論悉致羣賢而天下之民咸被其澤無不得其所矣然非忘私順理愛民好士之至無以及此而惟堯能之非常人所及也盖為謙辭以對而不敢自謂其必能舜之克艱于此亦可見矣程子曰舍己從人最為難事己者我之所有雖痛舍之尤懼守己者固而從人者輕也輯錄無告困窮也帝謂堯也書說纂註孔氏曰舜遂稱堯徳以成其義考衆從人矜孤愍窮凡人所輕聖人所重 蘇氏曰無告天民之窮者困窮士之不遇者 陳氏經曰言罔伏至咸寧此時堯若可以自足而猶稽衆從人不虐不廢堯之心不自足也使于此自以為足而不加之意安足以為堯哉孔子以博施濟衆安百姓為堯舜其猶病諸此足以形容堯之心矣 程子曰苟謂吾治己足則便不是聖人 真氏曰知為君之難易真知其難而能盡其道者難故曰允若兹為帝時克世之人主謂言已用而不必求言不知伏于下之難達也賢已得而不求賢不知遺于野者之難進也惟堯于此一以難視之故能使言不伏賢不遺而致萬邦之安雖然堯猶慮其難也方且稽衆以求事理之當舍己以求人情之公易虐者不虐易廢者不廢皆目克艱一念為之益曰都帝徳廣運乃聖乃神乃武乃文皇天眷命奄有四海為天下君廣者大而無外連者行之不息大而能運則變化不測故自其大而化之而言則謂之聖自其聖而不可知而言則謂之神自其威之可畏而言刖謂之武自其英華發外而言則謂之文眷顧奄盡也堯之初起不見于經傳稱其自唐侯持起為帝觀益之言理或然也或曰舜之所謂帝者堯也羣臣之言帝者舜也如帝徳罔愆帝其念哉之類皆謂舜也盖益因舜尊堯而遂美舜之徳以勸之言不特堯能如此帝亦當然也今案此說所引比類固為甚明但益之語接連上句惟帝時克之下未應遽舍堯而譽舜又徒極口以稱其美而不見其有勸勉規戒之意恐唐虞之際未遽有此諛佞之風也依舊說賛堯為是輯錄都歎美之辭也都者君子之居鄙者野人之居故古者謂野為鄙謂都為美也書說纂註孔氏曰益因舜言又美堯也言堯有此徳故為天所命所以勉舜也 薛氏曰聖神武文即廣運之所發也陳氏大猷曰廣如天之無不覆運如天之行健不息聖神如天之造化不則武文如天之春生秋殺聖神自其妙于無迹者言之武文自其顯于可見者言之知天徳則知帝徳矣 真氏曰廣運而與天同徳故能受天之命益之勉舜全在廣運二字禹曰惠廸吉從逆凶惟影響惠順廸道也逆反道者也惠廸從逆猶言順善從惡也禹言天道可畏吉凶之應于善惡猶影響之出于形聲也以見不可不艱者以此而終上文之意輯錄書中廸字或解為道或解為行疑只是順字惠迪吉從逆凶以逆對廸可見書中廸字用得皆輕也書說長孺問先生須得邵堯夫之術先生乆之曰吾之所知者惠廸吉從逆凶滿招損謙受益若明日晴明日雨吾安能知耶語畧益曰吁戒哉儆戒無虞罔失法度罔遊于逸罔淫于樂任賢勿貳去邪勿疑疑謀勿成百志惟熈罔違道以千百姓之譽罔咈百姓以從己之欲無怠無荒四夷來王先吁後戒欲使聽者精審也儆與警同虞度罔勿也法度法則制度也淫過也當四方無可虞度之時法度易至廢弛故戒其尖墜逸樂易至縱恣故戒其遊淫言此三者所當謹畏也任賢以小人間之謂之貳去邪不能果斷謂之疑謀固為也有所圖為揆之于理而未安者則不復成就之也百志猶易所謂百慮也咈逆也九州之外世一見曰王帝于是八者朝夕戒懼無怠于心無荒于事則治道益隆四夷之逺莫不歸注中上之民服從可知今案益言八者亦有次第葢人君能守法度不縱逸樂則心正身修義理昭著而于人之賢否孰為可任孰為可去事之是非孰為可疑孰為不可疑皆有以審其幾㣲絶其蔽惑故方寸之間光輝明白而于天下之事孰為道義之正而不可違孰為民心之公而不可咈皆有以處之不失其理而毫髪私意不入于其間此其懲戒之深㫖所以推廣大禹克艱惠迪之謨也苟無其本而是非取舍决于一己之私乃欲斷而行之無所疑惑則其為害反有不可勝言者矣可不戒哉輯錄儆古文作敬開元改今文書說當無虞時須是警戒者何也罔失法度罔遊于逸罔淫于樂人當無虞時易至于失法度遊淫逸樂故當戒其如此既知戒此則當任賢勿貳去邪勿疑疑謀勿成如此方能罔違道以干百姓之譽罔咈百姓以從己之欲也義剛聖賢言語自有箇血脉貫在裏如此一段他先便說儆戒無虞葢制治未亂保邦未危自其未有可虞之時必儆必戒能如此則不至失法度遊于逸淫于樂矣若無箇儆戒㡳心欲不至于失法度不淫佚不遊樂不可得也既能如此然後可以知得賢者邪者正者謀可疑者無可疑者若是自家身心顛倒便㑹以不賢為賢以邪為正所當疑者亦不知矣何以任之去之勿成之哉葢此三句便是從上靣有三句了方會恁地又如此然後能罔違道以咈百姓之欲蓋於賢否邪正疑審有所未明則何者為道何者為非道何者是百姓所欲何者非百姓所欲哉夔孫纂註吕氏曰此益又言克艱之目也 陳氏大猷曰多事之際常情皆知儆庇無事之時明主猶或玩弛儆戒則強立而清明玩弛則頺放而昏塞 林氏曰無怠無荒所謂不倦以終之也舜大聖人益所戒乃如此可見聖賢兢業之誠矣 王氏曰罔失法度以下修之身者也任賢勿貳以下修之朝者也罔違道以下施之天下者也新安陳氏曰自克艱至此五節文意相連實一時之言禹以克艱告舜舜不自居歸時克于堯故益因言帝徳廣運以美堯禹又申其未盡之藴以迪吉遂凶戒舜故益因盡言畫一以戒舜若然刖以廣運一節為美舜者其非明矣禹曰於帝念哉徳惟善政政在飬民水火金木土榖惟修正徳利用厚生惟和九功惟叙九叙惟歌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勸之以九歌俾勿壞益言儆戒之道禹歎而美之謂帝當深念益之所言也且徳非徒善而已惟當有以善其政政非徒法而已在乎有以養其民下文六府三事即飬民之政也水火金木土穀惟修者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而生五穀或相制以洩其過或相助以補其不足而六者無不修矣正徳者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義婦聽所以正民之徳也利用者工作什器商通貨財之類所以利民之用也厚生者衣帛食肉不飢不寒之類所以厚民之生也六者既修民生始遂不可以逸居而無敎故為之惇典敷敎以正其徳通工易事以利其用制節謹度以厚其生使皆當其理而無所乖則無不合矣九功合六與三也叙者言九者各順其理而不汨陳以亂其常也歌者以九功之叙而詠之歌也言九者既已修和各由其理民享其利莫不歌詠而樂其生也然始勤終怠者人情之常恐安養既乆怠心必生則已成之功不能保其乆而不廢故當有以激勵之如下文所云也董督也威古文作畏其勤于是者則戒喻而休美之其怠于是者則督責而懲戒之然又以事之岀于勉強者不能乆故復即其前日歌詠之言恊之律吕播之聲音用之鄉人用之邦國以勸相之使其歡欣鼓舞趨事赴功不能自已而前日之成功得以乆存而不壞此周禮所謂九徳之歌九韶之舞而太史公所謂佚能思初安能惟始沐浴膏澤而歌詠勤苦者也萬氏曰洪範五行水火水金土而已穀本在木行之數禹以其為民食之急〉〈故别而附之也輯錄問水火金木上穀惟修正徳利用厚生惟和正徳是正民之徳否曰固是水如隄防灌溉金如五兵田器火如出火納火禁焚莱之類木如斧斤以時之類良乆云古人設官掌此六府盖為民惜此物不使之妄用非如今世之民用財無節也戒之用休言戒諭以休美之事勸之以九歌感動之意但不知所謂九歌者如何周官有九徳之歌大抵禹只説綱目其詳不可考矣人傑問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勸之以九歌林氏謂自戒自董自勸未知此說如何先生曰九歌今亡其辭不可稽考以理觀之恐是君臣相戒如賡歌之類荅潘子善韶與武今皆不可考但書所謂正徳止九歌此便是作韶樂之本㸔得此歌本是下之人作歌不知當時如何取之以為樂却以此勸下之人又曰韶樂只是和而已南升功以九叙故樂以九成所謂九徳之歌九韶之舞也 劉潜夫問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并九歌曰正是匡之直之輔之翼之之意九歌只是九功之叙可歌想𨚗時田野自有此歌今不可得見賀孫纂註唐孔氏曰此言五行與洪範之次不同洪範以生數為次此以相克為次 新安陳氏曰五行相克正洛書之序此亦禹則洛書之一端 王氏炎曰政之大要莫切于飬民六府養民之具也正徳所以養其心利用厚生所以養其身溝會之導瀦之蓄非之汲水之修也鑚燧有變焚萊有禁火之修也産于地取之有時鎔範而成之金之修也植于山林斬之有時掄材而取之木之修也辨肥瘠相髙下以植百物土之修也播種有冝耨穫有節穀之修也水以制火火以鍊金金以冶木木以墾上上以生穀此六府之序無恒産則無恒心六府修然後可以正民徳先冨而後敎以正徳為先三事之序也織紝而衣耒耜而耕釡甑而㸑資六府以利用也老  有奉㓜有長鰥寡廢疾皆有養資六府以厚生也六府出于〉〈天地而修之在人三事行于天下而和之在人 息齊余氏曰六府當以五村言共範所謂潤下作鹹等皆言材耳今曰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而生五穀似全以五氣言矣 蘇氏曰利用厚生先言正徳者徳不正惟有栗吾得而食諸 張氏曰戒用休若周官大比興賢能明其有功者屬其治地者之董用威如周官宅不毛者有里布田不耕者出穀粟與鄉八刑糾萬民之類是也 夏氏曰人情始勤終怠或忽而不念安保其不壞故戒以休使知勤于此者有無窮之美董以威使知怠于此者有可畏之刑又勸以九歌使歌詠其事樂而忘勞如是則民將終身惟六府三事是賴共起而修之則飬民之政豈有壞耶 呉氏曰勸以九歌者民已欒之又因其情被之弦歌以助其樂事赴功周官縣正趨  其稼事里宰趨其耕耨籥章吹幽雅幽頌與夫為春酒殺羔〉〈羊及百日之蜡一日之澤古之遺制猶有存者 吕氏曰俾字冝詳味消息盈虚者天理之常輔相財成者君道之大天下之理盛必有衰成必有壞今九功既叙盛也聖人所以戒之董之勸之無非使之勿至于壞俾之者葢聖人財成輔相以賛消息盈虚之理使之盛而不衰成而不壞也聖人無窮之心可見矣帝曰俞地平天成六府三事允治萬世永賴時乃功水土治曰平言水土既平而萬物得以成遂也六府即水大金木上穀也六者財用之所自出故曰府三事正徳利用厚生也三者人事之所當為故曰事舜因禹言養民之政而推其功以美之也輯録地平天成是包得下面六府三事在義剛劉潜夫問書中六府三事林少頴云六府本乎天三事行乎人呉才老說上是施下是功未知孰是先生曰林說是賀孫纂註張氏曰天施地生洪水之患地不得以生天雖施之亦無自而成今地既平天之功始成也 王氏炎曰謂之府天地之藏其出不窮者也 吕氏曰雖厯萬世之逺不能外天地以有生外六府三事以為治是禹之功與天地相始終也帝曰格汝禹朕宅帝位三十有三載耄期倦于勤汝惟不怠緫朕師九十曰耄百年曰期舜至是年已九十三矣緫率也舜自言既老血氣已衰故倦于勤勞之事汝當勉力不怠而緫率我衆也盖命之攝位之事堯命舜曰陟帝位舜命禹曰緫朕師者葢堯欲使舜真宅帝位舜譲弗嗣後惟居攝亦若是而已纂註張氏曰禹惜寸隂過門不入不怠可知禹曰朕徳罔克民不依臯陶邁種徳徳乃降黎民懷之帝念哉念兹在兹釋兹在兹名言兹在兹允出兹在兹惟帝念功邁勇往力行之意種布降下也禹自言其徳不能勝任民不依歸惟臯陶勇往力行以布其徳徳下及于民而民懷服之帝當思念之而不忘也兹指臯陶也禹遂言念之而不忘固在于臯陶舍之而他求亦惟在于臯陶名言于口固在于臯陶誠發于心亦惟在于臯陶也盖反覆思之而卒無有易于臯陶者惟帝深念其功而使之攝位也輯錄念兹在兹釋兹在兹用舍皆在此人名言兹在兹允出兹在兹語黙皆在此人名言則名言之允出則誠實之所發見者也人傑問念兹在兹釋兹在兹允出兹在兹諸說皆以禹欲舜念臯陶而林氏以為禹自言其念之如此未知二說如何先生曰林說是荅潘子善舜命禹宅百揆而禹譲稷契臯陶今不反稷契者史記載稷契皆帝嚳之子與堯為兄弟意其至是必已不復存矣纂註蘇氏曰種徳如農之種殖衆人之種德也近朝種而暮穫報亦狹矣臯之種德也逺栽培之深厚滋養之豐裕反其充溢不已自沛然如雨露之降民被其潤澤而懷之也 張氏震曰禹所遜獨臯者孟子論道之傳亦曰若禹臯陶則見而知之又曰舜以不得禹臯陶為己憂書稱堯舜禹稽古獨以臯配之揚 --(『相連雄論絶徳亦曰舜以孝禹以功臯以謨以是觀之自禹之外諸臣未有能先臯者也 陳氏經曰臯所掌者刑徳安在至威之中至愛存焉慈祥惻怛之寓雖刑也而實種徳也 王氏炎曰禹所以宅百揆以平水之功禹不論功而論徳曰已徳罔克臯陶之徳可以克己及繼以惟帝念功則臯之功亦不可忘也帝曰臯陶惟兹臣庶罔或干予正汝作士明于五刑以弼五敎期于予治刑期于無刑民恊于中時乃功懋哉干犯正政弼輔也聖人之治以徳為化民之本而刑特以輔其所不及而已期者先事取必之謂舜言惟此臣庶無或有干犯我之政者以爾為士師之官能明五刑以輔五品之敎而期我以至于治其始雖不免于用刑而實所以期至于無刑之地故民亦皆能恊于中道初無有過不及之差則刑果無所施矣凡此皆汝之功也懋勉也葢不聽禹之譲而稱臯陶之美以勸勉之也輯錄法家者流往往常患其過于惨刻今之士大夫恥為法官更相循襲以寛大為事于法之當死者反求以生之殊不知明于五刑以弼五敎雖舜亦不免敎之不從刑以督之懲一人而天下人知所勸戒所謂辟以止辟雖曰殺之而仁愛之實已行于中今非法以求其生則人無所懲懼䧟于法者愈衆雖曰仁之適以害之道夫聖人亦不曾徒用政刑到徳禮既行天下既治亦不曽不用政刑故書說刑期于無刑只是存心期于無而刑初非可廢又曰欽哉惟刑之恤哉只是說恤刑賀孫纂註唐孔氏曰無有干犯我正道者 林氏曰聖人制刑非期于刑殺人凡以輔吾敎之不及而已出敎則入刑出刑則入教使民趨教而刑為無用此聖人本心也臯能體此意而行之使天下知有契之敎而不知有臯之刑葢百官以無曠為能惟士不然必使民皆不犯官若虛設始為能其官也 陳氏經曰明刑以弼敎非特期至于治而已又期無刑焉且弼敎以刑民猶有所畏而為善也無刑而恊中則無所畏而為善矣 陳氏大猷曰明五刑智也法守也期無刑仁也法外意也恊于中則不犯正不待論也程子曰中則不違于正正未必中也禹之功脫民于昬墊以全其生臯之功使民復其所受之中以全其所以生也臯陶曰帝徳罔愆臨下以簡御衆以寛罰弗及嗣賞延于世宥過無大刑故無小罪疑惟輕功疑惟重與其殺不辜寜失不經好生之徳洽于民心兹用不犯于有司愆過也簡者不煩之謂上煩宻則下無所容御者急促則衆擾亂嗣世皆謂子孫然嗣親而世疎也延逺及也父子罪不相及而賞則逺延于世其善善長而惡惡短如此過者不識而誤犯也故者知之而故犯也過誤所犯雖大必宥不忌故犯雖小必刑即上篇所謂眚災肆赦怙終賊刑者也罪已定矣而于法之中有疑其可重可輕者則從輕以罰之功已定矣而于法之中有疑其可輕可重者則從重以賞之辜罪經常也謂法可以殺可以無殺殺之則恐陷于非辜不殺之恐失于輕縱二者皆非聖人至公至平之意而殺不辜者尤聖人之所不忍也故與其殺之而害彼之生寧姑全之而自受失刑之責此其仁愛忠厚之至皆所謂好生之徳也葢聖人之法有盡而心則無窮故其用刑行賞或有所疑則常屈法以申恩而不使執法之意有以勝其好生之徳此其本心所以無所壅遏而得行于常法之外及其流衍洋溢漸涵浸漬有以入于民心則天下之人無不愛慕感恱興起于善而自不犯于有司也臯陶以舜美其功故言此以歸功于其上葢不敗當其褒美之意而自謂已功也輯錄向蒙靣誨堯舜之世一用輕刑當時嘗以所疑為請匆匆不及究其說近熟思之亦有不可不論者但觀臯陶所言帝徳罔愆以下一節便是聖人之心涵育發生真與天地同徳而物或自逆于理以干天誅則夫輕重取舍之間亦自有决然不易之理其宥過北私恩其刑故非私怒罪疑而輕非姑息功疑而重非過予如天地四時之運寒凉肅殺常居其半而涵飬發生之心未始不流行乎其間此所以好生之徳洽于氏心而自不犯于有司非既抵冐而復縱舍之也夫既不能止民之惡而又為輕刑以誘之使得以肆其凶暴于人而無所忌則不惟彼見暴者無以自伸之為寃而姦民之犯于有司者且將日以益衆亦非聖人匡直輔翼使民遷善逺罪之意也荅鄭衆望罪疑惟輕豈有不疑而強欲輕之之理乎王季海當國好出人死罪以積隂徳至于奴與佃客殺主亦不至死人傑纂註孔氏曰刑疑從輕賞疑從重忠厚之至吕氏曰自臨下以簡以下皆舜好生之徳此一段苟無刑故無小一句好生之義不備聖人于故犯雖小必刑葢不事姑息而濟仁以義乃見聖人好生不偏處過慈近于姑息反所以害仁呉氏曰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盖設辭以形容好生之徳陳氏大猷曰天地之大徳曰生君得天地生物之心以為心曰好生上好人之生人亦自好其生仁心之相感也新安陳氏曰舜以無刑為臯之功臯推原所以無刑本于帝好生之徳而不敢以為己功也舜欲遜禹禹欲遜臯禹畢是時皆在帝之前數章相聮皆一時對面應荅之言也帝曰俾予從欲以治四方風動惟乃之休民不犯法而上不用刑者舜之所欲也汝能使我如所願欲以治敎化四逹如風鼓動莫不靡然是乃汝之美也舜又申言以重歎美之纂註吕氏曰掌刑何以能風動四方盖臯之刑非徒刑乃徳敎也四方鼔舞于徳教中休孰加焉帝曰來禹洚水儆予成允成功惟汝賢克勤于邦克儉于家不自滿假惟汝賢汝惟不矜天下莫與汝爭能汝惟不伐天下莫與汝爭功予懋乃徳嘉乃丕績天之厯數在汝躬汝終陟元后洚水洪水也古文作降孟子曰水逆行謂之洚水蓋山崩水渾下流淤塞故其逝者輙復反流而泛濫決溢洚洞無涯也其災所起雖在堯時然舜既攝位害猶未息故舜以為天警懼于已不敢以為非己之責而自寛也允信也禹奏言而能踐其言試功而能有其功所謂成允成功也禹能如此則既賢于人矣而又能勤于王事儉于私養此又禹之賢也有此二美而又能不於其能不伐其功然其功能之實則自有不可掩者故舜於此復申命之必使攝位也懋楙古通用楙盛大之意丕大績功也懋乃徳者禹有是徳而我以為盛大嘉乃丕績者禹有是功而我以為嘉美也厯數者帝王相繼之次第猶嵗時氣節之先後汝有盛徳大功故知厯數當歸于汝汝終當升此大君之位不可辭也是時舜方命禹以居攝未即天位故以終陟言也纂註吕氏曰公孫𢎞謂堯使禹治水未聞舜有洪水也舜在當時認洪水為己責𢎞居百世下乃推而歸之堯聖人小人之心相萬也禹繼治水人易疑之禹能使人信于未成功之先故功成于人已信之後夏氏曰常人恃功而怠安能勤矜功而侈安能儉新安陳氏曰通厯曰禹不貴尺璧而重寸隂語曰禹菲飲食惡衣服克勤克儉之實也孔氏曰自賢曰矜自功曰伐吕氏曰纔立已便有物與我對對則必争一矜伐其功能便有争之理矜伐者争之對也不矜不伐無我也無伐則無對無對則無争陳氏經曰能者忌之媒巧者争之府禹以不矜伐之心而起天下不争之心聖賢所為盡己而已初無分外之事事親若曾子者可也初未甞以曾子為過乎分外葢已所當為之事能盡此者方能免于責爾尚何矜伐之有如禹之功皆是禹所當然故禹自不見其為功能也王氏曰矜有執持之意伐有夸大之意故以矜言能以伐言功伐甚于於也能過天下而不矜故天下愈服其能功髙天下而不伐故天下愈服其功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心者人之知覺主于中而應于外者也指其發于形氣者而言則謂之人心指其發于義理者而言則謂之道心人心易私而難公故危道心難明而易昧故微惟能精以察之而不雜形氣之私一以守之而純乎義理之正道心常為之主而人心聽命焉則危者安微者著動静云為自無過不及之差而信能執其中矣堯之告舜但曰允執其中今舜命禹又推其所以而詳言之葢古之聖人將以天下與人未甞不以其治之之法并而傳之其見于經者如此後之人君其可不深思而敬守之哉輯錄士毅問先生說人心是形氣之私形氣則是口鼻耳目四肢之屬先生曰固是又問如此則未可便謂之私欲先生曰但此數件事屬自家體段上便是私有㡳物不比道便公共故上面便有箇私底根本且如危亦未便是不好只是有箇不好底根本問程子曰人心人欲也文公曰人欲也未全是不好謂之危者危險欲墮未墮之間若無道心以御之則一向入于邪惡又不止于危也問聖人亦有人心不知亦危否曰聖人全是道心主宰故其人心自是不危若只是人心也危故曰惟聖罔念作狂格言節問人心惟危則當去了人心否曰從道心而不從人心 可欲之謂善欲仁而仁至使所欲如此又豈可無惟欲其所不欲乃私耳私欲當添心字大爾雅通釋危者欲陷未陷之辭子静說得是格言道心人心之理節道心惟㣲者難明有時發見些子使自家見得有時又不見了惟聖人便辨之精守得徹頭徹尾學者則須是擇善而固執之方子子上以書來云去冬問人心道心先生云此心之靈其覺于理者道心其覺于欲者人心也 武子問人心惟危道心惟微道心是先得人心是形氣所有但地步較闊道心却在形氣中所以人心易得陷了道心也是如此否曰天下之物精細底更難見𨚗人心便是麤底且如飢渴寒暖便是至麤底這雖至愚之人亦知得若以較細者言之如利害則禽獸已有不能知者若是義理則愈是難知這只有些子不多所以說人之所以異于禽獸者幾希言所争也不多 或問人心道心之别曰只是這一箇心知覺從耳目之欲上去便是人心知覺從義理上去便是道心人心則危而易陷道心則徴而難著微亦微妙之義學蒙自人心而収之則是道心自道心而放之便是人心惟聖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聖近之人心如卒徒道心如將伯羽問人心道心之别曰如喜怒則人心也然無故而喜焉喜至于過而不能禁無故而怒焉怒至于甚而不能遏是皆為人心之所使也須是喜其所當喜怒其所當怒乃是道心問飢食渇飲此是人心否曰然須是食其所當食飲其所當飲乃不失所謂道心若飲盜泉之水食嗟來之食則人心勝而道心亡矣問人心可以無否曰如何無得但以道心為主而人心毎聽命焉耳僴又曰飢欲食渇欲飲者人心也得飲食之正者道心也須是一心只在道心上少間𨚗人心自降伏得不見了人心與道心為一恰似無了𨚗人心相似只是要得道心純一道心都發見在𨚗人心上僴問人心道心曰飢食渇飲人心也如是而飲食如是而不飲食道心也喚做人便有形氣人心較切近于人道心雖先得之然被人心隔了一重故難見道心正如清水之在濁水惟見其濁不見其清故微而難見人心如孟子言耳目之官不思道心如言心之官則思故貴先立乎其大者人心只見𨚗邉情欲利害之私道心只見這邊道理之公有道心則人心為人節制人心皆道心也伯羽問人心道心既云上智何以更有人心曰搯著痛爬著庠此非人心而何人自有人心道心一箇生于血氣一箇生于理飢寒痛痒此人心也惻隐差惡是非辭遜此道心也雖上智亦同一則危殆而難安一則微妙而難見必使道心常為一身之主而人心每聽命焉乃善也經說道心為主則人心亦化而為道心矣如鄉黨所記飲食衣服本是人心之發在聖人分上則渾是道心也㽦但謂之人心則固未以為悉皆邪惡但謂之危則固未以為便至凶咎但既不主于理而主于形則其流為邪惡以致凶咎亦不難矣此其所以為危非若道心之必善而無惡有安而無傾有凖的而可據依也故必致精一于此両者之閒使公而無不善者常為一身萬事之主而私而或不善者不得與焉則凡所云為不待擇于過不及之閒而自然無不中矣 須是知將道心去用𨚗人心方得 人心亦未全是不好故只言危葢從形體上言泛泛無定向故言其危聖人不以人心為主而以道心為主葢人心倚靠不得人心如船道心如柁任船則所在無定向若執定柁則去住在我 問人心道心惟精惟一曰人心道心元來只是一箇精是辨之明一是守之專卓程子曰人心人欲也道心天理也所謂人心者是血氣和合做成先生以手指身嗜欲之類皆從此出故危道心則是本来禀受得仁義禮智之心聖人以此二者對待而言政欲其察之精而守之一也察之精則兩箇界限分明專一守著一箇道心不令人欲得以干犯譬如一物判作兩片便知得一箇好一箇惡堯舜所以授受之妙不過如此徳明因論惟精惟一曰虚明安静乃能精辨而不雜誠篤確固乃能純一而無間僴人心是飢而思食寒而思衣底心思食後思量合當食與不食思衣後思量合當著與不著這便是道心聖人也不能無人心但聖人常常合著𨚗道心不敎人心勝了道心這二者也須子細辨别精去揀擇若揀得不精又便只是人心惟精是要揀擇惟一是要常守得今人固有其初揀得精後來被物欲引從人心去所以又貴于惟一精一是舜敎禹做工夫處 問堯舜禹大聖人也允執厥中執字似亦大叚喫力如何曰聖人固不思不勉然使聖人自有此意則罔念而作狂矣經言此類不一更細思之人傑中只是箇恰好的道理允信也是真箇執得堯告舜只這一句舜告禹又添人心道心精一三句又較子細三句是允執厥中以前事是舜教禹做工夫處堯告舜一句是舜已曉得𨚗三句了不須更告如論語後面說謹權量審法度修廢官舉逸民之類皆是恰好當做底事這便是執中處堯舜禹湯文武相傳治天下之大法聖門所說也只是這箇道理雖是聖人治天下纎悉不止此然要處都不出此格言舜禹相傳只是說人心惟危止允執厥中只就這心上理㑹也只在日用動静之間求之不是去虚空中討一箇物事來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天叙有典天秩有禮天便是這箇道理這箇道理只在日用間存飬是要飬這許多道理在中間這裏正好著力㝢人心惟危是知覺口之于味目之于色耳之于聲底未是不好只是危若便說箇人欲已屬惡了何用說危道心是知覺道理底惟㣲是微妙亦是微隐惟精是要别得不雜惟一是要字得不離惟精惟一所以能允執厥中從周問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微是微妙難體危是危動難安否曰是危動難安大凡狥人欲自是危險其心忽然在此忽然在被又忽然在四方萬里之外莊子所謂其熱焦火其寒疑冰凡苟免者皆幸也動不動便是堕坑落塹危孰甚焉又問精一曰精是精别此二者一是守之固伊川云惟精惟一所以至之允執厥中所以行之此語甚好文蔚舜功問人多要去人欲亦太畏之如未上船先作下水計較不若于天理上理㑹理㑹得天理人欲自退曰堯舜不如此天理人欲是交界處不是兩箇人心不成都流只是占得多道心不成十全亦是占得多須是在天理則明天理在人欲則去人欲嘗爱五峯云天理人欲同行異情此語甚好舜功云陸子静說人心混混未別曰此說亦不妨大抵人心道心只是交界不是兩箇物觀下文惟精惟一可見徳粹 問既曰精一何必云執中曰允字有道理惟精惟一則信乎其能執中也可學人心不全是不好底若人心是全不好底不應只下箇危字盖為人心易得走從惡處去所以下箇危字若全不好則是都倒了何止于危危是危殆道心惟微微是微妙亦是微昧惟精惟一是兩截工夫精是辨别得這物事若說道心天理人心人欲却是有兩箇心人只有一箇心知覺從道理上去便是道心知覺從聲色𦤀味上去便是人心不争得多只争得些子辨别了又須固守他若不辨别得時固守箇甚麽辨别得了又不固守則不長逺惟能如此所以能合于中道人心人欲也此語有病即知覺得聲色臭味㡳便是人心雖上智不能無此豈可謂全不是書說程子曰人心人欲故危殆道心天理故精微惟精以致之惟一以守之如此方能執中此言盡之矣惟精者精密之而勿雜也惟一者有首有尾專一也此自堯舜以來所傳未有他議論特堯有此言聖人心法無以易此經中此意極多所謂擇善而固執之擇善則惟精也固執則惟一也又如博學之審問之謹思之明辨之皆惟精也且如篤行之是惟一也至如明善是惟精也誠身便是惟一也大學致知格物非惟精不可能誠意則惟一矣學是學此道理孟子以後失其傳亦只是失此洽雖聖人不能無 人心如飢食渴飲之類雖小人不能無道心如見孺子入井而〉〈惻隐皆是人心堯舜不能無道心桀紂不能無人心易流故危道心即惻隐羞惡之心其端甚微精字只脉縫上見得分明一是守之固守得徹頭徹尾如顔子擇中是精得一善  拳拳服膺而勿失便是一允執厥中是其效也 人心是此身〉〈有知覺嗜欲者如所謂感于物而動性之欲也此豈能無但為物誘而至于䧟溺則為害耳道心則義理之心可以為人心之主宰而人心據以為凖者也且如飲食言凡飢渇欲得飲食人心也然必有義理存焉有可以食有不可以食如子路食于孔悝此不可食者當使人心毎聽道心之區處方可耳然此道心却雜出于人心之間微而難見必須精之一之而後中可執然此又非有兩心也只是人欲與義理之辨爾 允執厥中堯之所以授舜也人心惟危止厥中者舜之所授禹也堯之一言至矣盡矣而舜復益之以三言者則所以明大堯之一言必如是而後可庶幾也葢甞論之心之虚靈知覺一而已矣而以為有人心道心之異者則以其或生于形氣之私或原于性命之正而所以為知覺者不同是以或危殆而不安或微妙而難見耳然又莫不有是形故雖上智不能無人心亦莫不有是性故雖下愚不能無道心二者雜于方寸之間而不知所以治之則危者愈危微者愈微而天理之公卒無以勝夫人欲之私矣精則察夫二者之間而不雜也一則守其本心之正而不離也從事于斯無少間斷必使道心常為一心之主而人心毎聽命焉則危者安微者著而動静云為自無過不及之差矣中庸序無稽之言勿聽弗詢之謀勿庸無稽者不考于古弗詢者不咨于衆言之無據謀之自專是皆一人之私心而非天下之公論皆妨害政治之大者也言謂泛言匆聽可矣謀謂計事故又戒其勿用也上文既言存心出治之本此又告之以聽言處事之要内外相資而治道備矣可愛非君可畏非民衆非元后何戴后非衆罔與守邦欽哉慎乃有位敬修其可願四海困窮天禄永終惟口出好興戎朕言不再可愛非君乎可畏非民乎衆非君則何所奉戴君非民則誰與守邦欽哉言不可不敬也可願猶孟子所謂可欲几可願欲者皆善也人君當謹其所居之位敬修其所可願欲者苟有一毫之不善生于心害于政則民不得其所者多矣四海之民至于困窮則君之天禄一絶而不復續豈不深可畏哉此又極言安危存亡之戒以深警之雖知其功徳之盛必不至此然猶欲其戰戰兢兢無敢逸豫而謹之于毫釐之間此其所以為聖人之心也好善也戎兵也言發于口則有二者之分利害之幾可畏如此吾之命汝葢已審矣豈復更有他說蓋欲禹受命而不復辭避也纂註陳氏大猷曰人心惟危以下示心法傳道統也可愛非君以下示治法傳治統也 新安陳氏曰堯授舜舜授禹言有詳略而精微之理敬畏之心戒慎之辭一也堯之傳舜曰天之厯數在爾躬允執其中四海困窮天禄永終舜之傳禹凡所得于堯之四句一一為禹言之中間不過増益十有三句令義理益明儆戒益至耳合堯曰禹謨二篇而觀之可見矣禹曰枚卜功臣惟吉之從帝曰禹官占惟先蔽志昆命于元龜朕志先定詢謀僉同鬼神其依龜筮恊從卜不習吉禹拜稽首固辭帝曰毋惟汝諧枚卜厯卜之也帝之所言人事已盡禹不容復辭但請厯卜有功之臣而從其吉兾自有以當之者而已得遂其辭也官占掌占卜之官也蔽斷昆後龜卜筮蓍習重也帝言官占之法先斷其志之所向然後令之于龜今我之志既先定而衆謀皆同鬼神依順而龜筮已恊從矣又何用更枚卜乎况占卜之法不待重吉也固辭再辭也毋者禁止之辭言惟汝可以諧此元后之位也纂註王氏曰木幹曰枚枝曰條枚有條故數物曰枚數事曰條枚卜人人而卜之也 王氏十朋曰古人以昆為兄兄為父後故訓昆為後與後昆之後同 陳氏經曰習重習也如習坎重險也 夏氏曰卜汝已吉豈有更卜他人而重吉者 陳氏經曰人謀鬼謀雖欲其合大率以人謀為先就人謀中又以謀及已之心為主正月朔旦受命于神宗率百官若帝之初神宗堯廟也蘇氏曰堯之所從受天下者曰文祖舜之所從天下者曰神宗受天下于人必告于其人之所從受者禮曰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嚳祖顓頊而宗堯則神宗為堯明矣正月朔旦禹受攝帝之命于神宗之廟總率百官其禮一如帝舜受終之初等事也纂註新安陳氏曰朱子訂傳元本有曰正月次年正月也神宗說者以為舜祖顓頊而宗堯因以神宗為堯廟未知是否如帝之初等事葢未嘗質言為堯廟今本云云其朱子後自改乎抑蔡氏所改乎語録甞云堯廟當立于丹朱之國又云祭法之說伊川以為可疑更當博考 呉氏曰祭法必有所據舜受堯之天下今以授禹其宗堯為冝或謂舜不當立堯廟然堯與舜皆黄帝之後其宗堯何嫌 愚案朱子親集書傳自孔序止此其他大義悉口授蔡氏并親槀百餘段俾足成之帝曰咨禹惟時有苗弗率汝徂征禹乃會羣后誓于師曰濟濟有衆咸聽朕命蠢兹有苗昬迷不恭侮慢自賢反道敗徳君子在野小人在位民棄不保天降之咎肆予以爾衆士奉辭伐罪爾尚一乃心力其克有勲徂往也舜咨嗟言今天下惟是有苗之君不循敎命汝往征之征正也往正其罪也㑹徴㑹也誓戒也軍旅曰誓有會有誓自唐虞時已然禮言商作誓周作會非也禹會諸侯之師而戒誓以征討之意濟濟和整衆盛之貎蠢動也蠢蠢然無知之貎昬暗迷惑也不恭不敬也言苗民昬迷不敬侮慢于人妄自尊大反戾正道敗壞常徳用舍顛倒民怨天怒故我以爾衆士奉帝之辭罰苗之罪爾衆士庶幾同心同力乃能有功此上禹誓衆之辭也林氏曰堯老而舜攝者二十有八年舜老而禹攝者十有七年其居攝也代緫萬機之政而堯舜之為天子葢自若也故國有大事猶禀命焉禹征有苗葢在夫居攝之後而禀命于舜禹不敢專也以征有苗推之則知舜之誅四凶亦必禀堯之命無疑纂註陳氏曰舜時薄海内外皆迪有功弗率惟有苗耳三苗之君舜甞竄之三苗之民又甞分之至此而猶弗率故征之孫氏曰指其君長則曰有苗兼其君民言則曰苗民以種類言則曰三苗 陳氏大猷曰其豫期之解

  旬苗民逆命益賛于禹曰惟徳動天無逺弗届滿招損謙受益時乃天道帝初于厯山往于田日號泣于旻天于父母負罪引慝袛載見瞽瞍夔夔齋慄瞽亦允若至諴感神矧兹有苗禹拜昌言曰俞班師振旅帝乃誕敷文徳舞干羽于兩階七旬有苗格三旬三十日也以師臨之閲月苗頑猶不聽服也賛佐届至也是時益葢從禹出征以苗負固恃强未可威服故賛佐于禹以為惟徳可以動天其感通之妙無逺不至葢欲禹還兵而増修其徳也滿損謙益即易所謂天道虧盈而益謙者帝舜也厯山在河中府河東縣仁覆閔下謂之旻日非一日也言舜耕厯山往于田之時以不獲順于父母之故而日號呼于旻天于其父母葢怨慕之深也負罪自負其罪不敢以為父母之罪引慝自引其慝不敢以為父母之慝也祇敬載事也瞍長老之稱言舜敬其子職之事以見瞽瞍也齋莊敬也慄戰慄也夔夔莊敬戰慄之容也舜之敬畏小心而盡于事親者如此允信若順也言舜以誠孝感格雖瞽瞍頑愚亦且信順之即孟子所謂底豫也誠感物曰諴益又推極至誠之道以為神明亦且感格而况于苗民乎昌言盛徳之言拜所以敬其言也班還振整也謂整旅以歸也或謂出曰班師入曰振旅謂班師于有苗之國而振旅于京師也誕大也文徳文命徳敎也干楯羽翳也皆舞者所執也兩階賔主之階也七旬七十日也格至也言班師七旬而有苗來格也舜之文徳非自禹班師而始敷苗之來格非以舞干羽而後至史臣以禹班師而歸弛其威武專尚德敎干羽之舞雍容不廹有苗之至適當其時故作史者因即其實以形容有虞之徳數千載之下猶可以是而想其一時氣象也輯錄號泣于旻天呼天而泣也于父母呼父母而泣也孟注舞干羽之事想只是置三苗于度外而示以閒暇之意廣纂註吕氏曰苗民障蔽之深譬如春氣既至而隂崖寒谷猶未發榮 新安陳氏曰以禹不滿假不矜伐如此而益猶以滿損謙益為言葢兢業不已之誠猶懼其有一毫非苗而是己之心故以此開端而引帝之負罪夔夔以實之欲其謙謙之益勉也益又凡三致意謂天道之逺而徳可動瞽瞍之頑而孝可若神明之幽而誠可感苗亦人耳豈有徳之盛誠之至而不可動者當不煩兵而有服也 新安胡氏曰禹誓師曰爾尚一乃心力欲以力而成功也三旬而力未足以成功于是益有惟徳動天之說欲尚徳而不尚力也禹于是班師帝乃誕敷文徳而苗自格焉不尚力争而務徳化可見唐虞氣象若後世遇逆命自窮兵黷武而已肯班師乎 唐孔氏曰益賛禹修徳而帝自誕敷文徳見君臣同心 張氏曰帝之文徳素敷至此又誕敷之聖人躬自厚之意 吕氏曰禹自會此理聞益之賛神領心受如曾子之唯便班師而還其從如響略無凝滯干羽舞階朝廷閒暇自然而然非故為如此而有苗自格正如春氣流暢寒谷草木自皆發榮也唐孔氏曰凢武舞執干文舞執羽 愚謂禹雖以治水為功而功之外有克艱之謨是謨也大闢萬世為君之道其功其謨非臯益稷所得而先也且此篇所記又有舜禹授受一大事安得不以接二典之後冠三謨之首哉大抵一篇之中自后克艱至時乃功所以發明究竟克艱之㫖自格汝禹至若帝之初皆所以紀述授受之辭而征苗一節則攝位後事也前一大節中其綱領在后臣克艱後一大節中其綱領在人心道心二者皆于心上用功必能致察于人心道心之間純乎義理之正而不雜于形氣之私則人欲净盡天理流行自然見得宇宙内事皆職分内事職分内事皆性分内事而於克盡君道之艱自見其當然有不必勉而能之者矣

  臯陶謨今文古文皆有

  曰若稽古臯陶曰允廸厥徳謨明弼諧禹曰俞如何臯陶曰都慎厥身修思永惇叙九族庶明勵翼邇可逺在兹禹拜昌言曰俞稽古之下即記臯陶之言者謂考古臯陶之言如此也臯陶言為君而信蹈其徳則臣之所謀者無不明所弼者無不諧也俞如何者禹然其言而復問其詳也都者臯陶美其問也慎者言不可不致其謹也身修則無言行之失思永則非淺近之謀厚叙九族則親親恩篤而家齊矣庶明勵翼則羣哲勉輔而國治矣邇近兹此也言近而可推之逺者在此道也葢身修家齊國治而天下平矣臯陶此言所以推廣允廸謨明之義故禹復俞而然之也又案典謨皆稱稽古而下文所記則異典主記事故堯舜皆載其實謨主記言故禹臯陶則載其謨后克艱厥后臣克艱厥臣禹之謨也允廸厥徳謨明弼諧臯陶之謨也然禹謨之上増文命敷于四海祗承于帝者禹受舜天下非盡臯陶比例立言輕重于此可見輯錄問允廸厥徳謨明弼諧疑是稱臯陶先生曰若以為稱臯陶則下句禹曰俞者為何所俞邪此八字是臯陶之言禹善之而問其詳故臯陶復說下句解此八字之義或云此八字是言臯陶之徳諧字下别有臯陶之言今脫去未知是否姑存之可也荅潘子善銖問此二句是形容臯陶之徳或是臯陶之言先生曰下文說謹厥身修思永是允廸厥徳意庶明勵翼是謨明弼諧意恐不是形容臯陶底語又問此是就人君身上說否先生曰是就人主身上說謨是人主謀弼是人臣輔翼與之和合如同寅恊恭之意庶明勵翼庶明是衆賢樣言賴衆明者勉勵輔翼義剛纂註蘇氏曰問虞世而謂禹臯為古可乎曰自今以上皆古何必異代春秋傳引虞書皆云夏書安知非作于夏時乎 林氏曰此篇首尾皆與禹言其實陳于舜前史記曰帝舜朝禹臯陶相與語帝前是也廸如啟廸之廸冏命曰廸上言臣欲允誠以啟廸君徳則謨必貴明弼必貴諧不明則不能開陳不諧則祗以牴牾臯欲與禹以此事舜也 新安陳氏曰允廸厥徳謨明弼諧孔注亦以為臯之言但謂君當信蹈古人之徳耳葢廸徳之君則臣言易入故謨易以明而弼易以諧臯欲君廸徳以為己陳謨之地也 吕氏曰此史言臯之為人有徳者有言臯以謨聞天下知其謨不知其出于徳故指其根本以示人 蘓氏曰禹曰俞上當有闕文 李氏舜臣曰其謨發端曰慎厥身修思永一書之要領也取人以身修身者知人以安民之本歟 新安胡氏曰程子家人卦傳曰正倫理篤恩義家人之道也惇者篤恩義叙者正倫理二字盡齊家之道陳氏曰九族冝厚其厚之也有次序不至為夷子之二本也 吕氏曰齊家治國平天下皆自修身出故慎

  〈于身修必思永長之理可乆而後功用無窮也 陳氏大猷曰治無二本邇可則逺在此矣 王氏炎曰臯陶之謨有三修身也知人也安民也而修身為本故先言之邇者既可由是推之國與天下無不可者其本在此而不在彼也在此者無他修身而已矣 真氏曰臯陶陳謨未及他事首以謹修其身為言葢人君一身天下國家之本慎之一言又修身之本也思永欲其悠乆不息也為君孰不知身之當修然心或放則能暫而不能乆必也悠乆不息常思所以致謹然後謂之永否則朝勤夕怠乍作乍止果何益哉後世人主有初鮮終由不知思永也慎則敬而不忽思永則乆而不忘修身之道備矣然後以親親尊賢二者繼之九族必有以篤叙之使均被吾恩衆賢必有以勤勵之使樂為吾輔身為之本而二者又各盡其道則自家可推之國自國可推之天下其道在此而已中庸九經之序其亦有所祖于此與 陳氏經曰禹臯同列之際或都或俞或吁或咈或如何無非真情實意之所發有合于心則都之俞之不合則吁之咈之善之在人猶在己也故聞言而拜不為諂善之在己猶在人也故自言而先曰都不為矜臯陶曰都在知人在安民禹曰吁咸若時惟帝其難之知人則哲能官人安民則惠黎民懷之能哲而惠何憂乎驩兜何遷乎有苗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臯陶因禹之俞而復推廣其未盡之㫖歎美其言謂在于知人在于安民二者而已知人智之事安民仁之事也禹曰吁者歎而未深然之辭也時是也帝謂堯也言既在知人又在安民二者兼舉雖帝堯亦難能之哲智之明也惠仁之愛也能哲而惠猶言能知人而安民也遷竄巧好令善孔大也好其言善其色而大包藏凶惡之人也言能哲而惠則智仁兩盡雖黨惡如驩兜者不足憂昬述如有苗者不足遷與夫好言善色大包藏姦惡者不足畏是三者舉不害吾之治極言仁智功用如此其大也或曰巧言令色孔壬其工也禹言三凶而不及鯀者為親者諱也 楊氏曰知人安民此臯陶一篇之體要也九徳而下知人之事也天叙有典而下安民之道也非知人而能安民者未之有也纂註陳氏大猷曰君道在知人安民兩者知人然後能安民又其序也 陳氏經曰咸若是謂悉如上所言皆如是也 孔氏曰帝堯亦以知人安民為難 張子曰帝謂舜也葉吕真同呉氏曰孔氏不察謂帝其難之為堯觀誅及四凶等則此帝為舜明矣 新安陳氏曰此處言帝但當指舜與益曰帝徳廣運不同彼上文有惟帝時克舜方美堯故益承其說美堯此禹臯相與言于舜前舍舜言堯何所因邪禹于克艱之理實踐深知而知知人安民之為不易故吁以歎其難而謂兼盡之雖舜猶難也帝其難即堯舜其猶病諸之意知人必哲始能官人安民必惠黎民始懷二者之難可知矣果能哲且惠則哲可以知人何憂驩之黨惡惠可安民何遷苗之害民知人視安民尤重而居先故申言知人之事又何畏巧令孔壬至此則前所謂難之今何憂何遷何畏不見其為難矣非禹深知篤信克艱之理孰能發明至此 林氏曰舜既流放竄三凶其心惟恐又有如此之人復出為惡未嘗忘憂畏之心也 真氏曰孔壬古注以為甚佞介甫謂其包藏禍心葢以壬為妊娠之妊胡氏非之以為此訓將以腹誹罪人也不若從孔注為長臯陶曰都亦行有九徳亦言其人有徳乃言曰載采采禹曰何臯陶曰寛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亂而敬擾而毅直而温簡而亷剛而塞彊而義彰厥有常吉哉亦緫也亦行有九徳者緫言徳之見于行者其凡有九也亦言其人有徳者緫言其人之有徳也載行采事也緫言其人有徳必言其行某事某事為可信騐也禹曰何者問其九徳之目也寛而栗者寛𢎞而莊栗也柔而立者柔順而植立也愿而恭者謹愿而恭恪也亂治也亂而敬者有治才而畏敬也擾馴也擾而毅者馴擾而果毅也直而温者徑直而温和也簡而亷者簡易而亷隅也剛而塞者剛徤而篤實也彊而義者彊勇而好義也而轉語辭也正言而反應者所以明其徳之不偏皆指其成徳之自然非以彼濟此之謂也彰著也成徳著之于身而又始終有常其吉士矣哉輯録亦行有九徳泛言人之行有此九徳故言其人之有徳則當以此論之載采采古語不可曉當闕之荅潘于善據文勢解之當云亦言其人有徳乃言曰載采采言其人之有徳當以事實言之古注謂必言其所行某事某事以為驗是也人傑九徳分得細密閎祖九徳九十八種是好底氣質毎兩件一家鬬合將來人傑舜論直温寛栗及臯陶九徳皆是反氣質之性者簡而亷亷者隅也簡者混而不分明也論語集註廉謂棱角峭厲與此簡者混而不分明相發纂註蘇氏曰亦行有九徳者以此自修也亦言其人有徳者以此求人也論其人則曰斯人也有某徳論其徳則曰是徳也有某事某事載采采者厯言之也 唐孔氏曰恭在貎敬在心愿者遲鈍外失於儀故言恭治者輕物内失于心故稱敬剛彊相近剛是性彊是志 蘇氏曰横流而濟曰亂故才過人可以濟大難者曰亂亂臣十人是也才過人者患于恃才而不敬真氏曰先儒以九徳為人之性盖指氣禀而言若天命之謂性則渾然全體無所偏也 新安陳氏曰臯謂

  〈能以此九徳觀人則徳之成不成全不全皆可知而知人之道盡矣 孔氏曰吉善也明九徳之常以擇人而官之則政之善 一說吉福也用有常則為天下國家之福 劉氏一止曰常之為義大矣曰常人曰吉士其揆一也臯陶謨曰彰厥有常吉哉立政曰庶常吉士則知吉士未始不有常徳而常徳所以為吉士也日宣三徳夙夜浚明有家日嚴祇敬六徳亮采有邦翕受敷施九德咸事俊乂在官百僚師師百工惟時撫于五辰庶績其凝宣明也三徳六徳者九徳之中有其三有其六也浚治也亮亦明也有家大夫也有邦諸侯也浚明亮采皆言家邦政事明治之義氣象則有小大之不同三徳而為大夫六徳而為諸侯以徳之多寡職之大小槩言之也夫九徳有其三必日宣而充廣之而使之益以著九徳有其六尤必日嚴而祇敬之而使之益以謹也翕合也徳之多寡雖不同人君惟能合而受之布而用之如此則九徳之人咸事其事大而千人之俊小而百人之乂皆在官史以天下之才任天下之治唐虞之朝下無遺才而上無廢事良以此也師師相師法也言百僚皆相師法而百工皆及時以趨事也百僚百工皆謂百官言其人之相師則曰百僚言其人之趨事則曰百工其實一也撫順也五辰四時也木火金水旺於四時而土則寄旺於四季也禮運曰播五行於四時者是也凝成也言百工趨時而衆功皆成也輯録問日宣三徳至九徳咸事如此則是天子諸侯大夫九徳各日以三宣徳亦不可僣邪若諸侯大夫皆有九徳顧不美歟先生曰九徳之目盖言取人不可求備官人當以等耳豈徳不可僣之謂邪荅何叔京問夙夜浚明至有邦古注以為可以為卿大夫及諸侯林氏謂卿大夫諸侯用此三徳六徳之人未知孰是先生曰林說恐得之猶孝經說争臣之類盖曰如是足矣非必以是為限也荅潘子善纂註葉氏曰臯既論知人之事故因言官人之道 夏氏曰浚與濬通治而深之之謂林氏曰嚴祇敬敬事之心有加無己也諸侯與六徳者共事卿大夫則宣達三徳而已百工之事各得其時孔氏解惟時太迂 馬氏曰張有常乃吉日宣日嚴所謂有常也 王氏曰日宣逹三徳之賢使任有家日嚴祇敬六徳之賢使任有邦真氏取之皆作君用賢説庶與下文翕受敷施九徳之賢相恊 新安陳氏曰日宣日嚴作賢者自修之事一說也作人君用人之事又一說也前說出于古注蔡氏用之後說諸家多言之文公又主之後說較優又曰有全徳者必有全才俊乂即九徳之全才也朝廷視家邦為尤大故受而用之 胡氏旦曰五行在地為物在天為時順其時而撫之則五物皆成其材而為人用矣故仲春斬陽木仲夏斬隂木所以撫木辰也季春出火季秋納火所以撫火辰也司空以時相阪隰所以撫土辰也秋為徒桂春逹溝渠所以撫水辰也又曰春盛徳在木布徳施惠所以順木辰夏盛徳在火勞民勸農所以順火辰秋盛徳在金冬盛徳在水禁暴誅慢謹葢藏歛積聚所以順金水之辰土寄旺四時四辰順土在其中矣 王氏曰五辰分配四時春則寅卯為木之辰夏則己午為火之辰餘放此無敎逸欲有邦兢兢業業一日二日萬幾無曠庶官天工人其代之無與毋通禁止之辭敎非必敎令謂上行而下效也言天子當以勤儉率諸侯不可以逸欲導之也兢兢戒謹也業業危懼也幾微也易曰惟幾也故能成天下之務葢禍患之幾藏于細微而非常人之所豫見及其著也則雖智者不能善其後故聖人於幾則兢業以圖之所謂圖難于其易為大于其細者此也一日二日者言其曰之至淺萬幾者言其幾事之至多也盖一日二日之間事幾之來且至萬馬是可一日而縱欲乎曠廢也言不可用非才而使庶官曠廢厥職也天工天之工也人君代天理物庶官所治無非天事苟一職之或曠則天工廢矣可不深戒哉輯錄幾者理雖已萌事則未著微而幽也通書解纂註孔氏曰不為逸豫貪欲之敎是有國者之常當戒懼萬事之微位非其人為空官不可以天官私非其才 陳氏大猷曰功成之後逸欲易生逸豫怠逰宴之類欲聲色嗜好之類逸欲生治功墮矣惟戒逸欲而存兢業則此心清明剛健事之幾微無不同燭逸欲少肆兢業少間則此心昬惰何以察微妙而圖之又曰天子能以一心察天下之幾不能以一身兼天下之務任之庶官而已不可使曠非無其人之為曠非其人之為曠也君雖兢業官或曠廢亦危亂之道終以無曠庶官欲后臣同克艱以保治也天下之事無一不出于天天不自為人代為之一官曠則一事闕矣天工人代一句結上文以生下文之意 周子曰動而未形有無之間者幾也又曰幾微故幽 前漢王嘉傳引此作無敖逸欲有國天叙有典勑我五典五惇哉天秩有禮自我五禮有庸哉同寅恊恭和衷哉天命有徳五服五章哉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哉政事懋哉懋哉叙者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之倫叙也秩者尊卑貴賤等級隆殺之品秩也勑正惇厚庸常也有庸馬本作五庸衷降衷之衷即所謂典禮也典禮雖天所叙秩然正之使叙倫而益厚用之使品秩而有常則在我而已故君臣當同其寅畏恊其恭敬誠一無間融㑹流通而民彜物則各得其正所謂和𠂻也章顯也五服五等之服自九章以至一章是也言天命有徳之人則五等之服以彰顯之天討有罪之人則五等之刑以懲戒之盖爵賞刑罰乃人君之政事君主之臣用之當勉勉而不可怠者也 楊氏曰典禮自天子出故言勅我自我若夫爵人於朝與衆共之刑人於市與衆棄之天子不得而私焉此其立言之異也輯録因其生而第之以其所當處者謂之叙因其叙而與之以其所當得者謂之秩天叙便是自然底故君便敎他居君之位臣便敎他居臣之位父便敎他居父之位子便敎他居子之位天秩便是𨚗天叙裏面物事如天子祭天地諸侯祭山川大夫祭五祀庶人祭其先天子八諸侯六大夫四士二皆是有這箇叙便是他這箇自然之秩義剛許多典禮都是天叙天秩下了聖人只是因而勑正之因而用出去而已此其所謂冠昏䘮祭之禮與夫典章制度文物禮樂車與衣服無一件是聖人自做㡳都是天做下了聖人只是依傍他天理行將去如推箇車子本自轉將去我這裏只是略扶助之而已同寅恊恭是君臣上下一於敬徳之大者則賞以服之大者徳之小者則賞以服之小者罪之大者則罪以大底刑罪之小者則罪以小底刑盡是天命天討聖人未嘗加一毫私意于其間只是奉行天法而已僴要五禮有庸五典五惇須是同寅恊恭和衷要五服五章五刑五用須是政事懋哉懋哉義剛衷字語録詳見湯結纂註節初齊氏曰人而無禮則諸侯得以請隧卿得以反坫大夫得以雍徹娼優下賤得以后飾而人道亂矣故聖人為禮以節之歐陽公所謂順其情而節文之使知尊卑長㓜凡人之大倫也此其髙下之宜豐殺之別貴賤偏全之等所以萌于人心習熟于人之耳目而終其身不敢肆其情欲於度數之外也此三代帝王防範人心之先務隄防世變之大端也 陳氏大猷曰人受天地之中以生能者養之以福不能者敗以取禍故全是衷者為德是不失天之所賦也故天命之君必體福善之天制五等之服以章其徳戾是衷者為罪是失天之所賦也故天討之君必體禍淫之天用五等之刑以威其罪爵賞刑罰乃政事之大者當勉勉而不可怠也典禮敎化也所以盡感發之妙服刑政事也所以盡勸懲之方皆承天以從事而寅㳟懋勉又四者之本也非寅恭懋勉則典禮服刑將失其當烏能與天無間哉至是則君師之道代天理民之責盡矣此盡發上文天工人代之意 吕氏曰寅恭惇典庸禮之根源也君臣聚精會神與天無間則所惇所庸皆天之典禮否則為虚文矣賞罰當純乎天此心當懋勉不已一有怠息賞罰我之賞罰非天之賞罰矣 蔡氏元慶曰周官司服公服衮冕而下九章之服如王之服侯伯服鷩冕而下七章之服如公之服子男服毳冕而下五章之服如侯伯之服孤服絺冕而下三章之服如子男之服卿大夫服𤣥冕而下一章之服如孤之服士服皮弁無章數也孔氏以天子言之非也馬氏曰周天子與上公皆服九章然公有降龍無升龍别于天子 新安陳氏曰蔡傳政事懋懋處亦云君

  〈主之臣用之諸家所忽最有照應葢自無曠庶官已引上臣與君各盡其責故同寅恊恭政事懋懋皆當合君臣說有庸當作五庸五禮當主吉凶軍賔嘉者為是天聦明自我民聦明天明畏自我民明畏逹于上下敬哉有土威古文作畏二字通用明者顯其善畏者威其惡天之聦明非有視聽也因民之視聽以為聦明天之明畏非有好惡也因民之好惡以為明畏上下上天下民也敬心無所慢也有土有民社也言天人一理通達無間民心所存即天理之所在而吾心之敬是又合天民而一之者也有天下者可不知所以敬之哉輯録問聦明明畏不知明畏是兩字還是一字林氏以為聦明言視聽明畏言好惡未知如何先生曰林氏似是明畏言天之所明所畏所明如明明揚 --(『相連側陋之明上明宇所畏如董之用威威用六極之意荅潘子善纂註新安陳氏曰此因上文言天叙天秩天命天計而申言天人合一之理 林氏曰天明畏馬本作天明威自我民明威古文作自我民明畏畏威不必分也唐孔氏曰天無心以民心為心即泰誓所謂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 陳氏經曰有上之君惟敬則不忽乎民是乃不忽乎天不敬則徒知天之當嚴而以民為易虐是天民有二理也此臯安民之謨必推極於此歟 王氏炎曰以君臨民敬心不存則所以安民者必未盡也自天子以至諸侯卿大夫有四封有采地者皆為有土之君有土必有民皆當以敬臨之 真氏曰武夷胡氏甞舉臯陶謨天叙至有土章曰臯陶之學極醇椊臯陶曰朕言惠可底行禹曰俞乃言底可績臯陶曰予未有知思曰贊贊襄哉思曰之曰當作日襄成也臯陶謂我所言順于理可致之於行禹然其言以為致之於行信可有功臯陶謙辭我未有所知言不敢計功也惟思日賛助于帝以成其治而已纂註林氏曰思曰孔氏作曰張横渠王介甫蘇東坡作日考之于經曰日多相亂洛誥今王即命曰釋文音作日吕刑由慰日勤釋文音作曰 張氏曰賛賛所助非一事也 陳氏大猷曰賛而又賛賛之不已也 林氏曰左定十五年葬定公雨不克襄事注襄成也王訓襄為本此孔訓為上不及事愚謂臯陶發明知人之謨尤覺詳干安民之謨者葢二者雖均為難事而知人為尤難必明于知人則安民有不難者矣然於言知人之餘則戒逸欲崇兢業惟恐人君不知戒懼而至於曠官廢事于安民之中則懋政事敬有土惟恐人君不知懋敬而至于䙝天玩民葢以人君一心又知人安民之根柢歟

  益稷今文占文皆有但今文合于臯陶謨帝曰來禹汝亦昌言正與上篇末文勢接續古者簡冊以竹為之而所編之簡不可以多故釐而二之非有意于其間也以下文禹稱益稷二人佐其成功因以名篇輯録義剛問益稷篇禹與臯陶只管自叙其功是如何先生曰不知怎生地𨚗夔前面且做是脫簡後面却又有一段𨚗禹前面時只是說他無可言但予思日孜孜臯陶問他如何他便說他要恁的孜孜却不知後面一段是怎生地良乆云他上面也是說𨚗丹朱後故恁地說丹朱縁如此故不得為天子我如此勤苦故有功以此相戒敎莫如丹朱而如我便是古人直不似今人便要瞻前顧後

  帝曰來禹汝亦昌言禹拜曰都帝予何言予思日孜孜臯陶曰吁如何禹曰洪水滔天浩浩懷山襄陵下民昬墊予乘四載隨山刋木暨益奏庶鮮食予決九川距四海濬畎澮距川暨稷播奏庶艱食鮮食懋遷有無化居烝民乃粒萬邦作乂臯陶曰俞師汝昌言孜孜者勉力不怠之謂帝以臯陶既陳知人安民之謨因呼禹使陳其言禹拜而歎美謂臯陶之謨至矣我更何所言惟思日勉勉以務事功而已觀此則上篇禹臯陶荅問者盖相與言於帝舜之前也如何者臯陶問其孜孜者何如也禹言往者洪水泛溢上漫于天浩浩盛大包山上陵下民昬瞀墊溺困于水災如此之甚也四載水乘舟陸乘車泥乘輴山乘樏也輴史記作橇漢書作毳以板為之其狀如箕擿行泥上樏史記作橋漢書作梮以鐵為之其形似錐長半寸施之履下以上山不蹉跌也葢禹治水之時乘此四載以䟦履山川踐行險阻者隨循刋除也左傳云井陻木刋刋除木之義也盖水涌不洩泛濫瀰漫地之  平者無非水也其可見者山耳故必循山伐木通蔽障開道〉〈路而後水工可興也奏進也血食曰鮮水土未平民未粒食與益進衆鳥獸魚鼈之肉于民使食以充飽也九川九州之川也距至濬深也周禮一畆之間廣只深尺曰畎一同之間廣二尋深二仞曰澮畎澮之間有遂有溝有洫皆通田間水道以小注大言畎澮而不及遂溝洫者舉小文以包其餘也先决九川之水使各通于海次濬畎澮之水使各通于川也播布也謂布種五穀也艱難也水平播種之初民尚艱食也懋勉也懋勉其民従有于無交易變化其所居積之貨也烝衆也米食曰粒葢水患悉平民得播種之利而山林川澤之貨又有無相通以濟匱乏然後庶民粒食萬邦興起治功也禹因孜孜之義述其治水本末先後之詳而敬戒之意實存於其間葢欲君臣上下相與勉力不怠以保其治於無窮而已師法也臯陶以其言為可師法也纂註新安陳氏曰舜禹好善之心皆無窮當時昌言滿前舜猶渇聞不倦方使禹亦如臯之昌言此舜好善無窮之心也禹聞此言歎美此心謂臯言已至我復何言譲善於人也思日孜孜力行不息勉為善於己也此禹好善無窮之心也孟子曰禹聞善言則拜大舜有大焉舜禹之所以聖其亦以此與 蘇氏曰禹曰予何言亦猶臯之予未有知也曰予思日孜孜亦猶臯之思日賛賛襄哉也皆相因之辭伏生以益稷合于臯陶謨有以也陳氏大猷曰勤者萬事所由成不勤萬事所由廢臯問禹所以思日孜孜者如何禹但述其治水之勤勞以荅之而不及其他葢以平生受用惟在孜孜勤勞而已意在言外也 王氏曰大水決而有所歸小水濬而有所入治水之次第也不決川則雖濬畎澮不能除水患也林氏曰艱食謂稼穡之事艱難而後成 陳氏曰益稷非人人而飲食之亦敎之有方耳 吕氏曰禹用功如此艱難然後民乃粒食須㸔乃字 蔡氏元度曰水平之後天下知禹之功而已禹以益稷與有功焉故言暨益暨稷是禹不自有其功而與益稷同之不矜不伐乃在於此 吕氏曰禹不矜不伐今乃厯舉其功若矜伐何也益艱難之念易忘平成之功難保今雖平成昔日之心不可忘也所思日孜孜者正在此雖不陳謨乃陳謨之大者使自言其功而非有深意何以謂之昌言哉 玉篇輴丑倫反樏力追反橇丘喬反亦作鞽又子絶反挶居録反 愚謂禹為司空稷為田正益為虞土田山澤鳥獸魚鼈其所掌也是三人者均主水土治水之役所當偕行隨時施冝因利乘便以救斯民于墊溺窮餒之中故所至之處烈山澤之餘有可採捕以供食者益致其利有可播種漁取以得食者稷授其方奏進也益專言之稷言播奏于艱食言播于鮮食言奏也既而有無相通貨食兼足始也不足終乃有餘禹不忘益稷相從于艱苦之中而述其功如此微禹之言後世孰從而知之禹曰都帝慎乃在位帝曰俞禹曰安汝止惟幾惟康其弼直惟動丕應徯志以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禹既嘆美又特稱帝以告之所以起其聽也慎乃在位者謹其在天子之位也天位維艱一念不謹或以貽四海之憂一日不謹或以致千百年之患帝深然之而禹又推其所以謹在位之意如下文所云也止者心之所止也人心之靈事事物物莫不各有至善之所而不可遷者人惟私欲之念動摇其中始有昧于理而不得其所止者安之云者順通乎道心之止而不陷于人欲之危動静云為各得其當而無有止而不得其止者惟幾所以審其事之發惟康所以省其事之安即下文庶事康哉之義至于左右輔弼之臣又皆盡其繩愆糾繆之職内外交修無有不至若是則是惟無作作則天下無不丕應固有先意而傒我者以是昭受于天天豈不重命而用休美乎輯録止守也惟幾當審萬事之幾惟康當求箇安稳處弼直以直道輔之應之非惟人應之天亦應之元徳問惟幾惟康其弼直吕東萊解幾作動康作静如何先生曰理㑹不得伯恭解經多巧良乆云恐難如此說纂註葉氏曰慎乃在位即前帝命禹所謂慎乃有位君臣更相告戒也禹之言即帝所與言冝帝俞之 真氏曰人之一心静而後能動定而後能應若其膠膠擾擾將為物役之不暇又何以宰萬物乎先儒謂心者人之北辰辰惟居其所故能為二十八宿之綱維心惟安所正故能為萬事之樞紐 夏氏曰安汝止而下皆謹在位之事又曰動則大應天下徯朢之志徯望于君欲其治安我爾丕應徯志猶丕從厥志帝曰吁臣哉鄰哉鄰哉臣哉禹曰俞鄰左右輔弼也臣以人言鄰以職言帝深感上文弼直之語故曰吁臣哉鄰哉鄰哉臣哉反復詠歎以見弼直之義如此其重而不可忽禹即俞而然之也纂註孔氏曰鄰近也陳氏經曰臣當親近我而助我故曰臣哉鄰哉親我助我乃盡為臣之道故曰鄰哉臣哉 張氏綱曰臣以分言鄰以情言一于分則離一于情則䙝 鄒氏補之曰臣謹其分也鄰忘其分也臣而復鄰嚴不至於苛鄰而又臣和不至于流 新安陳氏曰一說鄰親君如居有鄰也臣當如鄰以親君能如鄰以親君乃臣也臣鄰皆指禹言帝曰臣作朕股肱耳目予欲左右有民汝翼予欲宣力四方汝為予欲觀古人之象日月星辰山龍華蟲作會宗彛藻火粉米黼黻絺繡以五采彰施于五色作服汝明予欲聞六律五聲八音在治忽以出納五言汝聽此言臣所以為鄰之義也君元首也君資臣以為助猶元首須股肱耳目以為用也下文翼為明聽即作股肱耳目之義左右者輔翼也猶孟子所謂輔之翼之使自得之也宣力者宣布其力也言我欲左右有民則資汝以為助欲宣力四方則資汝以有為也象像也日月以下物象是也易曰黄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葢取諸乾坤則上衣下裳之制創自黄帝而成于堯舜也日月星辰取其照臨也山取其鎮也龍取其變也華蟲雉取其文也會繪也宗彜虎蜼取其孝也藻水草取其潔也火取其明也粉米白米取其養也黼若斧形取其斷也黻為兩已相背取其辨也絺鄭氏讀為黹紩也紩以為繡也日也月也星辰也山也龍也華蟲也六者繪之于衣宗彛也藻也火也粉米也黼也黻也六者繡之于裳所謂十二章也衣之六章其序自上而下裳之六章其序自下而上采者青黄赤白黒也色者言施之于繒帛也繪于衣繡于裳皆雜施五采以為五色也汝明者汝當明其小大尊卑之差等也又案周制以日月星辰畫于旂冕服九章登龍于山登火于宗彛以龍山華蟲火宗彛五者繪于衣以藻粉黼黻四者繡于裳衮冕九章以龍為首鷩冕七章以華蟲為首毳冕五章以虎蜼為首葢亦増損有虞之制而為之耳六律陽律也不言六吕者陽綐隂也有律而後有聲有聲而後八音得以依據故六律五聲八音言之叙如此也在察也忽治之反也聲音之道與政通故審音以知樂審樂以知政而治之得失可知也五言者詩歌之恊于五聲者也自上逹下謂之出自下達上謂之納汝聽者言汝當審樂而察政治之得失者也輯録義剛問點尚書作會作一句先生曰公點得是前人點作會宗彛不是元徳問子欲聞六律五聲八音在治忽以出納五言汝聽先生云亦不可曉漢書在治忽作七始詠七始如七均之類又問五言東萊釋作君臣民事物之言先生曰君臣民事物是五聲所屬如宫亂則荒其君驕宫屬君最大羽屬物最小此是論聲若商放緩便是宫聲尋常琴家最取廣陵操以某觀之其聲最不和平有臣陵其君之意出納五言却恐是審樂知政之類如此作五言說亦頗通 問以出納五言林氏以為宫商角徴羽之言古注以為仁義禮知信之言未知當孰從先生曰未詳當闕自侯以明之以下皆然荅潘子善纂註新安陳氏曰臣當為我之身非但為鄰以與君親近也 王氏曰汝翼作肱汝為作股汝明作目汝聽作耳也 孔氏曰天子服日月而下諸侯自龍而下至黼黻士服藻大夫加粉米上得兼下下不得僣上作尊卑之服汝明制之 唐孔氏曰天數不過十二天子服十二章象天數也 鄭氏曰自日月至黼黻所取義皆君徳也服所以象德服是服必有是徳當觀象而自省焉 陳氏大猷曰五采五種華采之物藍丹砂粉墨之類是也彰施施其采以彰明之五色采施之為青黄赤白黒也 蘇氏曰忽不治也五言詩也以諷詠之言寄于五聲也 陳氏大猷曰納采詩而納之于上如命大師陳詩以觀民風與工以納言是也出出詩而播之樂章如關雎用之鄉人用之邦國與時而颺之是也五徳之言謂詩詠之合于五常者吳氏曰五言不可被之弦歌者出之其可者則納之吕氏曰五言樂之成言者如三百篇之詩是也 葉氏曰五言即五聲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雖言

  〈也播于律之所和則為五聲雖聲也本于詩之所諷則為五言文之于音則為出採之于下則為納 吕氏曰作服禮之大者也六律五聲八音樂之大者也治定功成制禮作樂之時也禮樂非可以虚文舉言禮樂必在左右宣力之後民氣和合然後可以興禮樂固有次序也 陳氏大猷曰舜以臣鄰命禹見君臣之忘勢繼之以作股肱耳目見君臣之忘形君臣猶一身也君猶心臣猶體臣作朕股肱耳目君以臣為體也汝翼為明聽以遂予之所欲臣以君為心也 王氏曰敬敷五敎司徒掌之豈非左右有民稷掌阻飢臯冶姦宄豈非宣力四方夷作秩宗豈非制衣服夔典樂豈非察音聲然彼皆各冶一官禹則緫百官而治之者也帝兼舉四事而寄以股肱耳目葢如此 廣韻蜼余敇以季二反似猴而鼻仰尾長四五尺有岐雨則懸于樹以尾塞鼻黼豬几反鏚縷所紩紩持栗反鷩并列反雉屬予違汝弼汝無面從退有後言欽四鄰違戾也言我有違戾于道爾當弼正其失爾無面諛以為是而背毁以為非不可不敬爾鄰之職也申結上文弼直鄰哉之義而深責之禹者如此纂註王氏曰拂我而相之謂之弼故弼字或作拂 吕氏曰予違汝弼不獨合禹為股肱耳目至此舜連一身是非之責盡付之禹檢點 孫氏曰聖人不以無違自處而以有違求弼不居其聖也 陳氏大猷曰上言予欲汝則翼為明聽謂當將順乎我也此言于違汝弼謂不當苟順乎我也 林氏曰舜大聖人豈有違待乎弼禹亦大聖人豈有面從後言而猶以為警戒所以為聖吕氏曰舜非有未慊而畏人之後言非容受未至而致人之後言禹又非肯欺君而為面是背非者聖人畏敬無己惟恐過之不聞言之不盡故其求之之切如此 孔氏曰四鄰四近前後左右之臣勑使敬其職 唐孔氏曰鄭元以四鄰為四近之臣左輔右弼前疑後丞惟伏生書傳有此言文王世子有師保疑丞此外經傳無此宮惟冏命云實賴左右前後有位之士 新安胡氏曰既責禹以弼違又欲其欽四鄰謂所與同列之近臣當敬之使同心而弼我也 陳氏大猷曰四鄰諸臣各有其職而舜悉以責禹者禹百揆無所不統也於此可觀君道亦可以觀相道矣 王氏炎曰無面從于上不諂欽四鄰于下不瀆 新安陳氏曰一說欽四鄰即中庸敬大臣之義又曰傳語欠明當云不可不敬爾為四鄰近臣之職也又案欽四鄰上下疑有闕文朱子甞疑之今於此等處姑據衆說雖略可通然深繹之與上下文意皆不貫闕之可也庶頑讒說若不在時侯以明之撻以記之書用識哉欲並生哉工以納言時而颺之格則承之庸之否則威之此因上文而慮庶頑讒說之不忠不直也讒說即舜所堲者時是也在是指忠直為言侯射侯也明者欲明其果頑愚讒說與否也葢射所以觀徳頑愚說之人其心不正則形乎四體布乎動静其容體必不能比于禮其節奏必不能比于樂其中必不能多審如是則其為頑愚讒說也必矣周禮王大射則供虎侯熊侯豹侯諸侯供熊侯豹侯卿大夫供麋侯皆設其鵠又梓人為侯廣與崇方三分其廣而鵠居一焉應古制亦不相逺也撻扑也即扑作敎刑者葢懲之使記而不忘也識誌也録其過惡以識于冊如周制鄉黨之官以時書民之孝弟睦婣有學者也聖人不忍以愚頑讒說而遽棄之用此三者之教啟其憤發其悱使之遷善改過欲其並生于天地之間也工掌樂之官也格有恥且格之格謂改過也承薦也聖人于庶頑讒說之人既有以啟發其憤悱遷善之心而又命掌樂之官以其所納之言時而颺之以觀其改過與否如其改也則進之用之如其不改然後刑以威之以見聖人之敎無所不極其至必不得已焉而後威之其不忍輕于棄人也如此此即龍之所典而此命伯禹緫之也輯録元徳問工以納言止否則威之一段 -- 𠭊 or ?上文說欽四鄰庶頑讒說止欲並生哉皆不可曉如命龍之辭亦曰朕堲讒說殄行止惟允皆言䜛說此須是當時有此制度今不能知又不當杜撰胡說只得置之元徳謂侯以明之撻以記之乃是賞罰先生云既是賞罰當别有施設如何只靠射豈有無狀之人纔得中便為好人乎纂註孔氏曰不在時所行不在于是而為非者當察之樂官誦詩以納諫當是正其義而颺之 吕氏曰撻記書識非絶之也存其過所以存其恥恥則善心生矣或曰書用識其善惡書其孝悌睦婣有學者書其善也如左氏斐豹欲焚丹書書其惡也 吕氏曰詩可見人真情春秋會盟賦詩一有不類便能知之 葉氏曰鄭伯享趙孟七子從趙孟使賦詩以觀其志子展賦草蟲伯有賦鶉之奔奔叔向知伯有將為戮子展後亡亦猶是也 葵初王氏曰案易氏王大射解云大射祭祀之射也王將有郊廟之事以射擇諸侯及羣臣與邦國所貢之士取其中多而可以與祭者于是有三侯二侯一侯焉天子射虎侯其道九十弓六尺為弓弓二寸為侯中則虎侯之中廣一丈八尺三分其廣以其一為之鵠則鵠方六尺侯之上中下皆用布而兩旁飾以虎其中設鵠為的焉諸侯射熊侯七十弓卿大夫射麋侯五十弓其鵠眂其弓之數而降殺之凡侯天子以三諸侯以二卿大夫以一又梓人為侯曰張皮侯而棲鵠則春以功皮侯即熊虎豹之三侯天子大射之侯也張五采之侯則逺國屬五采即五正之侯天子賔射之侯也張獸侯則王以息燕此又天子燕射之侯也其侯雖不見於經而鄉射記言天子熊侯白質諸侯麋侯赤質大夫布侯畫以虎豹士布侯畫以鹿豕即獸侯爾葢大射以鵠賔射以正燕射以質不可以不辨鄭氏周禮注云崇髙也方猶等也高廣等謂侯中也畫布曰正棲皮曰鵠 孔氏詩疏正鵠皆鳥名難中以中為雋故以名的禹曰俞哉帝光天之下至於海隅蒼生萬邦黎獻共惟帝臣惟帝時舉敷納以言明庶以功車服以庸誰敢不讓敢不敬應帝不時敷同日奏罔功俞哉者蘇氏曰與春秋傳公曰諾哉意同口然而心不 然之辭也隅角也蒼生者蒼蒼然而生視逺之義也獻賢也黎獻者黎民之賢者也共同時是也敷納者下陳而上納也明庶者明其衆庶也禹雖俞帝之言而有未盡然之意謂庶頑讒說加之以威不若明之以徳使帝徳光輝逹於天下海隅蒼生之地莫不昭灼徳之逺著如此則萬邦黎民之賢孰不感慕興起而皆有帝臣之願惟帝時舉而用之爾敷納以言而觀其藴明庶以功而考其成旌能命徳以厚其報如此則䚺敢不讓于善敢不精白一心敬應其上而庶頑讒說豈足慮乎帝不如是則今任用之臣逺近敷同率為誕慢日進於無功矣豈特庶頑讒說為可慮哉輯録明庶以功恐庶字誤只是試字廣纂註林氏曰禹不盡然帝之言又廣帝之意謂輔弼之責雖在臣鄰然當廣延萬邦之賢無以為止此而已 孫氏曰敷同猶普同 新安陳氏曰舜典所言以待諸侯此以待黎獻諸侯親天子故直言奏自下而奏上也舜方求賢故特言納下陳而上納也 左傳作賦納以言 王氏十朋曰諸侯以黜陟為重故言試黎獻以多得為盛故言庶 或曰明示衆庶以功使衆人皆見賢者之功也 陳氏大猷曰納言或以言揚 --(『相連明功或以事舉也無若丹朱傲惟慢遊是好傲虐是作罔晝夜頟頟罔水行舟朋淫于家用殄厥世予創若時娶于塗山辛壬癸甲啓𫩜𫩜而泣予弗子惟荒度土功弼成五服至于五千州十有二師外薄四海咸建五長各廸有功苗頑弗即工帝其念哉帝曰廸朕徳時乃功惟叙臯陶方祇厥叙方施象刑惟明漢志堯處子朱於丹淵為諸侯丹朱之國名也𬱃𬱃不休息之狀罔水行舟如奡盪舟之類朋淫者朋比小人而淫亂于家也殄絶也世者世堯之天下也丹朱不肖堯以天下與舜而不與朱故曰殄世程子曰夫聖莫聖於舜而禹之戒舜至曰無若丹朱好慢遊作傲虐且舜之不為慢遊傲虐雖愚者亦當知之豈以禹而不知乎葢處崇髙之位所以儆戒者當如是也創懲也禹自言懲丹朱之惡而不敢以慢遊也塗山國名在今壽眷縣東北禹娶塗山氏之女也辛壬癸甲四日也禹娶塗山甫及四日即往治水也啓禹之子𫩜呱泣聲荒大也言娶妻生子皆有所不暇顧念惟以大相度平治水土之功為急也孟子言禹八年于外三過其門而不入是也五服甸侯綏要荒也言非特平冶水土又因地域之逺近以輔成五服之制也疆理宇内乃人君之事非人臣之所當專者故曰弼成也五千者毎服五百里五服之地東西南北相距五千里也十二師者毎州立十二諸侯以為之師使之相牧以糾羣后也薄廹也九州之外廹于四海毎方各建五人以為之長而統率之也聖人經理之制其詳内略外者如此即就也謂十二師五長内而侯牧外而蕃夷皆蹈行有功惟三苗頑慢不率不肯就工帝當憂念之也帝言四海之内蹈行我之徳教者是汝功惟叙之故其頑而弗率者則臯陶方敬承汝之功叙方施象刑惟明矣曰明者言其刑罰當罪可以畏服乎人也上文禹之意欲舜弛其鞭扑之威益廣其文教之及而帝以禹之功叙既已如此而猶有頑不即工如苗民者是豈刑法之所可廢哉或者乃謂苗之凶頑六師征之猶且逆命豈臯陶象刑之所能致是未知聖人兵刑之叙與帝舜治苗之本末也帝之此言乃在禹未攝位之前非徂征後事葢威以象刑而苗猶不服然後命禹征之征之不服以益之諌而又増修徳敎及其來格然後分背之舜之此言雖在三謨之末而實則禹未攝位之前也輯録問禹稷三過其門而不入若家有父母豈可不入曰固是然事亦須量箇緩急若只是𨚗九年泛泛㡳水未便會傾國覆都過家見父母亦不妨若洪水之患甚急有傾國溺都君父危亡之災也只得奔君父之急雖不過家見父母亦不妨也僴苗頑弗即工此是禹治水時調役他國人夫不動也後方征之既格而服則冶其前日之罪而竄之竄之而後分北之今說者謂苗既格而又叛恐無此事又曰三苗想只是如今之溪洞相似溪洞有數種一種謂之猫未必非三苗之後史中說三苗之國左洞庭右彭蠡在今湖北江西之界其地亦甚闊矣廣先生慶元丙辰著九江彭蠡說以示諸生書其後曰頃在湖南見說溪洞蠻猺略有四種曰犵曰狑曰獠而其最輕捷者曰猫近年數出剽掠為邊患者多此種也豈三苗之遺民乎古字少而通用然則所謂三苖者亦當正作猫字耳近日又見詹元善說苖民之國三徙其都初在今之筠州次在今之興國軍皆在深山中人不可入而已亦難出其最後在今之武昌縣則據江山之險可以無所不為人不得而遏之矣未及問所據聊併記之纂註新安陳氏曰丹朱之不肖蔽以一言曰傲而已慢遊虐淫皆自傲出罔晝夜𬱃𬱃凶人為不善惟日不足之意 東陽馬氏曰隆古君臣告戒乃如此後世謟諛忌諱者可以戒矣 真氏曰舜以大聖之資安有可戒之事而益以怠荒戒臯以逸欲戒禹又以傲虐戒豈憂其有是而豫防之邪抑知其無是而姑為是言邾人心惟危自昔所畏雖聖主不敢忘操存之功大臣事聖主不敢廢規儆之益後之君臣冝視以為法 新安陳氏曰州十有二師有三説孔云治水一州用三萬人葢以二千五百人師此說非吕云毎州各立一師十二州立十二師如十二牧養民故曰牧為一州師帥故曰師唐孔云薄逼近也從京師外近四海謂九州之外也王制五國以為屬屬有長即五長也咸建内外皆建也九州之内有師有長九州之外無師有長詳内略外之制也此說優于蔡蔡毎方各建五人以為之長乃用林說似欠的當又曰此章禹欲帝無恃刑威之用而益廣明徳之及以丹朱為帝戒復以己之懲戒丹朱者繼之末言天下皆順而苗民獨頑若以為不止于庶頑之頑者欲帝念之也 夏氏曰洪水未平九功未叙人救死不暇何暇廸徳舜謂今天下所以廸行我徳而各廸有功者實汝之九功惟叙故也臯方敬承汝功之叙又慮廸徳者怠方施象刑明示人以儆之則已廸徳者益勉未廸徳者益懼而勉矣此正如九功惟叙之後董之用威不容己也 愚謂禹戒舜以無若丹朱無怪其然也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舜禹初不自知其聖則其引以進戒豈為過哉當時黎民於變比屋可封而内則有丹朱之可戒外則有苗頑之可憂未能忘情惟此二者此聖所以益聖也䕫曰戞擊鳴球搏拊琴瑟以詠祖考來格虞賔在位羣后徳讓下管鼗鼔合止柷敔笙鏞以間鳥獸蹌蹌簫韶九成鳯凰來儀戞擊考擊也鳴球玉磬名也搏至拊循也樂之始作升歌于堂上則堂上之樂惟取其聲之輕清者與人聲相比故曰以詠盖戞擊鳴球搏拊琴瑟以合詠歌之聲也格神之格思之格虞賔丹朱也堯之後為賔于虞猶微子作賔于周也丹朱在位與助祭羣后以徳相讓則人無不和可知矣下堂下之樂也管猶周禮所謂隂竹之管孤竹之管孫竹之管也鼗鼓如鼓而小有柄持而摇之則旁耳自擊柷敔郭璞云柷如漆桶方二尺四寸深一尺八寸中有椎柄連底撞之令左右擊敔狀如伏虎背上有二十七鉏鋙刻以籈櫟之籈長一尺以木為之始作也擊柷以合之及其將終也則櫟敔以止之盖節樂之器也笙以匏為之列管于匏中又施簧于管端鏞大鐘也葉氏曰鐘與笙相應者曰笙鐘與歌相應者曰頌鐘頌或謂之鏞詩賁鼔維鏞是也大射禮樂人宿懸于阼階東笙磬西而其南笙鐘西階之西頌磬東面其南頌鐘頌鐘即鏞鐘也上言以詠此言以間相對而言盖與詠歌迭奏也鄉飲酒禮云歌鹿嗚笙南陔間歌魚麗笙由庚或其遺制也蹌蹌行動之貎言樂音不獨感神人至于鳥獸無知亦且相率而舞蹌蹌然也簫古文作箾舞者所執之物說文云樂名簫韶季札觀周樂見舞韶箾者則箾韶盖舜樂之緫名也今文作簫故先儒誤以簫管釋之九成者樂之九成也功以九叙故樂以九成九成猶周禮所謂九變也孔子曰樂者象成者也故曰成鳯凰羽族之靈者其雄為鳯其雌為凰來儀者來舞而有容儀也戞擊鳴球搏拊琴瑟以詠堂上之樂也下管鼗皷合止柷敔笙鏞以間堂下之樂也唐孔氏曰樂之作也依上下而逓奏間合而後曲成祖考尊神故言於堂上之樂鳥獸㣲物故言於堂下之樂九成致鳯尊異靈瑞故别言之非堂上之樂獨致神格堂下之樂偏能舞獸也或曰笙之形如鳥翼鏞之虡為獸形故於笙鏞以間言鳥獸蹌蹌風俗通曰舜作簫笙以象鳯盖因其形聲之似以狀其聲樂之和豈真有鳥獸鳯凰而蹌蹌來儀者乎曰是未知聲樂感通之妙也匏巴皷瑟而游魚出聽伯牙鼓琴而六馬仰秣聲之致詳召物見于傳者多矣况舜之徳致和于上夔之樂召和于下其格神人舞獸鳯豈足疑哉今案季札觀周樂見舞韶箾者曰徳至矣盡矣如天之無不覆如地之無不載雖甚盛徳蔑以加矣夫韶樂之奏幽而感神則祖考來格明而感人則羣后徳讓㣲而感物則鳯儀獸舞原其所以能感召如此者皆由舜之徳如天地之無不覆幬也其樂之傳厯千餘載孔子聞之于齊尚且三月不知肉味也曰不圖為樂之至于斯則當時感召從可知矣又案此章夔言作樂之效其文自為一段 -- 𠭊 or ?不與上下文勢相屬盖舜之在位五十餘年其與禹臯陶夔益相與荅問者多矣史官取其尤彰明者以詔後世則是其所言者自有先後史官集而記之非其一日之言也諸儒之說自臯陶謨至此篇末皆謂文勢相屬故其說牽合不通今皆不取纂註唐孔氏曰功成道洽禮備樂和史述夔言繼於後 孔氏曰戞擊柷敔所以作止樂搏拊以韋為之實之以糠所以節樂 陳氏大猷曰戞亦擊也意其有輕重之異球擊能鳴故稱鳴球 王氏炎曰搏猶擊也拊輕手取聲 林氏曰揚 --(『相連子雲長楊賦云戞滴鳴球劉良注云戞滴拊擊也以是知鳴球可以戞擊古語云拊鳴琴吹洞簫又曰手拊五絃目視雲漢以是知琴瑟可以搏拊 唐孔氏曰以詠歌詠詩章也 鄭氏曰琴五弦瑟二十四弦管如箎而有六孔十二簧為笙夏氏曰以間與堂上之樂間作也 林氏曰饗禮曰升歌清廟示徳也下管象舞示事也燕禮曰升歌鹿鳴下管新宫葢堂上之樂以歌為主堂下之樂以管為主其實相合以成别而言之則有堂上堂下之異合而言之則緫名為簫韶 王氏炎曰凡樂以人聲為主歌於堂下者謂之間歌以詠堂上之登歌也以間堂下之間歌也 新安陳氏曰此章夔言作樂之效乃史官載之以結典謨之終葢功成作樂帝者致治之盛也郊特牲曰歌者在上匏竹在下貴人聲也即此說以證此章及儀禮皆無不合古文簡質下之一字别管鼗等為堂下之樂顯見鳴球琴瑟為堂上之樂矣戞擊之搏拊之以詠歌詩章所謂歌者在上也管鼗坡柷敔笙鏞皆堂下之樂管竹也笙匏也皆在堂下以間此衆樂與堂上之樂更代而間作也所謂匏竹在下也奏石絲以詠歌之時則堂下之樂不作奏匏竹等衆樂之時則堂上之樂不作以令人之樂觀之亦如此耳今諸解者徒見儀禮鄉飲酒禮燕禮並有間歌魚麗之文遂引以證此章林氏書于前蔡氏述于後其辭欠明至若王氏炎則㸔儀禮似欠子細而陳氏大猷復引儀禮分注于其下改本文尤非案儀禮鄉飲酒禮云工入升自西階北面坐小臣授瑟工歌鹿鳴四杜皇皇者華卒歌主人獻工笙入堂下北面丘樂南陔白華華黍主人獻之乃間歌魚麗笙由庚歌南有嘉魚笙崇邱歌南山有臺笙由儀鄭元注云間代也謂一歌則一吹歌歌詩也吹吹笙也南陔等六題皆有聲無辭不可歌只可案其譜以吹笙故曰笙曰樂或曰奏而不言歌六題今見詩小雅中乃元無詩辭非本有而亡之小序不悟而妄云云耳燕禮與鄉飲酒禮大概相似盖間歌魚麗南有嘉魚南山有臺與笙由庚崇邱由儀相更替也與此之以間初不相干不過一間字同間代更替之義亦同耳王以為堂上登歌堂下間歌直引間歌魚麗之間歌以解笙鏞以問之以間謂以間即是間歌殊不知堂下安得有歌乎乍觀捉對議論似可喜細考之誤乃如此學者必即儀禮朱子詩傳細觀之可也 玉篇籈之人反夔曰於予擊石拊石百獸率舞庶尹允諧重擊曰擊輕擊曰拊石磬也有大磬有編磬有歌磬磬有小文故擊有輕重八音獨言石者葢石音屬角最難諧和記曰磬以立辨夫樂以合為主而石聲獨立辨者以其難和也石聲既和則金縤竹匏土革木之聲無不和者矣詩曰既和且平依我磬聲則知言石者緫樂之和而言之也或曰玉振之也者終條理之事故舉磬以終焉上言鳥獸此言百獸者考工記曰天下大獸五脂者膏者臝者羽者鱗者羽鱗緫可謂之獸也百獸舞則物無不和可知矣尹正也庶尹者衆百官府之長也允諧者信皆和諧也庶尹諧則人無不和可知矣纂註新安陳氏曰於音烏有禹曰於可證讀如字而連予字者非 王氏炎曰八音以石為君而詔樂以球為首冝於此又單言石也 孫氏曰前先言祖考虞賔羣后而後及鳥獸以貴賤為序也此先言鳥獸而後及庶尹以難易為序也 王氏炎曰此又自為一節舜禹之議論既載於前夔之作樂所以形容冶功之成故以其言次之于後亦非一日之言史臣比而書之爾夔工於樂者也有舜之徳不可無夔之樂以發之有夔之樂不可無舜之徳以本之二者交致而天下之至和極矣帝庸作歌曰勑天之命惟時惟幾乃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熈哉臯陶拜手稽首颺言曰念哉率作興事慎乃憲欽哉屢省乃成欽哉乃賡載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又歌曰元首叢脞哉股肱惰哉萬事墮哉帝拜曰俞往欽哉庸用也歌詩歌也勑戒勑也幾事之㣲也惟時者無時而不戒勑也惟幾者無事而不戒勑也葢天命無常理亂安危相為倚伏今雖冶定功成禮備樂和然頃刻敬畏之不存則怠荒之所自起豪髮幾微之不察則禍患之所自生不可不戒也此舜特欲作歌而先述其所以歌之意也股肱臣也元首君也人臣樂于趨事赴功則人君之治為之興起而百官之功皆廣也拜手稽首者首至手又至圮也大言而疾曰颺率緫率也臯陶言人君當緫率羣臣以起事功又必謹其所守之法度葢樂于興事者易至于紛更故深戒之屢數也興事而數考其成則有課功覈實之效而無誕慢欺蔽之失兩言欽哉者興事考成二者皆所當深敬而不可忽者也此臯陶將欲賡歌而先述其所以歌之意也賡續載成也續帝歌以成其義臯陶言君明則臣良而衆事皆安所以勸之也叢脞煩碎也惰懈怠也墮傾圯也言君行臣職煩𤨏細碎則臣下懈怠不肯任事而萬事廢壞所以戒之也舜作歌而責難于臣臯陶賡歌而責難于君君臣之相責難者如此有虞之治此所以為不可及也與帝拜者重其禮也重其禮然其言而曰汝等往治其職不可以不敬也林氏曰舜禹臯陶之賡歌三百篇之壦輿也學詩者當自此始纂註陳氏大猷曰舜之治至于功成作樂極矣然危亂之機常兆於治安之極聖人安不忘危上下交相警戒故史既載韶樂復記歌詩歌詩亦樂之本也簫韶九成舜之治已極於至盛惟時惟幾舜之心方慮其至微治功雖已極聖人本無極也 新安陳氏曰歌者和樂之發也當和樂之時不忘戒謹之意惟虞舜能之後世歌功頌美之歌安識此意又曰歌之序意在於戒天命而謹時幾歌之所謂喜喜於乗時圖幾也所謂起起而乘時圖幾也所謂熈則其乗時圖幾之效騐也君臣能如此庶可戒勑天命而永保之矣 真氏曰范太史曰君以知人為明臣以任職為良君知人則賢者得行其所學臣任職則不肖者不得苟容于朝此庶事所以康也若夫君行臣職則叢脞矣臣不任君之事則惰矣此萬事所以墮也斯言得之然帝之歌本為勑天命而作君臣唱和乃無一語及天者修人事所以勑天命也後之人主宜深體焉 陳氏大猷曰喜起熈帝欲振厲充廣也臯意謂无妄不可以復往極治不可以更加故因帝振奮増廣之意而欲其加謹慎省察之心凡作興必謹守成憲而欽哉不可輕於有為也又必屢察已成之治而欽哉不可玩夫已為也於是賡成其歌謂君臣惟當明良而已不必過于喜起也庶事惟底于康安而已不必過於熈廣也乃所以凝泰和也君有賴于臣故先股肱臣有望於君故先元首臯意猶未已謂明非聦察之謂聦察則流於叢脞良非軟熟之謂軟熟則流于惰偷君叢脞則臣惰偷萬事墮壞矣前言庶事此言萬事甚言叢脞之害事也不過而失于激亦不怠而失于廢真可以凝泰和而保天命矣往欽欲君臣自此以往無不敬也典謨之書皆以欽終之九成之韶勑犬之歌非可以二觀也虞之韶不可得而聞帝之歌猶可得而詠韶雖亡不亡者存焉學者宜深玩繹也

  書傳輯録纂註卷一

<經部,書類,書傳輯錄纂註>

 



  欽定四庫全書

  書傳輯錄纂註卷二

   董鼎 

  夏書夏禹有天下之號也書凡四篇禹貢作於虞時而係之夏書者禹之王以是功也禹貢上之所取謂之賦下之所供謂之貢是篇有貢有賦而獨以貢名篇者孟子曰夏后氏五十而貢貢者較數嵗之中以為常則貢又夏后氏田賦之總名今文古文皆有輯錄因説禹貢云禹貢一書所記地理治水曲折多不甚可曉竊意當時治水事畢却總作此一書故自冀州王都始如今人方量畢總作一門單耳禹自言予決九川距四海濬畎澮距川一篇禹貢不過此數語極好細看今人説禹治水始於壺口鑿龍門某未敢深信方河水洶湧其勢迅激縱使鑿下龍門恐這石仍舊壅塞又下靣水未有分殺必且潰決四出蓋禹先決九川之水使各通于海又濬畎澮之水使各通于川使大水有所入小水有所歸禹只是先從低處下手若下靣之水盡殺則上靣之水漸淺却方可下手九川盡通則導河之功已及八分故某嘗謂禹治水當始于碣石九河蓋河患惟兖為甚兖州是河曲處其曲處兩岸無山皆是平地所以潰決常必在此故禹自其決處導之用功尤難孟子亦云禹疏九河瀹濟漯而注之海蓋皆自下流疏殺其勢耳若鯀則只是築堙之所以九載而功弗成也書説禹之治水乃是自下而上了又自上而下後人以為自上而下此大不然不先從下泄水却先從上理㑹下水泄未得上當愈甚是其治水如此庚此書多句為文而尤嚴於一字之用其條理精密而義例可推固不待傍引曲證而後通學者當玩索而得之復齋集義纂註夏氏曰此篇所載非一獨以貢名篇者治水成功後條陳九州所有以為定法實以任土作貢為主故以貢名 王氏炎曰九州有賦有貢凡賦諸侯以供其國用者也凡貢諸侯以獻於天子者也挈貢名篇有大一統之義存焉

  禹敷土隨山刋木奠髙山大川敷分也分别土地以為九州也奠定也定髙山大川以别州境也若兖之濟河青之海岱揚 --(『相連之淮海雍之黒水西河荆之荆衡徐之海岱淮豫之荆河梁之華陽黒水是也方洪水横流不辨區域禹分九州之地隨山之勢相其便宜斬木通道以治之又定其山之髙者與其川之大者以為之紀綱此三者禹治水之要故作書者首述之曽氏曰禹别九州非用其私智天文地理區域各定故星土之法則有九野而在地者必有髙山大川為之限隔風氣為之不通民生其間亦各異俗故禹因髙山大川之所限者别為九州又定其山之髙峻水之深大者為其州之鎮秩其祭而使其國主之也纂註新安陳氏曰定髙山大川為表識乃疆理大規模功成祭告如後三言旅山亦有之苟專謂奠定祀禮則非也冀州冀州帝都之地三面距河兖河之西雍河之東豫河之北周禮職方河内曰冀州是也八州皆言疆界而冀不言者以餘州所至可見晁氏曰亦所以尊京師示王者無外之意輯録冀都正是天地中間底好風水山脉從雲中發來雲中正髙兆目 -- 脊處自脊以西之水則西流入於龍門西河自脊以東之水則東流入於海前面一條黄河環繞右畔是華山自華來至中為嵩山是謂前案遂過去為泰山聳於左淮南諸山為第二重案江南諸山為第三重案格言纂註唐孔氏曰冀堯都諸州冀為先治水先從冀起為諸州之首記其役功之法 成四百家曰冀三面距河河自積石東北流入中國則折而南流雍州在其西故曰西河至華隂折而東流豫州在其南故曰南河至大伾又折而西北流兖州在其東故曰東河以三州考之則冀州在東河之西西河之東南河之北此冀州境也冀地最廣兖最狹冀今河東河北皆在焉居天下四分之一舜分為幽并幽州燕薊幽𣵠朔莫等州是其域也并州太原澤潞晉代汾絳等州是其域也 武夷熊氏曰冀州北距長城依山為塞即比狄之境玁狁匈奴突厥契丹皆居其地有天下者定都建邑長安洛陽之外此亦一㑹也既載壺口經始治之謂之載壺口山名漢地志在河東郡北屈縣東南今隰州吉鄉縣也 今案既載云者冀州帝都之地禹受命治水所始在所當先經始壺口等處以殺河勢故曰既載然禹治水施功之序則皆自下流始故次兖次青次徐次揚 --(『相連次荆次豫次梁次雍兖最下故所先雍最髙故獨後禹言予決九川距四海濬畎澮距川即其用工之木末先決九川之水以距海則水之大者有所歸又濬畎澮以距川則水之小者有所泄皆自下流以䟽殺其勢讀禹貢之書求禹功之序當於此詳之輯錄既者己事之辭篇内凡言既者倣此載者始有事也復齊集義予決九川距四海濬畎澮距川聖人做事便有大綱領先決九川距四海了却逐漸SKchar䟽小水令至川學者亦先識箇大形勢如江河淮先合識得渭水入河上面漆沮涇等又入渭此是第二重事方子論形勢先識大綱如水則中國莫大於河南方莫大於江涇渭則入河者也先定箇大者則小者便易考又曰天下有三大水江河混同江是也混同江不知所出邪迤東南流入海其下為遼海遼東遼西指此水而分也學蒙纂註林氏曰先儒皆以冀州既載為句蓋因註䟽有賦役載書之說據經但有既載二字無載書之意當從蘇氏以既載壺口為句詩曰俶載南畆謂始有事於南畆此亦始有事於壺口也治梁及岐梁岐皆冀州山梁山吕梁山也在今石州離石縣東北爾雅云梁山晉望即冀州吕梁也吕不韋曰龍門未闢吕梁未鑿河出孟門之上又春秋梁山崩左氏穀梁皆以為晉山則亦指吕梁矣酈道元謂吕梁之石崇竦河流激盪震動天地此禹既事壺口乃即治梁也岐山在今汾州介休縣狐岐之山勝水所出東北流注於汾酈道元云後魏於胡岐置六壁防離石諸胡因為大鎮今六壁城在勝水之側實古河逕之險阨二山河水所經治之所以開河道也先儒以為雍州岐梁者非是輯録他所舉山川皆先地後績者覩成功而言也壺口梁岐太原皆先績後地者本用功之始而言也豈治之有難易歟復齋集義纂註陳氏大猷曰魏志梁山北有龍門禹所鑿此最用功處水患莫甚於河河莫險於龍門吕梁鑿開疑就狹處鑿而廣之未必如賈讓所謂墮斷天地之性也 吕氏曰此禹最用功處故首及之孟子謂禹行其所無事如鑿龍門析底柱聞伊闕豈無事哉鑿所當鑿不憚難而止乃是行所無事也若遜難就易而謂行所無事可乎既修太原至于岳陽修因鯀之功而修之也廣平曰原今河東路太原府也岳太岳也周職方冀州其山鎮曰霍山地志謂霍太山即太岳在河東郡彘縣東今晋州霍邑也山南曰陽即今岳陽縣地也堯之所都揚 --(『相連子雲冀州箴曰岳陽是都是也蓋汾水出於太原經於太岳東入於河此則導汾水也覃懷底績至于衡漳覃懷地名地志河内郡有懷縣今懷州也曾氏曰覃懷平地也當在孟津之東太行之西淶水出乎其西淇水出乎其東方洪水懷山襄陵之時而平地致功為難故曰厎績衡漳水名衡古横字地志漳水二一出上黨沾縣大黾谷今平定軍樂平縣少山也名為清漳一出上黨長子縣鹿谷山今潞州長子縣發鳩山也名為濁漳酈道元謂之衡水又謂之横水東至鄴合清漳東北至阜城入北河鄴今潞州涉縣也阜城今定逺軍東光縣也 又案桑欽云二漳異源而下流相合同歸於海唐人亦言漳水能獨逹於海請以為瀆而不云入河者蓋禹之導河自洚水大陸至碣石入於海本随西山下東北去周定王五年河徙砱礫則漸遷而東漢初漳猶入河其後河徙日東而去漳水益逺至欽時河自大伾而下已非故道而漳自入海矣故欽與唐人所言者如此輯錄從覃懐致功而北至衡漳復齋集義纂註孔氏曰漳水横流入河故曰衡漳 曾氏曰河自大伾北流漳水東流而注之也形東西為横南北為從河北流而漳東注則河從而漳横矣 沾他兼反厥土惟白壤漢孔氏曰無塊曰壤顔氏曰柔土曰壤夏氏曰周官大司徒辨十有二壤之物而知其種以教稼穡樹藝以土均之法辨五物九等制天下之地征則夫教民樹藝與因地制貢固不可不先於辨土也然辨土之冝有二白以辨其色壤以辨其性也蓋草人糞壤之法騂剛用牛赤緹用羊墳壤用麋渴澤用鹿糞治田疇各因色性而辨其所當用也曾氏曰冀州之土豈皆白壤云然者土㑹之法從其多者論也纂註陳氏大猷曰白言色壤言質水患退而後土性復色質辨始可興地利定賦法也 周禮注釋五物地之五色九等騂剛以下之九等緹音低絳色也渴其列反鹵也渴澤故水處也㑹古外反計也以土計貢稅之法厥賦惟上上錯厥田惟中中賦田所出穀米兵車之類錯雜也賦第一等而錯出第二等也田第五等也賦髙於田四等者地廣而人稠也林氏曰冀州先賦後田者冀王畿之地天子所自治併與塲圃園田漆林之類而征之如周官載師所載賦非盡出於田也故以賦屬於厥土之下餘州皆田之賦也故先田而後賦又案九州九等之賦皆毎州歲入緫数以九州多寡相較而為九等非以是等田而責其出是等賦也冀獨不言貢篚者冀天子封内之地無所事於貢篚也輯錄常出者為正間出者為錯錯在上上之下則間出第二等也賦有九等此乃計九州嵗入多寡相較以為之等非科定取民也取民則皆用什一賦入既有常数而又有間出他等之時者歳有豐凶不能皆如其常故有錯法以通之然則雖夏法亦未嘗不通也而孟子以為不善者雖間有通融未若商周之全通於民也東齋集傳纂註孔氏曰多者為正少者為雜新安陳氏曰場 --(『相連圃等之征載師掌之材木蒲葦等林衡澤虞掌之金錫禽魚卝人牧人罟人掌之他以類推周官九貢致邦國之用用於諸侯王畿則止於九賦斂財亦此意又案錯法東齋所引朱氏與梁州厥賦下蔡傳不合然蔡亦似未為的姑並存之恒衛既從大陸既作恒衛二水名恒水地志出常山郡上曲陽縣恒山北谷在今定州曲陽縣西北恒山也東入滱水薛氏曰東流合𣸦水至瀛州髙陽縣入易水晁氏曰今之恒水西南流至真定府行唐縣東流入於滋水又南流入於衡水非古逕矣衛水地志出常山郡靈夀縣東北即今真定府靈夀縣也東入滹沱河薛氏曰東北合滹沱河過信安軍入易水從從其道也大陸孫炎曰鉅鹿北廣阿澤河所經也程氏曰鉅鹿去古河絶逺河未嘗逕邢以行鉅鹿之廣阿非是案爾雅髙平曰陸大陸云者四無山阜曠然平地蓋禹河自澶相以北皆行西山之麓故班馬王横皆謂載之髙地則古河之在貝冀以及枯洚之南率皆穿西山踵趾以行及其已過信洚之北則西山勢斷曠然四平蓋以此地謂之大陸乃與下文北至大陸者合故隋改趙之昭慶以為大陸縣唐又割鹿城置陸渾縣皆疑鉅鹿之大陸不與河應而亦求之向北之地杜佑李吉甫以為邢趙深三州為大陸者得之作者言可耕治水患既息而卑地之廣衍者亦可耕治也恒衛水小而地逺大陸地平而近河故其成功於田賦之後纂註吕氏曰言水土平於田賦之前者其害大當先治也言於田賦後其害小徐治之也島夷皮服海曲曰島海島之夷以皮服來貢也纂註新安陳氏曰島海中山 王氏炎曰北地寒故服用皮南地暖故服用卉先儒以皮服為島夷之篚非也如萊夷檿絲島夷織貝明以篚志之此第志其服與中國異聖人亦因其俗而不革爾夾右碣石入于河碣石地志在北平郡驪城縣西南河口之地今平州之南也冀州北方貢賦之來自北海入河南向西轉而碣石在其右轉屈之間故曰夾右也程氏曰冀為帝都東西南三面距河他州貢賦皆以逹河為至故此三方亦不必書而其北境則漢遼東西右北平漁陽上谷之地其水如遼濡滹易皆中髙不與河通故必自北海然後能逹河也又案酈道元言驪城枕海有石如甬道數十里當山頂有大石如柱形韋昭以為碣石其山昔在河口海濵故以誌其入貢河道歴世既乆為水所漸淪入于海已去岸五百餘里矣戰國䇿以碣石在常山郡九門縣者恐名偶同而鄭氏以為九門無此山也輯録碣石山負海當河入海之衝自海道夾出碣石之右然後入河而逹帝都也冀州三面距河其建都實取轉漕之利朝㑹之便故九州之終皆言逹河以紀其入帝都之道東齋集傳冀實帝都亦曰入河者為北境絶逺者言之以明海道亦可至也復齋集義禹當時治水也只理㑹河患餘處亦不大段用功夫河水之行不得其所故泛濫浸及他處觀禹用功初只在冀州及兖青徐雍却不甚來東南積石龍門所謂作十三載乃同者正在此處龍門至今横石斷流水自上而下其勢極可畏向未經鑿治時龍門正道不甚泄故一𣲖西滾入關陜一𣲖東滾往河東故此為患最甚禹自積石至龍門着工夫最多又其上散從西域去往往亦不甚為患行河東者多流黄泥地中故只管推洗泥汁只管凝滯淤塞故道漸狹值上流下來纔急故道不泄便致横湍他處先朝亦多造鐵為治河噐竟亦何濟賀孫纂註孔氏曰碣石海畔山 蘇氏曰夾挾也自海入河逆流而西右顧碣石如在挾掖也濟河惟兖州兖州之域東南據濟西北距河濟河見導水蘓氏曰河濟之間相去不逺兖州之境東南跨濟非止於濟也愚謂河昔北流兖州之境北盡碣石河右之地後碣石之地淪入於海河益徙而南濟河之間始相去不逺蘓氏之説未必然也 林氏曰濟古文作泲說文注云此兖州之濟也其從水從齊者說文注云出常山房子縣賛皇山則此二字音同義異當以古文為正纂註林氏曰自兖而下八州皆以髙山大川定逐州之疆界序所謂别九州篇首所謂奠髙山大川也鄭漁仲謂禹貢以地名州為萬代地理家成憲 武夷熊氏曰兖州當河之下流西距河東距濟北濵海南接徐豫之境其地平曠演迤無髙山即今兖濟徳棣魏博滄景等州之地 唐孔氏曰據謂跨之距至也兖州之境跨濟而過之九河既道九河爾雅一曰徒駭二曰太史三曰馬頰四曰覆鬴五曰胡蘓六曰簡潔七曰鈎𥂟八曰鬲津其一則河之經流也先儒不知河之經流遂分簡潔為二既道者既順其道也 案徒駭河地志云滹沱河寰宇記云在滄州清池南許商云在平城馬頰河元和志在德州安徳平原南東寰宇記云在棣州商河北輿地記云即篤馬河也覆鬴河通典云在徳州安徳胡蘓河寰宇記云在滄之饒安無棣臨津三縣許商云在東光簡潔河輿地記云在臨津鈎盤河寰宇記云在樂陵東南從徳州鬲昌來輿地記云在樂陵平津河寰宇記云在樂陵東西北流入饒安許商云在鬲縣輿地記云在無棣太史河不知所在自漢以來講求九河者甚詳漢世近古止得其三唐人集累世積傳之語遂得其六歐陽忞輿地記又得其一或新河而載以舊名或一地而互為兩説要之皆似是而非無所依據至其顯然謬悮者則班固以滹沱為徒駭而不知滹沌不與古河相渉樂史馬頰乃以漢篤馬河當之鄭氏求之不得又以為九河齊威塞其入流以自廣夫曲防齊之所禁塞河冝非威公之所為也河水可塞而河道果能盡平乎皆無稽考之言也惟程氏以為九河之地已淪於海引碣石為九河之證以謂今滄州之地北與平州接境相去五百餘里禹之九河當在其地後為海水淪没故其迹不存方九河未没於海之時從今海岸東北更五百里平地河播為九在此五百里中又上文言夾右碣石則九河入海之處有碣石在其西北岸九河水道變遷難於推考而碣石通趾頂皆石不應作没今兖冀之地既無此石而平州正南有山而名碣石者尚在海中去岸五百餘里卓立可見則是古河自今以為海處向北斜行始分為九其河道已淪入於海明矣漢王横言昔天常連雨東北風海水溢出西南浸数百里九河之地已為海水所漸酈道元亦謂九河碣石苞淪於海後世儒者知求九河於平地而不知求碣石有無以為之證故前後異説竟無歸宿蓋非九河之地而强鑿求之冝其支離而不能得也輯錄問齊威塞九河以富國事果然否曰當時葵邱之㑹申五禁且曰無曲防是時令人不得私自防遏水流他終不成自去塞了最利害處便是這般說話亦難憑賀孫纂註孔氏曰河分為九道在此州界平原以北是 新安胡氏曰禹䟽九河不過因河勢之自分而䟽通之耳非自分之也 鬴扶甫反忞莫巾反雷夏既澤澤者水之鍾也雷夏地志在濟隂郡城陽縣西北今濮州雷澤縣西北也山海經云澤中有雷神龍身而人頰鼓其腹則雷然則本夏澤也因其神名之曰雷夏也洪水横流而入於澤澤不能受則亦泛濫奔潰故水治而後雷夏為澤纂註唐孔氏曰洪水時髙原亦水澤不為澤今髙地水盡此乃為澤也灉沮㑹同灉沮二水名灉水曽氏曰爾雅水自河出為灉許慎云河灉水在宋又曰汳水受陳㽞浚儀隂溝至蒙為灉水東入於泗水經汳水出隂溝東至蒙為狙獾則灉水即汳水也灉之下流入於睢水沮水地志睢水出沛國芒縣睢水其沮水歟晁氏曰爾雅云自河出為灉濟出為濋求之於韻沮有楚音二水河濟之别也二説未詳孰是㑹者水之合也同者合而一也纂註王氏炎曰沮出濮陽灉出曹州 汳芳萬切說文音汴桑土既蠶是降丘宅土桑土冝桑之土既蠶者可以蠶桑也蠶性惡溼故水退而後可蠶然九州皆頼其利而獨於兖言之者兖地冝桑後世之濮上桑間猶可騐也地髙曰丘兖地多在卑下水害尤甚民皆依丘陵以居至是始得下居平地也纂註林氏曰九州皆頼蠶桑而兖貢絲織尤冝於此故特言之 王氏炎曰今德博河間産絲最多漢志稱齊人織作氷紈繡綺號為冠帶衣履天下其地冝桑可知識之者農桑衣食之本故也厥土黒墳厥草惟繇厥木惟條墳土脉墳起也如左氏所謂祭之地地墳是也繇茂條長也林氏曰九州之勢西北多山東南多水多山則草木為冝不待書也兖徐揚三州最居東南下流其地卑溼沮洳洪水為患草木不得其生至是或繇或條或天或喬而或漸苞故於三州特言之以見水土平草木亦得遂其性也纂註馮氏曰繇抽也 呂氏曰條始長也 陳氏大猷曰兖徐揚 --(『相連居河濟江淮下流水未平則為下濕於草木非冝水既平則為沃衍於草木尤冝故以三州言草木厥田惟中下厥賦貞作十有三載乃同田第六等賦第九等貞正也兖賦最薄言君天下者以薄賦為正也作十有三載乃同者兖當河下流之衝水激而湍悍地平而土踈被害尤劇今水患雖平而卑濕沮洳未必盡去土曠人稀生理鮮少必作治十有三載然後賦法同於他州此為田賦而言故其文屬於厥賦之下先儒以為禹治水所歴之年且謂此州治水最在後畢州為第九成功因以上文厥賦貞者謂賦亦第九與州正為相當殊無意義其説非是輯錄兖州水患最深作治十三年乃有賦法與他州同案禹治水八年此言十三載者通始治水八年言之則此州水平其後他州五年歟東齋集傳洪水之患意者只是如今河决之類故禹用功處多在河所以於兖州下記作十有三載乃同此言專為治河也兖州是河患甚處正今之滑衛州也若其他江水兩岸多是山石想亦無泛濫之患禹自不湏大叚去理㑹廣厥貢漆絲厥篚織文貢者下獻其土所有於上也兖地冝漆冝桑故貢漆絲也篚竹噐筐屬也古者幣帛之屬則盛之以筐篚而貢焉經曰篚厥𤣥黄是也織文者織而有文錦綺之屬也以非一色故以織文緫之林氏曰有貢又有篚者所貢之物入於篚也輯録貢者諸侯貢天子故畿外八州皆有貢織文綾羅之屬復齊集義纂註林氏曰八州之貢兖雍最寡荆揚 --(『相連最多 吕氏曰八州之貢皆衣服噐用之物所謂惟正之供也浮于濟漯逹于河舟行水曰浮漯者河之枝流也兖之貢賦浮濟浮漯以逹于河也帝都冀州三面距河逹河則逹帝都矣又案地志曰漯水出東郡東武陽至千乘入海程氏以為此乃漢河與漯殊異然亦不能明言漯河所在未詳其地也海岱惟青州青州之域東北至海西南距岱岱㤗山也在今襲慶府奉符縣西北三十里纂註孔氏曰東北據海西南距岱唐孔氏曰青州東北跨海至遼東皆是舜為十二州分青州為營州營州即遼東是也漢公孫度據遼東自號青州刺史越海収東萊諸郡堯時青州當越海而有諸郡也 武夷熊氏曰青州東北踰海西南距岱遼東朝鮮等處皆青州之境亦以其地曠隔故分為營州今岡南之平蠻等州是也青齊乃東方形勝要害之地世號為東西秦秦得百二齊亦得十二蓋可見矣古者建侯樹國最為重鎮大扺齊之地最為冨强近利故孔子謂齊變而後至魯也嵎夷既略嵎夷薛氏曰今登州之地略經略為之封畛也即堯典之嵎夷濰淄其道濰淄二水名濰水地志云出琅琊郡箕縣今密州莒縣東北濰山也北至都昌入海今濰州昌邑也淄水地志云出㤗山郡萊蕪縣原山今淄州淄川縣東南七十里原山也東至博昌縣入濟今青州夀光縣也其道者水循其道也上文言既道者禹為之道也此言其道者泛溢既去水得其故道也林氏曰河濟下流兖受之淮下流徐受之江漢下流揚 --(『相連受之青雖近海然不當衆流之衝但濰淄二水順其故道則其功畢矣比之他州用力最省者也厥土白墳海濵廣斥濵涯也海涯之地廣漠而斥鹵許慎曰東方謂之斥西方謂之鹵斥鹵鹹地可煮為鹽者也纂註孔氏曰言復其斥鹵林氏曰此州土有二種平地之土色白而性墳海濵之土彌望皆斥鹵厥田惟上下厥賦中上田第三賦第四也厥貢鹽絺海物惟錯岱畎絲枲鈆松怪石萊夷作牧厥篚檿絲鹽斥地所出絺細葛也錯雜也海物非一種故曰錯林氏曰既緫謂之海物則固非一物矣此與楊州齒革羽毛惟木文勢正同錯蓋别為一物如錫貢磬錯之錯理或然也畎谷也岱山之谷也枲麻也怪石怪異之石也林氏曰怪石之貢誠為可疑意其必須以為器用之餙而有不可闕者非特貢其怪異之石以為玩好也萊夷顔師古曰萊山之夷齊有萊侯萊人即今萊州之地作牧者言可牧放夷人以畜牧為生也檿山桑也山桑之絲其韌中琴瑟之弦蘓氏曰惟東萊為有此絲以之為繒其堅韌異常萊人謂之山繭輯録萊夷及揚 --(『相連之島夷間於貢篚之間竊意時貢土物以見來王之意歟東齋集傳纂註蔡氏元度曰貢物不以精麤為叙而以多寡為叙青州鹽居多故叙於先他倣此 林氏曰凡貢不言所出之地者以一州所出皆可貢也言所出之地者以此地所出為良也 爾雅檿絲出東萊孫氏曰檿絲出於萊夷𤣥縞出於淮夷織貝出於島夷故青揚 --(『相連徐叙厥篚於三夷之下浮于汶逹于濟汶水出㤗山郡萊蕪縣原山今襲慶府萊蕪縣也西南入濟在今鄆州中都縣也蓋淄水出萊蕪原山之隂東北而入海汶水出萊蕪原山之陽西南而入濟不言逹河者因於兖也海岱及淮惟徐州徐州之域東至海南至淮北至岱而西不言濟者岱之陽濟東為徐岱之北濟東為青言濟不足以辨故略之也爾雅濟東曰徐州者商無青并青於徐也周禮正東曰青州者周無徐并徐於青也林氏曰一州之境必有四至七州皆止二至蓋以鄰州互見至此州獨載其三邊者止言海岱則嫌於青止言淮海則嫌於揚 --(『相連故必曰海岱及淮而後徐州之疆境始别也纂註武夷熊氏曰徐州之境東扺海南距淮北跨岱西接豫州之境地雖不廣蘓氏以徐州三面距山一面皆平野曠土沂泗諸水在其前冀東與兖豫之地皆可接引而在懐抱拱揖之内亦東方一形勝也徐即魯境地連淮海東夷其俗有二曲阜沂泗則禮義文雅之邦而彭城則其俗又雄傑鷙悍自負劉項起於豐沛朱全忠以碭山人淮夷徐戎皆在其地牧守之任亦不可不重慎也淮沂其乂淮沂二水名淮見導水曾氏曰淮之源出於豫之境至揚 --(『相連徐之間始大其泛濫為患尤在於徐故淮之治於徐言之也沂水地志云出㤗山郡蓋縣艾山今沂州沂水縣也南至於下邳西南而入於泗曽氏曰徐州水以沂名者非一酈道元謂水出尼邱山西北徑魯之雩門亦謂之沂水水出太公武陽之冠石山亦謂之沂水而沂水之大則出於泰山也又案徐之水有泗有汶有汴有漷而獨以淮沂言者周職方氏青州其川淮泗其浸沂沭周無徐州兼之於青周之青即禹之徐則徐之川莫大於淮淮乂則自泗而下凡為川者可知矣徐之浸莫大於沂沂乂則自沭而下凡為浸者可知矣纂註漷音郭沭音術蒙羽其藝蒙羽二山名䝉山地志在㤗山郡蒙隂縣西南今沂州費縣也羽山地志在東海郡祝其縣南今海州朐山縣也藝者言可種藝也纂註林氏曰蒙山即語東蒙詩奄有龜蒙羽山即鯀殛處王氏炎曰先淮後沂先大而後小也先䝉後羽先髙而後下也淮沂乂而後䝉羽可藝事之相因也大野既豬大野澤名地志在山陽郡鉅野縣北今濟州鉅野縣也鉅即大也水蓄而復流者謂之豬案水經濟水至乘氏縣分為二南為菏北為濟酈道元謂一水東南流一水東北流入鉅野澤則大野為濟之所絶其所聚也大矣何承天曰鉅野廣大南導洙泗北連清濟徐之有濟於是乎見又鄆州中都西南亦有大野陂或皆大野之地也纂註曽氏曰職方河東曰兖州其澤藪曰大野大野濟水之所絶則禹之時益在徐之西允之東也周無徐故専屬兖東原底平東原漢之東平國今之鄆州也晁氏曰東平自古多水患數徙其城咸平中又徙城於東南則其下濕可知底平者水患已去而底於平也後人以其地之平故謂之東平又案東原在徐之西北而謂之東者以在濟東故也東平國在景帝亦謂濟東國云益知大野東原所以志濟也纂註王氏炎曰大野豬而後東原平亦事之相因也 曾氏曰淮沂水之流者大野水之止者蒙羽地之髙者東原地之平者無不治也厥土赤埴墳草木漸包土黏曰埴埴膩也黏泥如脂之膩也周有摶埴之工老氏言埏埴以為噐惟土性黏膩細密故可摶可埏也漸進長也如易所謂木漸言其日進於茂而不已也包叢生也如詩所謂如竹包矣言其叢生而齊也厥田惟上中厥賦中中田第二等賦第五等也厥貢惟土五色羽畎夏翟嶧陽孤桐泗濵浮磬淮夷蠙珠暨魚厥篚𤣥纎縞徐州之土雖赤而五色之土亦間有之故制以為貢周書作雒曰諸侯受命於周乃建大社於國中其壝東青土南赤土西白土北驪土中央舋以黄土将建諸侯鑿取其方面之土苞以黄土苴以白茅以為土封故曰受削土於周室此貢土五色意亦為是用也羽畎羽山之谷也夏翟雉具五色其羽中旌旄者也染人之職秋染夏鄭氏曰染夏者染五色也林氏曰古之車服噐用以雉為𠂉布 -- 飾者多不但旌旄也曽氏曰山雉具五色出於羽山之畎則其名山以羽者以此歟嶧山名地志云東海郡下邳縣西有葛嶧山古文以為嶧山下邳今淮陽軍下邳縣也陽者山南也孤桐特生之桐其材中琴瑟詩曰梧桐生矣於彼朝陽蓋草木之生以向日者為貴也泗水名出魯國卞縣桃墟西北陪尾山源有泉四四泉俱導因以為名西南過彭城又東南過下邳入淮卞縣今襲慶府泗水縣也濵水旁也浮磬石露水濱若浮於水然或曰非也泗濵非必水中泗水之旁近浮者石浮生土中不根着者也今下邳有石磬山或以為古取磬之地曽氏曰不謂之石者成磬而後貢也淮夷淮之夷也蠙蚌之别名也暨及也珠為服餙魚用祭祀今濠泗楚皆貢淮白魚亦古之遺制歟夏翟之出於羽畎孤桐之生於嶧陽浮磬之出於泗濵珠魚之出於淮夷各有所産之地非他處所有故詳其地而使貢也𤣥亦黒色幣也武成曰篚厥𤣥黄纎縞皆繒也禮曰及期而大祥素縞麻衣中月而禫禫而纎記曰有虞氏縞衣而飬老則知纎縞皆繒之名也曽氏曰𤣥赤而有黒色衣為之衮所以祭也以之為端所以齋也以之為冠以為首服也黒經白緯曰纎纎也縞也皆去凶即吉之所服也纂註林氏曰桐以向日孤生者為良猶言孤竹之管陸農師曰桐性便濕地不生於岡詩傳曰梧桐不生髙岡太平而後生朝陽以此觀之生山陽難得而生孤者尤難得也 孔氏曰水中見石可以為磬 陳氏大猷曰石輕浮可為磬者成而貢之磬聲清越取輕浮者良今海濵亦有浮石 孔氏曰𤣥黒繒縞白繒纎細也纎在中明二物皆當細 新安胡氏曰𤣥纎縞三色繒也端取其正謂士服衣袂二尺二寸屬幅廣袤等也浮于淮泗逹于河許慎曰汳水受陳留浚儀隂溝至䝉為灉水東入於泗則淮泗之可以逹於河者以灉至於泗也許慎又曰泗受泲水東入淮蓋泗水至大野而合泲然則泗之上源自泲亦可以通河也淮海惟揚 --(『相連--(『相連州之域北至淮東南至於海輯録薛常州作地志不載揚 --(『相連豫二州先生曰此二州是其所經厯古今不同難下手故不作諸葛誠之要補之以其只見册 子上㡳故也地理最難理㑹全合禹貢不着了書説纂註武夷熊氏曰揚 --(『相連州在地東南隅以地勢言也山必起於西北澤必匯於東南經言淮海惟揚 --(『相連州北距淮東至南海閩粤雖上古未通亦當在要荒之服禹㑹諸侯於塗山㑹稽又禹迹之所至矣西扺荆州之境淮之西當在桐柏荆州之界江之西當在衡漳之界其地乃淮東西江東西及兩浙之地建都於江南者金陵豫章亦都㑹然畫江淮以自保僅可以偏覇欲以規恢中原奄有四海則自古以來未之有也彭蠡既豬彭蠡地志在豫章郡彭澤縣東合江西江東諸永跨豫章饒州南康軍三州之地所謂鄱陽湖者是也詳見導水陽鳥攸居陽鳥随陽之鳥謂鴈也今惟彭蠡洲渚之間千百為羣記陽鳥所居猶夏小正記鴈北鄉也言澤水既豬洲渚既平而禽鳥亦得其居止而遂其性也纂註唐孔氏曰日行夏至漸南冬至漸北鴻鴈九月而南正月而北左思蜀都所謂木落南翔冰泮北徂是也三江既入庾仲初吴都賦注松江下七十里分流東北入海者為婁江東南流者為東江併松江為三江其地今亦名三江口吴越春秋所謂范蠡乘舟出三江之口者是也 又案蘓氏謂岷山之江為中江嶓冢之江為北江豫章之江為南江即導水所謂東為北江東為中江者既有中北二江則豫章之江為南江可知今案此為三江若可依據然江漢㑹於漢陽合流數百里至湖口而後與豫章江㑹又合流千餘里而後入海不復可指為三矣蘓氏知其説不通遂有味别之説禹之治水本為民去害豈如陸羽軰辨味烹茶為口腹計邪亦可見其説之窮矣以其説易以惑人故并及之或曰江漢之水揚 --(『相連州巨浸何以不書曰禹貢書法費䟽鑿者雖小必記無施勞者雖大亦略江漢荆州而下安於故道無俟濬治故在不書况朝宗於海荆州固備言之是亦可以互見矣此正禹貢之書法也輯録先生說三江之說多不同銖問東坡之說如何曰東坡不曽親見東南水勢只是意想硬說且江漢之水到漢陽軍已合為一不應至揚 --(『相連州復言三江薛士龍說震澤下有三江入海疑他曽見東南水勢說得恐是 書中極有難考處只如禹貢說三江及荆揚 --(『相連間地理是吾軰親目見者皆有疑至北方即無疑此無他是不曽見耳大雅餘見後九江彭蠡說纂註新安陳氏曰三江不勝異説顔師古以為中江南江北江郭景純以為岷江浙江松江韋昭以為松江浙江浦陽江王介甫以為一江自義興一江自毗陵一江自吴縣皆據所見而言非禹舊迹也皆不必取既入入海也 陳氏大猷曰古有九河後合為一古有滎澤後堙為地安知彭蠡之下禹平水時有三江而後或合為一乎酈道元謂東南地卑萬水所湊觸地成川故川舊瀆難以為慿禹迹之不可考者多矣凡捨經文而指後世流𣲖之分合水道之通塞地名之同異以為説者以論後世之地理則可以論禹迹之舊則難也震澤厎定震澤太湖也周職方揚 --(『相連州藪曰具區地志在吴縣之西南五十里今蘓州吴縣也曽氏曰震如三川震之震若今之湖翻是也具區之水多震而難定故謂之震澤㡳定者言㡳於定而不震蕩也纂註新安陳氏曰韋昭注國語太湖即五湖書謂之震澤爾雅謂之具區職方曰揚 --(『相連州薮曰具區浸曰五湖又不同篠簜既敷厥草惟夭厥木惟喬厥土惟塗泥篠箭竹簜大竹郭璞曰竹關節曰簜敷布也水去竹已布生也少長曰夭喬髙也塗泥水泉濕也下地多水其土淖纂註王氏炎曰少長曰夭猶言桃之夭夭上竦曰喬猶言南有喬木南方地暖故草木皆少長而木多上竦河朔地寒雖合抱之木不能髙也兖徐言草木皆居厥土之下凡土無髙下燥濕其性皆然兼山林言之也若揚之塗泥惟言沮洳之多山林不與故先草木也青不言草木而貢有松檿絲則可知矣揚 --(『相連言之而荆亦不言然貢有杶榦等亦可知矣蓋兖青相同荆揚 --(『相連為一惟徐漸苞為異耳厥田惟下下厥賦下上上錯田第九等賦第七等雜出第六等也言下上上錯者以本設賦九等分為三品下上與中下異品故變文言下上上錯也纂註王氏炎曰土塗泥故其田下下大抵南方水淺土薄不如北方地力之厚也 林氏曰田最下而賦第七或第六者人工修也厥貢惟金三品瑶琨篠簜齒革羽毛惟木島夷卉服厥篚織貝厥包橘柚錫貢三品金銀銅也瑤琨玉石名詩曰何以舟之惟玉及瑶琨說文云石之美似玉者取之可以為禮噐篠之枋中於矢之笴簜之材中於樂之管簜亦可為符節周官掌節有英簜象有齒犀兕有革鳥有羽獸有毛木楩梓豫章之屬齒革可以成車甲羽毛可以為旌旄木可以備棟宇噐械之用也島夷東南海島之夷卉草也葛越木綿之屬織貝錦名織為貝文詩曰貝錦是也今南夷木綿之精好者亦謂之吉貝海島之夷以卉服來貢而織貝之精者則入篚焉包裏也小曰橘大曰柚錫者必待錫命而後貢非嵗貢之常也張氏曰必錫命乃貢者供祭祀燕賔客則詔之口腹之欲則難於出令也纂註唐孔氏曰貝水介蟲有文彩 蘓氏曰橘柚苟常貢則勞害如漢唐荔枝矣 唐孔氏曰橘柚與荆之大龜豫之磬錯皆非常貢故言於厥篚之下玉篇笴各旱反正作簳又廣韻加我反沿于江海逹于淮泗順流而下曰㳂㳂江入海

  〈自海而入淮泗不言逹於河者因於徐也禹時江淮未通故㳂於海至吴始開䢴溝隋人廣之而江淮舟船始通也孟子言排淮泗而注之江記者之誤也輯録孟子言瀹濟漯而注諸海決汝漢排淮泗而注之江據今水路及禹貢所載惟漢入江汝泗自入淮而淮自入海分明是誤蓋一時牽於文勢而不暇考其實爾令人強為之解釋終是可笑雉纂註陳氏大猷曰循行水涯曰沿水之險者莫如江海遇風清多㳂岸而行所以獨言㳂不言浮以著其險也 王氏炎曰兖言浮於濟漯達於河故青言浮於汶逹於濟徐言浮於淮泗逹於河故揚言㳂於江海逹於淮泗皆因上文以互見也 玉篇䢴古寒户安二反荆及衡陽惟荆州荆州之域北距南條荆山南盡衡山之陽荆衡各見導山唐孔氏曰荆州以衡山之陽為至者蓋南方惟衡山為大以衡陽言之見其地不止此山而猶包其南也輯録禹治水時想亦不曽遍歴天下如荆州乃三苖之國不成一一皆到徃徃是使官屬去彼相視其山川具圖說以歸作此一書耳故今禹貢所載南方山川多與今地面上所有不同廣纂註曽氏曰有兩荆山此荆州之荆山非雍州荆岐既旅之荆山此荆山其南為荆州其北為豫州漢志此荆山在南郡今襄陽府臨沮縣衡山在長沙今潭州湘南縣北距荆山南及衡陽為荆州即今湖南湖北之地也今江西亦半屬荆州 武夷熊氏曰荆州之地亦廣北接雍豫之境南逾五嶺即越之南徼也越雖上古未通亦當在要荒之服東扺揚州之境西抵梁州及西南夷等處皆楚地也揚 --(『相連州之境自兩浙為吴越之外江淮皆楚境或謂建都於江南者當以南陽為正其北接連中原東通吴西接巴蜀南控蠻粤故諸葛亮以為用武之國英雄之所必爭凡自北而攻南自南而窺北未有不先得此而後可以有為也此又有國者之所當知也江漢朝宗于海江漢見導水春見曰朝夏見曰宗朝宗諸侯見天子之名也江漢合流於荆去海尚逺然水道已安而無有壅塞横決之患雖未至海而其勢已奔趨於南猶諸侯之朝宗於王也輯録江漢發源梁州及入海則在揚 --(『相連州至荆州合流迅疾以趨海有似於朝宗復齋集義纂註王氏炎曰漢水入江處在漢陽軍大别山下正屬荆州之域九江孔殷九江即今之洞庭也水經言九江在長沙下雋西北楚地記曰巴陵瀟湘之淵在九江之間今岳州巴陵縣即楚之巴陵漢之下雋也洞庭正在其西北則洞庭之為九江審矣今沅水漸水元水辰水叙水酉水澧水資水湘水皆合於洞庭意以是名九江也孔甚殷正也九江水道甚得其正也 案漢志九江在廬江郡之尋陽縣尋陽記九江之名一曰烏江二曰蜯江三曰烏白江四曰嘉靡江五曰畎江六曰源江七曰廩江八曰提江九曰箘江今詳漢九江郡之尋陽乃禹貢揚 --(『相連州之境而唐孔氏又以為九江之名起於近代未足為據且九江𣲖別取之邪亦必首尾短長大略均布然後可目之為九然其一水之間當有一洲九江之間沙水相間乃為十有七道而今尋陽之地将無所容况沙洲出没其勢不常果可以為地理之定名乎設使派别為九則當曰九江既道不應曰孔殷於導江當曰播九江不應曰過九江反復参考則九江非尋陽明甚本朝胡氏以洞庭為九江者得之曽氏亦謂導江曰過九江至于東陵東陵今之巴陵今巴陵之上即洞庭也因九水所合遂名九江故下文導水曰過九江經之例大水合小水謂之過則洞庭之為九江益以明矣輯録見後九江彭蠡說外銖録一段疑朱子未定之說故不贅輯沱濳既道爾雅曰水自江出為沱自漢出為潛凡水之出於江漢者皆有此名此則荆州江漢之出者也今案南郡枝江縣有沱水然其流入江而非出於江也華容縣有夏水首出於江尾入於沔亦謂之沱若潜水則未有見也纂註王氏炎曰沱水在今江陵府枝江縣土人謂枝江為百里洲夾江沱二水之間其與江分處謂之上沱與江合處謂之下沱隋志南郡松滋縣有涔涔即古潛字故史記云沱涔既今松滋分為潛江縣矣雲土夢作乂雲夢澤名周官職方荆州其澤藪曰雲夢方八九百里跨江南北華容枝江江夏安陸皆其地也左傳楚子濟江入于雲中又楚子以鄭伯田于江南之夢合而言之則為一别而言之則二澤也雲土者雲之地土見而己夢作乂者夢之地己可耕治也蓋雲夢之澤地勢有髙卑故水落有先後人工有早晚也輯録江陵之下岳州之上是雲夢又曰江陵之下連岳州是雲夢節厥土惟塗泥厥田惟下中厥賦上下荆州之土與揚 --(『相連州同故田比揚 --(『相連只加一等而賦為第三等者地闊而人工修也厥貢羽毛齒革惟金三品杶榦栝柏礪砥砮丹惟箘簵楛三邦厎貢厥名包匭菁茅厥篚𤣥纁璣組九江納錫大龜荆之貢與揚 --(『相連州大抵多同然荆先言羽毛者漢孔氏所謂善者為先也案職方氏揚 --(『相連州其利金錫荆州其利丹銀齒革則荆揚 --(『相連所産不無優劣矣杶栝柏三木名也杶木似樗而可為弓榦栝木柏葉松身礪砥皆磨石砥以細密為名礪以麤糲為稱砮者中矢鏃之用肅慎氏貢石砮者是也丹丹砂也箘簵竹名楛木名皆可以為矢董安於之治晋陽也公宫之垣皆以荻蒿苫楚廩之其髙丈餘趙襄子發而試之其堅則箘簵不能過也則箘簵蓋竹之堅者其材中矢之笴楛肅慎氏貢楛矢者是也三邦未詳其地底致也致貢箘簵楛之有名者也匭匣也菁茅有刺而三脊所以供祭祀縮酒之用既包而又匣之所以示敬也齊桓公責楚包茅不入王祭不供無以縮酒又管子云江淮之間一茅而三脊名曰菁茅菁茅一物也孔氏謂菁以為葅者非是今辰州麻陽縣苞茅山出苞茅有刺而三脊纁周禮染人夏纁𤣥纁絳色幣也璣珠不圓者組綬類大龜尺有二寸所謂國之守龜非可常得故不為常貢若偶得之則使之納錫於上謂之納錫者下與上之辭重其事也纂註孔氏曰榦柘也蘇氏曰杶柘也以為弓榦 周禮菁茅春官司尊彛醴齊縮酌注云以茅縮去滓也 鄭氏曰染纁者三入而成又再染以黒則為緅又再染以黒則為緇𤣥色在緅緇之間其六入者是染𤣥纁之法也此州染𤣥纁色善故貢之 新安陳氏曰錫貢如敷錫之錫上錫下也納錫如師錫之錫下錫上也 史記龜䇿傳云龜千嵗滿尺二寸浮于江沱潛漢逾于洛至于南河江沱潛漢其水道之出入不可詳而大勢則自江沱而入潛漢也逾越也漢與洛不通故舍舟而陸以逹於洛自洛而至於南河也程氏曰不徑浮江漢兼用沱潛者隨其貢物所出之便或由經流或循枝派期於便事而已纂註王氏曰江沱潛漢均與洛不通必陸行逾洛然後由洛可至南河凡曰逾皆水道不通遵陸而後能逹也逾于沔同義荆河惟豫州豫州之域西南至南條荆山北距大河輯録問周公定豫州為天地之中東西南北各五千里今北邉無極而南方交趾際海道里長短夐殊何以云各五千里曰此但以中國地叚四方相去言之未說極邉與際海處周公以土圭測天地之中則豫州為中而南北東西際天各逺許多至與北逺而南近則地形有偏耳所謂地不滿東南也格言纂註武夷熊氏曰豫州居天下之中四方道里適均故古人於此定都不但形勢之所在亦朝㑹貢賦之便湯之亳今河南偃師縣是也成王之洛邑今河南洛陽縣是也其地北距河南抵荆山東抵徐西抵雍梁今為河南府虢郟鄭汝淶蔡唐鄧汴宋等州之地伊洛瀍澗既入于河伊水山海經曰熊耳之山伊水出焉東北至洛陽縣南北入於洛郭璞云熊耳在上洛縣南今商州上洛縣也地志言伊水出𢎞農盧氏之熊耳者非是洛水地志云出𢎞農郡上洛縣冡領山水經謂之讙舉山今商州洛南縣冡領山也至鞏縣入河今河南府鞏縣也瀍水地志云出河南郡穀城縣替亭北今河南府河南縣西北有古穀城縣其北山實瀍水所出也至偃師縣入洛今河南府偃師縣也澗水地志云出𢎞農郡新安縣東南入於洛新安在今河南府新安澠池之間今澠池縣東二十三里新安城是也城東北有白石山即澗水所出酈道元云世謂之廣陽山然則澗水出今之渑池至新安入洛也伊瀍澗水入於洛而洛水入於河此言伊洛瀍澗入於河若四水不相合而各入河者猶漢入江江入海而荆州言江漢朝宗于海意同蓋四水竝流小大相敵故也詳見下文滎波既豬滎波二水名濟水自今孟州温縣入河潛行絶河南溢為滎在今鄭州滎澤縣西五里敖倉東南敖倉者古之敖山也案今濟水但入河不復過河之南滎瀆水受河水有石門謂之滎口石門也鄭康成謂滎今塞為平地滎陽民猶謂其處為滎澤酈道元曰禹塞淫水於滎陽下引河東南以通淮泗濟水分河東南流漢明帝使王景即滎水故瀆東注浚儀謂之浚儀渠漢志謂滎陽縣有狼蕩渠首受濟者是也南曰狼蕩北曰浚儀其實一也波水周職方豫州其川滎雒其浸波溠爾雅云水自洛出為波山海經曰婁涿之山波水出其隂北流注于穀二說不同未詳孰是孔氏以滎波為一水者非也纂註玉篇溠仄架千河二反導菏澤被孟豬菏澤地志在濟隂郡定陶縣東今興仁府濟隂縣南三里其地有菏山故名其澤為菏澤也蓋濟水所經水經謂南濟東過寃句縣南又東過定陶縣南又東北菏水東出焉是也被及也孟豬爾雅作孟諸地志在梁國睢陽縣 東北今南京虞城縣西北孟諸澤是也曽氏曰被覆也菏水〉〈衍溢導其餘波入於孟豬不常入也故曰被纂註廣韻句其俱切厥土惟壤下土墳壚土不言色者其色雜也壚䟽也顔氏曰𤣥而䟽者謂之壚其土有髙下之不同故别言之纂註王氏炎曰下土下等之土也壤則為沃墳壚則為瘠 顧氏臨曰髙地則壤下地則壚如青厥土白墳海濵廣斥是也厥田惟中上厥賦錯上中田第四等賦第二等雜出第一等也厥貢漆枲絺紵厥篚纎纊錫貢磬錯林氏曰周官載師漆林之征二十有五周以為征而此乃貢者蓋豫州在周為畿内故載師掌其征而不制貢禹時豫在畿外故有貢也推此義則冀不言貢者可知顔師古曰織紵以為布及練然經但言貢枲與紵成布與未成布不可詳也纊細綿也磬錯治磬之錯也非所常用之物故非常貢必待錫命而後納也與揚州橘柚同然揚 --(『相連州先言橘柚而此先言錫貢者橘柚言包則於厥篚之文無嫌故言錫貢在後磬錯則與厥篚之文嫌於相屬故言錫貢在先蓋立言之法也纂註孔氏曰纎纊細緜 林氏曰纎自為一物 新安陳氏曰徐之𤣥纎縞則纎為繒此之纎纊則當為細孔說是浮于洛逹于河豫州去帝都最近豫之東境徑自入河豫之西境則浮於洛而後至河也華陽黒水惟梁州梁州之境東距華山之南西據黒水華山即太華見導山黒水見導水纂註曽氏曰華山即西嶽在梁雍之東其陽為梁州其隂為雍州 武夷熊氏曰梁州即今全蜀之地成都潼川興元利州夔州等路五十四州之地是也或言秦以前未嘗通至秦鑿山開道闗塞始通恐止言金牛一道耳下言岷嶓沱濳蔡蒙和夷禹之故迹皆可見何嘗不通中國也大抵蜀地北與秦隴接境實為天下要脊世治則順比後從世亂則阻險割據任擇牧守最難其人不可不重慎也岷嶓既藝岷嶓二山名岷山地志在蜀郡湔氐道西徼外在今茂州汶山縣江水所出也晁氏曰蜀以山近江源者通為岷山連峯接岫重疊險阻不詳逺近青城天彭諸山之所環遶皆古之岷山青城乃其第一峯也嶓冡山地志云在隴西郡氐道縣𣻌水所出又云在西縣今興元府西縣三泉縣也蓋嶓冡一山跨於兩縣云川原既滌水去不滯而無泛溢之患其山已可種藝也纂註王氏炎曰江漢發源此州方江漢之源未滌水或汎溢二山下其地有荒而不治者今既可種藝知二水之順流也沱潛既道此江漢别流之在梁州者沱水地志蜀郡郫縣江沱在東西入大江郫縣今成都府郫縣也又地志云蜀郡汶江縣江沱在西南東入江汶江縣今永康軍導江縣也濳水地志云巴郡宕渠縣濳水西南入江宕渠今渠州流江縣也酈道元謂宕渠縣有大穴濳水入焉通罡山下西南濳出南入於江又地志漢中郡妄陽縣灊谷水出西南入漢灊音濳安陽縣今洋州眞符縣也又案梁州乃江漢之源此不志者岷之藝導江也嶓之藝導𣻌也道沱則江悉矣道潛則漢悉矣上志岷嶓下志

  〈沱濳江漢源流於是而見纂註陳氏曰沱濳發源此州而入荆州故荆梁二州皆言沱潛既道蔡蒙旅平蔡蒙二山名蔡山輿地記在今雅州嚴道縣蒙山地志蜀郡青衣縣今雅州名山縣也酈道元謂山上合下開沬水逕其間溷崖水脉漂疾歴代為患蜀郡太守李冰發卒鑿平溷崖則此二山在禹為用功多也祭山曰旅旅平者治功畢而旅祭也纂註陳氏大猷曰古人舉事必祭况治水土大事必不敢忽然旅獨於梁雍言之者蓋九州終於梁雍以見前諸州名山皆有祭也旅獨於蔡蒙荆岐言之者蓋紀梁之山終於蔡蒙紀雍之山始於荆岐以見州内諸名山皆有祭也故下文復以九山刋旅緫結之然特言於諸州之後其先成民而後致力於神之意歟和夷厎績和夷地名嚴道以西有和川有夷道或其地也又案晁氏曰和夷二水名和水今雅州滎經縣北和川水自蠻界羅嵒州東西來逕蒙山所謂青衣水而入岷江者也夷水出巴郡魚復縣東南過佷山縣南又東過夷道縣東北入於江今詳二説皆未可必但經言厎績者三覃懷原隰既皆地名則此恐為地名或地名因水亦不可知也纂註鄭氏曰和夷和上之夷人也 曽氏曰嚴道有和川夷人居之厥土青黎黎黒也纂註孔氏曰沃壤也厥田惟下上厥賦下中三錯田第七等賦第八等雜出第七第九等也案賦雜出他等者或以為嵗有豐凶或以為户有増减皆非也意者地力有上下年分不同如周官田一易再易之類故賦之等第亦有上下年分冀之正賦第一等而間嵗第二等也揚 --(『相連之正賦第七等而閒嵗第六等也豫之正賦第二等而閒歳第一等也梁之正賦第八等而閒嵗出第七第九等也當時必有條目詳具今不存矣書之所載特凡例也若謂嵗之豐凶户之増减則九州皆然何獨於冀揚 --(『相連豫梁四州言哉纂註新安胡氏曰或曰閒出第六第七第九厥貢璆鐵銀鏤砮磬熊羆狐貍織皮璆玉磬鐵柔鐵也鏤剛鐵可以刻鏤者也磬石磬也言鐵而先於銀者鐵之利多於銀也後世蜀之卓氏程氏以鐵冶富擬封君則梁之利尤在於鐵也織皮者梁州之地山林為多獸之所走熊羆狐貍四獸之皮製之可以為裘其毳毛織之可以為罽也林氏曰徐州貢浮磬此州既貢玉磬又貢石磬豫州又貢磬錯以此觀之則知當時樂噐磬最為重豈非以其聲角而在清濁小大之間最難得其和者哉纂註歸軒鄒氏曰漢志犍為郡朱提縣有朱提山出銀毎銀八兩為一流直一千五百八十他銀一流但直一千犍為郡正梁州之境是梁州之銀獨羙於他州故以為貢荆揚 --(『相連金三品鄭氏以為銅三色也 玉篇罽居例反字正作𦇧西傾因桓是來浮于濳逾于沔入于渭亂于河西傾山名地志在隴西郡臨洮縣西今洮州臨潭縣西南桓水名水經曰西傾之南桓水出焉蘇氏曰漢始出為𣻌東南流為沔至漢中東行為漢沔酈道元曰自西傾而至葭萌浮於西漢西漢即濳水也自西漢遡流而届於晋夀界阻𣻌枝津南歴岡北迤邐接漢沔歴漢川至於褒水逾褒而暨於衙嶺之南溪灌於斜川届於武功而北以入於渭漢武帝時人有上書欲通褒斜道及漕事下張湯問之云褒水通沔斜水通渭皆可以漕從南陽上沔入褒褒絶水至斜間百餘里以車轉從斜下渭如此則漢中穀可致經言沔渭而不言褒斜者因大以見小也褒斜之間絶水百餘里故曰逾然於經文則當曰逾於渭今曰逾於沔此又未可曉也絶河而渡曰亂輯録西傾雖在雍州其人有事於京師者必道取梁州因桓水而來故梁貢道及之復齋集義纂註葉氏曰雍言織皮崐崘析支渠搜非中國之貢明矣疑西傾即西戎之境熊羆狐貍織皮文與西傾因桓是來相屬謂四獸織皮西傾之戎因桓水而以此來貢也 孔氏曰漢上曰沔黒水西河惟雍州雍州之域西據黒水東距西河謂之西河者主冀都而言也纂註林氏曰雍梁皆以黒水為境不當言據 武夷熊氏曰雍州秦地周之岐豐鎬京漢之三輔皆此焉婁敬謂金城千里天府之國合天下形勢言之所謂秦得百二者實以據地勢之上㳺當天下之要脊四塞以為固全一面之險以東制諸侯故言定都者必先焉書以黒水西河為界而又西接弱水流沙之地則其土地之廣漠可知大抵關中之地固是形勢可以為都但其地廹近西戎周秦漢唐世有羌胡之患必盡隂山與唐三受降城及靈夏河西五郡為塞地乃可爾又嘗考之古今地志雍州之地却無黒水所謂導黒水至於三危者三危山或云在燉煌郡則今瓜州也曷嘗有此水踰跨諸山以至於南海哉若以河源崐崘推之崐崘山脊以西人跡所未到其東中一支則重岡積嶺直至終南太華皆是雍之南山而𤓰州乃在河西五郡實當西北界上漢人所謂斷匈奴右臂者以其不與西戎相接也史 當有錯蔡氏亦以雍之西有黒水未見其可信也弱水既西柳宗元曰西海之山有水焉散涣無力不能負芥投之則委靡墊没及底而後止故名曰弱既西者導之西流也地志云在張掖郡删丹縣薛氏曰弱水出吐谷渾界窮石山自删丹西至合黎山與張掖縣河合又案通鑑魏太武擊柔然至栗水西行至菟園水分軍搜討又循弱水西行至涿邪山則弱水在菟園水之西涿邪山之東矣北史載太武至菟園水分軍搜討東至瀚海西接張掖水北度燕然山與通鑑小異豈瀚海張掖水於弱水為近乎程氏據西域傳以弱水為在條支援引甚悉然長安西行一萬二千二百里又百餘日方至條支其去雍州如此之逺禹豈應窮荒而導其流也哉其説非是纂註程氏曰弱水初必壅遏而東既導之西則逆者順矣 林氏曰衆水皆東而弱水獨西黒水獨南因其性與勢之自然也必欲東之則逆其自然非行所無事矣涇屬渭汭涇渭汭三水名涇水地志出安定郡涇陽縣西今原州百泉縣岍頭山也東南至馮翊陽陵縣入渭今永興軍髙陵縣也渭水地志出隴西郡首陽縣西南今渭州渭源縣鳥鼠山西北南谷山也東至京兆船司空縣入河今華州華隂縣也汭水地志作芮扶風汧縣弦蒲藪芮水出其西北東入涇今隴州汧源縣弦蒲藪有汭水焉周職方雍州其川涇汭詩曰汭鞠之即皆謂是也屬連屬也涇水連屬渭汭二水也纂註陳氏大猷曰渭汭蔡分作二水固有詩禮可證然下文㑹於渭汭不過如言洛汭媯汭耳又詩涇以渭濁未聞及汭水也漆沮之從灃之同皆從同於渭耳未聞與汭通也作二水可疑 新安陳氏曰孔云水北曰汭一云水曲曰汭又水口曰汭夏書以洛表對洛汭則汭水北之曲也又如東過洛汭漆沮既從漆沮二水名漆水寰宇記自耀州同官縣東北界來經華原縣合沮水沮水地志出北地郡直路縣東今坊州宜君縣西北境也寰宇記沮水自坊州昇平縣北子午嶺出俗號子午水下合榆谷慈馬等川遂為沮水至耀州華原縣合漆水至同州朝邑縣東南入渭二水相敵故並言之既從者從於渭也又案地志謂漆水出扶風縣晁氏曰此豳之漆也水經漆水出扶風杜陽縣程氏曰杜陽今岐山普潤縣之地亦漢漆縣之境其水入渭在灃水之上與經序渭水節次不合非禹貢之漆水也纂註蘇氏曰從如少之從長渭大而漆沮小故言從灃水攸同灃水地志作酆出扶風鄠縣終南山今永興軍鄠縣山也東至咸陽縣入渭同者同於渭也渭水自鳥鼠而東灃水東注之涇水北注之漆沮東北注之曰屬曰從曰同皆主渭而言也纂註蘇氏曰灃渭相若故言同 玉篇鄠胡古反荆岐既旅終南惇物至于鳥鼠荆岐二山名荆山即北條之荆地志在馮翊懷德縣南今耀州富平縣掘陵原也岐山地志在扶風美陽縣西北今鳯翔府岐山縣東北十里也終南惇物鳥鼠亦皆山名終南地志古文以太一山為終南山在扶風武功縣今永與軍萬年縣南五十里也惇物地志古文以垂山為惇物在扶風武功縣今永興軍武功縣也鳥鼠地志在隴西郡首陽縣西南今渭州渭源縣西也俗呼為青雀山舉三山而不言所治者蒙上既旅之文也原隰厎績至于豬野廣平曰原下濕曰隰詩曰度其隰原即指此也鄭氏曰其地在豳今邠州也豬野地志云武威縣東北有休屠澤古今以為豬野今凉州姑臧縣也治水成功自髙而下故先言山次原隰次陂澤也三危既宅三苖丕叙三危即舜竄三苖之地或以為燉煌未詳其地三苖之竄在洪水未平之前及是三危已既可居三苖於是大有功叙今案舜竄三苖以其惡之尤甚者遷之而立其次者於舊都今既竄者己丕敘而居於舊都者尚桀鷔不服蓋三苖舊都山川險阻氣習使然今湖南猺洞時猶竊發俘而詢之多為苖姓豈其遺種歟纂註歸軒鄒氏曰案後漢西羌傳注三危山在今沙州燉煌縣東南山有三峯故曰三危 武夷熊氏曰首言弱水終言三危極其逺而言之也 吕氏曰三苖有罪自當竄逐發政施仁自當及之故治水至三危亦既使安居大得其敘後世以為投之四裔若棄之者非聖人之心也厥土惟黄壤黄者土之正色林氏曰物得其常性者最貴雍州之土黄壤故其田非他州所及厥田惟上上厥賦中下田第一等而賦第六等者地狹而人功少也纂註王氏炎曰東方朔云關中之地號為畆直一金田上上可知 唐孔氏曰此州與荆州賦田升降皆較六等荆州升之極故云人功修此州降之極故云人功少厥貢惟球琳琅玕球琳美玉也琅玕石之似珠者爾雅曰西北之美者有昆侖虚之球琳琅玕今南海有青琅玕珊瑚屬也纂註孫氏曰貢非一類物者不言惟一類物皆言惟浮于積石至于龍門西河㑹于渭汭積石地志在金城郡河關縣西南羌中今鄯州龍支縣界也龍門山地志在馮翊夏陽縣今河中府龍門縣也西河冀之西河也雍之貢道有二其東北境則自積石至於西河其西南境則㑹於渭汭言渭汭不言河者蒙梁州之文也他州貢賦亦當不止一道發此例以互見耳 案邢恕奏乞下熙河路打造船五百隻於黄河順流放下至㑹州西小河内藏放熙河路漕使李復奏竊知邢恕欲用此船載兵順流而下去取興州契勘㑹州之西小河鹹水其闊不及一丈深止於一二尺豈能蔵船黄河過㑹州入韋精山石峽險窄自上垂流直下髙數十丈船豈可過至西安州之東大河分為六七道散流渭之南山逆流數十里方再合逆溜水淺灘磧不勝舟載此聲若出必為夏國侮笑事遂寢邢恕之䇿如李復之言可謂謬矣然此言貢賦之路亦曰浮於積石至於龍門西河則古來此處河道固通舟楫矣而復之言乃如此何也姑録之以備参考云纂註武夷熊氏曰正道皆從渭逹河惟山脊以西北之地謂道不可通處必自積石之河經渉龍門然後逹於西河以至帝都也織皮崐崘析支渠搜西戎即叙崐崘即河源所出在臨羌析支在河關西千餘里渠搜水經曰河自朔方東轉經渠搜縣故城北蓋近朔方之地也三國皆貢皮衣故以織皮冠之皆西方戎落故以西戎總之即就也雍州水土既平而餘功及於西戎故附於末 蘓氏曰青徐揚 --(『相連三州皆萊夷淮夷㠀夷所篚此三國亦篚織皮但古語有顛倒詳畧爾其文當在厥貢惟球琳琅玕之下浮於積石之上簡編脱誤不可不正愚謂梁州亦篚織皮恐蘓氏之說為然纂註武夷熊氏曰崐崘唐書以為吐蕃界析支即今隂山河南等處 歸軒鄒氏曰案西羌傳羌地在金城郡河關縣之西南濵於賜支至乎河首賜支者禹貢所謂析支也導岍及岐至于荆山逾于河壺口雷首至于太岳底柱析城至于王屋太行恒山至于碣石入于海此下隨山也岍岐荆三山皆雍州山岍山地志扶風岍縣西吴山古文以為岍山今隴州吴山縣吳嶽山也周禮雍州山鎮曰嶽山又案寰宇記隴州汧源有岍山汧水所出禹貢所謂岍山也晁氏以為今之隴山天井金門秦嶺山者皆古之岍也岐荆見雍州壺口雷首太岳底柱析城王屋太行恒山皆冀州山壺口太岳碣石見冀州雷首地志在河東郡蒲坂縣南今河中府河東縣也底柱石在大河中流其形如柱今陜州陜縣三門山是也析城地志在河東郡濩澤縣西今澤州陽城縣也晁氏曰山峯四面如城王屋地志在河東郡垣縣東北今絳州垣曲縣也晁氏曰山狀如屋太行山地志在河内郡山陽縣西北今懷州河内也恒山地志在常山郡上曲陽縣西北今定州曲陽也逾者禹自荆山而過於河也孔氏以為荆山之脉逾河而為壺口雷首者非是蓋禹之治水随山刋木其所耒識諸山之名必其髙大可以辨疆域廣博可以奠民居故謹而書之以見其施功之次第初非有意推其脉絡之所自來若今之葬法所言也若必實以山脉言之則尤見其說之謬妄蓋河北諸山根本脊脉皆自代北寰武嵐憲諸州乘髙而來其脊以西之水則西流以入龍門西河之上流其脊以東之水則東流而為桑乾幽冀以入於海其西一支為壺口太岳次一支包汾晉之源而南出以為析城王屋而又西折以為雷首又次一支乃為太行又次一支乃為恒山其間各隔沁潞諸川不相連屬豈自岍岐跨河而為是諸山哉山之經理者已附於逐州之下於此又條列而詳記之而山之經緯皆可見矣王鄭有三條四列之名皆為未當今據導字分之以為南北二條而江河以為之記於二之中又分為二焉此北條大河北境之山也輯録每州各言境内山川首尾不相聨貫且自東而西非自然之形勢故於此通說九州山川聨貫首尾更從西而東以著自然之形勢云云見𫝊東齊集傳問味别地脉之說如何先生曰不知是要水有所歸不為民害還是只要辨味點茶如陸羽之流尋脉踏地如後世風水之流邪且太行自西北發脉來為天下之脊此是中國大形勢其底柱王屋等山皆是太行山脚今說者分陰陽列言導岍及岐至於荆山荆山山脉逾河而過為壺口雷首底柱析城王屋碣石則是荆山地脉却來做太行山脚其所謂地脉尚說不通况禹貢本非理㑹地脉邪銖纂註呂氏曰山川之分見於九州者其經也山川之聚見於後者其緯也無經則不知其定所無緯則不知其脉絡此作書之妙也導山有二說或以為隨山通道以相視其源委脉絡或以為治山旁小水二説當兼用禹隨山以治水故以導言如止於相其山勢 何導之有山之有脉絡條例固不可誣而水之源未有不出〉〈於山水之勢未有不因於山既随山通道相其脉絡源委又因以導山旁澗谷之水而納之川二說蓋並行而不相悖也 林氏曰禹本導川歸海今乃先以導山蓋方洪水懐襄故川舊瀆皆浸没不可見欲施功無所措手故先以九州髙山巨鎮為表識自西决之使東以殺其滔天之勢水既順下漸入於海則川流故迹稍稍可求於是濬川之功可施始決九川而距四海蓋先隨山而後濬川其序不得不然也 新安陳氏曰三條之說出於馬融王肅以岍岐至碣石為北條西傾至陪尾為中條嶓冡至敷淺原為南條然内方大别在荆州岷在梁州相去數千里豈可合為一條四列之說出於鄭𤣥謂岍岐為正陰列西傾為次陰列嶓冢為次陽列岷山為正陽列四列雖是而隂陽正次名稱未當冝蔡氏以二條四列訂之云 玉篇濩胡郭反西傾朱圉鳥鼠至于太華熊耳外方桐柏至于陪尾西傾朱圉鳥鼠太華雍州山也熊耳外方桐柏陪尾豫州山也西傾見梁州朱圉地志在天水郡冀縣南今秦州大潭縣也俗呼為白巖山鳥鼠見雍州太華地志在京兆華陰縣南今華州華隂縣二十里也熊耳在商州上洛縣詳見豫州外方地志頴川郡崈髙縣有崈髙山古文以為外方在今西京登封縣也桐柏地志在南陽郡平氏縣東南今唐州桐柏縣也陪尾地志江夏郡安陸縣東北有横尾山古文以為陪尾今安州安陸也西傾不言導者蒙導岍之文也此北條大河南境之山也纂註孔氏曰西傾朱圉在積石以東鳥鼠渭水所出在隴西之西三者雍州之南山至於太華相首尾而東太華熊耳外方桐柏四山相連東南在豫州界洛經熊耳伊經外方淮出桐柏經陪尾凡此皆先舉所施功之山於上而後條例所治水於下互相備導嶓冢至于荆山内方至于大别嶓冢即梁州之嶓也山形如冢故謂之嶓冢詳見梁州荆山南條荆山地志在南郡臨沮縣北今襄陽府南章縣也内方大别亦山名内方地志章山古文以為内方山在江夏郡竟陵縣東北今荆門軍長林縣也左傳吴與楚戰楚濟漢而陳自小别至於大别蓋近漢之山今漢陽軍漢陽縣北大别山是也地志水經云在安豐者非是此南條江漢北境之山也纂註孔氏曰𣻌水出嶓冢在梁州經荆山荆山在荆州内方大别皆荆州山漢水所經岷山之陽至于衡山過九江至于敷淺原岷山見梁州衡山南嶽也地志在長沙國湘南縣今潭州衡山縣也九江見荆州敷淺原地志云豫章郡歴陵縣南有博易山古文以為敷淺原今江州徳安縣博陽山也晁氏以為在鄱陽者非是今案晁氏以鄱陽有博陽山又有歴陵山為應地志歴陵縣之名然鄱陽漢舊縣地不應又為歴陵縣山名偶同不足據也江州德安雖為近之然所謂敷淺原者其山甚小而庳亦未見其為在所表見者惟廬阜在大江彭蠡之交最髙且大冝所當紀志者而皆無考據恐山川之名古今或異而傳者未必得其真也姑俟知者過經過也與導岍逾於河之義同孔氏以為衡山之脉連延而為敷淺原者亦非是蓋岷山之脉其北一支為衡山而盡於洞庭之西其南一支度桂嶺北經袁筠之地至德安所謂敷淺原者二支之間湘水間斷衡山在湘水西南敷淺原在湘水東北其非衡山之脉連延過九江而為  敷淺原者明甚且其山川岡脊源流具在眼前而古今異説〉〈如此况殘山斷港歴數千百年者尚何自取信哉岷山不言導者蒙導嶓冢之文也此南條江漢南境之山也輯録淳問岷山之分何以見先生曰只是以水騐之大凡兩山夾行中間必有水兩水夾行中間必有山江出於岷山岷山夾江兩岸而行那邉一支去為江北許多去處一云去為隴這邉一支為湖南又一支為建康又一支為兩浙而餘氣為福建二廣 禹貢西方南方殊不見禹施功處縁是山髙少水患當時只分遣官屬而不了事底記述得文字不整齊耳某作九江彭蠡辨禹貢大槩可見於此禹貢只載九江無洞庭今以其地騐之有洞庭無九江則洞庭之為九江無疑矣洞庭彭蠡冬月亦涸只有數條江水在其中義䟽或問禹貢地理曰禹貢過字有三義有山過水過人過如過九江至敷淺原只是禹過此處去也若曰山過水過更不通書説餘見後九江彭蠡説纂註孔氏曰岷山江所岀在梁州衡山江所經在荆州 林氏曰岍岐所導之水乃合河濟之流最為奔悍當其隨山之初自西而决之東自東逹之東北則已逹於海矣故言入於海西傾嶓岷所導之水則未能逹海且注於下流之地及濬川之功既施乃得入海故下文所載方是衆水入海之道故此止言至於陪尾大别敷淺原而止而下流之山皆所不及也陳氏曰禹之導山雖曰因而治衆水大槩岍岐之列河濟所經西傾之列伊洛淮渭所經嶓冢之列漢水所經岷山之列江水所經也 新安陳氏曰導山之役分為四路乃懷襄方殷未可下濬川之功先隨山相視可䟽導者䟽導之兩條四列實人功經歴之次第為濬川之經始下文導水詳言濬川之源委乃収上文隨山之成功林陳説是獨岍岐入海一節辭猶未備岍岐一列河濟所經既入海矣何為下文導河積石導流水二條又各言入於海歟意者當時水患河濟尤甚比江漢淮用工尤難故自發源以至入海先之相視䟽導後之開鑿濬導必極於歸宿之地若江漢淮之屬則初一畨相視䟽導且可止陪尾大别敷淺原而下文方自源徂流言之歟導弱水至于合黎餘波入于流沙此下濬川也弱水見雍州合黎山名隋地志在張掖縣西北亦名羌谷流沙杜佑云在沙州西八十里其沙隨風流行故曰流沙水之䟽導者已附於逐州之下於此又𣲖别而詳記之而水之經緯皆可見矣濬川之功自隨山始故導水次於導山也又案山水皆原於西北故禹叙山叙水皆自西北而東南導山則先岍岐導水則先弱水也輯録流沙在合黎之西 自導弱水至導洛凡九條皆導水之事大槩自北而南先言山以為水之經故此言水以為山之紀弱水最在西北水又西流不經中國故首言之復齊集義纂註孔氏曰合黎水名 馬氏曰地名 顏師古曰流沙在燉煌西 陳氏曰弱水之正者入合黎其餘則入於流沙 程氏曰禹導弱水至合黎則其逆行者已順其逺而無所事治者固不必極之於西海近而無能爲害者亦任其波委之入流沙則已矣故於雍止曰既西而於導水不必曰入於西海皆紀實也合黎流沙不可意度 林氏曰禹惟先决山陵之積水使有所歸然後可施濬川之功如上文既導岍岐至碣石然後導河濟之功可施導西傾至陪尾然後導淮渭洛之功可施導嶓至大别導岷至敷淺原然後導漢與江之功可施所以先言導山而後及導水也導黒水至于三危入于南海黒水地志出犍為郡南廣縣汾關山水經出張掖雞山南至燉煌過三危山南流入於南海唐樊綽云西夷之水南流入於南海者凡四曰區江曰西珥河曰麗水曰瀰渃江皆入於南海其曰麗水者即古之黒水也三危山臨峙其上案梁雍二州西邊皆以黒水為界是黒水自雍之西北直出梁之西南也中國山勢岡脊大抵皆自西北而來積石西傾岷山岡脊以東之水既入於河漢岷江其岡脊以西之水即為黒水而入於南海地志水經樊氏之說雖未詳的實要是其地也程氏曰樊綽以麗水為黑水者恐其狹小不足為界其所稱西珥河者却與漢志葉榆澤相貫廣處可二十里既足以界别二州其流又正趨南海又漢滇池即葉榆之地武帝初開滇嶲時其地古有黒水舊祠夷人不知載籍必不能附㑹而綽及道元皆謂此澤以榆葉所積得名則其水之黒似榆葉積漬所成且其地乃在蜀之正西又東北距宕昌不逺宕昌即三苖種裔與三苖之叙於三危者又為相應其證驗莫此之明也輯録黒水從雍梁西界入南海亦不經中國故次之弱水黒水沇水言導而不著其地未詳東齋集義纂註陳氏大猷曰萬水能載而弱水獨弱且西流萬水皆清而黒水獨黒且南流天地之間有常有變不可一律齊聖人順其性而已廣韻滇𢓺年都年二反嶲息委反越嶲也導河積石至于龍門南至于華隂東至于底柱又東至于孟津東過洛汭至于大伾北過洚水至于大陸又北播為九河同為逆河入于海積石龍門見雍州華隂華山之北也底柱見導山孟地名津渡處也杜預云在河内郡河陽縣南今孟州河陽縣也武王師渡孟津者即此今亦名冨平津洛汭洛水交流之内在今河南府鞏縣之東洛之入河實在東南河則自西而東過之故曰東過洛汭大伾孔氏曰山再成曰伾張揖以為在成臯鄭𤣥以為在修武武德臣瓉以為修武武德無此山成臯山又不再成今通利軍黎陽縣臨河有山蓋大伾也案黎陽山在大河垂欲趨北之地故禹記之若成臯之山既非從東折北之地又無險礙如龍門底柱之須䟽鑿西去洛汭既已大近東距洚水大陸又為絶逺當以黎陽者為是洚水地志在信都縣今冀州信都縣枯洚渠也程氏曰周時河徙砱礫至漢又改向蝢邱東南流與禹河迹大相背戾地志魏郡鄴縣有故大河在東北直逹於海疑即禹之故河孟康以為王莽河非也古洚瀆自唐貝州經城北入南宫貫穿信都大抵北向而入故河於信都之北為合北過洚水之文當以信都者為是大陸見冀州九河見兖州逆河意以海水逆潮而得名九河既淪於海則逆河在其下流固不復有矣河尚播而為九下同而為一其分播合同皆水勢之自然禹特順而導之耳今案漢西域傳張騫所窮河源云有兩源一出葱嶺一出于闐于闐在南山下其河北流與葱嶺河合東注蒲昌海蒲昌海一名鹽澤去玉門陽闗三百餘里其水停居冬夏不増減潛行地中南出積石又唐長慶中薛元鼎使吐蕃自隴西成紀縣西南出塞二千餘里得河源於莫賀延磧尾曰磨黎山其山中高四下所謂崐崘也東北流與積石河相連河源澄瑩冬春可渉下稍合流色赤益逺他水并注遂濁吐蕃亦自言崐崘在其國西南二説恐薛氏為是河自積石三千里而後至于龍門經但一書積石不言方向荒逺在所略也龍門而下因其所經記其自北而南則曰南至華隂記其自南而東則曰東至㡳柱又詳記其東向所經之地則曰孟津曰洛汭曰大伾又記其自東而北則曰北過洚水又詳記其北向所經之地則曰大陸曰九河又記其入海之處則曰逆河自洛汭而上河行於山其地皆可考自大伾而下垠岸髙於平地故決齧流移水陸變遷而洚水大陸九河逆河皆難指實然上求大伾下得碣石因其方向辨其故迹則猶可考也其詳悉見上文 又案李復云同州韓城北有安國嶺東西四十餘里東臨大河瀕河有禹廟在山斷河出處禹鑿龍門起於唐張仁愿所築東受降城之東自北而南至此山盡兩岸石壁峭立大河盤束於山峽間千數百里至此山開岸闊豁然奔放怒氣噴風聲如萬雷今案舊説禹鑿龍門不詳其所以鑿誦説相傳但謂因舊修闢去其齟齬以决水勢而已今詳此説則謂受降以東至於龍門皆是禹新開鑿若果如此則禹未鑿時河之故道不知却在何處而李氏之學極博不知此説又何所考也輯録釋水云河千里一曲一直河從積石北行又東乃折而南計應三千里然後至龍門而為西河龍門地勢險河率破山以行禹功於此最難自龍門南流至華隂而極始折而東至于㡳柱又東至孟津東過洛汭而為南河至大伾而極始折而北流為東河至兖州而分為九復合為一而入海河流於是終矣河為四瀆宗且發源西北故叙中國之水以河為先東齋集傳逆河是開渠通海以泄河之溢秋冬則涸春夏則泄格言纂註程氏曰洛水至洛州鞏縣東北入河其曰洛汭者洛既北入於河河之南洛之北其兩間為汭汭之為言在洛水之内也渭水入河之間亦名渭汭正其義也自洛汭以上山水名稱迹道古今如一自大伾以下不時水道難考雖名山舊嘗憑河者亦復不可究辨非山有徙移也河既變迹年世又逺人知新河之為河不知舊山之不附新河也輒竝河求之安從而得舊山之真歟 唐孔氏曰河下尾合名為逆河言相向迎受 蘇氏曰河既分為九又合為一以一迎八而後入海 王氏炎曰周定王五年河徙已非禹之故道漢元光三年河徙東都更注渤海繼決於瓠子又決於魏之舘陶遂分為屯氏河大河在西屯河在東二河相竝而行元帝永光中又決於清河靈鳴犢口則河水分流入於博州屯河始壅塞不通後二年又決於平原則東入齊入青以逹於海而下流與漯為一王莾時河遂行漯川大河不行於大伾之北而遂行於相魏之南則山澤在河之瀕者支川與河之相貫者悉皆易位而與禹貢不合矣 方氏曰建紹後黄河決入鉅野溢於泗以入於淮者謂之南清河由汶合濟至滄州以入海者謂之北清河是時淮僅受河之半金之亡也河自開封北衛州決而入渦河以入淮一淮水獨受大黄河之全以輸之海濟水之絶於王莾時者今其源出河北温州猶徑枯黄河中以入汶而後趨海清濟貫濁河遂成虗論矣嶓冢導漾東流為漢又東為滄浪之水過三澨至于大别南入于江東匯澤為彭蠡東為北江入于海𣻌水名水經曰𣻌水出隴西郡氐道縣嶓冢山東至武都常璩曰漢水有兩源此東源也即禹貢所謂嶓冡導𣻌者其西源出隴西嶓冢山㑹泉始源曰沔逕葭萌入漢東源在今西縣之西西源在今三泉縣之東也酈道元謂東西兩川俱出嶓家而同為漢水者是也水源發於嶓冢為𣻌至武都為漢又東流為滄浪之水酈道元云武當縣北四十里漢水中有洲曰滄浪洲水曰滄浪水是也蓋水之經歴隨地得名謂之為者明非他水也三澨水名今郢州長壽縣磨石山發源東南流者名澨水至復州景陵縣界來又名汊水疑即三澨之一然據左傳漳澨𮆡澨則為水際未可曉也大别見導山入江在今漢陽軍漢陽縣匯逥也彭蠡見揚 --(『相連州北江未詳入海在今通州静海縣 今案彭蠡古今記載皆謂今之鄱陽然其澤在江之南去漢水入江之處已七百餘里所蓄之水則合饒信徽撫吉贑南安建昌臨江袁筠隆興南康數州之流非自漢入而為匯者又其入江之處西則廬阜東則湖口皆石山時立水道狹甚不應漢水入江之後七百餘里乃横截而南入於鄱陽又横截而北流為北江且鄱陽合数州之流豬而為澤泛溢壅遏初無仰於江漢之匯而後成也不惟無所仰於江漢而衆流之積日遏月高勢亦不復容江漢之來入矣今湖口横波之處其北則江漢之濁流其南則鄱陽之清漲不見所謂漢水匯澤而為彭蠡者鄱陽之水既出湖口則依南岸與大江相持以東又不見所謂横截而為北江者又以經文考之則今之彭蠡既在大江之南於經則宜曰南匯彭蠡不應曰東匯於導江則宜曰南㑹於匯不應曰北㑹於匯匯既在南於經則宜曰北為北江不應曰東為北江以今地望参校絶為反戾今廬江之北有所謂巢湖者湖大而源淺每嵗四五月間蜀嶺雪消大江泛溢之時水淤入湖至七八月大江水落湖水方洩隨江以東為合東匯北匯之文然鄱陽之湖方五六百里不應舍此而録彼記其小而遺其大也蓋嘗以事理情勢考之洪水之患惟河為甚意當時龍門九河等處事急民困勢重役煩禹親莅而身督之若江淮則地偏水急不待疏鑿固已通行或分遣官屬往視亦可况洞庭彭蠡之間乃三苗所居水澤山林深昧不測彼方負其險阻頑不即工則官屬之往者亦未必遽敢深入是以但知彭蠡之為澤而不知其非漢水所匯但意如巢湖江水之淤而不知彭蠡之源為甚衆也以此致誤謂之為匯謂之北江無足怪者然則鄱陽之為彭蠡信矣輯錄因說禹貢先生曰此最難說蓋他本文自有繆處且如漢水自是從今漢陽軍入江下至江州然後江西一帶江水流出合為大江兩江下水相淤故江西水出不得溢為彭蠡上取漢水入江處有多少路今言漢水過三澨至於大别南入於江東匯澤為彭蠡全然不合又如何去強解釋得葢禹當時只治得雍冀數州為詳南方諸水皆不親見恐只得之傳聞故多遺闕又差誤如此今又不成說他聖人之經不是所以難説然自古解釋者紛紛終是與他地上水不合雉東匯澤為彭蠡多此一句節餘見後九江彭蠡説岷山導江東别為沱又東至于澧過九江至于東陵東迆北會為匯東為中江入于海沱江之别流於梁者也澧水名水經出武陵充縣西至長沙下雋縣西北入江鄭氏云經言道言㑹者水也言至者或山或澤也澧宜山澤之名案下文九江澧水既與其一則非水明矣九江見荆州東陵巴陵也今岳州巴陵縣也地志在廬江西北者非是㑹匯中江見上章輯錄禹治江不見甚用力書載岷山導江止東為中江入於海若中間更用工夫如何載得恁略賀孫嶓冢導𣻌止東為北江入於海又曰岷山導江止東為中江入於海又曰岷山之陽止至於敷淺原此皆禹貢之文也古今讀者皆以為是既出於聖人之手則固不容復有訛謬萬世之下但當尊信誦習傳之無窮亦無以覈其事實是否為也是以為之說者不過隨文解義以就章句如說九江則曰江過尋陽𣲖别為九或以有小江九北來注之說彭蠡則曰漢水所匯而江水亦往會焉說北江中江則曰漢既匯而出為北江江既㑹而出為中江也説九江則但指今日江州治所以當之說敷淺原則但以為漢厯陵縣之傳易山在今日為江州之徳安縣而已如是而言姑為誦説則可矣若以山川形勢之實考之吾恐其説有所不通而不能使人無所疑也若曰𣲖别為九則江流上下洲渚不一今所計以為九者若必首尾長短均布若一則横斷一節縱别為九一水之間當有一一本作八洲九江之間一本無此四字沙水相間乃為十有七道一本無乃有二字於地将無所容若曰參差取之不必齊一則又不知斷自何許而數其九也况沙渚出没其勢不常江陵先有九十九洲後乃復生一洲是豈可以為地理之定名乎此不可通之妄說也若曰旁計横入小江之數則自岷山以東至入海處不知當為幾千百里江矣此又不可通之妄說也且經又言九江孔殷則正以見其吐吞壯盛浩無津涯之勢決非尋常分𣲖小江之所當又繼此而後及夫沱潜雲夢則又見其決非尋陽一本作今日江州以東甚逺之下流此又可以證前二說者為不可通之妄說也若曰漢水匯為彭蠡而江水亦往㑹焉則彭蠡之為澤也實在大江之南自今江州湖口縣南跨南康軍饒州之境以接於隆興府之北瀰漫數十百里其源則東自饒徽信州建昌軍南自贑州南安軍西自袁筠以至隆興府分寧武寧諸邑方數千里之水皆㑹而歸焉北過南康揚 --(『相連瀾左里則兩岸漸廹山麓而湖面稍狹遂東北流以趨湖口而入於江矣然以地勢北髙而南下故其入於江也及為江水所遏而不得遂因郤而自豬以為是瀰漫數十百里之大澤是則彭蠡之所以為彭蠡者初非有所仰於江漢之匯而後成也不惟無所仰於江漢而衆流之積日遏日高勢亦不復容江漢之來入矣又况漢水自漢陽軍大別山下南流入江則其水與江混而為一至此已七百餘里矣今謂其至此而後一先一後以入於彭蠡既匯之後又復循次而出以為二江則其入也何以識其為昔日之漢水而先行何以識其為昔日之江水而後㑹其出也何以識其為昔日之漢水而今分之以北何以識其為昔日之江水而今分以居中邪且以方言之則應曰南㑹而不應曰北㑹以實計之則湖口之東今但見其為一江而不見其分流然則所謂漢水匯為彭澤而江水亦往㑹焉者亦不可通之妄說也此數說者既無一之不窮於是味别洲别之論出焉而終亦不免於窮也蓋曰味别則不知凡禹之所謂過門不入胼手胝足而不以為病者為欲大濟天下昏墊之民使得平土而居以衣且食而遂其生邪抑如陸羽張又新輩但欲較計毫分於齒頰間以為茗飲一時之快也嗚呼彼以是而為說者亦可謂童騃不思之甚矣且河之所㑹漆沮涇渭伊洛瀍澗支川尤多而初無味别之說濟之所經或潛或見或止或流其變不一而亦無味别之説何獨至此而辨之若是悉邪此又可見其為不通之妄說也若曰洲别則又九江之鑿吾既辨於前矣若果如此則漢水入江之後便須當有一洲介於其間以為江漢之别而湖口入匯之處又當各分為二以為出入之辨而後可也今皆無之而湖口横渡之處予嘗過之但見舟北為大江之濁流舟南為彭蠡之清漲而已蓋彭蠡之水雖限於江而不得洩然及其既平則亦因其可行之隙而又未嘗不相持以東也惡睹所謂中江北江之别乎此又可見其為不通之妄説也若曰古之九江即今之江州古之敷淺原即今之徳安縣則漢九江郡本在江北而今所謂江州者實武昌郡之柴桑縣後以江北之尋陽并柴桑而立郡又自江北徙治江南以故江南得有尋陽之名後又因尋陽而改為江州實非古九江地也又况經言過九江至於東陵而後㑹於彭蠡則自今江州城下至湖口縣纔四十里不知東陵的在何處何所表異而其志之繁密促數乃如此又曰過九江至于敷淺原則已自江州順流東下湖口又復泝流南上彭蠡百有餘里而後至焉亦何說哉此又不可通之妄說也至於今之所謂敷淺原者則其為山也微而其全體正脈又特為廬阜以盡乎大江彭蠡之交矣不取於此以記衡山東道一支之所極者而獨有取乎彼之區區焉者則吾恐其山川之名古今或異而傳者未必得其眞也凡此差舛其類不一讀而不思思而不考者既昬憒鹵莾而無足言矣其間亦有心知其誤而口不敢言乃反為之遷就穿鑿以蓋之其巧愈甚其謬愈彰使有識之士讀之愈疑而不敢信惟國初胡秘監旦近世晁詹事說之皆以九江為洞庭則其援證皆極精博而莆田鄭樵漁仲獨謂東匯澤為彭蠡東為北江入於海十三字為衍文亦為得之予既目睹彭蠡有原兩江不分之實又參之以此三說者而深以事理情勢求之然後果得其所以誤也葢洪水之患惟河為甚而兖州乃其下流水曲而流緩地平而土疎故河之患於此為尤甚而作治之功十有三載然後同於諸州竊料當時惟此等處事急民困勢重役煩禹乃親莅而身督之不可一日而舍去若梁雍荆揚 --(『相連地偏水急不待疏鑿固已通行則分遣官屬往而視之其亦可也況洞庭彭蠡之間乃三苗氏之所居當是之時水澤山林深昩不測彼方負其險阻頑不即工則官屬之往者固未必遽敢深入其境是以但見彭蠡之為澤而不知其源之甚逺而且多但見洞庭下流之己為江而不知其中流之嘗為澤而甚廣也以此致誤無足怪者若其用字之同異則經之凡例亦自可考顧讀者未深思耳今但刪去其東匯北江之衍字而正以洞庭為九江更以經之凡例通之則過九江至於東陵者言導岷山之水而是水之流横截乎洞庭之口以至東陵也是漢水過三澨之例也過九江至於敷淺原者言導岷陽之山而導山之人至於衡山之麓遂越洞庭之尾東取山路以至于敷淺原也是導岍岐荆山而逾於河以盡常碣之例也以是觀之則經之文意不亦既明矣乎若更以他書考之則山海經云廬江出三天子都本注云一作鄣今案丹陽故為鄣郡其得名蓋以此則作鄣為是入江彭澤西本注云彭澤今彭蠡也在鄱陽彭澤縣漢志云廬江出陵陽東南北入江蓋陵陽者丹陽之屬縣今寜國府旌德縣有陵陽山而三天子都乃在徽饒之境疑與陵陽腹背相直故廬江者得出其東南而西流北折以為鄱餘二水遂以㑹于彭蠡而入于江也及其入江則廬山屹立乎其西南而江之北岸即為郡之南境疑江與山蓋相因以得名而郡境雖在江北亦以南直此江此山而名之也然則彭蠡安得無源而必待漢匯江㑹而成哉漢志豫章為郡領縣十八其彭澤縣下註云禹貢彭蠡澤在其西其餘則言水入湖漢者八鄱陽鄱水餘汗餘水艾修水新淦淦水南城盱水建城蜀水宜春南水南壄彭水入大江者一贑豫章水而湖漢一水則又自雩都東至彭澤入江行千九百八十里也案今地勢彭蠡既與江通而豫章諸水不由彭蠡别無入江之路則湖漢者即是彭蠡而其所受衆水之源又不止於廬江而已也以此而觀則山海經之言猶有未盡且其曰入江彭澤西者本謂經彭澤縣之西而入江耳而語意不明遂若析江與澤各為一水而一東一西以入江者此亦其立言之疵也漢志又自不知湖漢之即為彭蠡而兩言之又不知入大江者亦必豬於彭蠡而别為一例又不知湖漢之為湖正以其澤名之而復兼以漢稱則又承禹貢之誤而弗深考也至於雩都之水則但見其為一郡衆流之最逺而遂推為湖漢之源以主其名則又不知湖漢之名初非一水必自隆興以北衆水皆㑹豬為大澤然後可以名之非雩都一水所可得而專也至如鄭漁仲漢水衍文之説固善矣而其下文江水東迤北㑹為匯東為中江入於海之數言恐亦不能使人無疑而彼固未能盡正也嗚呼禹貢所載者九州之山川吾之足跡未能徧乎荆揚 --(『相連而見其所可疑者已如此不知耳目見閒之所不及所可疑者又當幾何是固不可得而知矣至於經之凡例本自明白而諸儒乃有過為新竒之説以亂之者若論導山而逾於河則亦不待聞見之及而知其繆矣夫禹之治水隨山刊木止豈自岍岐跨河東度而反為是諸山哉見前導岍及岐傳中若過九江至於敷淺原亦有襲其謬者以為衡山之脉東渡而來則以見聞所及而知其必不然也蓋岷山之脉其一支為衡山者已盡於九江之西其一支又南而東度桂嶺者則包湘源而北徑潭袁之境以盡於廬阜其一支又南而東度大庾嶺者則包彭蠡之源以北盡乎建康其一支則又東包浙江之源而北其首以盡㑹稽南其尾以盡乎閩粤也豈衡山之䏞能度九江而其度也又直為敷淺原而已哉又有謂揚州之三江即荆州之中江北江而又病其闕一乃顧彭蠡之餘波適未有號則姑使之僣冐南江之名以足之且又自謂獨能窺見聖經書法之妙非他人之所及是以極巧而且新矣然自湖口而下江本無二安得有三且於下文之震澤又懸隔遼敻而不相屬也則又安能曲説而彊附之哉問諸吴人則曰震澤下流實有三江以入於海彼既以自騐之恐其説之必可信而於今尚可考也因并論之以俟來者有所質焉九江彭蠡説始余讀禹貢即有所疑於此數條復見鄭魚仲所論以東為北江入於海者為衍文初亦意其有理既而思之去其所謂北江者則下文之中江者無所措矣晚以蒙恩假守二年於彭蠡之上乃得究觀其山川地理之實而知經文之不能無誤也至於以九江為洞庭則惟近世晁以道之説為然晁氏則本於胡秘監之説也細以地理逺近之勢度之宜從二公為是乆欲略䟽其語以破古今之曲説而因循不暇慶元丙辰闕月既望諸生偶有問者始得為之時方卧病神思昏塞甚恨文之不逹吾意經説書説中又有與程秦之書與九江彭蠡説異想非定説故不贅輯導沇水東流為濟入于河溢為滎東出于陶丘北又東至于菏又東北㑹于汶又北東入於海沇水濟水也發源為沇既東為濟地志云濟水出河東郡垣曲縣王屋山東南今絳州垣曲縣山也始發源王屋山頂崖下曰沇水既見而伏東出於今孟州濟源縣二源東源周廽七百歩其深不測西源周廽六百八十五步其深一丈合流至温縣是為濟水歴虢公䑓西南入於河溢滿也復出河之南溢而為滎滎即滎波之滎見豫州又東出於陶丘北陶丘地名再成曰陶在今廣濟軍西又東至於菏菏即菏澤亦見豫州謂之至者濟隂縣自有菏𣲖濟流至其地爾汶北汶也見青州又東北至於東平府夀張縣安民亭合汶水至今青州博興縣入海唐李賢謂濟自鄭以東貫滑曹鄆濟齊青以入於海本朝樂史謂今東平濟南淄川北海界中有水流入海謂之清河酈道元謂濟水當王莾之世川瀆枯竭其後水流逕通津渠勢改尋梁脉水不與昔同然則滎澤濟河雖枯而濟水未嘗絶流也程氏曰滎水之為濟本無他義濟之入河適㑹河滿溢出南岸溢出者非濟水因濟而溢故禹還以元名命之案程氏言溢之一字固為有理然出於河南者既非濟水則禹不應以河枝流而冒稱為濟蓋溢者指滎而言非指河也且河濁而榮清則滎之水非河之溢明矣况經所書單立導沇條例若斷若續而實有源流或見或伏而脉絡可考先儒皆以濟水性下勁疾故能入河穴地流注顯伏南豐曽氏齊州二堂記云泰山之北與齊之東南諸谷之水西北匯於黒水之灣又西北匯於栢崖之灣而至於渴馬之崖蓋水之來也衆其北折而西也悍疾尤甚及至於崖下則泊然而止而自崖以北至於歴城之西蓋五十里而有泉湧出高或至数尺其旁之人名之曰趵突之泉齊人皆謂嘗有棄糠於黒水之灣者而見之於此蓋泉自渴馬之崖潛流地中而至此復出也其注而北則謂之濼水逹於清河以入於海舟之通於濟者皆於是乎逹也齊多甘泉其顯名者十数而色味皆同以余驗之蓋皆濼水之旁出者也然則水之伏流地中固多有之奚獨於滎澤疑哉吴興沈氏亦言古說濟水伏流地中今歴下凡發地皆是流水世謂濟水經過其下東阿亦濟所經取其井水煮膠謂之阿膠用攪濁水則清人服之下膈䟽痰蓋其水性趨下清而重故也濟水伏流絶河乃其物性之常事理之著者程氏非之顧弗深考耳纂註新安陳氏曰方氏囬嘗親過枯黄河見濟水出河北温縣者今徑枯黄河以入汶而後趨海而謂清濟貫濁河遂成虗論以此觀之則濟水性下固能伏流而出為滎然其性勁實能勁絶大河中而出為滎也程泰之謂溢為滎非濟溢辨之者以河濁滎清證其非當矣今大河改而南流而古大河遂為枯礫濟之貫河其迹顯然泰之之非不辨而明矣 玉篇趵方卓反足擊聲濼力谷力各二反水在濟南又音粕波濼也導淮自桐柏東㑹于泗沂東入于海水經云淮水出南陽平氏縣胎簪山禹只自桐栢導之耳桐柏見導山泗沂見餘州沂入於泗泗入於淮此言㑹者以二水相敵故也入海在今淮浦導渭自鳥鼠同穴東㑹于灃又東㑹于涇又東過漆沮入于河同穴山名地志云鳥鼠山者同穴之枝山也餘竝見雍州孔氏曰鳥鼠共為雌雄同穴而處其說怪誕不經不足信也酈道元云渭水出南谷山在鳥鼠山西北禹只自鳥鼠同穴導之耳導洛自熊耳東北㑹于澗瀍又東㑹于伊又東北入于河熊耳盧氏之熊耳也餘竝見豫州洛水出冢嶺山禹只自熊耳導之耳案經言嶓冢導漾岷山導江者漾之源出於嶓江之源出於岷故先言山而後言水也言導河積石導淮自

  〈桐柏導渭自鳥鼠同穴導洛自熊耳皆非出於其山特自其山以導之耳故先言水而後言山也河不言自者河源多伏流積石其見處故言積石而不言自也沇水不言山者沇水伏流其出非一故不誌其源也弱水黒水不言山者九州之外蓋略之也小水合大水謂之入大水合小水謂之過二水勢均相入謂之㑹天下之水莫大於河故於河不言㑹此禹貢立言之法也纂註王氏炎曰凡導川皆決而委之於海然百川東注而弱水獨西黒水獨南其入於東海則天下之水在北莫大於河在南莫大於江漢故先言導河而漢次之江又次之淮濟亦四瀆也故先言濟而淮次之皆自北而南也四瀆之外西有渭東有洛亦大川也故以是終焉九州攸同四隩既宅九山刋旅九川滌源九澤既陂四海㑹同隩隈也李氏曰涯内近水為隩陂障也㑹同與灉沮㑹同同義四海之隩水涯之地已可奠居九州之山槎木通道已可祭告九州之川濬滌泉源而無壅遏九州之澤已有陂障而無決潰四海之水無不㑹同而各有所歸此蓋總結上文言九州四海水土無不平治也纂註吕氏曰水平而復䟽滌其源為經乆計也 孔氏曰四海之内㑹同京師九州同風萬國共貫 林氏曰九州辨之悉矣至此又言其所以同有以辨之則異制異俗異和異宜各得其所而不相亂有以同之則同軌同文同倫各要其歸而不見其異序言别此言同先别而後同也 上官氏曰天下山水見於禹貢者四十有五而九水為大九山為髙大者既導則小者無不順矣髙者既治則卑者無不平矣此九山九川所以叙於九州之後也六府孔修庶土交正厎慎財賦咸則三壤成賦中邦孔大也水火金木土穀皆大修治也土者財之自生謂之庶土則非特穀土也庶土有等當以肥瘠髙下名物交相正焉以任土事厎致也因庶土所出之財而致謹其財賦之入如周大司徒以土宜之法辨十有二土之名物以任土事之類咸皆也則品節之也九州穀土又皆品節之以上中下三等如周大司徒辨十有二壤之名物以致稼穡之類中邦中國也蓋土賦或及於四夷而田賦則止於中國而已故曰成賦中邦纂註復齋董氏曰九疇先五行五行一曰水水治則六府皆理 吕氏曰底慎其心也則壤其迹也本末皆備 林氏曰凖則上中下之土壤即前九等之田三等言其畧九等言其詳也 陳氏大猷曰上各州惟舉一隅至此總結之以見九州之所同如宅土既宅惟見於兖雍故此以四隩既宅總之旅山惟見於梁雍故此以九山刋旅總之各州所載川澤雖多然九州川澤不止是也故以九川九澤之滌陂總之上雖各載逹河之道而四方之趨帝都者不止是也故以四海㑹同總之六府孔修則非特水土之治而已庶土交正則山林川澤邱陵墳衍原隰之土地無不正非特墳壤壚之復其性而已也正庶土而慎財賦所以總結九州所貢篚之物也則三壤以成中邦之賦所以總結九州九等之田與賦也錫土姓錫土姓者言錫之土以立國錫之姓以立宗左傳所謂天子建徳因生以賜姓胙之土而命之氏者也纂註林氏曰水土平可以封建諸侯也如契封於商賜姓子稷封於邰賜姓姬有土有姓昔固有矣至是徧錫之祗台徳先不距朕行台我距違也禹平水土定土賦建諸侯治己定功已成矣當此之時惟敬徳以先天下則天下自不能違越我之所行也纂註陳氏曰台朕皆史氏我其君上也 王氏炎曰曰台曰朕皆禹自言指台朕為堯舜非經意也五百里甸服百里賦納緫二百里納銍三百里納秸服四百里粟五百里米甸服畿内之地也甸田服事也以皆田賦之事故謂之甸服五百里者王城之外四面皆五百里也禾本全曰總刈禾曰銍半稾也半稾去皮曰秸謂之服者三百里内去王城為近非惟納總銍秸而又使之服輸將之事也獨於秸言之者總前二者而言也粟穀也内百里為最近故并禾本總賦之外百里次之只刈未半稾納也外百里又次之去稾麤皮納也外百里為逺去其穗而納穀外百里為尤逺去其穀而納米葢量其地之逺近而為納賦之輕重精麤也此分甸服五百里而為五等者也輯錄里者乃道途逺近之數非方井之里也甸治田也畿内天子之田其民主為天子治田事故謂之甸服葢近麤而逺精近者易致逺者難致故也畿内專言田賦者畿内不封諸侯故田賦入天子然五服事各不同亦舉凡例互相見東齋集傳纂註張氏曰此以下因水土既平而言弼成五服之事服服其事也内而甸侯綏外而要荒莫不各服其事於天子故皆謂之服 孔氏曰甸服為天子服治田禾稾曰總供飼國馬 唐孔氏曰銍鎌也用以刈故以銍表禾穗秸言服舉中以明上下侯服以外貢不入穀甸主治田故服名甸 蘇氏曰獨言甸服之賦者内詳王賦之法而諸侯可推也 陳氏大猷曰禹之甸法逹於天下詩奕奕梁山維禹甸之傳少康有田一成皆甸法也王畿獨以甸名服者農事國之本也京師聲名文物之所萃四方百貨之所聚其民易以棄夲逐末制名甸服示天下以務夲重穀也 新安陳氏曰或謂服如國服之服他有服役不但輸将或又謂秸只納稾以此三百里在逺近之中故使只納稾而服輸將之役也 碧梧馬氏曰秸服之服先儒多以服字就秸字上解桔稾也若去禾中之粟米而納空稾惟使之服輸將之事是其賦輕於四百里五百里矣若存禾中之粟米而又納稾又服輸將之事是其賦重於百里二百里矣惟蔡傳摘出服字以為總前二者言之為通葢孔氏亦以此明上下服竝皆有所納之役矣第孔氏說以服字貫總銍粟米言之文勢為礙爾五百里侯服百里采二百里男邦三百里諸侯侯服者侯國之服甸服外四面又各

  〈五百里也采者卿大夫邑地男邦男爵小國也諸侯諸侯之爵大國次國也先小國而後大國者大可以禦外侮小得以安内附也此分侯服五百里而為三等也輯錄第二之百里為男爵之國 三百里謂自三至五為百里者三隨文生例不可拘也 侯服惟言邑國者畿外主於封侯亦互相見並束齋集傳纂註吕氏曰采邑如今之職田言男則子在其間言侯則公伯在其間五百里綏服三百里揆文教二百里奮武衛綏安也謂之綏者漸逺王畿而取撫安之義侯服外四面又各五百里也揆度也綏服内取王城千里外取荒服千里介於内外之間故以内三百里揆文教外二百里奮武衛文以治内武以治外聖人所以嚴華夏之辨者如此此分綏服五百里而為二等也纂註陳氏大猷曰綏服内安中國外安邊疆也内三百里非全無武衛以文教為主外二百里非全無文教以武衛為主文教以善其生武衛以䕶其生民斯安矣又曰武以衛言保䕶而已治世武事易弛故奮以修之聖人不黷武亦不廢武也與後世恃小康而銷兵者異矣 林氏曰漢魏使外夷入居中國障塞之地至西晉有劉石之禍石晉以盧龍賂契丹至重貴有邪律之難綏服嚴華夷之辨萬世不易之法也五百里要服三百里夷二百里蔡要服去王畿已逺皆夷狄之地其文法略於中國謂之要者取要約之義特羈縻之而已綏服外四而又各五百里也蔡放也左傳云蔡蔡叔是也流放罪人於此也此分要服五百里而為二等也五百里荒服三百里蠻二百里流荒服去王畿益逺而經略之者視要服為尤略也以其荒野故謂之荒服要服外四面又各五百里也流流放罪人之地蔡與流皆所以處罪人而罪有輕重故地有逺近之例也此分荒服五百里而為二等也 今案每服五百里五服則二千五百里南北東西相距五千里故益稷篇言弼成五服至於五千然堯都冀州冀之北境并雲中涿易亦恐無二千五百里藉使有之亦皆沙漠不毛之地而東南財賦所出則反棄於要荒以地勢考之殊未可曉但意古今土地盛衰不同當舜之時冀北之地未必荒落如後世耳亦猶閩浙之間舊為蠻夷淵藪而今富庶繁衍遂為上國土地興廢不可以一時槩也周制九畿曰侯甸男采衛蠻夷鎮藩每畿亦五百里而王畿又不在其中併之則一方五千里四方相距為萬里葢倍禹服之數也漢地志亦言東西九千里南北一萬三千里先儒皆疑禹服之狹而周漢地廣或以周服里數皆以方言或以古今尺有長短或以為禹直方計而後世以人迹屈曲取之要之皆非的論葢禹聲教所及則地盡四海而其疆理則止以五服為制至荒服之外又别為區畫如所謂咸建五長是已若周漢則盡其地之所至而疆畫之也纂註王氏曰夷易也無中國禮法易而已蠻慢也甚於夷矣 林氏曰記言束夷西戎南蠻北狄相對而言則有四名舉一二言則皆可通如四夷來王蠻夷率服是也此處不必拘東夷南蠻之名夷易蠻慢之訓其或然歟馬氏曰甸侯綏為中國要荒已為夷狄聖人之治詳内略外觀五服名義可見治中國則法度冝詳治以必治也治夷蠻則法度冝略治以不治也觀至於五千見徳化之逺及觀要荒二服見法度之不泛及聖人不務廣地而勤逺略可見矣 曾氏曰周之九服述者終不能大異於作者周之王畿即禹之甸服侯服甸服即禹之侯服男服采服即禹之綏服衛服介於其中即綏服之奮武衛蠻服夷服即禹之要服鎮服藩服即禹之荒服也 王制西不盡流沙南不盡衡山東不盡東海北不盡恒山應氏曰東海在中國封疆内西南北海則逺在夷徼之外南獨以江與衡山為限葢百粤未盡開也惟河舉東西南北河流縈帶中國也自秦而上西北袤而東南蹙自秦而下東南展而西北縮此古今天地之大運也當先王時四方各有不盡之地聽四夷居之不勞中國以事外也東漸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暨聲教訖於四海禹錫𤣥圭告厥成功漸漬被覆暨及也地有逺近故言有淺深也聲謂風聲教謂教化林氏曰振舉於此而逺者聞焉故謂之聲軌範於此而逺者效焉故謂之教上言五服之制此言聲教所及葢法制有限而教化無窮也錫與師錫之錫同水土既平禹以𤣥圭為䞇而告成功於舜也水色黒故圭以𤣥云纂註林氏曰此又推聖化所極至而言之漸如水之漸漬被如衣之被覆朔南不言所至以下文四海見之也漸被暨皆言聲教所加無分逺近輕重特變文耳陳氏大猷曰聖人政事所治詳内略外不求盡於四海而道徳所化則無内外之限而必極於四海自禹敷土而下槩舉治水規模言之自冀州而下以帝都為主自東而西區别九州之疆域言之自導岍而下則自西而東貫串九州之山水言之自九州攸同而下則總合九州成績言之自五百里甸服而下則以成五服自内及外言之自東漸而下則逺舉四極言之以至於告成功而終焉經緯錯綜法度森嚴非聖經不及此 新安陳氏曰禹貢一書雖紀平水土制貢賦之事而有躬行教化之精㣲寓焉曰祗台徳先不距朕行躬行心得以為教化之夲者也曰文教曰聲教教化之流行而躬行之效騐也後之山經地志與夫財用之書有是哉 愚謂禹貢紀禹治水之規模次第與水平後任土作貢之法及弼成五服之事自黄帝畫野分州九州封域已定矣禹治水復取髙山大川以别識之使各州之官率民以趨事也其始於冀州非徒以帝都為先葢水患皆因下流壅塞而然禹先用功於下流以疏其壅塞之勢然後用功於上流以濬其發源之地下流有所歸則上流有所殺矣天下大勢西北髙而東南下九水惟河為大水患惟河為急河始入於雍而經於冀則冀當河之下流而兖又其下流之入海處所以禹之功役自冀而兖則疏河之下流也自兖而青則疏濟之下流也自青而徐則䟽淮之下流也自揚而荆則䟽江漢之下流也河濟淮江漢五水之下流既通水患之平已十去七八矣然上流不濬則猶有壅塞之患於是自荆而豫以濬伊洛之源自豫而梁以濬江漢之源自梁而雍以濬河渭之源從北而東從東而南從南而西從西而又北始於河終於河聖人之能事畢矣然猶未也辨土地之宜定貢篚之品不彊其所無也分田産之等立賦歛之法取於民有制也甸服之内天子自治侯服之外以封諸侯又所以分民而理也至於禽獸蟲魚遐方異類亦使之各得其所仁之至義之盡也故一書之中觀其規模次第若事乎法度之維持求其綱領樞機實關乎徳行之感化故曰祗台徳先不距朕行讀禹貢者毋徒知作貢之法當求其祗徳之心

  甘誓甘地名有扈氏國之南郊也在扶風鄠縣誓與禹征苖之誓同義言其討叛伐罪之意嚴其坐作進退之節所以一衆志而起其怠也誓師於甘故以甘誓名篇書有六體誓其一也今文古文皆有 案有扈夏同姓之國史記曰啓立有扈不服遂㓕之唐孔氏因謂堯舜受禪啓獨繼父以是不服亦臆度之耳左傳昭公元年趙孟曰虞有三苖夏有觀扈啇有姺邳周有徐奄則有扈亦三苖徐奄之類也纂註左傳釋音觀去聲姺先上聲又洗邳音皮

  大戰干甘乃召六卿六卿六鄉之卿也案周禮鄉大夫毎鄉卿一人六鄉六卿平居無事則各掌其鄉之政教禁令而屬於大司徒有事出征則各率其鄉之一萬二千五百人而屬於大司馬所謂軍將皆卿者是也意夏制亦如此古者四方有變專責之方伯方伯不能討然後天子親征之天子之兵有征無戰今啓既親率六軍以出而又書大戰于甘則有扈之怙強稔惡敢與天子抗衡豈特孟子所謂六師移之者書曰大戰蓋所以深著有扈不臣之罪而為天下後世諸侯之戒也纂註李氏曰六卿非自冡宰至司空之六卿也周禮云云見傳蓋王之六鄉别有此六卿也若以為六卿分職之六卿無縁冡宰亦屬於司馬知其非也 新安胡氏曰此書固見有扈之不臣亦見啓之尚能為君王曰嗟六事之人予誓告汝重其事故嗟歎而告之六事者非但六卿有事於六軍者皆是也纂註李氏曰虞書言咨其後變為嗟𦙍征嗟予有衆湯誥嗟爾萬方有衆皆是有扈氏威侮五行怠棄三正天用𠞰絶其命今予惟恭行天之罰威暴殄之也侮輕忽之也鯀汨五行而殛死况於威侮之者乎三正子丑寅之正也夏正建寅怠棄者不用正朔也有扈氏暴殄天物輕忽不敬廢棄正朔虐下背上獲罪於天天用𠞰絶其命今我伐之惟敬行天之罰而已今案此章則三正迭建其來乆矣舜協時月正日亦所以一正朔也子丑之建唐虞之前當已有之纂註孔氏曰自此至篇終皆誓辭 吕氏曰五行之氣散在天地間秀者為人偏者為物殘民殄物威侮之實也 陳氏大猷曰凡背五常之道拂生長歛藏之宜皆威侮五行也 孔氏曰惰廢天地人之正道言亂常也 馬氏曰建子丑寅三正也林氏曰商方有改正朔事夏以前未有也要之但言其廢三綱五常耳 夏氏曰董仲舒謂舜紹堯順天道改正朔易服色此非夏以前事乎 王氏炎曰夫子論孝子産論禮皆曰天之經地之義民之行三正不過如此堯授時以寅為正月舜禹因之堯舜之前安有子丑二正 陳氏大猷曰使果不用正朔亦豈應言三正仲舒所云乃漢儒多喜言改正朔耳 新安陳氏曰商以前若果無子丑二正則是自古以來皆建寅孔子何獨言行夏之時乎或謂威侮五行為威侮五行之理蓋仁為木之神愛之理之類是慢五常也怠棄三正是棄三綱也二說姑兼存之蔡氏以暴殄天物為威侮五行是偏以質具於地之五行言之陳氏兼以氣行於天之五行與五行之理言左不攻于左汝不恭命右不攻于右汝不恭命御非其馬之正汝不恭命左車左右車右也攻治也古者車戰之法甲士三人一居左以主射一居右以主擊刺御者居中以主馬之馳驅也左傳宣公十二年楚許伯御樂伯攝叔為右以致晉師樂伯曰吾聞致師者左射以菆是車左主射也攝叔曰吾聞致師者右入壘折馘執俘而還是車右主擊刺也御非其馬之正猶王良所謂詭遇也蓋左右不治其事與御非其馬之正皆足以致敗故各指其人以責其事而欲各盡其職而不敢忽也纂註玉篇菆側鳩反矢之善者用命賞于祖不用命戮于社予則孥戮汝戮殺也禮曰天子廵狩以遷廟主行左傳軍行祓社釁鼓然則天子親征必載其遷廟之主與其社主以行以示賞戮之不敢專也祖左陽也故賞于祖社右隂也故戮于社孥子也孥戮與上戮字同義言若不用命不但戮及汝身将併汝妻子而戮之戰危事也不重其法則無以整肅其衆而使赴功也或曰戮辱也孥戮猶秋官司厲孥男子以為罪𨽻之孥古人以辱為戮謂戮辱之以為孥耳古者罰弗及嗣孥戮之刑非三代之所宜有也案此說固為有理然以上句考之不應一戮而二義蓋罰弗及嗣者常刑也予則孥戮者非常刑也常刑則愛克厥威非常刑則威克厥愛盤庚遷都尚有劓殄滅之無遺育之語則啓之誓師豈為過哉纂註新安陳氏曰恭行天之罰一言與汝不恭命之三言然後知恭之一字為此篇之綱領有扈之威侮怠棄不恭故也啓之行天罰以恭為本我恭天之命左右御當恭我之命用命而賞賞其恭命者也不用命而戮戮其不恭命者也賞與戮不敢自專必行之於祖於社皆致其恭也恭敬者百聖相傳之心法啓之恭敬之心即禹祗承之心也啓賢能敬承繼禹之道於此亦可見云 吳氏泳曰甘誓一篇僅八十字而其間六軍之制車乘之法邦國賞刑之典誓師之辭靡不明備葢古人之學精麤夲末不廢啓雖承堯舜禹傳道之後而干戈行陳之事亦曾從家學素講明來一傳至仲康而𦙍征所言亦可以考當時人物軍旅官名制度乃知明明我祖萬邦之君有典有則貽厥子孫真至言哉 武夷熊氏曰予讀甘誓未嘗不歎帝徳之衰王風之變也史記曰啓立有扈不服故伐之唐孔氏曰堯舜禪受啟獨繼父以是不服司馬遷聞見猶逮古其言又有證蔡氏以此為臆度之說取左氏夏有觀扈凢三苗徐奄之類以為此誓不過紀討叛伐罪之意嚴坐作進退之節耳然則此亦常事聖人亦何取而繫之書也愚竊以謂典謨所載其大節乃堯舜禹受禪之事未及於傳子也且征苗一事不過直往正其罪耳豈有諸侯敢與天子抗而至於交戰也哉序云大戰于甘聖人之心斷可識矣聖人亦知夫傳賢之不可以繼也幸而為天下得人而皆如舜之繼堯禹之繼舜也則亦善矣風氣益薄壽考不常高位奸窺大寳邪伺聖賢少而奸雄多聖人奈何而不為後世深慮也與其傳賢而不可繼孰若傳子定嫡而民猶有定志哉於是立綱陳紀以定一代之法度子之賢固善矣使中才庸主猶可持循勿失以保世道之小康不幸而有大奸大惡如桀紂之暴則必有湯武者出奉天討而誅之矣此聖人公天下之心也甘誓之作此世運升降之一大機也帝降而王在此一簡王風一變帝徳遂衰此讀書者因有感於此矣愚嘗聞之師曰禹傳子之後天下便是半死半活世界不恃人而恃法其弊固至此哉胡文定傳春秋謂孔子兼帝王之法當傳賢則傳賢當傳子則傳子此固正論然嫡可前定賢不可前定而亦何所守以定天下之民志哉傳子以嫡使民無異志而又教之得其道輔之得其人上焉如伊周之於太甲成王也次焉如霍葛之於孝宣昭烈也隆師保之任嚴教諭之法則亦庶乎其可矣 愚謂堯以天下讓舜舜以天下讓禹至於羣后徳讓丹朱以傲虐猶執賔禮於虞庭有苖以昬迷尚感文徳而至格聖徳神化如洪爐大冶豈復有銷鑠不盡之頑礦哉以啓之賢繼禹之道而有扈小臣敢於抗天子勇於拒王師史官作書曰大戰于甘所以深著有扈之罪也於此而不聲罪致討則亂臣賊子何所懼哉以此知天下之患雖小不可忽也前人之功雖大不可恃也在我而已矣世固有蒙祖父之烈虐用其民而顧自信人之不叛己者吁奚可哉彼有功於天地生民者莫若禹能敬承繼禹之道者莫若啓猶有有扈氏之亂况不如禹啓父子者乎吁萬世可以鍳矣抑愚又有感焉天下雖安忘戰必危禹自征苖以來未嘗用師軍旅之事宜啓所未聞也而一旦赫然以征有扈召六卿而誓與㑹羣后而誓者同科威侮五行怠棄三正與侮慢自賢反道敗徳者同意恭行天罸用命不用命與奉將天罰爾尚一乃心力者同辭蓋宛然神考家法也然則禹固不以天下為無事而不訓以兵啓亦不以天下為無事而不習於兵講之以豫用之以節斯其為王者之師歟

  五子之歌五子太康之弟也歌與帝舜作歌之歌同義今文無古文有纂註張氏曰美哉禹功明徳逺矣再傳至太康一盤遊田便至失國以禹之徳之功不能蓋也為人君可少肆乎

  太康尸位以逸豫滅厥徳黎民咸貳乃盤遊無度畋于有洛之表十旬弗反太康啓之子尸如祭祀之尸謂居其位而不為其事如古人所謂尸禄尸官者也豫樂也夏諺曰吾王不遊吾何以休吾王不豫吾何以助一遊一豫為諸侯度夏之先王非不遊豫葢有其節皆所以為民非若太康以逸豫而滅其徳也民咸貳心而太康猶不知悔乃安於遊畋之無度言其逺則至於洛水之南言其久則十旬而弗反是則太康自棄其國矣纂註新安胡氏曰此史序五子作歌之由能敬必有徳逸豫則怠勝敬所以至滅其徳有窮后羿因民弗忍距于河窮國名羿窮國君之名也或曰羿善射者之名賈逵說文羿帝嚳射官故其後善射者皆謂之羿有窮之君亦善射故以羿目之也羿因民不堪命距太康于河北使不得返遂廢之纂註林氏曰觀左傳魏綘數羿之失曰滛于原獸曰將歸自田家衆殺而烹之羿與太康實無以異 吕氏曰姦雄何代無之我之勢固彼無因而入苟有間隙彼必投之羿之變所以因民弗忍也因者明禍亂之本在此不在彼也秦不築長城起阿房勝廣何所因隋不伐遼東遊江都李密王世充何所因又曰禹都安邑河北也厥弟五人御其母以從徯于洛之汭五子咸怨𫐠大禹之戒以作歌御侍也怨如孟子所謂小弁之怨親親也小弁之詩父子之怨五子之歌兄弟之怨親之過大而不怨是愈踈也五子知宗廟社稷危亡之不可救母子兄弟離散之不可保憂愁鬰悒慷慨感厲情不自已發為詩歌推其亡國敗家之由皆原於荒棄皇祖之訓雖其五章之間非盡述皇祖之戒然其先後終始互相發明史臣以其作歌之意序於五章之首後世序詩者每篇皆有小序以言其作詩之義其原葢出諸此纂註吕氏曰五子之歌當以詩體觀不當以書體觀五子之歌一章切於一章一章述禹敬民之訓二章自咎取亡之道三章痛惜冀都之業四章反覆家緒之本末五章盡取憂愧歸之於已其情極矣欲觀詩者當先觀書觀舜臯之歌則見詩之雅頌觀五子之歌則見詩之變風變雅 陳氏大猷曰五章俯仰節奏怨而不怒真温柔敦厚可以怨者也其一曰皇祖有訓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寧此禹之訓也皇大也君之與民以勢而言則尊卑之分如霄壤之不侔以情而言則相須以安猶身體之相資以生也故勢踈則離情親則合以其親故謂之近以其踈故謂之下言其可親而不可踈之也且民者國之本本固而後國安本既不固則雖強如秦富如隋終亦㓕亡而已矣其一其二或長㓜之序或作歌之序不可知也纂註新安陳氏曰五歌節奏有序若出於一意者五子相與共為此歌未必一歌出於一子而循少長之序為之也否則出於夏史潤色次第歟予視天下愚夫愚婦一能勝予一人三失怨豈在明不見是圖予臨兆民懔乎若朽索之馭六馬為人上者奈何不敬予五子自稱也君失人心則為獨夫獨夫則愚夫愚婦一能勝我矣三失者言所失衆也民心怨背豈待其彰著而後知之當於事幾未形之時而圖之也朽腐也朽索易絶六馬易驚朽索固非可以馭馬也以喻其危懼可畏之甚為人上者奈何而不敬乎前既引禹之訓言此則以己之不足恃民之可畏者申結其義也纂註陳氏大猷曰失至於三不望其復改矣頻復之凶也民怨之蓄必深矣 林氏曰朽索馭六馬猶晉人作危語 新安陳氏曰古車一乘四馬兩服兩驂天子車六馬服驂之旁加兩騑也馬在車中為服在車外為驂在驂外為騑 陸氏佃曰天子之車盛則駕六常則駕四 陳氏經曰此章言國以民為本君之固結民心以敬為本以見太康失邦由失民心失民心由於逸豫不敬也其二曰訓有之内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音峻宇彫墻有一於此未或不亡此亦禹之訓也色荒惑嬖寵也禽荒耽遊畋也荒者迷亂之謂甘嗜皆無厭也峻髙大也宇棟宇也彫繪飾也言六者有其一皆足以致滅亡也禹之訓昭明如此而太康獨不念之乎此章首尾意義已明故不復申結之也纂註林氏曰此但言訓承上章皇祖有訓也 王氏十朋曰三風十愆君有一于身國必亡與此同意 真氏曰大禹之訓凡六言二十有四字爾而古今亂亡之釁靡不由之凜乎其不可犯也古詩之體實源乎此意者大禹為之使子孫誦而傳之乎為人主者以此大訓揭之座隅銘之楹席若古聖人儼臨乎前則保國之金湯全生之藥石也其三曰惟彼陶唐有此冀方今失厥道亂其紀綱乃底滅亡堯初為唐侯後為天子都陶故曰陶唐堯授舜舜授禹皆都冀州言冀方者舉中以包外也大者為綱小者為紀底致也堯舜禹相授一道以有天下今太康失其道而紊亂其紀綱以致㓕亡也 又案左氏所引惟彼陶唐之下有帥彼天常一語厥道作其行乃厎滅亡作乃滅而亡纂註陳氏大猷曰道者君天下之本紀綱者維持天下之制 左氏所引見襄五其四曰明明我祖萬邦之君有典有則貽厥子孫闗石和鈞王府則有荒墜厥緒覆宗絶祀明明明而又明也我祖禹也典猶周之六典則猶周之八則所以治天下之典章法度也貽遺闗通和平也百二十斤為石三十斤為鈞鈞與石五權之最重者也闗通以見彼此通同無拆閱之意和平以見人情兩平無乖争之意言禹以明明之徳君臨天下典則法度所以貽後世者如此至於鈞石之設所以一天下之輕重而立民信者王府亦有之其為子孫後世慮可謂詳且逺矣奈何太康荒墜其緒覆其宗而絶其祀乎 又案法度之制始於權權與物鈞而生衡衡運生規規圓生矩矩方生繩繩直生凖是權衡者又法度之所自出也故以鈞石言之輯録問闗石和鈞恐只是鈞石之名如周禮嘉量之類曰恐是答潘子善纂註毅齊沈氏曰經常無詭是之謂典中正有凖是之謂則 節初齊氏曰以理言則以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為五典是也就事言則以堯舜所行為二典是也動則隨時取中靜則守正不移而皆自然有以為之凖此所謂事理當然之極也言其物之當然者則曰物則言其理之自然者則曰天則其五曰嗚呼曷歸予懷之悲萬姓仇予予將疇依鬱陶乎予心顔厚有忸怩弗慎厥徳雖悔可追曷何也嗚呼曷歸歎息無地之可歸也予將疇依彷徨無人之可依也為君至此亦可哀矣仇子之子指太康也指太康而謂之予者不忍斥言忠厚之至也鬱陶哀思也顔厚愧之見於色也忸怩愧之發於心也可追言不可追也纂註林氏曰曷歸者太康也五子則曰予之悲民仇者太康也五子則曰仇予仁人之於兄弟榮辱一體有邦則同其安榮失邦則同其危辱親愛之至情也施氏曰五子之怨不深尤太康乃若其身親為不善以致之者非其仁愛之意充於中而發見於外安能若

  〈是孔子於書取此歌於詩取小弁其意一也 陳氏大猷曰五子不咎羿而曰萬姓仇子不咎萬姓而曰弗慎厥徳不咎太康而惟自怨自艾所謂怨而不怒也太康失國因於不敬慎爾故五子之歌始之曰奈何不敬終之曰弗慎厥徳以是始終焉乃一篇之綱領也故曰敬勝怠者吉怠勝敬者滅 愚謂聖人言善惡成敗猶醫師之辨藥性法司之明律令某物食之殺人某事犯之致死不吾欺矣輕生者不顧而身試之卒至禍敗其太康之謂歟禹之訓色荒禽荒甘酒嗜音峻宇彫墻有一于此未或不忘太康一犯禽荒之戒竟以失邦如食殺人之毒而犯致死之刑何其嚴而不可違如此哉禹訓之嚴太康雖不悟然後之為君者有所警焉所以四百年而後有桀千有餘年而後有紂不然如太康者豈若是踈乎

  𦙍征𦙍國名孟子曰征者上伐下也此以征名實即誓也仲康丁有夏中衰之運羿執國政社稷安危在其掌握而仲康能命𦙍侯以掌六師𦙍侯能承仲康以討有罪是雖未能行羿不道之誅明羲和黨惡之罪然當國命中絶之際而能舉師伐罪猶為禮樂征伐之自天子出也夫子所以録其書者以是歟今文無古文有或曰蘇氏以羲和貳於羿忠於夏者故羿假仲康之命命𦙍侯征之今案篇首言仲康肇位四海𦙍侯命掌六師又曰𦙍侯承王命徂征詳其文意蓋史臣善仲康能命將遣師𦙍侯能承命致討未見貶仲康不能制命而罪𦙍侯之為專征也若果為簒羿之書則亂臣賊子所為孔子亦取之為後世法乎

  惟仲康肇位四海𦙍侯命掌六師羲和廢厥職酒荒于厥邑𦙍后承王命徂征仲康太康之弟𦙍侯𦙍國之侯命掌六師命為大司馬也仲康始即位即命𦙍侯以掌六師次年方有征羲和之命必本始而言者蓋史臣善仲康肈位之時已能収其兵權故羲和之征猶能自天子出也林氏曰羿廢太康而立仲康然其簒也乃在相之世仲康不為羿所簒至其子相然後見簒是則仲康猶有以制之也羿之立仲康也  方將執其禮樂征伐之權以號令天下而仲康即位之始即〉〈能命𦙍侯掌六師以収其兵權如漢文帝入自代邸即皇帝位夜拜宋昌為衛將軍鎮撫南北軍之類羲和之罪雖曰沈亂于酒然黨惡於羿同惡相濟故𦙍侯承王命徃征之以剪羿羽翼故終仲康之世羿不得以逞使仲康盡失其權則羿之簒夏豈待相而後敢邪羲氏和氏夏合為一官曰𦙍后者諸侯入為王朝公卿如禹稷伯夷謂之后也輯錄問東坡疑𦙍征曰袁道潔考得是太康失河北至相方失河南然亦疑羲和是箇厯官曠職誅之可也何至誓師如此大抵古書之不可考皆類此也大雅纂註左傳曰羿逐太康立其弟仲康在位十四年崩子相立 林氏曰羲和夏為一官至周不復稱羲和而為馮相保章氏𨽻於大宗伯其任又輕於夏矣太史公曰文史星厯近乎卜祝之間主上所戯弄倡優畜之愈益輕矣 息齋余氏曰傳云仲康始即位即命𦙍侯以掌六師次年方有征羲和之命其曰始即位以肇位言也其曰次年則不復著其所據後又引唐志曰日蝕在仲康即位之五年當何所折衷歟今案經世書以征羲和為仲康元年事則是即位之次年也古者逾年改元告于衆曰嗟予有衆聖有謨訓明徴定保先王克謹天戒臣人克有常憲百官修輔厥后惟明明徴騐保安也聖人訓謨明有徴騐可以定安邦國也下文即謨訓之語天戒日蝕之類謹者恐懼修省以消變異也常憲者奉法修職以供乃事也君能謹天戒於上臣能有常憲於下百官之衆各修其職以輔其君故君内無失徳外無失政此其所以為明明后也又案日蝕有君弱臣強之象后羿專政之戒也羲和掌日月之官黨羿而不言是可赦乎纂註王氏曰使羲和守常憲以修輔則仲康得慎天戒而修省矣今畔官離次不知有日蝕之變則是不有常憲昧先聖之謨訓安能免於誅乎每歲孟春遒人以木鐸徇于路官師相規工執藝事以諫其或不恭邦有常刑遒人宣令之官木鐸金口木舌施政敎時振以警衆也周禮小宰之職正歳帥治官之屬徇以木鐸曰不用法者國有常刑亦此意也官以職言師以道言規正也相規云者胥教誨也工百工也百工技藝之事至理存焉理無徃而不在故言無㣲而可略也孟子曰責難於君謂之恭官師百工不能規諫是謂不恭不恭之罪猶有常刑而况於畔官離次俶擾天紀者乎惟時羲和顚覆厥徳沈亂于酒畔官離次俶擾天紀遐棄厥司乃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瞽奏鼓嗇夫馳庶人走羲和尸厥官罔聞知昬迷于天象以干先王之誅政典曰先時者殺無赦不及時者殺無赦次位也官以職言次以位言畔官則亂其所治之職離次則舍其所居之位俶始擾亂也天紀即洪範所謂嵗月日星辰厯數是也蓋自堯舜命羲和厯象日月星辰之後為羲和者世守其職未嘗紊亂至是始亂其天紀焉遐逺也逺棄其所司之事也辰日月會次之名房所次之宿也集漢書作輯集輯通用言日月㑹次不相和輯而掩蝕於房宿也案唐志日蝕在仲康即位之五年瞽樂官以其無目而審於音也奏進也古者日蝕則伐鼔用幣以救之春秋傳曰惟正陽之月則然餘則否今秋季而行此禮夏禮與周異也嗇夫小臣也漢有上林嗇夫庶人庶人之在官者周禮庭氏救日之弓矢嗇夫庶人蓋供救日之百役者曰馳曰走者以見日蝕之變天子恐懼於上嗇夫庶人奔走於下以助救日如此其急羲和為厯象之官尸居其位若無聞知則其昬迷天象以干先王之誅豈特不恭之刑而已哉政典先王政治之典籍也先時後時皆違制失時當誅而不赦者也今日蝕之變如此而羲和罔聞知是固干先王後時之誅矣輯録日月一嵗凡十二㑹方㑹則日光都盡而為晦已㑹則月光復蘇而為朔朔後晦前各十五日日月相對則月光正滿而為望晦朔日月之合東西同度南北同道則月揜日而日為之食望而日月之對同度同道則月抗日而月為之食是皆有常度矣王者修徳行政能使陽盛足以勝陰陰衰不能侵陽則日月之行雖或當食而月常避日故其遲速髙下必有參差而不正相對者所以當食而不食也若國無政不用  善則陰盛陽微當食必食雖曰有常度而實為非常之變矣〉〈詩傳義剛問生明生魄先生曰云云又曰魄加日之上則日食在日之後無食謂之晦朔則日月相竝又問月食如何先生曰至明中有暗處其暗至㣲望之時月與之正對無分毫相差月為暗處所射故食雖是陽勝陰畢竟不好若陰有退避之意則不相敵而不成食矣先時者殺無赦不及時者殺無赦林氏謂是警衆之辭非言昬迷天象之人未知是否先生曰以上文考之林說非是然此篇自可疑當闕之答潘子善纂註蘇氏曰官局所在曰次 孔氏曰房所舍之次唐孔氏曰房如房室之房謂日月所舍之處九月之朔日月當㑹於大火之次或以房為房星房心為大火似矣然集是止舍之處言其不集於舍故得以表日食若言不集於房星惟見厯錯不表日食以此知非房星 新安陳氏曰房有二說近代善厯者推仲康時九月合朔已過房心北矣據左傳昭公十七年梓慎曰宋大辰之虗也陳太皥之虗也鄭祝融之虗也皆火房也杜預註房舍也所謂火房與此義同皆所舍之次也堯時中星已與月令不同指月令日在房者非也 孔氏曰政典若周官六卿之治典先時謂厯象之法四時節氣弦望晦朔先天時則罪死不赦不及謂厯象後天時雖治其官苟有先後之差則無赦况廢官乎新安陳氏曰政典有司馬掌邦政可據𦙍侯為大司馬故引以為言玩其辭意真誓軍旅之辭以屬下文者是今予以爾有衆奉將天罰爾衆士同力王室尚弼予欽承天子威命將行也我以爾衆士奉行天罰爾其同力王室度㡬輔我以敬承天子之威命也葢天子討而不伐諸侯伐而不討仲康之命𦙍侯得天子討罪之權𦙍侯之征羲和得諸侯敵愾之義其辭直其義明非若五覇摟諸侯以伐諸侯其辭曲其義迂也火炎崐岡玉石俱焚天吏逸徳烈于猛火殱厥渠魁脅從罔治舊染汙俗咸與惟新崑出玉山名岡山脊也逸過渠大也言火炎崑岡不辨玉石之美惡而焚之苟為天吏而有過逸之徳不擇人之善惡而戮之其害有甚於猛火不辨玉石也今我但誅首惡之魁而已脅從之黨則罔治之舊染汚習之人亦皆赦而新之其誅惡宥善是猶王者之師也今案𦙍征始稱羲和之罪止以其畔官離次俶擾天紀至是有脅從舊染之語則知羲和之罪當不止於廢時亂日是必聚不逞之人崇飲私邑以為亂黨助羿為惡者也𦙍后徂征隠其叛逆而不言者蓋正名其罪則必鋤根除源而仲康之勢有未足以制后羿者故止責其曠職之罪而實誅其不臣之心也纂註薛氏曰殱厥渠魁義也赦脅從仁也所以為王者之師嗚呼威克厥愛允濟愛克厥威允罔功其爾衆士懋戒哉威者嚴明之謂愛者姑息之謂記曰軍旅主威蓋軍法不可以不嚴嚴明勝則信其事之必濟姑息勝則信其功之無成誓師之末而復嗟歎以是深警之欲其勉力戒懼而用命也纂註愚謂太康失邦仲康肈位正天下徯望新政之日也羲和天官所主厯象而乃沈亂于酒畔官離次俶擾天紀遐棄厥司至於日食大變尚罔聞知此而不誅何以責其餘哉𦙍侯之征所不能免也日承王命徂征征伐自天子出也曰干先王之誅法令自先王制也曰以爾有衆奉將天罰有罪乃天所討也將帥奉天子之命天子奉天與先王之命仲康莅政之始命將出師而𦙍侯之誓如此則大本正大權立而大奸懼矣其克嗣祖考也冝哉然羲和在堯時為四子既緫於一人有司于朝有邑于野湎酒失職黜之可矣何主上頻王師之征無亦棄厥司荒厥邑羣飲凶酗不可教誨故不得不然邪其曰殱厥渠魁脅從罔治舊染汚俗咸與惟新則脅衆以拒命染惡以成風已非一日傳謂助羿為惡特隐其叛逆而不言者豈不當哉

 

 

 

 

 

 

 

 

 

 

 

 

 

  書傳輯錄纂註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書傳輯録纂註卷三

   董鼎 

  商書契始封商湯因以為有天下之號書凡十七篇纂註史記湯黄帝後帝嚳生契為唐虞司徒封於商賜姓子氏十三世生湯名天乙都亳今濟陰亳縣 鄭氏曰商在太蕐之陽湯在位十三年崩壽百嵗國號商盤庚遷殷以後號殷

  湯誓湯號也或曰諡湯名履姓子氏夏桀𭧂虐湯徃征之亳衆憚於征役故湯諭以弔伐之意葢師興之時而誓于亳都者也今文古文皆有輯録湯武固是反之但細觀其書湯反之之功恐是精宻如湯誓與牧誓數桀紂之罪辭氣亦不同史記但書湯放桀而死書武王則曰遂斬紂頭懸之白旗又曰湯有慙徳如武王恐未必有此意儒用

  王曰格爾衆庶悉聼朕言非台小子敢行稱亂有夏多罪天命殛之王曰者史臣追述之稱之格至台我稱舉也以人事言之則臣伐君可謂亂矣以天命言之則所謂天吏非稱亂也纂註張氏曰天命殛言之豈諄諄然命之乎曰天以天下之心為心古之論天者多以民心卜之以民心卜者多以賢者之心卜之今爾有衆汝曰我后不恤我衆舎我穡事而割正夏予惟聞汝衆言夏氏有罪予畏上帝不敢不正穡刈獲也割斷也亳邑之民安於湯之徳政桀之虗燄所不及故不知夏氏之罪而憚伐桀之勞反謂湯不恤亳邑之衆舍我刈穫之事而斷正有夏湯言我亦聞汝衆論如此然夏桀𭧂虐天命殛之我畏上帝不敢不往正其罪也纂註吕氏曰曰舍我穡事然則湯之伐桀不因民願乎曰亳民之不願而夏民之願也  新安陳氏曰湯之興順乎天而應乎人此一節可見商民以一己為心湯則以上天為心葢是時夏之天命已絶湯所以順乎天也今汝其曰夏罪其如台夏王率遏衆力率割夏邑有衆率怠弗恊曰時日曷喪予及汝皆亡夏徳若兹今朕必往遏絶也割劓割夏邑之割時是也湯又舉商衆言桀雖𭧂虐其如我何湯又應之曰夏王率為重役以窮民嚴刑以殘民生厭夏亦率皆怠於奉上不和於國疾視其君指日而曰是日何時而亡乎若亡則吾寧與之俱亡葢苦桀之虐而欲其亡之甚也桀之惡徳如此今我之所以必往也桀嘗自言吾有天下如天之有日日亡吾乃亡耳故民因以日目之纂註吕氏曰夏罪其如台是夏民在塗炭而商民自在春風和氣中也 張氏曰人情莫不惡死而好生今欲與桀偕亡疾之甚矣 新安陳氏曰此一節見商民以一國為心湯則以天下為心葢是時夏之人心已離湯所以應乎人也爾尚輔予一人致天之罰予其大賚汝爾無不信朕不食言爾不從誓言予則孥戮汝罔有攸赦賚與也食言言已出而反吞之也禹之征苗止曰爾尚一乃心力其克有勲至啟則曰用命賞於祖不用命戮于社予則孥戮汝此又益以朕不食言罔有攸赦亦可以觀世變矣纂註新安陳氏曰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今桀虐其民民欲其速亡如此人心之所歸即天命之所在人心之所離即天命之所棄也天命湯伐之湯敢違天乎湯之誓師拳拳惟以天言曰天命殛之曰予畏上帝曰致天之罰非湯伐之天伐之也湯曰予畏上帝不敢不正武王曰予弗順天厥罪惟鈞其心一也堯舜之授受禹啓之傳繼湯武之征伐事雖不同其順乎天適乎時合乎義一而已矣 愚謂禹征苗有誓啓征扈有誓𦙍侯征羲和又有誓皆征所當征名正而言順若湯之伐夏而亦有誓何歟葢誓者臨衆發命述其興師之意故禹也啓也𦙍侯也猶可無誓惟湯則不可無誓湯無則稱兵之意不明而稱亂之罪滋大苟可明目張膽言之而不怍則順天應人行之而無疑矣先正有言吾無過人者惟日所行事未嘗有不可對人言者耳亦是意也今觀一書之㫖首以非予小子敢行稱亂有夏多罪天命殛之夫莫大於天莫尊於君君承天而臣承君則為治君逆天而臣逆君則為亂湯初不敢逆君而為亂而桀則不能承天以為治彼既多罪天命殛之則我雖非敢稱亂而迫於天命有不獲已是則亂君臣之分自湯始湯誠有所不安而不能辭於天也湯何以知其然哉天之聰明自民天之明畏亦自民始於匹夫匹婦之復讎而終於西夷北狄之怨望吾非彼君也而曰徯我后我何以得此於民哉殆天啟之也天之所啟我固違之是逆天矣有如此意天下皆知惟亳之民不知故有議湯之稱亂者有咎湯之不恤我衆者有止湯以夏罪其如台者而湯則曰予畏上帝不敢不正是非敢於稱亂也將以止天下之亂也非不恤我衆也將以恤天下之衆也雖以夏罪無如我何而不止者将以救彼之願與偕亡而不得者之苦也此湯之誓所以専為亳民而發也其示之以賞罰者誓師之體不得不勵士氣而一人心非誘以利怵以禍而强其從我也吁湯之不幸乃天下之大幸也

  仲虺之誥仲虺臣名奚仲之後為湯左相誥告也周禮士師以五戒先後刑罰一曰誓用之于軍旅二曰誥用之于㑹同以喻衆也此但告湯而亦謂之誥者唐孔氏謂仲虺亦必對衆而言蓋非特釋湯之慙而且以曉其臣民衆庶也古文有今文無輯錄問仲虺之誥似未見其釋湯慙徳處先生曰正是解他云若苗之有莠若粟之有秕他緣何道這幾句蓋謂湯若不除桀則桀必殺湯如說推亡固存處自是說伐桀至徳日新以下乃是勉湯又如天乃錫王勇智他特地說他勇智兩字便可見尚書多不可曉固難理㑹然這般處古人如何說得恁地好如今人做時文相似夔孫

  成湯放桀于南巢惟有慙徳曰予恐來世以台為口實武功成故曰成湯南巢地名廬江六縣有居巢城桀奔于此因以放之也湯之伐桀雖順天應人然承堯舜禹授受之後於心終有所不安故愧其徳之不古若而又恐天下後世藉以為口實也 陳氏曰堯舜以天下讓後世好名之士猶有不知而慕之者湯武征伐而得天下後世嗜利之人安得不以為口實哉此湯之所以恐也歟纂註新安陳氏曰觀湯之慙湯本心始見矣以居萬世君臣之始變也仲虺釋其慙始則美之又慮其愧心既釋驕心或生故終復警之大臣之引君當道者如此 鄭氏曰必往之師以救生人口實之慙以慮後世 吕氏曰此心之慙此誥之釋皆不可少仲虺乃作誥曰嗚呼惟天生民有欲無主乃亂惟天生聰明時又有夏昬徳民墜塗炭天乃錫王勇智表正萬邦纉禹舊服兹率厥典奉若天命仲虺恐湯憂愧不已乃作誥以解釋其意歎息言民生有耳目口鼻愛惡之欲無主則爭且亂矣天生聰明所以為之主而治其爭亂者也墜陷也塗泥炭火也桀為民主而反行昏亂陷民於塗炭既失其所以為主矣然民不可以無主也故天錫湯以勇智之徳勇足以有為智足以有謀非勇智則不能成天下之大業也表正者表正於此而影直於彼也天錫湯以勇智者所以使其表正萬邦而繼禹舊所服行也此但率循其典常以奉順乎天而已天者典常之理所自出而典常者禹之所服行者也湯革夏而纉舊服武革商而政由舊孔子所謂百世可知者正以是也林氏曰齊宣王問孟子曰湯放桀武王伐紂有諸孟子曰賊仁者謂之賊賊義者謂之殘殘賊之人謂之一夫聞誅一夫紂矣未聞弑君也夫立之君者懼民之殘賊而無以主之為之主而自殘賊焉則君之實喪矣非一夫而何孟子之言則仲虺之意也纂註陳氏傅良曰仲虺作誥非但釋湯之慙亦進徳戒滿之書也 新安陳氏曰凡湯之表正纉率乃所以奉若天命也何慙之有此以天之生湯者釋之以見湯之順乎天也 吕氏曰以湯勇智如此惟循常行之理而己 眞氏曰湯之伐桀自謂不幸而處變故有慙徳以為不獨愧於人亦愧於天仲虺解之曰此特循其常道以順天命而已葢變而不失其正即所謂常也夏王有罪矯誣上天以布命于下帝用不臧式商受命用爽厥帥矯與矯制之矯同誣罔臧善式用爽明師衆也天以形體言帝以主宰言桀知民心不從矯詐誣罔託天以惑其衆天用不善其所為用使有商受命用使昭明其衆庶也 王氏曰夏有昏徳則衆從而昏商有明徳則衆從而明 吳氏曰用爽厥師續下文簡賢附勢意不相貫疑有脱誤簡賢附勢寔繁有徒肇我邦于有夏若苗之有莠若粟之有秕小大戰戰罔不懼于非辜矧予之徳言足聽聞簡略繁多肇始也戰戰恐懼貌言簡賢附勢之人同惡相濟寔多徒衆肇我邦於有夏為桀所惡欲見剪除如苗之有莠如粟之有秕鋤治簸揚有必不相容之勢商衆小大震恐無不懼陷于非罪况湯之徳言則足人之聼聞尤桀所忌疾者乎以苖粟喻桀以莠秕喻湯特言其不容於桀而迹之危如此史記言桀囚湯於夏臺湯之危屡矣無道而惡有道勢之必至也輯録問矧予之徳言足聼聞據古註云道徳善言某竊意言足聼聞自當作句言吾之徳言之足使人聼聞彼安得不忌之未知是否先生曰是賀孫纂註林氏曰桀召湯而囚之夏臺以戰戰懼非辜之言觀之史不虚矣 陳氏經曰徳言令聞也惟王不邇聲色不殖貨利徳懋懋官功懋懋賞用人惟己改過不吝克寛克仁彰信兆民邇近殖聚也不近聲色不聚貨利若未足以盡湯之徳然此本原之地非純乎天徳而無一毫人欲之私者不能也本原澄澈然後用人處己而莫不各得其當懋茂也繁多之意與時乃功懋哉之義同言人之懋於徳者則懋之以官人之懋於功者則懋之以賞用人惟己而人之有善者無不容改過不吝而已之不善者無不改不忌能於人不吝過於己合併為公私意不立非聖人其孰能之湯之用人處己者如此而於臨民之際是以能寛能仁謂之能者寛而不失於縱仁而不失於柔易曰寛以居之仁以行之君徳也君徳昭著而孚信於天下矣湯之徳足人聼聞者如此纂註林氏曰稱湯之盛徳首以不邇聲色不殖貨利者老子曰惟無以天下為者可以有天下湯之心清浄寡欲湛然不動舉天下之聲色貨利曽不足以動其心則其伐夏救民果有利之之心乎 葛氏曰君子小人之進退繫於人君心術之正邪心術一正則君子進否則小人進矣君心惑於聲色則便辟之臣得志貪於貨利則聚歛之臣得志有功徳者官賞何由及之不邇不殖乃懋徳懋功之根本也 孔氏曰勉於徳者則勉之以官林氏曰用人惟己如自己出若所謂善與人同舍己從人樂取諸人以為善也 新安陳氏曰六經言仁自克寛克仁一言始遂開萬世言仁之端仁者心之徳愛之理以心徳之體言則仁為體寛為用以愛之用言則寛以容人仁以愛人皆用也徳莫大於仁湯所以克仁者實自不邇不殖之無私欲始歟 愚案傳訓懋為茂又謂與時乃功懋哉同義而後實訓勉此當從之乃葛伯仇餉初征自葛東征西夷怨南征北狄怨曰奚獨後予攸徂之民室家相慶曰徯予后后來其蘇民之戴商厥惟舊哉葛國名伯爵也餉饋也仇餉與餉者為仇也葛伯不祀湯使問之曰無以供粢盛湯使亳衆往耕老弱饋餉葛伯殺其童子湯遂征之湯征自葛始也奚何徯待也蘇復生也西夷北狄言逺者如此則近者可知也湯師之未加者則怨望其來曰何獨後予其所往伐者則妻拏相慶曰待我后久矣后來我其復生乎他國之民皆以湯為我君而望其來者如此天下之愛戴歸往於商者非一日矣商業之興葢不在於鳴條之役也 吕氏曰夏商之際君臣易位天下之大變然觀其征伐之時唐虞都俞揖遜氣象依然若存葢堯舜禹湯以道相傳世雖降而道不降也纂註新安陳氏曰民之戴商如此何慙之有此以民之歸湯者釋之以見湯之應乎人也佑賢輔徳顯忠遂良兼弱攻昧取亂侮亡推亡固存邦乃其昌前既釋湯之慙此下因以勸勉之也諸侯之賢徳者佑之輔之忠良者顯之遂之所以善善也侮説文曰傷也諸侯之弱者兼之昧者攻之亂者取之亡者傷之所以惡惡也言善則由大以及小言惡則由小以及大推亡者兼攻取侮也固存者佑輔顯遂也推彼之所以亡固我之所以存邦國乃其昌矣纂註林氏曰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篤焉故栽者培之傾者覆之天理之自然也佑輔顯遂為善者必為人所助也兼攻取侮為不善者必為人所侵也聖人因其常理以應世有亡之道則推而亡之有存之道則輔而固之桀有亡道湯因其將亡而推之果何容心哉 復齋董氏曰推亡固存一句乃縂結上意 愚案此章𫝊義與前題下説録不同林董得之徳日新萬邦惟懷志自滿九族乃離王懋昭大徳建中于民以義制事以禮制心垂裕後昆予聞曰能自得師者王謂人莫己若者亡好問則裕自用則小徳日新者日新其徳而不自己也志自滿者反是湯之盤銘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其廣日新之義歟徳日新則萬邦雖廣而無不懐志自滿則九族雖親而亦離萬邦舉逺以見近也九族舉親以見疎也王其勉明大徳立中道於天下中者天下之所同有也然非君建之則民不能以自中而禮義者所以建中者也義者心之裁制禮者理之節文以義制事則事得其宜以禮制心則心得其正内外合徳而中道立矣如此則非特有以建中於民而垂諸後世者亦綽乎有餘裕矣然是道也必學焉而後至故又舉古人之言以為隆師好問則徳尊而業廣自賢自用者反是謂之自得師者真知己之不足人之有餘委心聽順而無拂逆之謂也孟子曰湯之於伊尹學焉而後臣之故不勞而王其湯之所以自得者歟仲虺言懐諸侯之道推而至於能自得師夫自天子至於庶人未有捨師而能成者雖生知之聖亦必有師焉後世之不如古非恃世道之降抑亦師道之不明也仲虺之論遡流而源要其極而歸諸自得師之一語其可為帝王之大法也歟輯録問禮義本諸人心惟中人以下為氣禀物欲所拘蔽所以反着求禮義自治若成湯尚何須以義制事以禮制心曰湯武反之也便也是有些子不那底了但他能恁地所以為湯若不恁地便是惟聖罔念作狂聖人雖則説是生知安行便只是常常恁地不已所以不可及若有一息不恁地便也是凡人了問若舜由仁義行便是不操而自存否曰這都難説舜只是不得似衆人恁地着心自是操賀孫以義制事以禮制心此自是内外交相養之法事在外義由内制心在内禮由外作銖問禮莫是攝心之規矩否先生曰只是箇心如顔子非禮勿視之類皆是也又曰今學者别無事只是要以心觀理理是心中所有常存此心以觀衆理只此兩事耳鍊纂註唐氏曰聖人徳貴於日新故繼以懋昭大徳以義以禮所以日新其徳也 太史范氏曰神宗在東宫王陶講志自滿九族乃離神宗言九族乃離㣲子之去是也 王氏十朋曰聖人於事與心無所事於制所以然者使後人有可繼之道也 新安陳氏曰徳與中皆當兼體用而言徳即人所得於天以具衆理而應萬事者也天徳云者全體大用無非大也懋勉以昭明之則全體呈露妙用顯行矣由是而建中道之標凖使民之罔中者皆惟我之中則不偏不倚無過不及是中之體用亦無不備矣然禮義徳也即昭徳建中之要也動而以義制事即義以方外之謂能以義方外則此徳應萬事之大用以行而此中無過不及之用在是矣静而以禮制心即敬以直内之謂能敬以直内則此徳具衆理之全體以立而此中不偏不倚之體在是矣所謂垂裕固禮義之餘用也亦即昭徳建中之餘用也非昭徳専以建中于民而禮義専以垂裕於後也陳氏大猷曰能自得師則天下之善皆歸於己故可以王謂人莫已若則驕矜侮慢善日消惡日長亡之道也好問則衆善集故優裕自用則能有限故狹小嗚呼慎厥終惟其始殖有禮覆昏暴欽崇天道永保天命上文既勸勉之於是歎息言謹其終之道惟於其始圖之始之不謹而能謹終者未之有也伊尹亦言謹終于始事雖不同而理則一也欽崇者敬畏尊服之意有禮者封殖之昏暴者覆亡之天之道也欽崇乎天道則永保其天命矣案仲虺之誥其大意有三先言天立君之意桀逆天命而天之命湯者不可辭次言湯徳足以得民而民之歸湯者非一日末言為君艱難之道人心離合之機天道福善禍滛之可畏以明今之受夏非以利己乃有無窮之恤以深慰湯而釋其慙仲虺之忠愛可謂至矣然湯之所慙恐來世以為口實者仲虺終不敢謂無也君臣之分其可畏如此哉纂註王氏十朋曰殖禮覆暴即上文佑輔取侮之事新安胡氏曰有禮昏暴葢欲湯之自警也湯豈昏暴者哉此亦虞廷以傲虐戒舜之意 愚謂君臣人倫之大經也帝王綱紀天下先謹乎此而後人得安焉世故無盡人欲無涯不忠之臣何代無之所以畏縮而不敢肆者猶以古無是事前無是人無以藉口耳苟一為之則後有潜蓄不軌之心而囂然以逞者其不借以為辭乎故湯以自慙曰予恐來世以台為口實然湯豈至是而後知哉葢謂非台小子敢行稱亂則顔忸怩而心不寧已久矣天人交廹但知為民除害而非以為己利也及桀已放夏已亡而天下之不吾釋然後慙於逐君而代立聖人之本心於是愈不自安矣不有仲氏之誥以明其不得不為之意與不可妄為之理則何以暴白成湯之心事而陰折來者之姦謀自是而後昏徳不如桀勇智不如湯皆未可以藉口也

  湯誥湯伐夏歸亳諸侯率職來朝湯作誥以與天下更始今文無古文有

  王歸自克夏至于亳誕告萬方誕大也亳湯所都在宋州穀熟縣王曰嗟爾萬方有衆明聼予一人誥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克綏厥猷惟后皇大衷中若順也天之降命而其仁義禮智信之理無所偏倚所謂衷也人之稟命而得仁義禮智信之理與心俱生所謂性也猷道也由其理之自然而有仁義禮智信之行所謂道也以降衷而言則無冇偏倚順其自然固有常性矣以稟受而言則不無清濁純雜之異故必待君師之職而後能使之安於其道也故曰克綏厥猷惟后夫天生民有欲以情言也上帝降衷于下民以性言也仲虺即情以言人之欲成湯原性以明人之善聖賢之論互相發明然其意則皆言君道之繫於天下者如此之重也輯録蔡行父問書所謂降衷曰古之聖賢纔説出便是這般話成湯當枚桀之初便説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克綏厥猷惟后武王伐紂時便説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亶聦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傅説告髙宗便説明王奉若天道建邦設都樹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師長不惟逸豫惟以亂民惟天聰明惟聖時憲見古聖賢朝夕只見那天在眼前賀孫惟皇上帝降衷下民孔安國以為降善便是無意思衷不是善只是中與民受天地之中一般泳問降衷于下民云云先生曰何故不説降善却説降衷看得衷字是箇無過不及恰好底道理天之生物箇箇有一精當恰好底道理此與程子所謂天然自有之中劉子所謂民受天地之中相似與詩所謂秉彜張子所謂萬物一原又自不同彛是常道有物有則則字却似衷字天之生物必有箇當然之則葢君有君之則臣有臣之則耳有耳之則目有目之則止於仁君之則也止於敬臣之則也視曰明目之則也聽曰聰耳之則也故民執以為常道也若説降衷便是秉彝則不可若説便是萬物一原亦不可萬物一原自説萬物皆出此也若統論道理固是一般然其中名字位分又自不同若只一般聖賢何故説許多名字若曉得名字訓義之不同方見其所謂同衷只是中令人言折衷者葢以是為凖則而取正也 詩書所説便是有箇人在上恁地分付如帝乃震怒之類然這箇亦只是理如此天下莫尊於理故以帝名之降衷便是有主宰意淳天地自有箇無心之復卦一陽生於下這便是生物之心如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天道福善禍淫便自分明有箇人在裏主宰相似道夫陶安國問降衷與受中之中二字義同異先生曰左氏云始終衷皆舉之又云衷甲以見看此衷字義本是衷甲以見之義為其在衷而當中也終中字大槩因無過不及而立名如六藝折衷於夫子葢是折兩頭而取其中之義後人以衷為善却説得未親切 又曰此葢指大本之中也此處中庸説得甚明他曰考之自見 自天而言則謂之降衷自人受此中而言則謂之性猷即道也道者性之發用處能安其道者惟后也僩纂註孔氏曰順人有常之性能安立其道教則惟為君之道真氏曰成湯有天下之初即以此自任可謂知君即之職矣厥後秉彛受中之言相繼而發至于孔孟性善之理益明而開萬世性學之原則自成湯始新安陳氏曰諸家觧若有恒性一句皆屬下句以為皆君之事蔡獨屬上文以為人性本然之天若宇輕説克字方重説天賦人受本有恒性君不必容力於其間也至於修道之教使人各安其道則方有頼於君焉葢諸解以惟后對惟皇上帝作兩股説蔡以帝衷民性后綏作三股説觀此一叚蔡傳非可易及朱子誠不輕付矣夏王滅徳作威以敷虐于爾萬方百姓爾萬方百姓罹其凶害弗忍荼毒並告無辜于上下神祇天道福善禍淫降災于夏以彰厥罪言桀無有仁愛但為殺戮天下被其凶害如荼之苦如毒之螫不可堪忍稱寃於天地鬼神以冀其拯已屈原曰人窮則反本故勞苦倦極未嘗不呼天也天之道善者福之淫者禍之桀既淫虐故天降災以明其罪意當時必有災異之事如周語所謂伊洛竭而夏亡之類輯録問天道福善禍淫此理定否曰如何不定自是道理當如此問或有不如此者何也曰福善禍淫其常理也不如此便是失其常理天莫之為而為天亦何嘗有意只是理自是如此且如冬寒夏熱此是常理當如此若冬熱夏寒便是失其常理近年徑山嘗六七月大雪肆台小子將天命明威不敢赦敢用𤣥牡敢昭告于上天神后請罪有夏聿求元聖與之戮力以與爾有衆請命肆故也故我小子奉將天命明威不敢赦桀之罪也𤣥牡夏尚黒未變其禮也神后后土也聿遂也元聖伊尹也上天孚佑下民罪人黜伏天命弗僭賁若草木兆民允殖孚允皆信也僭差也賁文之著也殖生也上天信佑下民故夏桀竄亡而屈服天命無所僭差燦然若草木之敷榮兆民信乎其生殖矣輯録賁若言草木之美允殖言兆民信安其生罪人既黜伏天命既弗差故草木華美百姓豐殖謂人物皆遂東齊集傳賁若草木兆民允殖諸家説多不同未知當如何看曰連上句天命不僭明白易見故人得遂其生也僩俾予一人輯寜爾邦家兹朕未知獲戾于上下慄慄危懼若將隕于深淵輯和戾罪隕墜也天使我輯寜爾邦家其付予之重恐不足以當之未知已得罪於天地與否驚恐憂畏若将墜於深淵葢賁愈重則憂愈大也凡我造邦無從匪彛無即慆淫各守爾典以承天休夏命已黜湯命惟新侯邦雖舊悉與更始故曰造邦彜法即就慆慢也匪彛指法度言慆淫指逸樂言典常也各守其典常之道以承天之休命也爾有善朕弗敢蔽罪當朕躬弗敢自赦惟簡在上帝之心其爾萬方有罪在予一人予一人有罪無以爾萬方簡閲也人有善不敢以不逹己有罪不敢以自恕簡閲一聼於天然天以天下付之我則民之有罪實君所為君之有罪非民所致非特聖人厚於責己而薄於貴人是乃理之所在君道當然也輯録楊尹叔問簡在帝心註簡閲也如何曰善與罪天皆知之如天檢㸃數過相似爾之有善也在帝心我之有惡也在帝心寓纂註林氏曰所謂罪在朕躬非必己身有可指之罪然後為罪也葢天降衷于民而以克綏厥猷者付之一人為君者必使天下之人皆不失其降衷之性以安厥猷方無負於天之所付若民有罪是為君者教之不至所以自棄於愚不肖之地而莫能返非民之罪乃君之罪也所以曰罪在朕躬也民有罪則君致之君有罪乃其自取夫以一人之身臨莅四海而天下人之罪皆歸其身必使天下之人皆無罪然後為能盡君之職而無負於天之所任論至此則獲戾於上下亦豈難哉此所以危懼若将隕也湯誥一書多兢業之意 新安陳氏曰此所以繳結篇首降衷有性綏猷之言深味之成湯可謂知君師之職矣嗚呼尚克時忱乃亦有終忱信也歎息言庻幾能於是而忱信焉乃亦有終也呉氏曰此兼人已而言纂註新安胡氏曰歎息言尚克相與於是盡其忱誠則乃亦有終焉否則未保其所終也曰尚曰亦皆不敢必之辭蓋兢兢不忽之意實兼人已而言不特湯自謂當如此亦欲萬方諸侯皆勉於此也 新安陳氏曰此篇見成湯明命性之理知君師之道監夏之所以亡而凛凛於今之所以興且戒諸侯以相與盡守邦國終之道真帝王之格言聖學之淵源也論語摘其要語曰予小子履敢用𤣥牡敢昭告于皇皇后帝有罪不敢赦帝臣不蔽簡在帝心朕躬有罪無以萬方萬方有罪罪在朕躬但書詳而語略耳

  伊訓訓導也太甲嗣位伊尹作書訓導之史録為篇今文無古文有輯録商書幾篇最分曉可玩伊訓太甲等篇又好看似説命蓋髙宗資質髙傅説所説底細了難㸔若是伊尹與太甲説雖是麤却切於學者之身太甲也不是箇昬愚底人但欲敗度縱敗禮耳廣伊尹書及説命大扺分明易曉今人觀書且看他那分明底其難曉者且置之政使曉得亦不濟事廣

  惟元祀十有二月乙丑伊尹祠于先王奉嗣王祗見厥祖侯甸羣后咸在百官總己以聽冡宰伊尹乃明言烈祖之成徳以訓于王夏曰歲商曰祀周曰年一也元祀者太甲即位之元年十二月者商以建丑為正故以十二月為正也乙丑日也不繫以朔者非朔日也三代雖正朔不同然皆以寅月起數蓋朝覲㑹同班厯授時則以正朔行事至於紀月之數則皆以寅為首也伊姓尹字也伊尹名摯祠者告祭於廟也先王湯也冡長也禮有冡子冡婦之名周人亦謂之冡宰古者王宅憂祠祭則冡宰攝而告廟又攝而臨羣臣太甲服仲壬之喪伊尹祠于先王奉太甲以即位改元之事祗見厥祖則攝而告廟也侯服甸服之羣后咸在百官縂己之職以聼冢宰則攝而臨羣臣也烈功也商頌曰衎我烈祖太甲即位改元伊尹於祠告先王之際明言湯之成徳以訓太甲此史官叙事之始辭也 或曰孔氏言湯崩踰月太甲即位則十二月者湯崩之年建子之月也豈改正朔而不改月數乎曰此孔氏惑於書序之文也太甲繼仲壬之後服仲壬之喪而孔氏曰湯崩奠殯而告固已誤矣至於改正朔而不改月數則於經史尤可考周建子矣而詩言四月維夏六月徂暑則寅月起數周未嘗改也秦建亥矣而史記始皇三十一年十二月更名臘曰嘉平夫臘必建丑月也秦以亥正則臘為三月云十二月者則寅月起數秦未嘗改也至三十七年書十月癸丑始皇出㳺十一月行至雲夢繼書七月丙寅始皇崩九月𦵏酈山先書十月十一月而繼書七月九月者知其以十月為正朔而寅月起數未嘗改也且秦史制書謂改年始朝賀皆自十月朔夫秦繼周者也若改月數則周之十月為建酉月矣安在其為建亥乎漢初史氏所書舊例也漢仍秦正亦書曰元年冬十月則正朔改而月數不改亦已明矣且經曰元祀十有二月乙丑則以十二月為正朔而改元何疑乎惟其以正朔行事也故後乎此者復政厥辟亦以十二月朔奉嗣王歸于亳蓋祠告復政皆重事也故皆以正朔行之孔氏不得其説而意湯崩踰月太甲即位奠殯而告是以崩年改元矣蘇氏曰崩年改元亂世事也不容在伊尹而有之不可以不辨又案孔氏以為湯崩呉氏曰殯有朝夕之奠何為而致祠主喪者不離於殯側何待於祗見蓋太甲之為嗣王嗣仲壬而王也大甲太丁之子仲壬其叔父也嗣叔父而王而為之服三年之喪為之後者為之子也太甲既即位於仲壬之柩前方居憂於仲壬之殯側伊尹乃至商之祖廟徧祠商之先王而以立太甲告之不言太甲祠而言伊尹喪三年不祭也奉太甲徧見商之先王而獨言祗見厥祖者雖徧見先王而尤致意於湯也亦猶周公金縢之冊雖徧告三王而獨眷眷於文王也湯既已祔于廟則是此書初不廢外丙仲壬之事但此書本為伊尹稱湯以訓太甲故不及外丙仲壬之事爾餘見書序輯録春秋書元年春王正月這如何要窮曉得設使聖人復出也便未易理㑹在格言趙氏曰太丁湯之太子未立而死外丙立二年仲壬立四年皆太丁弟也程氏曰古人謂嵗為年湯崩時外丙方二嵗仲壬方四嵗惟太甲差長故立之也二説未知孰是孟註問外丙二年仲壬四年先生兩存趙氏程氏之説則康節之説亦未可據邪曰也怎生便信得他又問如此則堯即位於甲辰年亦未可據也曰此却據諸厯書如此説恐或有之然亦未可必曰若如此則二年四年亦可推矣曰却為中間年代不可紀自共和以後方可紀則湯時自無由可推此類且當闕之不可深究廣銖問書序言成湯既沒太甲元年玩其語意則是成湯没而太甲立太甲既立不明伊尹放諸桐三年則是大甲服湯之䘮既不明伊尹遂使居於湯之墓廬三年而克終允徳也或者乃曰孟子曰湯崩太丁未立外丙二年仲壬四年湯没六年而太甲立太甲服仲壬之䘮夫服仲壬之䘮而乃廬於乃祖之墓恐非人情伊川謂太丁未立而死外丙方二嵗仲壬方四嵗乃立太丁之子太甲而或者又謂商人以甲乙為兄弟之名則丙當為兄壬當為弟豈有兄二嵗而弟乃四嵗乎案皇極經世圖紀年之次則太甲實繼成湯而立無疑不知外丙二年仲壬四年之説當作如何訓釋乞賜垂誨先生曰書序恐只是經師所作然亦無證可考但决非夫子之言耳成湯太甲年次尤不可考不必妄為之説讀書求義理以為反身自修之具此等殊非所急也 問伊尹祠于先王奉嗣王祇見厥祖是時湯方在殯宫太甲於朝夕奠常在如何伊尹因祠而見之曰此與顧命康王之誥所載冕服之事同意古人自有一件人君居䘮之禮但今不存無以考據葢天子諸侯既有天下國家事體恐難與常人一般行䘮禮節伊尹祠于先王若有服不可入廟必有外丙二年仲壬四年節古書錯繆甚多如史記載伊訓有方明二字諸家遂解如反祀方明之類某後考之只是方字之誤當作乃即所謂乃明言烈祖之成徳者也纂註新安胡氏曰序言太甲元年序周人所作故稱年書言惟元祀書商史所作故稱祀此元非即位之元年乃即位之次年先王崩崩年即位踰年改元以崩年之十二月為後王元年之首月蓋以正朔行事也胡氏安國春秋傳曰國君嗣世定於初喪必踰年然後改元書即位者縁始終之義一年不二君縁臣民之心曠年不可無君也陳氏大猷曰祠祭也先王商先祖如詩言𤣥王之類也喪三年不祭不以凶服入宗廟故太甲不親祠而尹攝祠侯甸舉五服之近者以見其餘胡氏春秋傳謂即位者告廟臨羣臣是也明言烈祖成德以訓猶五子述禹之戒周召陳文武之業以祖宗艱難起家之事告子孫則莫不信守之也吕氏曰當太甲居喪之始而訓之乘其初心之虚也後雖昏迷而終克終允徳訓之之早故爾吳氏曰意太甲是時不明之跡己見端緒故伊尹稱湯以訓庶幾其速改而不能後卒有桐宫之遷曰嗚呼古有夏先后方懋厥德罔有天災山川鬼神亦莫不寧暨鳥獸魚鼈咸若于其子孫弗率皇天降災假手于我有命造攻自鳴條朕哉自亳詩曰殷監不逺在夏后之世商之所宜監者莫近於夏故首以夏事告之也率循假借也有命有天命者謂湯也桀不率循先王之道故天降災借手于我成湯以誅之夏之先后方其懋德則天之眷命如此及其于孫弗率而覆亡之禍又如此太甲不知率循成湯之德則夏桀覆亡之禍亦可監矣哉始也鳴條夏所宅亳湯所宅也言造可攻之釁者由桀積惡於鳴條而湯德之修則始於居亳都時也纂註陳氏大猷曰方者方見其進而未見其止之意日新而未可量也人君為天地鬼神萬物之主而德者天地鬼神萬物之理所謂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者也吕氏曰夏先后懋德如此宜可憑藉桀纔弗率天即降災感應之速反覆手爾懋德而罔災感應之理存於懋德之中也弗率而降災災咎之理存於弗率之中也造釁雖鳴條一日之間而基本則兆於亳邑之素也孫氏曰造為攻伐自於鳴條國必自伐然後人伐之意惟我商王布昭聖武代虐以寛兆民允懷布昭敷著也聖武猶易所謂神武而不殺者湯之德威敷著于天下代桀之虐以吾之寛故天下之民信而懷之也今王嗣厥德罔不在初立愛惟親立敬惟長始于家邦終于四海初即位之初言始不可以不謹也謹始之道孝悌而已孝悌者人心之所同非必人人教詔之立植也立愛敬於此而形愛敬於彼親吾親以及人之親長吾長以及人之長始于家逹于國終而措之天下矣孔子曰立愛自親始教民睦也立敬自長始教民順也纂註吕氏曰告以嗣德在初欲乘其天理正發之初而開導之也 新安胡氏曰此一節言湯以德得人心今王繼先王之德當以孝悌之順德而通乎千萬人之心也嗚呼先王肈修人紀從諫弗咈先民時若居上克明為下克忠與人不求備檢身若不及以至于有萬邦兹惟艱哉人紀三綱五常孝敬之實也上文欲太甲立其愛敬故此言成湯之肈修人紀者如下文所云也綱常之理未甞泯没桀廢棄而湯始修復之也咈逆也先民猶前軰舊德也從諫不逆先民是順非誠於樂善者不能也居上克明言能盡臨下之道為下克忠言能盡事上之心吕氏曰湯之克忠最為難看湯放桀以臣易君豈可為忠不知湯之心最忠者也天命未去人心未離事桀之心曷嘗斯須替哉與人之善不求其備檢身之誠有若不及其處上下人己之間又如此是以德日以盛業日以廣天命歸之人心戴之由七十里而至于有萬邦也積累之勤兹亦難矣伊尹前既言夏失天下之易此又言湯得天下之難太甲可不思所以繼之哉輯録湯工夫全在敬字上看得來大叚是一箇修飭底人故當時人説他做工夫處亦是説得大叚地着如禹克勤于邦克儉于家之類却是大綱説到湯便説檢身若不及文蔚曰如云以義制事以禮制心不邇聲色不殖貨利等語可見日新之功曰固是某於或問中所以特地詳載者非説道人不知亦欲學者經心耳文蔚與人不求備檢身若不及大槩是湯急已緩人所以引為日新之實泳因論尚書須是有自得處到自得處説與人也不得如某舊讀伊尹曰先王肈修人紀止兹惟艱哉如此等處直為之廢卷慨想而不能已覺得朋友間看文字難得如此意思某二十歳前後已看得大意如此如今但較精宻日月易得匆匆過了五十年格言纂註張氏曰父子兄弟君臣夫婦長㓜朋友有禮義以相維謂之人紀傳曰禮義以為紀 賈逵註國語云先民古賢人也敷求哲人俾輔于爾後嗣敷廣也廣求賢哲使輔爾後嗣也纂註孫氏曰敷求求之非一方也如立賢無方 陳氏經曰湯得天下也甚難故其慮天下也甚逺冝求賢以遺後人也制官刑儆于有位曰敢有恒舞于宫酣歌于室時謂巫風敢有殉于貨色恒于遊畋時謂淫風敢有侮聖言逆忠直逺耆德比頑童時謂亂風惟兹三風十愆卿士有一于身家必喪邦君有一于身國必亡臣下不匡其刑墨具訓于蒙士官刑官府之刑也巫風者常歌常舞若巫覡然也淫過也過而無度也比昵也倒置悖理曰亂好人之所惡惡人之所好也風風化也三風愆之綱也十愆風之目也卿士諸侯十有其一己喪其家亡其國矣墨墨刑也臣下而不能匡正其君則以墨刑加之具詳悉也童蒙始學之士則詳悉以是訓之欲其入官而知所以正諫也異時太甲欲敗度縱敗禮伊尹先見其㣲故拳拳及此劉侍講曰墨即叔向所謂夏書昏墨賊殺臯陶之刑貪以敗官為墨輯録臣下不匡之刑葢施於邦君大夫之喪國亡家者君臣一體不得不然如漢廢昌邑王賀則誅其羣臣而本朝太祖下嶺南亦誅其亂臣龔澄樞李托之類是也澄樞等實亡劉氏乃飛亷惡來之比誅之自不為寃若昌邑羣臣與賀同惡者固不得不誅其餘止可當古者墨刑之坐耳乃不分等級例行誅殺是則霍光之私意也又如文定論楚子納孔儀處事雖不同意亦類此試參考之則知成湯之制官刑正是奉行天討毫髪不差處何疑之有哉荅吳晦叔具訓于蒙士呉斗南謂古者墨刑人以蒙蒙其首恐不然廣纂註吕氏曰古成童習舞恒舞則為愆歌以永言酣歌則為愆前六愆因後四愆而生 史氏仲午曰意當時太甲左右必有以歌舞貨色等惑其君者尹未指其人明言姑曰先王之制官刑如此而徐為之謀後遂營桐宫不使狎于弗順焉 真氏曰殉如殉葬之殉蓋以其身陷于貨色之中死而不顧也臣下所以不匡以其貪官固位故也不諌之罪與貪墨同使人知不獨貪賄之有罪而貪官不諌亦有刑也 左傳昭十四年昬墨賊三者皆死刑 薛氏曰善不必小故一日克己天下歸仁惡不必多故有一于身家國必喪虞公以垂棘之璧亡其國吳太宰以越之女色覆其宗先王之戒豈誣也或曰臣下不匡而遽入墨之重辟無乃過乎曰置臣所以正主也視主入喪亡而不之救其可貸乎重其刑使之進而諌未必死退而不諫必受刑則雖中不欲諌亦不得不諌也 新安陳氏曰湯儆有位之官刑其條目詳防制宻訓誨豫如此所以為後嗣慮至矣三風十愆以戒卿士邦君而伊尹舉以訓太甲者意謂卿士諸侯犯此已足喪家亡國况天子乎雖不指斥天子㣲意可見矣况臣下不匡國有常刑則儆臣下者欲臣下以是儆天子也嗚呼嗣王祗厥身念哉聖謨洋洋嘉言孔彰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爾惟德罔小萬邦惟慶爾惟不德罔大墜厥宗歎息言太甲當以三風十愆之訓敬之於身念而勿忘也謨謂其謀言謂其訓洋大孔甚也言其謀訓大明不可忽也不常者去就無定也為善則降之百祥為惡則降之百殃各以類應也勿以小善而不為萬邦之慶積於小勿以小惡而為之厥宗之墜不在大葢善必積而後成惡雖小而可懼此總結上文而又以天命人事禍福申戒之也纂註陳氏大猷曰祗厥身乃指太甲下手用功處一篇之綱領也 孫氏曰以其謨之於聖人故曰聖謨以其言之至美故曰嘉言即指三風十愆之戒也 張氏曰不敬其身必納此身於風愆矣能敬其身則能如夏后之懋德繼先王以嗣德立愛立敬作善之祥惟德之慶皆自敬其身出敬立則百善從也 陳氏經曰既戒以祖訓又戒以天君所當畏惟天惟祖宗也 王氏十朋曰善祥惡殃天之不常乃所以為常也 真氏曰愆雖有十苟能敬則十者俱冺一不敬則十者俱生故敬之一辭乃治三風砭十愆之藥石也篇將終又深歎聖言之彰明與天命之難保以警動太甲之心冀其必聽其所謂社稷之臣歟 新安陳氏曰此篇尹訓太甲於即位之初始終以興亡寓勸戒夏以懋德興桀以弗率亡初意明矣繼言湯以聖武興而欲太甲以愛敬之良心嗣厥德勸之也繼言湯以艱難興而防太甲以欲縱之私心敗厥德戒之也末章作善之降祥爾德之惟慶勸之保其所以興作不善之降殃不德之墜宗戒之陷於所以亡而提綱挈領則在祗厥身之一言能祗敬其身則嗣祖德而興不祗敬其身則背祖德而亡言言忠愛蓋已豫為太甲憂矣但猶包涵未明言之未至如太甲三篇之痛切耳

  太甲上商史録伊尹告戒節次及太甲往復之辭故三篇相屬成文其間或附史臣之語以貫篇意若史家紀傳之所載也唐孔氏曰伊訓肆命徂后太甲咸有一德皆是告戒太甲不可皆名伊訓故隨事立稱也林氏曰此篇亦訓體今文無古文有輯錄伊尹之言極痛切遂感發得太甲如此君陳後亦好然皆寛了多是代言如今代王言者做耳銖伊尹之心公天下以為心而無一毫之私者也孟註纂註新安陳氏曰前一篇作於未遷桐宫之先後二篇作於自桐宫歸亳之後

  惟嗣王不惠于阿衡惠順也阿倚衡平也阿衡商之官名言天下之所倚平也亦曰保衡或曰伊尹之號史氏録伊尹之書先此以發之纂註葉氏曰阿保通阿亦保之意伊尹作書曰先王顧諟天之明命以承上下神祇社稷宗廟罔不祇肅天監厥德用集大命撫綏萬方惟尹躬克左右厥辟宅師肆嗣王丕承基緒顧常目在之也諟古是字明命者上天顯然之理而命之我者在天為明命在人為明德伊尹言成湯常目在之天之明命以奉天地神祗社稷宗廟無不敬肅故天視其德用集大命以有天下撫安萬邦我又身能左右成湯以居民衆故嗣王得以大承其基葉也輯録古註云顧謂常目在之也此語最好非謂有一物常在目前可見也只是常有此心知得有這道理光明不昧方其靜坐未接物也此理固湛然清明及其遇事而應接也此理亦隨處發見只要人常提撕省察念念不忘存養乆之則是理益明雖欲忘之而不可得矣僩 餘見大學章句附録纂註真氏曰湯惟顧天之明命故天監湯之厥德曰顧曰監可見天人之交至近而非逺也 新安陳氏曰此言太甲今日之有天下由於先王之明德以得天下與伊尹之出身以輔先王也有先王創業之祖與尹開國之大臣是以嗣王得以承此大業今日豈可忘先王而不念忽尹而不從哉惟尹躬先見于西邑夏自周有終相亦惟終其後嗣王罔克有終相亦罔終嗣王戒哉祗爾厥辟辟不辟忝厥祖夏都安邑在亳之西故曰西邑夏周忠信也國語曰忠信為國施氏曰作偽心勞日拙則闕露而不周忠信則無偽故能周而無闕夏之先王以忠信有終故其輔相者亦能有終其後夏桀不能有終故其輔相者亦不能有終嗣王其以夏桀為戒哉當敬爾所以為君之道君而不君則忝辱成湯矣太甲之意必謂伊尹足以任天下之重我雖縱欲未必遽至危亡故伊尹以相亦罔終之言深折其私而破其所恃也輯録問古註及諸家皆以周訓忠信竊謂以忠信自周則可以忠信訓周恐未安未知如何先生曰自周二字本不可曉答潘子善纂註蘇氏曰自由也由忠信之道則有終言君臣一體禍福同也 吕氏曰自周如周于德之周謂君道周備無一毫虧闕也自周之中自有有終之理 新安陳氏曰既以桀之無終戒之又以不敬而不君者戒之無終則累於相臣不君則辱於乃祖仍是以先王與尹躬儆之也王惟庸罔念聞庸常也太甲惟若尋常於伊尹之言無所念聽此史氏之言輯録問諸家皆於庸字絶句竊謂只作一句讀以庸訓用如說命中王庸作書以告之庸未知是否先生曰六字一句荅潘子善纂註真氏曰辟不辟之言殆甚於漢人之所謂帝不諦也然漢君怒而誅之太甲雖以為常無所念聽然不聞其怒也此所以卒至於思庸歟伊尹乃言曰先王昧爽丕顯坐以待旦旁求俊彦啓迪後人無越厥命以自覆昧晦爽明也昧爽云者欲明未明之時也丕大也顯亦明也先王於昧爽之時洗濯澡雪大明其德坐以待旦而行之也旁求者求之非一方也彦美士也言湯孜孜為善不遑寧處如此而又旁求俊彦之士以開導子孫太甲母顛越且命以自取覆亡也慎乃儉德惟懷永圖太甲欲敗度縱敗禮蓋奢侈失之而無長逺之慮者伊尹言當謹其儉約之德惟懷永久之謀以約失之者鮮矣此太甲受病之處故伊尹特言之輯録儉節制也語註纂註新安胡氏曰永圖即前所謂有終也 真氏曰此太甲不惠于阿衡之時也故伊尹訓之者如此夫儉則心小而為慮者逺侈則心大而為謀者踈方是時太甲方以欲敗度縱敗禮心為二者所蔽若浮雲之翳日月未知斯言之為忠也一旦處仁遷義而本心復明然後知受病之源端在於此克終之美光昭簡冊伊尹訓戒之功夫豈小哉若虞機張往省括于度則釋欽厥止率乃祖攸行惟朕以懌萬世有辭虞虞人也機弩牙也括矢括也度法度射者之所準望者也釋發也言若虞人之射弩機既張必往察其括之合於法度然後發之則發無不中矣欽者肅恭收斂止見虞書率循也欽厥止者所以立本率乃祖者所以致用所以省括于度則釋也王能如是則動無過舉近可以慰恱尹心逺可以有譽於後世矣安汝止者聖君之事生而知者也欽厥止者賢君之事學而知者也輯録諸家多訓虞為度竊謂只作虞人説如何先生曰作虞人説為是賀孫纂註唐孔氏曰括矢末也 陳氏大猷曰言欲永終當謹始發也萬事莫不有度君所以為度在敬汝所當止如君止於仁子止於孝之類 王氏曰語靜之道則曰慎乃儉德欽厥止語動之道則曰若虞機張率乃祖攸行 陳氏大猷曰萬世有辭所謂永圖也 林氏曰萬世有辭所謂相亦惟終也 新安陳氏曰罔不祇肅言湯之敬也欽厥止率乃祖攸行勉太甲盡敬以法先王也曰有終曰永圖曰萬世有辭勸之也曰罔克有終曰自覆戒之也此章仍是以先王始之以尹躬結之王能欽敬而有終先王之望尹之幸也王不能欽敬而自覆非先王之望尹之不能盡其責也尹本自任以天下之重又受先王託孤之重任故告戒之辭節節提起先王而以與尹躬相闗繫收結之王未克變不能變其舊習也此亦史氏之言伊尹曰兹乃不義習與性成予弗狎于弗順營于桐宫宻邇先王其訓無俾世迷狎習也弗順者不順義理之人也桐成湯墓陵之地伊尹指太甲所為乃不義之事習惡而性成者也我不可使其狎習不順義理之人於是營宫於桐使親近成湯之墓朝夕哀思興起其善以是訓之無使終身迷惑而不悟也纂註陳氏經曰習為不義若與性俱成賈誼曰少成若天性習慣如自然王徂桐宫居憂克終允德徂往允信也有諸已之謂信實有其德於身也凡人之不善必有從㬰以導其為非者太甲桐宫之居伊尹既使其宻邇先王陵墓以興發其善心又絶其比昵之黨而革其汚染此其所以克終允徳也次篇伊尹言嗣王克終厥徳又曰允德協于下故史氏言克終允德結此篇以發次篇之義纂註新安陳氏曰伊尹此舉蓋處君臣之變者知太甲之性不過中人平日誘以為惡之近習必多而輔以善之大臣惟一伊尹而已孤忠不能勝引誘之衆徒言不能開迷惑之久遂營桐宫以居之此不言之教逹變之權惟自任以天下之重如伊尹之開國元老大忠大公者能之而非泛焉之大臣所敢為也又案千古性學開端於若有恒性之一言其次則伊尹習與性成之一言也恒性以天地之性言與性成以氣質之性言天地之性氣質之性雖至近世横渠張氏而剖判言之已肈端於湯尹言性之初矣 愚謂太甲嗣位伊尹已述侮聖言逆忠直逺耆德比頑童之戒太甲乃不惠阿衡庸罔念聞而狎于不順非亂風之猶存乎苟非伊尹超然深識通權逹變為遷桐之舉有以動心忍性増益其所不能其不危乎

  太甲中

  惟三祀十有二月朔伊尹以冕服奉嗣王歸于亳太甲終喪明年之正朔也冕冠也唐孔氏曰周禮天子六冕備物盡文惟衮冕耳此蓋衮冕之服義或然也奉迎也喪既除以衮冕吉服奉迎以歸也作書曰民非后罔克胥匡以生后非民罔以辟四方皇天眷佑有商俾嗣王克終厥德實萬世無疆之休民非君則不能相正以生君非民則誰與為君者言民固不可無君而君尤不可失民也太甲改過之初伊尹首發此義其喜懼之意深矣夫太甲不義有若性成一一翻然改悟是豈人力所至葢天命眷商隂誘其𠂻故嗣王能終其德也何也湯緒幾墜今其自是有永豈不為萬世無疆之休乎纂註林氏曰太甲終厥德伊尹力也而歸之天者君子能致人于悔過遷善之地不能必其人有悔過遷善之心尹嘗五就桀矣事雖不可見即其感悟太甲者觀之於桀必盡其忠誠矣而桀終不改則太甲悔過庸非天乎湯宜有餘慶故太甲為之孫始皇宜有餘殃故扶蘇為之子天也 陳氏經曰若人事不盡而一切諉於天太甲之書不作桐宫之居不營而謂太甲不明天實為之則非聖賢以人合天以義合命之道矣 吕氏曰使太甲不改事將若何今既克終喜慰何如哉玩味實字可見 新安陳氏曰克終厥德即前篇所望其有終者也此所謂萬世無疆之休即前篇所望其萬世有辭者也前願之而未得今得遂其所願向也湯緒幾覆今也自是可久先王之望遂矣伊尹之責塞矣其欣幸為何如而得不因其遷善之一初而許與期望之於悠久也哉王拜手稽首曰予小子不明于德自厎不類欲敗度縱敗禮以速戾于厥躬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逭既往背師保之訓弗克于厥初尚賴匡救之德圖惟厥終拜手首至手也稽首首至地也太甲致敬於師保其禮如此不類猶不肖也多欲則興作而亂法度縱肆則放蕩而墮禮儀度就事言之也禮就身言之也速召之急也戾罪孽災逭逃也既往已往也已往既不信伊尹之言不能謹之于始庶幾正救之力以圖惟其終也當太甲不惠阿衡之時伊尹之言惟恐太甲不聽及太甲改過之後太甲之心惟恐伊尹不言夫太甲固困而知之者然昔之迷今之復昔之晦今之明如日月昬蝕一復其舊而光采炫耀萬景俱新湯武不可及已豈居成王之下乎輯録古者天子尊師重傅太甲拜手稽首成王拜手稽首䟽言稽首稽留七意是首至地之久也晉元帝拜王導至其家亦拜其妻格言纂註新安胡氏曰伊尹雖謂太甲克終厥德太甲不敢自保方賴伊尹正救以圖惟厥終伊尹拜手稽首曰修厥身允德協于下惟明后伊尹致敬以復太甲也修身則無敗度敗禮之事允德則有誠身誠意之實德誠於上協和于下惟明后然也纂註新安陳氏曰惟明后與不明于德相應太甲自謂不明于德尹遂以修身協下而為明后者許與期望之豈苟然者修身本諸身者允德協下徴諸庶民也誠實之德孚契人心其身修之驗歟先王子惠困窮民服厥命罔有不恱並其有邦厥鄰乃曰徯我后后來無罰此言湯德所以協下者困窮之民若己子而惠愛之惠之若子則心之愛者誠矣未有誠而不動者也故民服其命無有不得其懽心當時諸侯竝湯而有國者其鄰國之民乃以湯為我君曰待我君我君來其無罰乎言除其邪虐湯之得民心也如此即仲虺后來其蘇之事輯録竝其有邦止后來無罰言湯與彼皆有土諸侯而鄰國之人乃曰云云此可見得民心處賀孫王懋乃德視乃厥祖無時豫怠湯之盤銘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湯之所以懋其德者如此太甲亦當勉於其德視烈祖之所為不可頃刻而逸豫怠惰也奉先思孝接下思恭視遠惟明聽德惟聰朕承王之休無斁思孝則不敢違其祖思恭則不敢忽其臣惟亦思也思明則所視者逺而不蔽於淺近思聰則所聽者德而不惑於憸邪此懋德之所從事者太甲能是則我承王之美而無所厭斁也輯録能視逺謂之明所視不逺不謂之明能聽德謂之聰所聽非德不謂之聰視聽是物聰明是則燾視不為惡色所蔽為明聽不為 姦人所欺為聰賀孫纂註陳氏大猷曰人君修德湏就受病處藥之太甲前日覆湯典刑不惠阿衡由不思孝思恭也既立不明背棄師訓由視溺于近聽惑于邪也今既盡此四者則病根去而德成矣尹恥君不及堯舜太甲德成尹責始盡是承王之美於無窮也 張氏曰人志必有所準的然後能有所立舜不以堯為的則不能重華孔子不以周公為的則不能大成顔孟不以孔子為的則不能傳道統視乃厥祖欲太甲以成湯為的也 新安陳氏曰伊尹提起先王子惠而勉以視乃厥祖然後以朕承王休結之仍是以先王尹躬對言以警動期望之也 愚謂太甲之心前日隂霾昬蝕一旦天日開明迪哲之資誠不可及矣孝恭明聰四者修身之要允德之目也

  太甲下纂註陳氏大猷曰伊訓作于太甲未有過之先尹欲預防其縱故其辭嚴太甲上篇作于太甲有過之時尹不欲激之而微轉其機故其辭婉中篇作于悔過之初尹深自喜慰故其辭温下篇作于改過之後尹慮其或不克終故其辭深以厲大臣格言淺深有序蓋如此

  伊尹申誥于王曰嗚呼惟天無親克敬惟親民罔常懷懷于有仁鬼神無常享享于克誠天位艱哉申誥重誥也天之所親民之所懷鬼神之所享皆不常也惟克敬有仁克誠而後天親之民懐之鬼神享之也曰敬曰仁曰誠者各因所主而言天謂之敬者天者理之所在動靜語黙不可有一毫之慢民謂之仁者民非元后何戴鰥寡孤獨皆人君所當恤鬼神謂之誠者不誠無物誠立于此而後神格于彼三者所當盡如此人君居天之位其可易而為之哉分而言之則三合而言之一德而已太甲遷善未幾而伊尹以是告之其才固有大過人者歟纂註真氏曰敬誠仁竝言始于此三者堯舜禹湯之正傳也德惟治否德亂與治同道罔不興與亂同事罔不亡終始慎厥與惟明明后德者合敬仁誠之稱也有是德則治無是德則亂治固古人有行之者矣亂亦古人有行之者也與古之治者同道則無不興與古之亂者同事則無不亡治而謂之道者蓋治因時制宜或損或益事未必同而道則同也亂而謂之事者亡國喪家不過貨色遊畋作威殺戮等事事同道無不同也治亂之分顧所與如何耳始而與治固可以興終而與亂則亡亦至矣謹其所與終始如一惟明明之君為然也上篇言惟明后此篇言惟明明后蓋明其所已明而進乎前者矣纂註真氏曰與治同道罔不興道指全體而言如堯舜之仁湯武之義是也與亂同事罔不亡事指一事而言如太康畋遊桀紂𭧂虐之類是也必同道乃興宋襄公以不禽二毛自比文王不知一事之同而他事之不副其能有興乎苟同事必亡三風十愆或有其一無不亡者蓋興之難而亡之易如此斯天位之所以難歟 新安陳氏曰此因尚賴匡救圖惟厥終之説而進圖終之道也圖終之道常不變其始而已終始慎其所與則不特初心之明而為明后且悠久常保此初心之明而為明明后矣尹蓋慮太甲悔艾於初而轉移於終也故言及此先王惟時懋敬厥德克配上帝今王嗣有令緒尚監兹哉敬即克敬惟親之敬舉其一以包其二也成湯勉敬其德德與天合故克配上帝今王嗣有令緒庶幾其監視此也纂註新安胡氏曰些欲太甲與湯之治同道也若升高必自下若陟遐必自邇此告以進德之序也中庸論君子之道亦謂譬如行逺必自邇譬如登高必自卑進德修業之喻未有如此之切者吕氏曰自此乃伊尹畫一以告太甲也纂註新安陳氏曰觀法先王豈一蹴能至自下自邇欲其希賢進德之有序也無輕民事惟難無安厥位惟危無毋通毋輕民事而思其難毋安君位而思其危慎終于始人情孰不欲善終者特安於縱欲以為今日姑若是而他日固改之也然始而不善而能善其終者寡矣桐宫之事往已今其即政臨民亦事之一初也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諸道有言遜于汝志必求諸非道鯁直之言人所難受巽順之言人所易從於其所難受者必求諸道不可遽以逆于心而拒之於其所易從者必求諸非道不可遽以遜于志而聽之以上五事蓋欲太甲矯乎情之偏已輯錄治道别無說若使人主恭儉好善有言逆于汝心止必求諸非道如何㑹不治這别無說從古來都有見成棣子直是如此格言纂註陳氏大猷曰忘其言之逆順而揆諸道之當否合道則逆者乃所以為遜非道則遜者乃所以為逆前日欲縱之時尹之言固甞逆心而臣下之言固甞有遜志者矣故復以為戒嗚呼弗慮胡獲弗為胡成一人元良萬邦以貞胡何也弗慮何得欲其謹思之也弗為何成欲其篤行之也元大良善貞正也一人者萬邦之儀表一人元良則萬邦以正矣君罔以辯言亂舊政臣罔以寵利居成功邦其永孚于休弗思弗為安於縱弛先王之法廢矣能思能為作其聰明先王之法亂矣亂之為害甚於廢也成功非寵利之所可居者至是太甲徳已進伊尹有退休之志矣此咸有一徳之所以繼作也君臣各盡其道邦國永信其休美也 呉氏曰上篇稱嗣王不惠于阿衡必其言有與伊尹背違者辯言亂政或太甲所失在此罔以寵利居成功已之所自處者已素定矣下語既非泛論則上語必有為而發也纂註林氏曰自古受託孤之寄者於進退之際可謂至難為㓜主者類多血氣未定趨捨未堅苟未能離師輔而不反則吾退而小人乘間以進必將以辯言亂舊政而胎國家之禍矣所以伊尹明告以堅其心而遂示以引身求退之意焉陳氏曰伊尹為桐宫不得已之舉必輕寵利然後可絶天下之疑而杜䜛賊之口使功成居之有一毫利之之心則好議論者安知不以前日之事為疑乎所以作書未終而歸志已露也 新安陳氏曰老氏曰功成而不居蔡澤曰四時之序功成者去伊尹聖之任者也耕萃之初天下何與於我自幡然從湯以後則以身任責不容釋矣不幸湯崩主少不明幾覆商祚身任此責愈不容釋矣不得已置君於桐以身攝政蓋既以身任重不容不犯臣子之大不得已而非可諉其責於他人也觀其告戒拳拳言言忠愛必以先王尹躬對言幸而太甲悔過修徳遂亟復政於君欲奉身以退尹至是上無負於先王次無負於太甲下無負於天下以身任重可以釋矣由其任重恐恐不勝之心而復還耕莘囂囂自得之身其欣幸當何如哉此而不退則寧無貪戀寵利之疑置君於桐大不獲己至忠至公之本心誰白之者伊尹可謂自任之重自處之審矣使湯有太甲為之孫而無伊尹為之佐其不一再傳而斬者幾希尚何六百年之敢望哉 愚謂伊訓作於太甲嗣位之初重在謹始故曰今王嗣厥徳罔不在初太甲上篇作於不惠阿衡之時重在謹習故曰習與性成予弗狎于弗順中篇作於克終允徳之後重在懋徳故曰王懋乃徳無時豫怠下篇申言懋徳之意重在謹終故曰終始慎厥與又曰慎終于始蓋方其未悟也惟恐無以善始及其既悟也又惟恐無以善終伊尹之於太甲先憂而喜後喜而憂拳拳忠愛言有盡而意無窮蓋如此

  咸有一徳伊尹致仕而去恐太甲徳不純一及任用非人故作此篇亦訓體也史氏取其篇中咸有一徳四字以為篇目今文無古文有

  伊尹既復政厥辟將告歸乃陳戒于徳伊尹已還政太甲將告老而歸私邑以一徳陳戒其君此史氏本序曰嗚呼天難諶命靡常常厥徳保厥位厥徳靡常九有以亡諶信也天之難信以其命之不常也然天命雖不常而常於有徳者君徳有常則天命亦常而保厥位矣君徳不常則天命亦不常而九有以亡矣九有九州也纂註蔡氏元度曰常厥徳所謂徳惟一不常厥徳所謂徳二三惟一為能常 新安陳氏曰一者無雜無息一可以包常常則一之無間斷者也惟純而不雜所以久而不息夏王弗克庸徳慢神虐民皇天弗保監于萬方啓迪有命眷求一徳俾作神主惟尹躬暨湯咸有一徳克享天心受天明命以有九有之師爰革夏正上文言天命無常惟有徳則可常於是引桀之所以失天命湯之所以得天命者證之一徳純一之徳不雜不息之義即上文所謂常徳也神主百神之主享當也湯之君臣皆有一徳故能上當天心受天明命而有天下於是改夏建寅之正而為建丑正也輯錄銖問咸有一徳竊謂一者是純一而不雜徳至於純一而不雜所謂至徳也所謂純一而不雜者蓋歸於至當無二之地無纎毫私意人欲間雜之猶易之恒中庸之誠也説者多以咸有一徳為君臣同徳咸有一徳固有同徳意而一非同也言君臣皆有此一徳而已先生曰此篇先言常徳庸徳後言一徳則一者常一之謂爰革夏正只是正朔之正賀孫非天私我有商惟天佑于一徳非商求于下民惟民歸于一徳上言一徳故得天得民此言天佑民歸皆以一徳之故蓋反復言之徳惟一動罔不吉徳二三動罔不凶惟吉凶不僭在人惟天降災祥在徳二三則雜矣徳之純則無往而不吉徳而雜則無往而不凶僣差也惟吉凶不差在人者惟天之降災祥在徳故也纂註張氏曰一者純乎天理二三者雜於人欲天理無往而不吉人欲無往而不凶以其體即凶也林氏曰降於天者為災祥受於人者為吉凶今嗣王新服厥命惟新厥徳終

  始惟一時乃日新太甲新服天子之命徳亦當新然新徳之要在於有常而已終始有常而無間斷是乃所以日新也輯録終始惟一時乃日新這箇道理須是常接續不已方是日新纔有閒斷便不可徳明纂註張氏曰此告太甲以繼湯之一徳也太甲即位已久此自復位時言既新服受天命其徳亦當俱新 陳氏大猷曰終始惟一此言修徳之當一也 新安陳氏曰太甲復位之初自怨自艾始能自新矣然終或間斷則非日新也湯之盤銘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其自儆如此仲虺之誥曰徳日新萬邦惟懐仲虺告湯亦如此是日新乃太甲乃祖之家學也尹以湯之日新望太甲必以湯之一徳勉太甲故時乃日新必先之以終始惟一焉視湯之銘發明精密任官惟賢材左右惟其人臣為上為徳為下為民其難其慎惟和惟一賢者有徳之稱材者能也左右者輔弼大臣非賢材之稱可盡故曰惟其人夫人臣之職為上為徳左右厥辟也為下為民所以宅師也不曰君而曰徳者兼君道而言也臣職所係其重如此是必其難其慎難者難於任用慎者慎於聽察所以防小人也惟和惟一和者可否相濟一者終始如一所以任君子也輯録問左右何所指曰只是指親近之臣任官是指任事底人也 臣為上為徳為下為民諸家說不同不知此四為字當作如何音先生曰為字並去聲為上者輔其徳而不阿其意之所欲為下者利於民而不狥己之所安時舉賀孫因說如逢君之惡也是為上而非是為徳為宫室妻妾之奉也是為下而非是為民曰然伊尹告太甲却是與尋常人說話便恁地分明恁地切身至今看時通上下皆使得至傅說告髙宗語意却深縁髙宗賢明可以說這般話故傳說輔之說得較精微伊尹告太甲前一篇許多說話却從天理窟中抉出許多話分明說與他今看來句句是天理又云非讀此如何看得道理透見得聖人許多說話都是天理又云伊尹說得極懇切許多說話重重疊疊說了又說論其難其慎曰君臣上下相與甚難節纂註林氏曰任官大臣至百執事也左右侍御僕從之類或以

  〈左右為大臣非也自古賢材在位天子左右苟非其人則勢不兩立小人必勝君子必危欲賢材之任官非左右惟其人不可也 張氏曰尹欲堯舜其君則為上為徳可知欲堯舜其民則為下為民可知 陳氏大猷曰人君莫不欲日新其徳然或不克終者由小人蠱之則不閒斷於己亦必閒斷於人也故又告以用人之道所以貴於用有徳有能而必得其人者蓋臣職在於致君澤民為上則欲輔成君徳為下則欲澤潤生民所繫之重如此任用之際其難之而不易謹之而不忽待之協和而無乖信之専一而無二此言用人之當一也徳無常師主善為師善無常主協于克一上文言用人因推取人為善之要無常者不可執一之謂師法協合也徳者善之總稱善者徳之實行一者其本原統㑹者也徳兼衆善不主於善則無以得一本萬殊之理善原於一不協於一則無以達萬殊一本之妙謂之克一者能一之謂也博而求之於不一之善約而㑹之於至一之理此聖學始終條理之序與夫子所謂一貫者幾矣太甲至是而得與聞焉亦異乎常人之改過者歟張氏曰虞書精一數語之外惟此為精密輯錄問徳無常師四句或言主善人而為師若仲尼無常師之意如何荅曰非也横渠說徳主天下之善善原天下之一最好四句二段一段緊似一段徳且是大體說有吉徳有凶徳然必主於善始為吉爾善亦且是大段説或在此為善或在彼為不善或在彼為善或在此為不善或在前日則不善而今日則為善惟須協于克一是乃為善謂以此心揆度彼善耳故横渠言原則若善之原於一耳蓋善因一而後定也徳以事言善以理言一以心言大扺此篇只是幾箇一字上有精神須與細看此心纔一便終始不變而有常也協字雖訓合字却是如此合彼之合非己相合之合與禮記協於分藝書協時月正日之協同義蓋若揆度參驗之意耳張敬夫謂虞書精一四句與此為尚書語之最精密者而虞書為尤精大雅此言於天下之徳無一定之師惟善是從則凡有善皆可師也於天下之善無一定之主惟一其心則其所取者無不善矣協猶齊也如所謂協時月 徳無常師四句上兩句是教人以其所師下兩句是教人以其所擇善而為之師道夫問協于克一莫是能主一則自然契於善否曰協字難說只是箇比對裁斷之意蓋如何知得這善不善須是自身主宰得定始得蓋有主宰則是非善惡瞭然於心目間合於此者便是不合者便不是横渠云徳主天下之善善原天下之一這見得他説得極好處蓋從一中流出者無有不善所以伊尹從前面説來便有此意曰常厥徳曰庸徳曰一徳常庸一只是一箇蜚卿謂一恐是専一之一曰如此則絶説不來道夫曰上文自謂徳惟一動罔不吉徳二三動罔不凶纔尺度不定今日長些子明日短些子便二三道夫曰到底説得來只是箇定則明明則事理見不定則擾擾擾擾則事理昬雜而不識矣曰只是如此曰看得道理多便於這般所在都寛平開豁都無碍塞如蜚卿恁地理㑹數日却是恁地這便是看得不多多少被他這箇十六字碍又曰今若理㑹不得且只看自家毎日一與不一時便見要之今却正要人恁地理㑹不得又思量但只當如横渠所謂濯去舊見以來新意且放下着許多説話只將這四句來平看便自見又曰這四句極好看南軒云自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數語外惟此四句好但舜大聖人言語渾淪伊尹之言較露鋒鋩得些這説得也好頃之又曰舜之言如春生伊尹之言如秋殺道夫問横渠之言如何曰一故善一者善之原也善無常主如言前日之受非也協于克一如言皆是也蓋均是善但易地有不同者故無常主必是合于一乃為至善一者純於理而無二三之謂一則無私欲而純乎義理矣 問善字不知主何而言曰這只是主良心道夫纂註陳氏大猷曰有專一之一終始惟一是也有統一之一協于克一是也無一善之或遺無一息之或問然後盡一徳之全體尹既言惟一之㫖復明協一之義徳之所在初無常師几至於善皆所當師謂博而取之也善有萬端亦無常主必貴協合統㑹于克一之地謂一以貫之也新安陳氏曰理之一本萬殊處擇之貴乎精理之萬殊一本處融之貴乎一徳無常師主善為師精以擇之也即所謂惟精也善無常主協于克一一以貫之也即所謂惟一也南軒張子謂精一數語外惟此最為精密深味之伊尹之言即自惟精惟一充廣之也伊尹樂堯舜之道淵源甚逺學識甚精今復摘舜禹授受之微㫖以告太甲其欲使是君為堯舜之君之心至老不變也如此夫俾萬姓咸曰大哉王言又曰一哉王心克綏先王之禄永厎烝民之生人君惟其心之一故其發諸言也大萬姓見其言之大故能知其心之一感應之理自然而然以見人心之不可欺而誠之不可掩也祿者先王所守之天禄也烝衆也天祿安民生厚一徳之效驗也纂註陳氏大猷曰咸曰見頌之無間又曰見頌之無己嗚呼七世之廟可以觀徳萬夫之長可以觀政天子七廟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七七廟親盡則遷必有徳之主則不祧毁故曰七世之廟可以觀徳天子居萬民之上必政教有以深服乎人而後萬民悦服故曰萬夫之長可以觀政伊尹歎息言徳政修否見於後世服乎當時有不可掩者如此后非民罔使民非后罔事無自廣以狹人匹夫匹婦不獲自盡民主罔與成厥功罔使罔事即上篇民非后罔克胥匡以生后非民罔以辟四方之意申言君民之相須者如此欲太甲不敢忽也無毋同伊尹又言君民之使事雖有貴賤不同至于取人為善則初無貴賤之間蓋天以一理賦之於人散為萬善人君合天下之萬善而後理之一者可全也苟自大而狹人匹夫匹婦有一不得自盡於上則一善不備而民主亦無與成厥功矣伊尹於篇終致其警戒之意而言外之㫖則又推廣其所謂一者如此蓋道體之純全聖功之極致也甞因是言之以為精粹無雜者一也終始無間者一也該括萬善者一也一者通古今達上下萬化之原萬事之幹語其理則無二語其運則無息語其體則并包而無所遺也咸有一徳之書而三者之義悉備前乎伏羲堯舜禹湯後乎文武周公孔子同一揆也纂註新安陳氏曰觀徳觀政欲太甲致謹於修徳行政之際也徳則一徳政則一徳之見於行事者又謂一徳雖全尤不可以自足矜心一生而匹夫匹婦有懐不得以自盡則一善之或遺即一徳之有虧何以大有成於天下哉此節言后非民民非后及不可使匹夫匹婦不獲自盡其與舜命禹以精一而末及於衆非后何戴后非衆罔與守邦四海困窮天禄永終者亦有合焉伊尹之學其樂堯舜之道而有得豈不信哉

  盤庚上盤庚陽甲之弟自祖乚都耿圮於河水盤庚欲遷於殷而大家世族安土重遷胥動浮言小人雖蕩析離居亦惑於利害不適有居盤庚喻以遷都之利不遷之害上中二篇未遷時言下篇既遷後言王氏曰上篇告羣臣中篇告庶民下篇告百官族姓左傳謂盤庚之誥實誥體也三篇今文古文皆有但今文三篇合為一輯錄盤庚更没理㑹從古相傳來如經傳所引用皆此書之文但不知何故説得都無頭且如今要誥諭民閒一二事做得幾句如此他曉得曉不得只為説道要遷更不説道自家如何要遷如何不可以不遷萬民是因甚不要遷要得人遷也須説出利言今更不説賀孫顯道曰商書又却較分明曰商書亦只有數篇如此盤庚依舊難曉曰盤庚却好曰不知怎生地盤庚抵死要恁地遷那都若曰有水患也不曽見大故為害曰他不復更説那事頭只是常時小民被害而大姓之屬安於土而不肯遷故説得如此 元徳問盤庚如何曰不可曉如古我先王將多于前功至嘉績于朕邦全無意義又當時遷都更不明説遷之為利不遷之為害如中篇又説神説鬼若使如今誥令如此好一場 --(『相連大鶻突尋常讀尚書讀了太甲伊訓咸有一徳便着鞔過盤庚却看説命然髙宗肜日亦難看要之讀尚書可通則通不可通姑置之人傑纂註史記盤庚祖乙之曾孫也歴祖乙子祖辛祖辛子開甲開甲弟祖丁開甲子南庚祖丁子陽甲及盤庚凡七王都耿矣亳殷亳之殷地殷者亳之别名在河南耿在河北呉氏曰此書説者多言某篇為告臣某篇為告民某篇為兼告臣民以余觀之臣民並集之時固不當呼臣與言而使民不與聞又呼民與言而使臣不與聞特以遷都之利反覆開論事之繫乎臣者主臣言之事之繫乎民者主民言之君心初無適莫臣民皆欲其盡曉也 林氏曰遷都利害甚明而臣民傲上從康誠常情所不堪盤庚諄複懇到曉以利害禍福之理不啻如慈母之於子非優游不斷不能奮其剛决也蓋從容開諭使其曉然中心悦從以共享安利而無絲毫之牵強所以為王者之政也又曰耿地障塞沃饒易以致富富家巨室久居殖貨閭閻細民則苦蕩析離居今遷亳乃小民之利而巨室所不欲故為浮言以摇民情此三篇所由作也

  盤庚遷于殷民不適有居率籲衆慼出矢言殷在河南偃師適往籲呼矢誓也史臣言盤庚欲遷于殷民不肯往適有居盤庚率呼衆憂之人出誓言以喻之如下文所云也周氏曰商人稱殷以盤庚始自此以前惟稱商自盤庚遷都之後於是殷商兼稱或只稱殷也曰我王來既爰宅于兹重我民無盡劉不能胥匡以生卜稽曰其如台曰盤庚之言也劉殺也盤庚言我先王祖乙來都於耿固重我民之生非欲盡致之死也民適不幸蕩析離居不能相救以生稽之於卜亦曰此地無若我何言耿不可居决當遷也纂註新安陳氏曰既爰宅于兹以下疑有闕文兹指耿邑當有説水患之語然後繼以重我民無盡劉今所以欲遷者蓋重我民生無盡殺之此地之理此地蕩析於水既君民不得相正以生矣所以卜以稽之而必遷也 孔氏曰其如台其如我所行 林氏曰古者將遷國必考之卜如緜詩曰爰始爰謀爰契我龜曰止曰時築室于茲衛文楚邱之遷亦曰降觀于桑卜云其吉是也先王有服恪謹天命兹猶不常寧不常厥邑于今五邦今不承于古罔知天之斷命矧曰其克從先王之烈服事也先王有事恪謹天命不敢違越先王猶不敢常安不常其邑于今五遷厥邦矣今不承先王而遷且不知上天之斷絶我命况謂其能從先王之大烈乎詳此言則先王遷徙亦必有稽卜之事仲丁河亶甲篇逸不可考矣五邦漢孔氏謂湯遷亳仲丁遷囂河亶甲居相祖乙居耿并盤庚遷殷為五邦然以下文今不承于古文勢考之則盤庚之前當自有五遷史記言祖乙遷邢或祖乙兩遷也纂註薛氏曰不遷故罔知天之斷命則遷乃天欲永我命也不遷故不克從先王之烈則遷乃欲紹復先王之業也 陳氏經曰命在天而曰恪謹天命天其永命何也古人以當然之理為命而不以或然之數為命勅天之命祈天永命皆自已而言之使盤庚不遷都而苟安于耿民不𦕅生國將滅亡而歸之命可乎林氏曰一亳不應湯都盤庚遷而謂之二邦太史公謂祖乙自耿遷邢汲冢紀年謂祖乙遷奄此不可據意者更有遷而史失之歴世久逺不可臆决也若顛木之有由蘖天其永我命于兹新邑紹復先王之大業厎綏四方顛仆也由古文作㕀木生條也顛木譬耿由蘖譬殷也言今自耿遷殷若已仆之木而復生也天其將永我國家之命于殷以繼復先王之大業而致安四方乎纂註魏氏曰書言由蘖由字左氏傳註木再萌芽謂之由故云楚其復由又昭八年今在析木之津猶將復由 韻書蘖本作𣡌今作枿書由蘖孟萌蘖皆作蘖李巡曰枿槁木之餘也郭璞云晋衛之間曰枿馬云顛木而肄生曰枿 徐氏曰謂己倒之木更生孫枝也 吕氏曰京師為諸夏本國都定則四方安矣 陳氏大猷曰承天命復祖業綏四方三者盤庚圖遷之本意故史總述于篇首盤庚斆于民由乃在位以常舊服正法度曰無或敢伏小人之攸箴王命衆悉至于庭斆教服事箴規也耿地㵼鹵墊隘而有沃饒之利故小民苦於蕩析離居而巨室則總于貨寳惟不利於小民而利於巨室故巨室不悦而胥動浮言小民眩於利害亦相與咨怨間有能審利害之實而欲遷者則又往往為在位者之所排擊阻難不能自達於上盤庚知其然故其教民必自在位始而其所以教在位者亦非作為一切之法以整齊之惟舉先王舊常遷都之事以正其法度而已然所以正法度者亦非有他馬惟曰使在位之臣無或敢伏小人之所箴規焉耳蓋小民患㵼鹵墊隘有欲遷而以言箴規其上者汝母得遏絶而使不得自達也衆者臣民咸在也史氏將述下文盤庚之訓語故先發此纂註陳氏大猷曰法度如朝市室廬之營建道路頓宿之部分去舊即新之區畫之類又曰遵故事則人情不駭達微辭則人情不壅此遷都之大綱史特先舉之王若曰格汝衆予告汝訓汝猷黜乃心無傲從康若曰者非盡常時之言大意若此也汝猷黜乃心者謀去汝之私心也無與毋同毋得傲上之命從已之安蓋傲上則不肯遷從康則不能遷二者所當黜之私心也此雖盤庚對衆之辭實為羣臣而發以斆民由在位故也纂註王氏曰凡言若曰或史述上㫖而代作非其自言 陳氏經曰當謀去其傲上從康之心傲上者違王命而不肯從從康者懐久安而不為後日慮當時羣臣所以不遷其病根在此二者故直指其病而戒之 陳氏梅叟曰盤庚戒諭羣臣惟汲汲於治其心耳黜乃心再見於首篇永肩一心申嚴於中篇不宣乃心恐迂乃心不暨予同心有戕在乃心各設中于乃心又條見于中篇至于歴告朕志心腹腎腸皆敷焉無非開心諭之也古我先王亦惟圖任舊人共政王播告之修不匿厥指王用丕欽罔有逸言民用丕變今汝聒聒起信險膚予弗知乃所訟逸過也盤庚言先王亦惟謀任舊人共政王播告之修則奉承于内而能不隠匿其指意故王用大敬之宣化于外又無過言以惑衆聽故民用大變今爾在内則伏小人之攸箴在外則不和吉言于百姓譊譊多言凡起信於民者皆險陂膚淺之説我不曉汝所言果何謂也詳此所謂舊人者世臣舊家之人非謂老成人也蓋沮遷都者皆世臣舊家之人下文人惟求舊一章可見纂註王氏炎曰訟爭辯也 新安陳氏曰民用丕變以前謂先王時世家舊人能使上敬下化如此下文責今世家不能然也非予自荒兹徳惟汝含徳不惕予一人予若觀火予亦拙謀作乃逸荒廢也逸過失也盤庚言非我輕易遷徙自荒廢此徳惟汝不宣布徳意不畏懼於我我視汝情明若觀火我亦拙謀不能制命而成汝過失也纂註新安陳氏曰含徳掩晦遮蔽意與不匿厥指正相反不惕一人即傲上也成乃安逸即從康也若網在綱有條而不紊若農服田力穡乃亦有秋紊亂也綱舉則目張喻下從上小從大申前無傲之戒勤於田畝則有秋成之望喻今雖遷徙勞苦而有永建乃家之利申前從康之戒汝克黜乃心施實徳于民至于婚友丕乃敢大言汝有積徳蘇氏曰商之世家大族造言以害遷者欲以苟悦小民為徳也故告之曰是何徳之有汝曷不去汝私心施實徳于民與汝婚姻僚友乎勞而有功此實徳也汝能勞而有功則汝乃敢大言曰我有積徳曰積徳云者亦指世家大族而言申前汝猷黜乃心之戒纂註蕭氏曰言不欲遷者徒為順民之虚名遷則為安民之實徳 李氏杞曰言不遷似姑息若可以得虚譽然民被水患而不救豈實徳乎無實徳及民乃敢大言欺衆謂自汝祖世有積徳及民可乎林氏曰黜私心而施實徳欲其愛人以徳而不以不遷之姑息為愛也 夏氏曰先王時汝祖父率民以遷今汝又率民遷是世有積徳及人也 陳氏大猷曰不遷則狥人情而患在後雖若愛民實害民也遷則若拂人情而利在後雖若勞民實福民也在位以使民不遷為有徳於民故戒之如此此章總告以利下二章分告以害 新安陳氏曰前言猷黜乃心此言克黜乃心是前言所謀為之者今真能為之矣所以賛其决也乃不畏戎毒于逺邇惰農自安不昬作勞不服田畝越其罔有黍稷戎大昬強也汝不畏沉溺大害於逺近而憚勞不遷如怠惰之農不強力為勞苦之事不事田畝安有黍稷之可望乎此章再以農喻申言從康之害纂註唐孔氏曰惰農對上服田力穡而反言之林氏曰此篇文勢大扺反覆辯論皆相顧成文既曰若農服田力穡乃亦有秋又曰惰農自安不昬作勞不服田畝越其罔有黍稷既曰予若觀火又曰若火之燎于原文雖渙散而意則相屬以是知盤庚之言雖佶屈聱牙不可遽曉然反覆求之於人情甚近也汝不和吉言于百姓惟汝自生毒乃敗禍姦宄以自災于厥身乃既先惡于民乃奉其恫汝悔身何及相時憸民猶胥顧于箴言其發有逸口矧予制乃短長之命汝曷弗告朕而胥動以浮言恐沈于衆若火之燎于原不可嚮邇其猶可撲滅則惟爾衆自作弗靖非予有咎吉好也先惡為惡之先也奉承恫痛相視也憸民小民也逸口過言也逸口尚可畏况我制爾生殺之命可不畏乎恐謂恐動之以禍患沉謂沈陷之於罪惡不可嚮邇其猶可撲滅者言其勢熖雖盛而殄滅之不難也靖安咎過也則惟爾衆自為不安非我有過也此章反覆辯論申言傲上之害纂註林氏曰不導民以遷而先不樂遷民亦從之是謂先惡 陳氏大猷曰恫痛不急去之乃奉而養之猶安其危利其菑之意既先惡於始又䕶病於今後雖悔之身無及矣 張氏曰毒曰自生禍敗姦宄曰自災言非自外來皆汝自取之罪也遲任有言曰人惟求舊器非求舊惟新遲任古之賢人蘇氏曰人舊則習器舊則敝當常使舊人用新器也今案盤庚所引其意在人惟求舊一句而所謂求舊者非謂老人但謂求人於世臣舊家云爾詳下文意可見若以舊人為老人又何侮老成人之有纂註唐孔氏曰鄭云遲任古之賢史 張氏曰器惟新者但以證人求舊爾故下文繼以乃祖父非以器喻新邑也古我先王暨乃祖乃父胥及逸勤予敢動用非罰世選爾勞予不掩爾善兹予大享于先王爾祖其從與享之作福作災予亦不敢動用非徳胥相也敢不敢也非罰非所當罰也世非一世也勞勞于王家也掩蔽也言先王及乃祖乃父相與同其勞逸我豈敢動用非罰以加汝乎世簡爾勞不蔽爾善兹我大享于先王爾祖亦以功而配食於廟先王與爾祖父臨之在上質之在旁作福作災皆簡在先王與爾祖父之心我亦豈敢動用非徳以加汝乎纂註孔氏曰古功臣配食于廟 新安陳氏曰配對也大勲勞之人方得配食非遍及有功者此言與享如周禮司勲凡有功者祭於大烝耳盤庚縂告羣臣豈盡皆配享乎 孫氏曰前言胥及逸勤則曰乃祖乃父此與享止曰乃祖蓋逸勤不止一人配享則非有功之祖不與也 陳氏大猷曰此以羣臣世有勲勞與國同休戚者感動之乃申言前圖任舊人之意謂汝從我遷我固不敢用非罰加汝執迷不遷亦不敢用非徳福汝又承上文撲滅之言以起意而以威恐之以賞勸之也予告汝于難若射之有志汝無侮老成人無弱孤有幼各長于厥居勉出乃力聴予一人之作猷難言謀遷徒之難也蓋遷都固非易事而又當時臣民傲上從康不肯遷徒然我志决遷若射者之必於中有不容但已者弱少之也意當時老成孤幼皆有言當遷者故戒其老成老不可侮孤幼者不可少之也爾臣各謀長逺其居勉出汝力以聴我一人遷徙之謀也纂註王氏炎曰我告汝以遷非易也如射之有志定而後發發而期於必中豈甞試其有成哉 孔氏曰不用老成人之言而遷是侮之不遷則孤幼他日受害是弱之無有逺邇用罪伐厥死用徳彰厥善邦之臧惟汝衆邦之不臧惟予一人有佚罰用罪猶言為惡用徳猶言為善也伐猶誅也言無有逺近親踈凡伐死彰善惟視汝為惡為善如何爾邦之善惟汝衆用徳之故邦之不善惟我一人失罰其所當罰也纂註曽氏曰用罪猶曰用罰用徳猶曰用賞 陳氏大猷曰死者刑之重舉重故言死 張氏曰不從遷者罪也從遷者善也凡爾衆其惟致告自今至于後日各恭爾事齊乃位度乃口罰及爾身弗可悔致告者使各相告戒也自今以徃各敬汝事整齊汝位法度汝言不然罰及汝身不可悔也纂註吕氏曰其惟致告當時所諭惟造在王庭者故欲其轉相告語也 孫氏曰恭爾事則無傲上齊乃位則無從康度乃口則無浮言三者盤庚所深戒也 吕氏曰三書反覆折難須於包容處看其度量於委曲訓誥處看其恩意於規畫纎悉處看其措置 林氏曰使盤庚驅以刑罰而使之遷誰敢違之今其言乃若有所甚畏者蓋得天下有道得其民也得其民者得其心也得其心不過所欲與之聚爾今之遷惟欲聚民所欲而已苟以勢力與臣民較以失人心雖能强之使遷而民心已離矣故寕為優游不忍之辭閒諭其心使知吾之本意既不失民之心亦不害吾之遷此盤庚所以為仁也 陳氏大猷曰世主之懦者惟知狥人事所當為慮拂人情而輙沮其果者惟知狥己事苟當為遽拂人情而不恤二者皆非也盤庚内不失己外不失人所以為兩全歟

  盤庚中

  盤庚作惟渉河以民遷乃話民之弗率誕告用亶其有衆咸造勿䙝在王庭盤庚乃登進厥民作起而将遷之辭殷在河南故渉河誕大亶誠也咸造皆至也勿褻戒其毋得褻慢也此史氏之言蘇氏曰民之弗率不以政令齊之而以話言曉之盤庚之仁也纂註吕氏曰已離舊邦未至新邑則王庭蓋道路行宫如周禮掌次是也班次臣在前民在後故升進其民於前而告之曰明聴朕言無荒失朕命荒廢也嗚呼古我前后罔不惟民之承保后胥慼鮮以不浮于天時承敬也蘇氏曰古者謂過為浮浮之言勝也后既無不惟民之敬故民亦保后相與憂其憂雖有天時之災鮮不以人力勝之也林氏曰憂民之憂者民亦憂其憂罔不惟民之承憂民之憂也保后胥慼民亦憂其憂也纂註新安陳氏曰承奉順之意蘇氏訓為敬𫝊從之恐非殷降大虐先王不懐厥攸作視民利用遷汝曷弗念我古后之聞承汝俾汝惟喜康共非汝有咎比于罰先王以天降大虐不敢安居其所興作視民利當遷而已爾民何不念我以所聞先王之事凡我所以敬汝使汝者惟喜與汝同安爾非為汝有罪比于罰而謫遷汝也予若籲懐兹新邑亦惟汝故以丕從厥志我所以招呼懐來于此新邑者亦惟以爾民蕩析離居之故欲承汝俾汝康共以大從爾志也或曰盤庚遷都民咨胥怨而此以為丕從厥志何也蘇氏曰古之所謂從衆者非從其口之所不樂而從其心之所不言而同然者夫趨利而避害捨危而就安民心同然也殷亳之遷實斯民所利特其一時為浮言摇動怨咨不樂使其即安危利害之實而反求其心則固其所大欲者矣今予將試以汝遷安定厥邦汝不憂朕心之攸困乃咸大不宣乃心欽念以忱動予一人爾惟自鞠自苦若乘舟汝弗濟臭厥載爾忱不屬惟胥以沈不其或稽自怒曷瘳上文言先王惟民之承而民亦保后胥慼今我亦惟汝故安定厥邦而汝乃不憂我心之所困乃皆不宣布腹心欽念以誠感動於我爾徒為此紛紛自取窮苦譬乘舟不以時濟必敗壊其所資今汝從上之誠間斷不屬安能有濟惟相與以及沈溺而已詩曰其何能淑載胥及溺正此意也利害若此爾民而罔或稽察焉是雖怨疾忿怒何損於困苦乎汝不謀長以思乃災汝誕勸憂今其有今罔後汝何生在上汝不為長乆之謀以思其不遷之災是汝大以憂而自勸也孟子曰安其危而利其災樂其所以亡勸憂之謂也有今猶言有今日也罔後猶言無後日也上天也今其有今罔後是天斷棄汝命汝有何生理於天乎下文言迓續乃命于天蓋相首尾之辭今予命汝一無起穢以自臭恐人倚乃身迂乃心爾民當一心以聼上無起穢惡以自臭敗恐浮言之人倚汝之身迂汝之心使汝邪僻而無中正之見也予迓續乃命于天予豈汝威用奉畜汝衆我之所以遷都者正以迊續汝命于天予豈以威脅汝哉用以奉養汝衆而已予念我先神后之勞爾先予丕克羞爾用懐爾然神后先王也羞養也即上文畜養之意言我思念我先神后之勞爾先人我大克羞養爾者用懐念爾故也失于政陳于兹髙后丕乃崇降罪疾曰曷虐朕民陳乆崇大也耿圮而不遷以病我民是失政而久于此也髙后湯也湯必大降罪疾于我曰何為而虐害我民蓋人君不能為民圖安是亦虐之也汝萬民乃不生生暨予一人猷同心先后丕降與汝罪疾曰曷不暨朕㓜孫有比故有爽徳自上其罰汝汝罔能迪樂生興事則其生也厚是謂生生先后泛言商之先王也幼孫盤庚自稱之辭比同事也爽失也言汝民不能樂生興事與我同心以遷我先后大降罪疾於汝曰汝何不與朕幼小之孫同遷乎故汝有失徳自上其罰汝汝無道以自免也古我先后既勞乃祖乃父汝共作我畜民汝有戕則在乃心我先后綏乃祖乃父乃祖乃父乃斷棄汝不救乃死既勞乃祖乃父者申言勞爾先也汝共作我畜民者汝皆為我所畜之民也戕害也綏懐來之意謂汝有戕害在汝之心我先后固已知之懐來汝祖汝父汝祖汝父亦斷棄汝不救汝死也兹予有亂政同位具乃貝玉乃祖乃父丕乃告我髙后曰作丕刑于朕孫迪髙后丕乃崇降弗祥亂治也具多取而兼有之謂言若我治政之臣所與共天位者不以民生為念而務富貝玉者其祖父亦告我成湯作丕刑于其子孫啓成湯丕乃崇降弗祥而不赦也此章先儒皆以為責臣之辭然詳其文勢曰兹予有亂政同位則亦對民庶責臣之辭非直為羣臣言也案上四章言君有罪民有罪臣有罪我髙后與爾民臣祖父一以義斷之無所赦也王氏曰先王設教因俗之善而導之反俗之惡而禁之方盤庚時商俗衰士大夫棄義即利故盤庚以具貝玉為戒此反其俗之惡而禁之者也自成周以上莫不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故其俗皆嚴鬼神以經考之商俗為甚故盤庚特稱先后與臣民之祖父崇降罪疾為告此因其俗之善而導之者也輯録銖問盤庚言其先王與其羣臣之祖父若眞有物在其上降災降罰與之周旋從事於日用之間者銖竊謂此亦大槩言理之所在質諸鬼神而無疑爾而殷俗尚鬼故以其深信者導之夫豈亦眞有一物邪乞賜垂誨先生曰鬼神之理聖人葢難言之謂眞有一物固不可謂非眞有一物亦不可若未能曉然見得且闕之可也纂註新安陳氏曰神后言神靈在天髙后言功徳崇髙與先后皆指先王之遷都者言之大意言我不率民以遷先王必罪我汝不從上以遷不特先王罪汝汝之祖父亦禍汝矣嗚呼今予告汝不易永敬大恤無胥絶逺汝分猷念以相從各設中于乃心告汝不易即上篇告汝于難之意大恤大憂也今我告汝以遷都之難汝當永敬我之所大憂念者君民一心然後可以有濟苟相絶逺而誠不屬則殆矣分猷者分君之所圖而共圖之分念者分君之所念而共念之相從相與也中者極至之理各以極至之理存于心則知遷徙之議為不可易而不為浮言横議之所動摇也纂註新安陳氏曰告汝不易一說告汝于難之意一說告汝者一定不易矣中者人心同然之理何待於設正緣羣臣徇於私情之一偏則中之理亡矣汝不當偏為私己計當分汝所謀所念以從上各設中理于心則明見利害自有不偏之準在於胷中不至於偏私矣不設中于心則人必倚汝身迂汝心也乃有不吉不迪顚越不恭暫遇姦宄我乃劓殄滅之無遺育無俾易種于兹新邑乃有不善不道之人顚隕踰越不恭上命者及暫時所遇為姦為宄刧掠行道者我小則加以劓大則殄滅之無有遺育毋使移其種于此新邑也遷徙道路艱關恐姦人乘隙生變故嚴明號令以告敕之徃哉生住今予將試以汝遷永建乃家徃哉往新邑也言遷徙之時人懐舊土之念而未見新居之樂故再以生生勉之振起其怠惰而作其趨事也試用也今我將用汝遷永立乃家為子孫無窮之業也纂註新安陳氏曰生生生養不窮之道也末二句應前今予將試以汝遷安定厥邦前以邦言此以家言互文見意民惟邦本本固邦寧必民家永建而後邦國安定也

  盤庚下

  盤庚既遷奠厥攸居乃正厥位綏爰有衆盤庚既遷新邑定其所居正君臣上下之位慰勞臣民遷徙之勞以安有衆之情也此史氏之言曰無戲怠懋建大命曰盤庚之言也大命非常之命也遷國之初臣民上下正當勤勞盡瘁趨事赴功以為國家無窮之計故盤庚以無戲怠戒之以建大命勉之纂註陳氏大猷曰當時傲上從康戲怠乃其故習末遷則憚以為難既遷則苟以為足未必不謂不必更勉而自可以永命矣命雖在天建立之在我必懋勉而後能立大命必無戲怠而後能懋勉故首以無戲怠矯其舊習而新其精神也今予其敷心腹腎腸歴告爾百姓于朕志罔罪爾衆爾無共怒恊比讒言予一人歴盡也百姓畿内民庶百官族姓亦在其中纂註新安陳氏曰朕志下文所言是也意前日浮言之徒必有唱為事定後有罪責之說者故以此言釋衆疑而絶謗䜛也古我先王将多于前功適于山用降我凶德嘉績于朕邦古我先王湯也適于山徃于亳也契始居亳其後屢遷成湯欲多于前人之功故復往居亳案立政三亳鄭氏曰東成臯南轘轅西降谷以亳依山故曰適于山也降下也依山地髙水下而無河圯之患故曰用下我凶徳嘉績美功也纂註王氏炎曰自此至用宏兹賁言所以遷之意以諭臣民也自邦伯師長至篇終既遷之後言欲為之意以望羣臣也此所謂朕志也 愚案立政三亳又本皇甫謐說今我民用蕩析離居罔有定極爾謂朕曷震動萬民以遷今耿為河水圯壊沈溺墊隘民用蕩析離居無有定止將陷于凶徳而莫之救爾謂我何故震動萬民以遷也肆上帝將復我髙祖之德亂越我家朕及篤敬恭承民命用永地于新邑乃上天將復我成湯之德而治及我國家我與一二篤敬之臣敬承民命用長居于此新邑也肆予沖人非廢厥謀弔由靈各非敢違卜用宏兹賁沖童弔至由用靈善也宏賁皆大也言我非廢爾衆謀乃至用爾衆謀之善者指當時臣民有審利害之實以為當遷者言也爾衆亦非敢固違我卜亦惟欲宏大此大業爾言爾衆亦非有他意也葢盤庚於既遷之後申彼此之情釋疑懼之意明吾前日之用謀畧彼既往之傲惰委曲忠厚之意藹然於言辭之表大事以定大業以興成湯之澤於是而益永盤庚其賢矣哉纂註張氏曰盤庚非特不廢人謀卜者鬼謀亦不敢違之是人謀鬼謀皆以為當遷 蘇氏曰賁飾也宏大此郊廟朝市之餙 陳氏傅良曰各非敢違卜君民匹敵之言也葢曰吾與汝皆非私意各惟卜是用以求其宏大藩飾之事爾 新安陳氏曰此篇如多于前功以下朱子本疑之如弔由靈宏兹賁等語實難曉姑依前註觀之可也嗚呼邦伯師長百執事之人尚皆隱哉隱痛也盤庚復歎息言爾諸侯公卿百執事之人庶幾皆有所隐痛於心哉予其懋簡相爾念敬我衆相爾雅曰導也我懋勉簡擇導汝以念敬我之民衆也朕不肩好貨敢恭生生鞠人謀人之保居敘欽肩任敢勇也鞠人謀人未詳或曰鞠養也我不任好賄之人惟勇於敬民以其生生為念使鞠人謀人之保居者吾則叙而用之欽而禮之也今我既羞告爾于朕志若否罔有弗欽羞進也若者如我之意即敢恭生生之謂否者非我之意即不肩好貨之謂二者爾當深念無有不敬我所言也無總于貨寳生生自庸無毋同總聚也庸民功也此則直戒其所不可為勉其所當為也式敷民德永肩一心式敬也敬布為民之徳永任一心欲其乆而不替也盤庚篇終戒勉之意一節嚴於一節而終以無窮期之盤庚其賢矣哉蘇氏曰民不恱而猶為之先王未之有也祖乙圮于耿盤庚不得不遷然使先王處之則動民而民不懼勞民而民不怨盤庚徳之衰也其所以信於民者未至故紛紛如此然民怨誹逆命而盤庚終不怒引咎自責益開衆言反復告諭以口舌代斧鉞忠厚之至此殷之所以不亡而復興也後之君子厲民以自用者皆以盤庚藉口予不可以不論纂註新安陳氏曰此篇始曰歴告爾百姓于朕志終曰今我既羞告爾于朕志若否始以朕志告百姓終以朕志告羣臣明示一人之心以通臣民千萬人之心告民以朕志者以釋其疑懼之情告臣以朕志者欲其審好惡之辨前日羣臣唱浮言以惑民者傲上從康其病證也具乃貝玉其病根也今雖已遷而病證猶未退病根猶未除故始曰無戯怠以革傲上從康之病證終曰不肩好貨無總貨實使除具乃貝玉之病根然後上能敬君命下能仁民生而可以永建國家無窮之基矣

  説命上説命記髙宗命傅説之言命之曰以下是也猶蔡仲之命㣲子之命後世命官制詞其原盖出於此上篇記得説命相之辭中篇記説為相進戒之辭下篇記説論學之辭總謂之命者髙宗命説實三篇之綱領故總稱之今文無古文有輯録聞傅説版築亦讀書否曰不曽讀書如何有説命三篇之文徳明纂註史記髙宗盤庚弟小乙之子也名武丁以夢得説於傅險中遂以傅險姓之號曰傅説

  王宅憂亮隂三祀既免喪其惟弗言羣臣咸諫于王曰嗚呼知之曰明哲明哲實作則天子惟君萬邦百官承式王言惟作命不言臣下罔攸稟令亮一作諒隂古作闇案喪服四制髙宗諒隂三年鄭氏注云諒古作梁楣謂之梁闇讀如鶉䳺之䳺闇謂廬也即倚廬之廬儀禮剪屛柱楣鄭氏謂柱楣所謂梁闇是也宅憂亮隂言宅憂於梁闇也先儒以亮隂為信黙不言則於諒隂三年不言為語復而不可解矣君薨百官總已聴於冢宰居憂亮隂不言禮之常也髙宗喪父小乙惟既免喪而猶弗言羣臣以其過於禮也故咸諫之歎息言有先知之徳者謂之明哲明哲實為法於天下今天子君臨萬邦百官皆奉承法令王言則為命不言則臣下無所稟令矣輯録諒隂天子居喪之名未詳其義語註郭叔雲問諒隂以他經考之皆以諒隂為信黙惟鄭氏獨以為凶廬天子居凶廬豈合禮制先生答曰所引剪屛柱楣是兩事柱音知主反似是從手不從木也盖始者户北向用草為屛不剪其餘至是改而西向乃剪其餘草始者無拄與楣簷着於地至是乃施短柱及楣以拄其楣架起其簷令稍髙而下可作户也來諭乃於柱楣之下便云既虞乃剪而除之似謂剪其屛而并及柱楣則誤矣諒隂梁闇未詳古制定如何不敢輒為之説但假使不如鄭説亦未見天子不可居廬之法來喻所云不知何據恐欠子細也滕文公五月居廬之騐恐天子亦須如此 書説王庸作書以誥曰以台正于四方台恐徳弗類兹故弗言恭黙思道夢帝賚予良弼其代予言庸用也髙宗用作書告諭羣臣以不言之意言以我表正四方任大責重恐徳不類于前人故不敢輕易發言而恭敬淵默以思治道夢帝與我賢輔其將代我言矣盖髙宗恭默思道之心純一不二與天無間故夢寐之間帝賚良弼其念慮所孚精神所格非偶然而得者也輯録髙宗夢傅説分明有箇傅説在那𥚃髙宗却不知所以夢見亦是朕兆先見者如此祖道髙宗夢傅説據此則是真有箇天帝與髙宗對曰吾賚汝以良弼今人但以主宰説帝謂無形象恐也不得若世間所謂玉皇大帝恐亦不可畢竟此理如何學者皆莫能答僩纂註劉禹錫曰商俗以譌引天而歐自此説後多有謂髙宗假天以神之者伊川曰髙宗至誠思得賢相寤寐不忘故兆朕先見於夢如常人夢寐間事有先得者多矣亦何足怪又問髙宗往求説邪説來入夢邪曰譬懸鏡於此有物必照亦非鏡往照物亦非物來入鏡大扺人心虚靈善不善必先知之 太史范氏曰中庸曰誠則形形則著楊雄曰人心其神矣乎髙宗之夢誠之形而心之神也 張氏文蔚曰誠心求賢寤寐不忘此心足以合上天生賢之心矣髙宗之心有以合上天生賢之心上天之心得下應髙宗求賢之心 陳氏經曰至誠之道可以前知嵩前有董五經隐者也伊川聞其名特往造焉至中道遇之曰君非程先生乎先生欲來信息甚大尹子問於伊川伊川曰静則自明觀此則髙宗夢説之事不誣矣然此不可以常情拘常事論也有髙宗冇傅説則可君非髙宗臣非傅説而效其所為必有以私意用人不合於公論者若漢文以夢得鄧通光武以䜟得王梁豈足憑哉乃審厥象俾以形旁求于天下説築傅巖之野惟肖審詳也詳所夢之人繪其形象旁求于天下旁求者求之非一方也築居也今言所居猶謂之卜築傅巖在虞虢之間有似也與所夢之形相似纂註孔氏曰刻其形象 皇甫謐曰寫其形象 史記殷本紀是時説為胥靡於傅險 孔氏曰傅氏之巖在虞虢之界通道所經有澗水懐道常使胥靡刑人築䕶此道説賢而隐代胥靡築之以供食 漢書音義胥相也靡隨也古者相隨坐輕刑之名 新安陳氏曰傳訓築為居以今人卜居曰卜築證之葢恥説之為賤役也孟子曰傅説舉於版築之間賈誼曰傅説胥靡乃相武丁古聖賢如是者多矣不必文飾其辭爰立作相王置諸其左右於是立以為相案史記髙宗得説與之語果聖人乃舉以為相書不言省文也未接語而遽命相亦無此理置諸左右葢以冢宰兼師保也荀卿曰學莫便乎近其人置諸左右者近其人以學也史臣將記髙宗命説之辭先叙事始如此輯録問髙宗夢説如伊川言是有箇傅説便能感得髙宗之夢琮謂髙宗舊學甘盤旣乃遯于荒野入宅于河自河徂亳其在民間乆矣當時天下有箇傅説豈不知名當恭黙思道之時往往形於夢寐於是審象而求之不然賢否初不相聞但據一時夢寐便取來做宰相或者於理未安曰遯于荒野入宅于河自河徂亳是説髙宗是説甘盤衆未應據來暨厥終罔顯只是尋甘盤不見然髙宗舊勞于外爰暨小人亦是嘗在民間來纂註新安陳氏曰王置左右葢不徒相之而必親近之也蔡氏謂以冢宰兼師保亦不必如此説得非據君奭小序召公為保周公為師相成王為左右之語乎此何足據命之曰朝夕納誨以輔台徳此下命説之辭朝夕納誨者無時不進善言也孟子曰人不足與適也政不足間也惟大人為能格君心之非髙宗既相説處之以師傅之職而又命之朝夕納誨以輔台徳可謂知所本矣吕氏曰髙宗見道明故知頃刻不可無賢人之言纂註新安胡氏曰相業莫大於輔君徳髙宗命相未及他事而以責之納誨輔徳為第一義真知本之論矣葢其思道精見道明又素學於甘盤而有得故其言如此若金用汝作礪若濟巨川用汝作舟楫若嵗大旱用汝作霖雨三日雨為霖髙宗託物以喻望説納誨之切三語雖若一意然一節深一節也啓乃心沃朕心啓開也沃灌溉也啓乃心者開其心而無隐沃朕心者既我心而厭飫也纂註陳氏大猷曰相業莫要於輔徳輔徳莫切於格心格心之道非可外求惟以心格心啓開而發之也沃灌而入之也如渴之沃漿神受心領而入之深也 新安陳氏曰髙宗命説之初已有渴教之意今欲遂沃其渴教之心説果開誠心以進言髙宗心心相孚必有如土受水之沃如所謂江海之浸膏澤之潤渙然冰釋怡然理順者矣若藥弗瞑眩厥疾弗瘳若跣弗視地厥足用傷方言曰飲藥而毒海岱之間謂之瞑眩瘳愈也弗瞑眩喻臣之言不苦口也弗視地喻我之行無所見也纂註王氏炎曰己之有失非説之苦口不能藥己之不明非説之開導不能行 吕氏曰乆恐説視己為成徳無以扶持之故譬如跣足之人不視地則為物所傷此髙宗倚説為兩耳日一時不可無説也惟暨乃僚罔不同心以匡乃辟俾率先王迪我髙后以康兆民匡正率循也先王商先哲王也説既作相總百官則卿士而下皆其僚屬髙宗欲傅説暨其僚屬同心正救使循先王之道蹈成湯之迹以安天下之民也嗚呼欽予時命其惟有終敬我是命其思有終也是命上文所命者纂註新安胡氏曰即相亦惟終之意説復于王曰惟木從繩則正后從諫則聖后克聖臣不命其承疇敢不祗若王之休命答欽予時命之語木從繩喻后從諫明諫之决不可不受也然髙宗當求受言於己不必責進言於臣君果從諫臣雖不命猶且承之况命之如此誰敢不敬順其美命乎

  説命中

  惟説命總百官説受命總百官冢宰之職也乃進于王曰嗚呼明王奉若天道建邦設都樹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師長不惟逸豫惟以亂民后王天子也君公諸侯也治亂曰亂明王奉順天道建邦設都立天子諸侯承以大夫師長制為君臣上下之禮以尊臨卑以下奉上非為一人逸豫之計而已也惟欲以治民焉耳纂註孫氏曰后王君公皆有君道故曰樹大夫師長皆臣道故曰承后王君公皆有大夫師長以承之大夫以下官各有長故曰師長 武夷熊氏曰明王奉若天道止惟以亂民至哉斯言千萬世為人君者之龜鑑也桀惟不知此而湯有鳴條之師紂惟不知此而武有孟津之㑹師曠言於晉侯曰天之愛民甚矣豈其使一人肆於民上以從其淫而棄天地之性為人君者聞斯言可以悚然懼矣 新安陳氏曰説初見髙宗上篇所言只及大畧至是乃詳及為君立政之道始望君從諫自此以下至事神則難乃其進諫之綱領條目也惟天聰明惟聖時憲惟臣欽若惟民從乂天之聰明無所不聞無所不見無他公而已矣人君法天之聰明一出於公則臣敬順而民亦從治矣纂註吕氏曰髙宗已造明哲之地若火然泉逹故説欲擴充髙宗之明哲必憲天之聰明而後已也 陳氏大猷曰始告以從諫則聖欲其取人為善也此告以惟聖憲天欲其與天合徳也取人為善固可成性必與天合徳始可以言聖可謂善責難於君矣 新安陳氏曰憲天聰明則君與天一臣民之心均此天理自有不容違者此四句因上文而申言之惟聖憲天即明王奉若天道也惟臣欽若即承以大夫師長也惟民從乂即惟以亂民也但視上文加精密而已惟口起羞惟甲胄起戎惟衣裳在笥惟干戈省厥躬王惟戒兹允兹克明乃罔不休言語所以文身也輕出則起羞之患甲胄所以衛身也輕動則有起戎之憂二者所以為己當慮其患於人也衣裳所以命有徳必謹於在笥者戒其有所輕予于戈所以討有罪必嚴於省躬者戒其有所輕動二者所以加人當審其用於己也王惟戒此四者信此而能明焉則政治無不休美矣輯録惟天聰明至干戈省厥躬八句各一義不可牽連天自是聰明君自是用時憲臣自是用欽順民自是用從乂口則能起羞甲胄所以禦戎也然亦能興戎如秦築長城以禦胡而致勝廣之亂衣裳賞也在笥猶云在箱篋中甚言其取之易如云爵者上之所擅出於口而無窮惟其予之之易故必審其人果賢邪果有功邪則賞不妄矣干戈刑人之具然須省察自家真箇是否恐或因怒而妄刑人或慮施之不審而無辜者被害則刑之施當矣葢衣裳之予在我而必審其人之賢否干戈施之於人而必審自己之是非也僩口非欲起羞而出言不當則反足以起羞甲胄本所以禦戎而出謀不當則反足以起戎衣裳在笥易以與人則不可不謹干戈討有罪則因以省躬四句皆是審惟甲胄起戎葢不可有闗防厎意方子惟口起羞如歸與石郎謀反是也節纂註吕氏曰此憲天聰明之條目也上二事人加於我者不可不防下二事我加於人者不可不省四者皆聰明之發用也知羞戎於未起之前知衣裳干戈於在笥省躬之日非聰明之大者乎 王氏炎曰此所戒皆恐其聰明蔽於私欲而不與天相似也克明則庶㡬於天之聰明矣 王氏曰衣裳所以彰有徳無徳而賜之則不如其已故宜在笥 陳氏經曰當在察於篋笥之時王之用明當在乎此 陳氏大猷曰信於此能明其所當用乃無不休美而無起羞起戎等患矣惟治亂在庶官官不及私昵惟其能爵罔及惡徳惟其賢庶官治亂之原也庶官得其人則治不得其人則亂王制曰論定而後官之任官而後爵之六卿百執事所謂官也公卿大夫士所謂爵也官以任事故曰能爵以命徳故曰賢惟賢惟能所以治也私昵惡徳所以亂也 案古者公侯伯子男爵之於侯國公卿大夫士爵之於朝廷此言庶官則爵為公卿大夫士也 吴氏曰惡徳猶凶徳也人君當用吉士凶徳之人雖有過人之才爵亦不可及纂註吕氏曰官爵及私惡是蔽於私意非憲天聰明矣 愚謂至聰明者莫如天能法天聰明者莫如聖聖則聰明與天一而臣民莫敢不敬順矣然世之聰明者多明於人而暗於己故必先自治然後可以治人自惟口起羞至乃罔不休聰明之見於修己者也自惟治亂至惟其賢聰明之見於用人者也慮善以動動惟厥時善當乎理也時時措之宜也慮固欲其當乎理然動非其時猶無益也聖人酬酢斯世亦其時而已纂註王氏曰事固有善而非時所宜者善如裘葛之良時如寒暑之時時非葛裘雖善何施惟未動審於慮善將動審於時宜然後事順理而當其可矣不顧可否于時而動非聰明也有其善䘮厥善矜其能䘮厥功自有其善則已不加勉而徳虧矣自矜其能則人不効力而功隳矣惟事事乃其有備有備無患惟事其事乃其有備有備故無患也張氏曰修車馬備器械事乎兵事則兵有其備故外侮不能為之憂簡稼器修稼政事乎農事則農有其備故水旱不能為之害所謂事事有備無患者如此無啓寵納侮無恥過作非毋開寵幸而納人之侮毋恥過誤而遂己之非過誤出於偶然作非出於冇意纂註新安陳氏曰啓寵納侮即女子小人近之不遜之意過而改之則無過矣恥過而作非則遂非而為惡矣本只無心之過反成有心之惡惟厥攸居政事惟醇居止而安之義安於義理之所止也義理出於勉强則猶二也義理安於自然則一矣一故政事醇而不雜也輯録伊尹𫝊説之言雖為告君而發然人人皆可玩味無不切於己者西山乙記黷于祭祀時謂弗欽禮煩則亂事神則難祭不欲黷黷則不敬禮不欲煩煩則擾亂皆非所以交鬼神之道也商俗尚鬼髙宗或未能脫於流俗事神之禮必有過馬祖己戒其祀無豐昵傳説葢因其失而正之也纂註陳氏曰黷祀將以為欽不知反所以為不欽 新安陳氏曰蔽於矜伐非聰明也不能思患預防非聰明也啓寵吝過非聰明也事神則難以上皆憲天聰明之事事事物物皆有天然至當之理惟聰明者能盡之苟加一毫損益即是私意非天之聰明矣王曰旨哉説乃言惟服乃不良于言予罔聞于行旨美也古人於飲食之美者必以旨言之葢有味其言也服行也髙宗贊美説之所言謂可服行使汝不善於言則我無所聞而行之也蘇氏曰説之言譬如藥石雖散而不一然一言一藥皆足以治天下之公患所謂古之立言者説拜稽首曰非知之艱行之惟艱王忱不艱允協于先王成徳惟説不言有厥咎髙宗方味説之所言而説以為得於耳者非難行於身者為難王忱信之亦不為難信可合成湯之成徳説於是而猶有所不言則有其罪矣上篇言后克聖臣不命其承所以廣其從諫之量而將告以為治之要也此篇言允協先王成徳惟説不言有厥咎所以責其躬行之實將進其為學之説也皆引而不發之義輯録南軒云非知之艱行之惟艱此特傅説告髙宗耳葢髙宗舊學甘盤於義理知之亦多故知得這説若常人則須以致知為先也此等議論儘好道夫南軒答朱元晦曰孔子觀上世之化曰大哉知乎雖堯舜之民比屋可封亦能使之由之而已知者聖凡之分也豈可云易乎哉傅説之告髙宗髙宗葢知之者恭默思道夢帝賚予良弼非知之明哲者有此乎故君奭篇言在武丁時則有若甘盤而未及乎傅説葢發髙宗之知者甘盤也説故告之以雖己知之此非艱也貴於身親實履之耳此為己知者言也若髙宗未克知之而告之曰知之非艱則説為失言矣纂註真氏曰忱誠也使髙宗以誠為主何患於行乎 李氏曰髙宗望説以有言而説勸髙宗以力行 新安陳氏曰説之意以為王能行而説不言則咎在説説己言而王不行則咎在王不在説也上篇復君以從諫此則責君以行言必實見於行而後始不為徒從也又案知對行言古所未發自傅説始發之而後致知力行為萬世學者為學之法程蔡氏於此等處殊為忽略不過以得於耳解知字以信之解忱字愚以為末也觀南軒復文公説知字如此其重而文公稱賞其説如此則可見矣

  説命下

  王曰來汝説台小子舊學于甘盤既乃遯于荒野入宅于河自河徂亳暨厥終罔顯甘盤臣名君奭言在武丁時則有若甘盤遯退也髙宗言我小子舊學于甘盤己而退于荒野後又入居於河自河往亳遷徙不常歴叙其廢學之因而歎其學終無所顯明也無逸言髙宗舊勞于外爰暨小人與此相應國語亦謂武丁入于河自河徂亳唐孔氏曰髙宗為王子時其父小乙欲其知民之艱苦故使居民間也蘇氏謂甘盤遯于荒野以台小子語脉推之非是輯錄予小子舊學于甘盤既乃遯于荒野云云東坡解作甘盤遯于荒野據某看只是髙宗自言觀上文曰予小子可見但不知當初髙宗因甚遯于荒野不知甘盤是甚様人是學箇甚麽今亦不敢斷但據文義疑是如此兼無逸云髙宗舊勞于外亦與此相應想見髙宗三年不言恭黙思道未知所發又見世間未有箇人强得甘盤所以思得大賢如傅説髙宗若非傅説想不能致當日之治傅説若非髙宗亦不能有所為故曰惟后非賢不乂惟賢非后不食言必相須也僩纂註蘇氏曰武丁為太子則學于甘盤武丁即位而甘盤遯去使人求之迹其所往則居于河濵自河往亳不知其所終武丁無所卒業乃相説也古註謂武丁遯于荒野使為太子而遯則為吴太伯豈復立哉學者徒見書云髙宗時舊勞于外乃小乙使知劬勞以知艱難耳決非荒野之遯也 新安陳氏曰遯于荒野或以為武丁或以為甘盤真氏大學衍義乃祖蘇氏兼君奭云在武丁時則有若甘盤是武丁即位初佐之者猶甘盤也林氏曰想自免䘮而遯去况下文爾交修予罔予棄葢髙宗恐説亦效甘盤棄之而去也以此見蘇説亦宜兩存之爾惟訓于朕志若作酒醴爾惟麴糵若作和羹爾惟鹽梅爾交修予罔予棄予惟克邁乃訓心之所之謂之志邁行也范氏曰酒非麴糵不成羹非鹽梅不和人君雖有美質必得賢人輔導乃能成徳作酒者麴多則太苦糵多則太甘麴糵得中然後成酒作羹者鹽過則鹹梅過則酸鹽梅得中然後成羹臣之於君當以柔濟剛可濟否左右規正以成其徳故曰爾交修予爾無我棄我能行爾之言也孔氏曰交者非一之義纂註陳氏大猷曰訓志猶云格心 陳氏經曰中篇説謂患髙宗之不能行不患臣之不能言此篇髙宗謂患説之不能言不患我之不能行説曰王人求多聞時乃建事學于古訓乃有獲事不師古以克永世匪説攸聞求多聞者資之人學古訓者反之已古訓者古先聖王之訓載修身治天下之道二典三謨之類是也説稱王而告之曰人求多聞者是惟立事然必學古訓深識義理然後有得不師古訓而能長治乆安者非説所聞甚言無此理也 林氏以傅説稱王而告之與禹稱舜曰帝光天之下文勢正同輯録而今人只管説治心修身若不見這箇理心是如何地治身是如何地修若如此説資質好便養成箇無能厎人資質不好便都執縛不住了傅説曰學于古訓止匪説攸聞古訓何消得讀地做甚底葢聖賢説出道理在裏必學乎此後可以有得賜經籍古人言學字方自説命始有纂註息齋余氏曰王人只從古註謂王者君奭義同 王氏肅曰王人猶君人 吕氏曰學問之博者存實用非徒為觀美也大而建立大經經綸大業彌綸大化至於贊天地化育皆所謂建事也此所謂有用之學否則所聞雖多亦奚以為 葉氏曰前篇記惟以政事對此篇髙宗訪以道學故説以道學對 真氏曰大學之道自格物致知推而至於治國平天下葢致知所以明理理明則見諸行事者舉而指之耳此求多聞建事之意也古者學與事為一故精義所以致用利用所以崇徳本末非二致也後世學與事為二故求道者以政事為麤迹任事者以講學為空言不知天下未嘗有無理之事無事之理老莊言理而不及事是有無事之理也管商言事而不及理是有無理之事也深味傅説之言則古先聖王之正傳可以識矣 王氏曰求多聞而不為古訓是式則是非無所考正而所聞愈惑矣惟學遜志務時敏厥修乃來允懐于兹道積于厥躬遜謙抑也務専力也時敏者無時而不敏也遜其志如有所不能敏於學如有所不及虚以受人勤以勵已則其所修如泉始達源源乎其來矣兹此也篤信而深念乎此則道積于身不可以一二計矣夫修之來來之積其學之得於己者如此輯錄惟學遜志止厥徳修罔覺遜志者遜順其志撩下這志入𨚗事中子細低心下意與他理㑹若髙氣不伏以為無𦂳要不能入細理會得則其修亦不來矣既遜其志又須時敏若似做不做或作或輟亦不濟事須是遜志務時敏則厥修乃來為學之道只此二端而已乆戒以允懐于兹二者則道乃積于厥躬積者來得件數多也僩易曰君子以虚受人書曰惟學遜志舊有人來問事他略不虚心一味氣盈色滿當面與他説全不聴得賀孫纂註李氏曰為學之道常以卑遜自下為心以能問不能以多問寡有若無實若虚遜志之謂也 新安陳氏曰驕與怠最害於學驕則志盈善不可入怠則志惰功不可進遜則不驕敏則不怠厥修所以來也 吕氏曰為學之初先要虚心下氣方能受天下之善若氣髙則便與為學工夫相背 陳氏經曰信道不篤則所修雖來亦不堅凝惟允懐于此篤信不忘則來者積聚不散來如日知其所無積如月無忘其所能也惟斆學半念終始典于學厥徳修罔覺斆教也言敬人居學之半葢道積厥躬者體之立斆學於人者用之行兼體用合内外而後聖學可全也始之自學學也終之教人亦學也一念終始常在於學無少間斷則徳之所修有不知其然而然者矣或曰受教亦曰斆斆於為學之道半之半須自得此說極為新巧但古人論學語皆平正的實此章句數非一不應中間一語獨爾險巧此葢後世釋教機權而誤以論聖賢之學也輯録惟斆學半葢已學既成居於人上則須教人自學者學也而教人者亦學也葢初學得者是半既學而推以教人與之講說已亦因此温得此段文義是斆之功亦半也念終始典於學始之所以學者學也終之所以教人者亦學也自學教人無非是學自始至終日日如此忽不自知其徳之修也又曰傅說此段說為學功夫極精宻伊尹告太甲者極痛切僩因說斆學半或舉葛氏解云傅說與王說我教你者只是一半事𨚗一半要你自去行取故謂之終始先生曰近見喻子才跋某人說命解後亦引此說吕伯恭亦如此說某舊為同安簿時學中一士子作書義如此說見他說得新巧大喜之先說王人求多聞時惟建事此是人君且學且斆一面理㑹教人又一面窮理義後面說得監于先王成憲其永無愆數語是平正實語不應中間翻空一句如此深險如斆得一半不成𨚗一半掉放冷處教他自得此語全似禪語五通仙人問佛六通如何是𨚗一通𨚗一通便是妙處且如學記引此亦只依古註賜㕘用僩録惟學遜志止罔覺自古未有人説學字自傅説説起他這數句水潑不入便是説得密若終始與于學其徳之進不知覺而自進也賜纂註吕氏曰師只教得一半此一半又在學者自理會如師舉一隅學者以三隅反師告諸往學者當以來者自悟聖人教人引而不發上一半固賴提指之功下一半必自用工可也説言及此葢恐髙宗全倚之耳聖賢著書垂訓只説得上一半工夫若下一半在學者當自體會 真氏曰斆之與學各居其半我之所教僅能半之髙宗於此尤當自力必一念終始常在於學無少間斷然後徳之修有不自知者曰終始不曰始終學無止法也上言道之積下言徳之修以理之共由言之謂之道以理之自得言之謂之徳非有二也吕氏之説未見其為竒險且與念終始典于學相屬始並存之以俟商訂云 任氏曰修乃來者可見修罔覺者不可見惟其有可見之功此厥修之進于乃來惟其無可見之迹此徳修之妙於罔覺監于先王成憲其永無愆憲法愆過也言徳雖造于罔覺而法必監于先王先王成法者子孫之所當守者也孟子言遵先王之法而過者未之有也亦此意纂註張氏曰監先王成憲欲髙宗以湯為法也 陳氏大猷曰徳修罔覺則徳盛矣必監先王成憲始能無愆何邪葢先王之道徳法度皆成憲之所在歴萬世而無弊者也佛老之學其凝神坐忘亦㡬於徳修罔覺者矣惟不知監先王成憲故學其所學而非先王之學徳其所徳而非先王之徳是以流弊不可勝救 吕氏曰無愆徳之至難也舜徳盛矣臯陶唯曰罔愆而已 陳氏經曰自遜志至典學乃學之次序監先王成憲乃學之準的惟説式克欽承旁招俊乂列于庶位式用也言髙宗之徳苟至於無愆則説用能敬承其意廣求俊乂列於衆職葢進賢雖大臣之責然髙宗之徳未至則雖欲進賢有不可得者纂註彭氏曰大臣以已事君不若以天下之賢事君一相得其人則天下之賢兼収並蓄庶位皆得其人 陳氏大猷曰君莫大於務學以進徳相莫大於為君以求賢 武夷熊氏曰嘗讀孟子至三王四事章所謂湯執中立賢無方者亦何取其義至於窮夜旦所思而汲汲若是乎葢嘗考之虞夏用人不過一二世族而已八元八凱則髙辛髙陽之才子史記禹稷契世系同所自出孔安國傳書以益為臯陶子臯陶即髙辛才子庭堅也周以親親為重武王兄弟九人皆列為顯諸侯召畢亦以周同姓為上公一時大臣之子若孫大抵各以其世雖凡民之後秀論於王朝不過州閭族黨之官出長入治之職如三公吕望六卿蘇公諸侯三恪之外異姓亦鮮矣逮至春秋孔門髙弟仕者不過止於家臣一有所進則謂之逺間新新間舊矣周公諒亦知其未廣也故日夜之所思惟以湯之立賢無方為中道今觀商書一則曰敷求哲人二則曰旁招俊乂伊尹萊朱巫賢傅說諸大臣非以其親以其賢也主於賢則有徳是視故不間親主於親則未必皆賢且妨天下之賢路矣信矣立賢無方為不易之中道而周公往往言之亦未得盡行其志也因表而出之以為世法云王曰嗚呼説四海之内咸仰朕徳時乃風風教也天下皆仰我徳是汝之教也股肱惟人良臣惟聖手足備而成人良臣輔而君聖髙宗初以舟楫霖雨為喻繼以麴糵鹽梅為喻至此又以股肱惟人為喻其所造益深所望益切矣纂註新安陳氏曰髙宗潛黙之久一旦舉說而相之風聲所動四海仰徳然非輔君作聖則無以慰人心之仰說始告君以從諫則聖惟聖時憲是臣以聖期待其君今髙宗語說以良臣為聖是君亦以聖自期待矣昔先正保衡作我先王乃曰予弗克俾厥后惟堯舜其心愧恥若撻于市一夫不獲則曰時予之辜佑我烈祖格于皇天爾尚明保予罔俾阿衡專美有商先正先世長官之臣保安也保衡猶阿衡作興起也撻于市恥之甚也不獲不得其所也髙宗舉伊尹之言謂其自任如此故能輔我成湯功格于皇天爾庶幾明以輔我無使伊尹專美於我商家也傅説以成湯望髙宗故曰恊于先王成徳監于先王成憲髙宗以伊尹望傅説故曰罔俾阿衡專美有商纂註陳氏大猷曰尹在畎畆則欲使君為堯舜之君民為堯舜之民其自任之重如此説起版築為相迹與尹同則其自任不可不與尹同 周子曰伊尹恥其君之不及堯舜一夫不獲則曰時予之辜學者當志伊尹之所志 真氏曰學者口不可一日不誦此言心不可一日不存此念惟后非賢不乂惟賢非后不食其爾克紹乃辟于先王永綏民說拜稽首曰敢對掦天子之休命君非賢臣不與共治賢非其君不與共食言君臣相遇之難如此克者責望必能之辭敢者自信無慊之辭對者對以己掦者掦于衆休命上文髙宗所命也至是髙宗以成湯自期傅説以伊尹自任君臣相勉勵如此異時髙宗為商令王傅説為商賢佐果無愧於成湯伊尹也宜哉輯録惟后非賢不乂言人君必任賢而後可以致治也惟賢非后不食言人君當任養賢之責也髙宗本意如此問者疑其成病固察之不詳而荅者亦無一人説破此意何邪荅或人伊尹告太甲便與傅説告髙宗不同伊尹之言諄切懇到葢太甲資質低不得不然若髙宗則無許多病痛所謂黷于祭祀時謂弗欽之類不過此等小事爾

  髙宗肜日髙宗肜祭有雊雉之異祖己訓王史氏以為篇亦訓體也不言訓者已既有髙宗之訓故只以篇首四字為題今文古文皆有纂註髙堂隆曰太戊有桑穀生朝武丁有雊雉升鼎皆因災恐懼側身修行故號曰中宗髙宗興也勃焉

  髙宗肜日越有雊雉肜祭明日又祭之名殷曰肜周曰繹雊鳴也於肜日有雊雉之異葢祭禰廟也序言湯廟者非是纂註陳氏曰祭之明日以禮享尸行事之有司及助祭之賓客皆與焉然謂之又祭而不謂之享者以尸猶有鬼神之道也祖己曰惟先格王正厥事格正也猶格其非心之格詳下文髙宗祀豐于昵昵者禰廟也豐于昵失禮之正故有雊雉之異祖己自言當先格王之非心然後正其所失之事惟天監民以下格王之言王司敬民以下正事之言也纂註蘇氏曰武丁不修人事數祭媚神又豐于親廟儉于逺者敬其父薄其祖此失徳之大者故傅説祖己皆先格而正之孔光曰上天聪明苟無其事變不虗生書曰惟先格王正厥事言變異之來起事有不正也 王氏曰祖考罔非天嗣祀有典不可豐殺訓之使改所謂正厥事 新安陳氏曰案此諸説不過當先格正王而改正其事似不必分為兩截工夫乃訓于王曰惟天監下民典厥義降年有永有不永非天夭民民中絶命典主也義者理之當然行而宜之之謂言天監視下民其禍福予奪惟主義如何爾降年有永有不永者義則永不義則不永非天夭折其民民自以非義而中絶其命也意髙宗之祀必有祈年請命之事如漢武帝五畤祀之類祖己言永年之道不在禱祠在於所行義與不義而已禱祠非永年之道也言民而不言君者不敢斥也民有不若徳不聽罪天既孚命正厥徳乃曰其如台不若徳不順於徳不聽罪不服其罪謂不改過也孚命者以妖孽為符信而譴告之也言民不順徳不服罪天旣以妖孽為符信而譴告之欲其恐懼修省以正徳民乃曰孽祥其如我何則天必誅絶之矣祖己意謂髙宗當因雊雉以自省不可謂適然而自恕夫數祭豐昵儌福於神不若徳也瀆於祭祀傅説嘗以進戒意或吝改不聽罪也雊雉之異是天旣孚命正厥徳矣其可謂妖孽其如我何邪嗚呼王司敬民罔非天𦙍典祀無豐于昵司主𦙍嗣也王之職主於敬民而已徼福於神非王之事也況祖宗莫非天之嗣主祀其可獨豐於昵廟乎纂註孔氏曰昵近也豐于近廟 馬氏曰昵考也謂禰廟陳氏絰曰為雊雉訓王而書不及雉本以訓王而辭屢及民末始指王而言辭不迫而意獨至矣 吕氏曰災異有二失道之君與天隔絶災異之應常遲賢君與天貫通災異之應常速髙宗恭黙夢帝精神素與天通又聪明憲天修徳又與天合故於祀事略過豐飛雉隨即應之此雖過於厚亦過也精誠積久天旣賚之過失㣲形天遽警之固見天之警君無私亦見天之愛君甚速也黷於祭祀禮煩則亂説已知髙宗之偏在此㫖㦲惟艱領略警省深矣而此心終難除氣質偏厚者尚難變乃知行之果為艱也此篇為雊雉作而進戒之言不及災異獨指大公之道示之非祖己諷諫不敢直言葢髙宗聪明從諫不待深言也

  西伯戡黎西伯文王也名昌姓姬氏戡勝也黎國名在上黨壺闗之地案史記文王脫羑里之囚獻洛西之地紂賜弓矢鈇鉞使得專征伐為西伯文王旣受命黎為不道於是舉兵伐而勝之祖伊知周徳日盛旣已戡黎紂惡不悛勢必及殷故恐懼奔告于王庶㡬王之改之也史録其言以為此篇誥體也今文古文皆有 或曰西伯武王也史記嘗載紂使膠鬲觀兵膠鬲問之曰西伯曷為而來則武王亦繼文王為西伯矣

  西伯旣戡黎祖伊恐奔告于王下文無及勘黎之事史氏特標此篇首以見祖伊告王之因也祖姓伊名祖己後也奔告自其邑奔走來告紂也曰天子天旣訖我殷命格人元龜罔敢知吉非先王不相我後人惟王淫戲用自絶祖伊将言天訖殷命故特呼天子以感動之訖絶也格人猶言至人也格人元龜皆能先知吉凶者言天旣已絶我殷命格人元龜皆無敢知其吉者甚言凶禍之必至也非先王在天之靈不佑我後人我後人淫戯用自絶於天耳輯録西伯戡黎便是這箇事難判斷觀戡黎大故逼近紂都了豈有諸侯臣子而敢稱兵於天子之都乎看來文王只是不伐紂耳其他事亦都做了如伐崇戡黎之類韓退之云臣罪當誅兮天王聖明伊川以為此説出文王心來甞疑這箇説得來太過據當日事勢觀之恐不如此若説文王終守臣節何故伐崇侯虎只是後人因孔子以服事殷一句遂委曲囘䕶箇文王説教好看殊不知孔子只是説文王不伐紂耳嘗見雜説云紂殺九侯鄂侯爭之强辨之疾併醢鄂侯西伯聞之竊歎崇侯虎譖之曰西伯欲叛紂怒因之羑里西伯歎曰父有不慈子不可以不孝君有不明臣不可以不忠豈有君而可叛者乎於是諸侯聞之以西伯能敬上而䘏下也遂相率而歸之看來只這般説得平僩銖問西伯戡黎舊説西伯多指文王惟陳少南吕伯恭薛季隆以為武王呉才老亦曰乘黎恐是伐紂時事武王未稱王亦只稱西伯而已銖案書序言殷始咎周周人乘黎則殷自此以前未嘗惡周也殷始有惡周之心而周又乘襲戡勝近畿之黎國迫於王都且見征伐黎在漢上黨郡壺闗紂都朝歌主黨在朝歌之西此祖伊所以恐而奔告於受曰天旣訖我殷命曰恐曰奔告曰訖我殷命則其事勢亦且迫矣恐非文王時事也文王率商之叛國以事紂而孔子亦稱其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為至徳所謂有事君之小心者正文王之事孔子所以謂之至徳也當時征伐雖或有之未必迫近於畿甸然史記又謂文王伐犬戎伐密須敗耆國耆即黎也音相近文王得專征伐故伐之二説未知孰是乞賜垂誨先生答曰此等無證據可且闕之 殷始咎周周人乘黎祖伊恐奔告於受這事勢便自是住不得若曰奔告于受則商之忠臣義士何嘗一日忘周自是昬迷耳 道夫問孔氏傳謂書序是後人傅㑹不足信曰亦不必序只經文謂祖伊恐奔告于王曰天子天旣訖我殷命則是已交手爭兢了紂固無道然亦是武王事勢不相安住不得了仲虺告成湯曰肈我邦于有夏止非辜則仲虺分明言事勢不容住我不誅彼則彼將圖我矣後人多曲為之説以諱之要之自是避不得故天棄我不有康食不虞天性不迪率典康安虞度也典常法也紂自絶於天故天棄殷不有康食饑饉荐臻也不虞天性民失常心也不迪率典廢壊常法也纂註新安陳氏曰詩曰自天降康豐年穰穰以豐穰為降康則不有康食為天降饑饉明矣書之言性此第三見葢謂人所受於天之性為私欲所蔽而不能省察也惟不自省察其天性是以不導迪率循乎典常凡此皆謂紂耳今我民罔弗欲喪曰天曷不降威大命不摰今王其如台大命非常之命摰至也史記云大命胡不至民苦紂虐無不欲殷之亡曰天何不降威於殷而受大命者何不至乎今王其無如我何言紂不復能君長我也上章言天棄殷此章言民棄殷祖伊之言可謂痛切明著矣王曰嗚呼我生不有命在天紂歎息謂民雖欲亡我我之生獨不有命在天乎祖伊反曰嗚呼乃罪多參在上乃能責命于天紂既無改過之意祖伊退而言曰爾罪衆多參列在上乃能責其命於天邪吕氏曰責命於天惟與天同徳者方可纂註吕氏曰責命于天如孔子謂天生徳於予天未喪斯文桓魋匡人其如子何是也殷之即喪指乃功不無戮于爾邦功事也言殷即喪立矣指汝所為之事其能免戮於商邦乎蘇氏曰祖伊之諫盡言不諱漢唐中主所不能容者紂雖不改而終不怒祖伊得全則後世人主有不如紂者多矣愚讀是篇而知周徳之至也祖伊以西伯戡黎不利於殷故奔告於紂意必及西伯戡黎不利於殷之語而入以告后出以語人未嘗有一毫及周者是知周家初無利天下之心其戡黎也義之所當伐也使紂遷善改過則周將終守臣節矣祖伊殷之賢臣也知周之興必不利於殷又知殷之亡初無與於周故因戡黎告紂反覆乎天命民情之可畏而略無及周者文武公天下之心於是可見纂註張氏曰喪亡不俟終日將在即日也林氏曰即喪言不旋踵而亡也葉氏曰几事積而成者皆曰功 陳氏經曰善有善之功惡有惡之功葢其惡之成也 王氏十朋曰指乃功與惟府辜功之功同辜功猶言罪狀 蘇氏曰功事也指視也視汝所行之事雖邦人猶當戮汝況於天乎吕氏曰伊反歸于家亦無咎周之辭大凢作事黨友親姻以為是未必是至仇敵亦以為是則是可知矣於此知周之盛徳也 新安陳氏曰指乃功當屬上文傳連下文解之文勢未順

  微子微國名子爵也微子名啓帝乙長子紂之庶母兄也微子痛殷之將亡謀於箕子比干史録其問答之語亦誥體也以篇首有微子二字因以名篇今文古文皆有纂註孔氏曰微圻内國名 唐孔氏曰鄭𤣥以為微與箕俱在圻内孔雖不言箕亦當在圻内也比干不言封爵或本無爵或有而不言也 吕氏曰天下有道君子相與公議於朝各盡致君之道天下無道君子相與私議於家各盡致身之道㣲子與二師宗室大臣與社稷為存亡當紂之時無所致力不得已謀各行其志以不失其義欲知三仁之心此篇可見 陳氏經曰賢人君子忠孝之心不見於安平無事之際毎見於悲傷惻怛之時

  㣲子若曰父師少師殷其弗或亂正四方我祖厎遂陳于上我用沈酗于酒用亂敗厥徳于下父師大師三公箕子也少師孤卿比干也弗或者不能或如此也亂治也言紂無道無望其能治正天下也厎致陳列也我祖成湯致功陳列於上而子孫沈酗于酒敗亂其徳于下沈酗言我而不言紂者過則歸己猶不忍斥言之也纂註唐孔氏曰司馬彪註莊子云箕子名胥餘不知出何書 王氏肅曰箕子紂諸父 家語曰比干紂諸父 吕氏曰其者未定之辭或者非斷然之辭商亡形决矣猶曰商其不或能治正四方乎㣲子猶冀紂一旦悔悟不謂其果不能也 孔氏曰言湯致遂其功陳列于上世我紂也 釋文以酒為凶曰酗 吕氏曰沈酗紂自為㣲子歸之我者葢以君為體視同己過以商家體統言之故總而言我亦不忍斥言紂也如五子之歌曰萬姓仇予新安陳氏曰敗于下對陳于上而言祖宗在上如彼而子孫在下如此忝厥祖甚矣深歎傷之殷罔

  不小大好草竊姦宄卿士師師非度凡有辜罪乃罔恒獲小民方興相為敵讐今殷其淪喪若涉大水其無津涯殷遂喪越至于今殷之人民無小無大皆好草竊姦宄上而卿士亦皆相師非法上下容隠凡有冐法之人無有得其罪者小民無所畏懼强陵弱衆暴寡方起讐怨爭鬬侵奪綱紀蕩然淪喪之形茫無畔岸若涉大水無有津涯殷之喪亡乃至于今日乎㣲子上陳祖烈下述喪亂哀怨痛切言有盡而意無窮數千載之下猶使人傷感悲憤後世人主觀此亦可深監矣纂註孔氏曰草野竊盗曰父師少師我其發出狂吾家耄遜于荒今爾無指告于顛隮若之何其曰者㣲子更端之辭也何其語辭言紂發出顛狂暴虐無道我家老成之人皆逃遁于荒野危亡之勢如此今爾無所指示告我以顛隕隮墮之事將若之何哉葢㣲子憂危之甚持更端以問救亂之䇿言我而不言紂者亦上章我用沈酗之義纂註孔氏曰我念商亡發疾生狂在家耄亂欲遯出於荒野言愁悶汝無指意告我商邦顛隕隮墮如之何其救之 吕氏曰欲遯荒野使耳目不聞見紂所為 張氏曰此㣲子有去之之意 蘇氏曰我其奔走去國若狂人然 陳氏經曰發出狂疾言憂之甚老成皆遯留者父師少師耳 陳氏曰其語助辭齊魯之間聲讀如姬記曰何居義與此同 新安陳氏曰今爾止何其傳作一串説下來文意未順父師若曰王子天毒降災荒殷邦方興沈酗于酒此下箕子之答也王子㣲子也自紂言之則紂無道故天降災自天下言之則紂之無道亦天之數箕子歸之天者以見其忠厚敬君之意與小旻詩言旻天疾威敷于下土意同方興者言其方興而未艾也此答㣲子沈酗于酒之語而有甚之之意下同纂註王氏炎曰自此以下箕子以其意剖析㣲子之言而答之 孔氏曰比干不見明心同省文 新安陳氏曰紂之惡皆原於酒若天所使乃無所歸咎之辭惟紂之沈酗方興而未艾下氏化之無怪其為敵讐亦方興而未艾也乃罔畏畏咈其耇長舊有位人乃罔畏畏者不畏其所當畏也孔子曰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聖人之言咈逆也耇長老成之人也紂惟不畏其所當畏故老成舊有位者紂皆咈逆而棄逐之即武王所謂播棄黎老者此答㣲子發狂耄遜之語以上文持發問端故此先容之纂註陳氏大猷曰沈酗昬迷故當畏者皆無所畏無所畏則無所不至矣以下諸惡皆無畏所致今殷民乃攘竊神祗之犧牷牲用以容將食無災色純曰犧體完曰牷牛羊豕曰牲犧牷牲祭祀天地之物禮之最重者猶為商民攘竊而去有司用相容隠將而食之且無災禍豈特革竊姦宄而已㦲此答㣲子革竊姦宄之語纂註孔氏曰器實曰用 唐孔氏曰犧牷牲皆為俎實則用當為簠簋之實謂黍稷稻粱 息齋余氏曰周禮宗伯掌五禮之禁令與其用等註云用等牲器尊卑之差是牲與器皆可謂之用也春秋僖十九年邾人執鄫子用之謂之牲也然則所謂犧牷牲用乃一物而異名耳蔡氏以用字屬下句使兩句皆不成文何邪降監殷民用乂讐斂召敵讐不怠罪合于一多瘠罔詔讐斂若仇敵掊斂之也不怠力行而不息也詔告也下視殷民凡上所用以治之者無非讐歛之事夫上以讐而歛下則下必為敵以讐上下之敵讐實上之讐歛以召之而紂方且召敵讐不怠君臣上下同惡相濟合而為一故民多饑殍而無所告也此答㣲子小民相為敵讐之語商今其有災我興受其敗商其淪喪我罔為臣僕詔王子出迪我舊云刻子王子弗出我乃顛隮商今其有災我出當其禍敗商若淪喪我斷無臣僕他人之理詔告也告㣲子以去為道葢商祀不可無人㣲子去則可以存商祀也刻害也箕子舊以㣲子長且賢勸帝乙立之帝乙不從卒立紂紂必忌之是我前日所言適以害子子若不去則禍必不免我商家宗祀始隕墜而無所託矣箕子自言其義决不可去而㣲子之義决不可不去也此答㣲子淪喪顛隮之語纂註吕氏曰箕子之意尚欲彌縫諫紂謂我言所以不行有舊云立子之疑也今王子若逃亡于外則紂疑忌之心去而吾言庶㡬可入萬一聽從亦一機也若王子不出我雖言必不見聽我亦受害喪亡無日矣 王氏炎曰㣲子不去殺身之禍恐不獨在比干尚何宗祀之可續乎故曰我乃顛隮 陳氏經曰忠臣之於國明知天命之將絶未嘗不勉強扶持之以求萬一之幸未有安坐而視其亡者 新安陳氏曰發狂耄遜以為㣲子若狂若耄遜遯而去亦通葢㣲子本有欲去之意故箕子於此深賛其去之之謀前後文尤相照應自靖人自獻于先王我不顧行遯上文旣答㣲子所言至此則告以彼此去就之義靖安也各安其義之所當盡以自達其志於先王使無愧於神明而已於我則不復顧行遯 案此篇㣲子謀於箕子比干箕子答如上文而比干獨無所言者得非比干安於義之當死而無復言歟孔子曰殷有三仁焉三仁之行雖不同而皆出乎天理之正各得其心之所安故孔子皆許之以仁而所謂自靖者即此也 又案左傳楚克許許公面縛銜璧衰絰輿櫬以見楚子楚子問緒逢伯逢伯曰昔武王克商㣲子啓如是武王親釋其縛受其璧而祓之焚其櫬禮而命之然則㣲子適周乃在克商之後而此所謂去者特去其位而逃遯於外耳論㣲子之去者當詳於是輯録銖問㣲子篇曰詔王子出迪我舊云刻子一叚銖於三仁之去就死生未知其所以當留當去當死之切當不可易處嘗讀㣲子書見其所以深憂宗國之將亡至於成疾為狂瞶耄無所致身其心切矣然終不言於紂以庶幾萬一感悟而遽為之去是必有深意者東坡則曰箕子在帝乙時以㣲子長且賢欲立之而帝乙不可卒立紂紂忌此兩人故箕子曰子之去固其道也我舊所云者害子子若不出則我與子皆危矣㣲子之告箕子若欲與之俱去然㣲子曰吾三人者各行其志自用其心之所安者而已人各自以其意貢于先王㣲子去之以續先王之國箕子為之奴以全先王之祀比干以諫而死為不負先王也而林少穎亦從其説以為三人處危疑之地身居嫌隙不可强諫徒死又無益故㣲子雖欲謀於箕子以救紂之顛隮然箕子以為我興受其敗猶言我起而諫則受其禍不可以復諫又不可居位故㣲子遯逃以避禍而箕子隠晦以自存惟比干不處嫌疑故强諫而死三人所處之勢不同故各行其志以自逹於先王而已審如是説則㣲子箕子皆未嘗諫無乃屑屑然避嫌逺禍以苟存乎唐孔氏曰我興受其敗者我適起而受其禍敗不可逃免然殷滅之後我不事異姓不能與人為臣僕示必欲以死諫紂但箕子之諫適值紂怒未甚故得不死耳㣲子告二人而獨箕子答者比干與箕子意同經省文也竊意孔氏去古未逺唐孔氏葢推本安國之意其言必有所據葢嘗因是妄謂㣲子以宗國將亡不勝其憂愁無聊之心而謀出處於箕子比干故箕子為言我興受其敗不可逃免當與宗國俱為存亡故雖商祀或至淪亡我亦誓不臣屬他人葢將諫紂紂不聽亦不敢苟全逃死而比干無一言者孔氏所謂心同不復重言是也其後比干果以諫死而箕子乃不死者比干初心豈欲徒死以沽名㦲所以諫者庶幾吾言得行而紂改焉耳紂旣不改而言益切故紂遂殺之則比干亦不得而逃死耳箕子初心亦豈欲隠晦自存以苟全其生㦲亦猶比干之諫冀吾言得行而紂改焉耳紂既不改而囚之偶不死耳紂囚之而不置之死則箕子豈固欲自經於溝瀆而為匹夫之諒㦲故因遂佯狂而為奴葢亦未欲即死庶幾彌縫其失而冀其萬有一之開悟耳葢諫行而紂改過者二子之本心也諫不行而或死或囚者二子所遇之不同耳使紂而囚比干意比干亦未敢即死也使紂而殺箕子箕子敢求全㦲二子易地則皆然矣至於箕子為㣲子之計則其意豈不以謂吾三人者皆宗國之臣利害休戚事體一同皆當與社稷俱為存亡不可復顧明哲保身之義然而㣲子國之元子也往者紂未立吾甞言於帝乙而立子帝乙不從而立紂是以紂卒疑我兩人故吾舊所云者足以害子子若起諫紂則紂益生疑非惟不從害必先及子而併我危矣死分也不足惜而未有毫髪益於紂而遽死可惜也東萊所謂人先有疑心則雖盡忠與言而未必聽葢疑心先入而為之主是也故㣲子不可留但當遯逃而出乃合於道又況我與比干旣留諫以事紂則存亡未可知萬一不死固罔為人臣僕此心已堅定則亦不可使成湯以來廟不血食況汝為元子又居危疑之地義當逃去萬有一全宗祀可也此三子者其制行不同各出於至誠惻怛之心無所為而為之故孔子並稱三仁或以此歟先生答曰此説得之史記亦説箕子諫而見囚也 延平先生説三仁事云當理而無私心則仁矣今以此語推之三仁之心只欲紂改過而圖存比干之殺身葢非得已箕子亦偶未見殺耳非有意於為奴也事勢旣爾㣲子自是亦只得全身以存先王之祀皆理不得不然者使其先有殺身強諫之心則亦不得為仁人矣答李時可箕子比干都是一様心箕子偶然不衝着紂之怒不殺他然見比干恁地死若更死諫無益於國徒使人君有殺諫臣之名他處此最難㣲子去却易比干一向諫死又却索性箕子在半上落下最是難處彼他監繫在𨚗裏不免佯狂所以易中特説箕子之明夷可見其難處故曰利艱貞晦其明也内難而能正其志箕子以之他外雖狂心則定也㝢中間所解三仁之事左傳史記所載互有不同但論語只言㣲子去之初無面縳銜璧之説今乃捨孔子而從左氏史遷已自難信又不得已而曲為之説以為㣲子之去乃去紂而適其封國則尤為無所據矣此乃人道之大變聖賢所處事雖不同而心則未甞不同故孔子厯舉而並稱之且皆許其仁焉更須玩索未可輊論也答嚴時亨問比干之中方始謂之仁焉亦只是一事之仁曰詳味孔子之言恐不只是一事之仁答李堯卿纂註張氏庭堅曰君子之去就死生其志在於天下國家而不在於一身故其死者非沽名生者非懼禍引身以去者非忘君也故㣲子得奉先之孝比干盡事君之節箕子全愛君之仁㣲子自獻以其孝箕子比干自獻以其忠然書載箕子㣲子之言而比干不與焉葢人臣之義莫易明於死節莫難明於去國而屈辱用晦者尤所難辨也比干以死自誓無足為疑而箕子不免云云者重去就之義也 張氏曰三仁之志各有所在微子自謀存宗祀以獻于先王比干自謀死諫以獻于先王箕子自謀佯狂俟紂悔過以獻于先王後世以死生為重古人以義理為重後世志慮淺狹故見死為髙節古人智慮廣大故以死為常事或去或死或生初無髙下義之所在三人各安之矣 李太白比干廟碑曰昔殷王毒痛公獨死之非捐生之難處死之難故不可死而死是䡖其生非孝也可死而不死是重其死非忠也周武以三分之業有諸侯之師實其十亂之謀總其一心之衆當公之存也乃戢彼西土及公之喪也乃觀于孟津公存而殷存公喪而殷喪興亡兩繫豈不重歟孔子穪殷有三仁豈無㣲㫖敢頌之曰存其身存其宗亦仁矣存其名存其祀亦仁矣亡其身圖其國亦仁矣若進死者退生者狂捐之士將奔走之藵生者貶死者晏安之人將寘力焉故同歸諸仁各順其志 柳子厚箕子碑曰當其周時未至殷祀未殄比干已死㣲子己去向使紂惡未稔而自斃武庚念亂以圖存國無其人誰與興理是固人事之或然者也然則先生隠忍而為比其有志於斯乎 五峰胡氏曰堯舜與賢三王與嫡所以一民心重天下也然大君人命所繫興亡之本聖人有權焉未嘗執一也是以武玉雖弟上承文王之命而終不釋為君帝乙亦賢君也泥於立嫡而不知紂之足以亡天下也亦不知變之過矣使帝乙而知是道商之卜世猶未可知也 武夷熊氏曰天下治亂繫風俗風俗之美惡繫人心三代固皆有道之長也而商一代之風俗為最美每讀商書至終篇紂之亡三仁寜死寧遯寧佯狂為奴所以自靖自獻者不敢有一毫負先王之心伯夷扣馬一諫凜凜乎萬世君臣之大義雖聖人後起不可易也㣲子歸周以全宗祀自是商亡以後事比干之死固已安之箕子之佯狂意栁宗元之論亦深有以察乎其心後來武王下車訪道授聖大法而終不為之臣朝鮮長往用廣宗祀此其志何如㦲不但是也當時為商之臣若民者大率有不肯臣周之心大誥諸篇班班可睹陳同父所謂厯三紀而後世變風移葢當康王之世歸周且四十年壯者已老老者已死其逋播遺黎真是至死不貳要亦可見商家一代之人心風俗矣夏未之前聞也周平王以後奄奄如一尫羸病廢之人略無能出一匕强劑以起其生者則所謂養成一代之人心風俗有王者作誠不可以己也

 

 

 

 

 

 

  書傳輯録纂註卷三

<經部,書類,書傳輯錄纂註>

 



  欽定四庫全書

  書傳輯録纂註卷四

   董鼎 

  周書周文王國號後武王因以為有天下之號書凡三十二篇纂註史記后稷封于邰别姓姬氏傳十三世至季歴季歴生昌為西伯西伯崩太子發立是為武王 陳氏曰文王二十四年生武王四十八年即諸侯位在位五十年年九十七而終武王年七十三而嗣位嗣位十三年而伐紂為天子七年而終年九十三也

  泰誓上泰大同國語作大武王伐殷史録其誓師之言以其大㑹孟津編書者因以泰誓名之上篇未渡河作後二篇既渡河作今文無古文有 案伏生二十八篇本無泰誓武帝時偽泰誓出與伏生今文書合為二十九篇孔壁書雖出而未傳于世故漢儒所引皆用偽泰誓如曰白魚入於王舟有火復于王屋流為烏太史公記周本紀亦載其語然偽泰誓雖知剽竊經傳所引而古書亦不能盡見故後漢馬融得疑其偽謂泰誓案其文若淺露吾又見書傳多矣所引泰誓而不在泰誓者甚多至晉孔壁古文書行而偽泰誓始廢 吳氏曰湯武皆以兵受命然湯之辭裕武王之辭廹湯之數桀也恭武之數紂也傲學者不能無憾疑其書之晚出或非畫當時之本文也輯録文王之事紂惟知以臣事君而已都不見其他兹其所以為至德也若謂三分天下紂尚有其一未忍輕去臣位以商之先王徳澤未亡厯數未終紂惡未甚聖人若之何而取之則是文王之事紂非其本心蓋有不得已焉耳若是則安得謂之至德哉至於武王之伐紂觀政于商亦豈有取之之心而紂罔有悛心武王灼見天命人心之歸己也不得不順而應之故曰予弗順天厥罪惟鈞以此觀之足見武王之伐紂順乎天而應乎人無可疑矣此說與來書云云固不多爭但此處不容有毫髪之差天理人欲王道覇術之所以分其端特在於此耳答范伯崇纂註王氏炎曰古文太字只用大字今文遂以泰易大 顧氏曰太者大之至 吳氏曰案帝辛本紀穪紂書稱受或二字古通用湯六數桀罪未嘗斥為桀武十數紂罪未嘗不呼為受餘見傳

  惟十有三年春大㑹于孟津十三年者武王即位之十三年也春者孟春建寅之月也孟津見禹貢 案漢孔氏言虞芮質成為文王受命改元之年凡九年而文王崩武王立二年而觀兵三年而伐紂合為十有三年此皆惑于偽書泰誓之文而誤解九年大統未集與夫觀政于商之語也古者人君即位則穪元年以計其在位之乆近常事也自秦惠文始改十四年為後元年漢文帝亦改十七年為後元年自後說春秋因以改元為重歐陽氏曰果重事歟西伯即位已改元年中閒不宜改元而又改元至武王即位宜改元而反不改元乃上冐先君之元年并其居䘮穪十一年及其㓕商而得天下其事大於聼訟逺矣而又不改元由是言之謂文王受命改元武王冒文王之元年者皆妄也歐陽氏之辨極為明著但其曰十一年者亦惑于書序十一年之誤也詳見序篇又案漢孔氏以春為建子之月盖謂三代改正朔必改月數改月數必以其正為四時之首序言一月戊午既以一月為建子之月而經又繫之以春故遂以建子之月為春夫改正朔不改月數于太甲辨之詳矣而四時改易尤為無義冬不可以為春寒不可以為暖固不待辨而明也或曰鄭氏箋詩維莫之春亦言周之季春于夏為孟春曰此漢儒承襲之誤耳且臣工詩言維暮之春亦又何求如何新畬於皇來牟將受厥明蓋言暮春則當治其新畬矣今如何哉然牟麥將熟可以受上帝之明賜夫牟麥將熟則建辰之月夏正季春審矣鄭氏於詩且不得其義則其考之固不審也不然則商以季冬為春周以仲冬為春四時反逆皆不得其正豈三代聖人奉天之政乎輯録顯道問先儒將十一年十三年等合九年説以為文王稱王不知有何據曰自太史公以來皆如此説了但歐公力以為非東坡亦有一説但書説惟九年大統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却是有這一箇㾗瑕或推泰誓諸篇皆只稱文考至武成方稱王只是當初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也只是羈縻𨚗事體自是不同了 泰誓序十有一年武王伐殷經云十有三年春大㑹于孟津必差誤說者乃以十一年為觀兵尤無義理舊有人引洪範十有三祀王訪于箕子則十一年之誤可知矣人傑問子丑寅之建正如何曰此是三陽之月若秦用建亥之月為正直是無謂大抵三代更易須着如此更易一畨格言王曰嗟我友邦冡君越我御事庶士明聽誓王曰者史臣追稱之也友邦親之也冡君尊之也越及也御事治事者庶士衆士也告以伐商之意且欲其聽之審也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亶聰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亶誠實無妄之謂言聰明出於天性然也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至哉坤元萬物資生天地者萬物之父母也萬物之生惟人得其秀而靈具四端備萬善知覺獨異於物而聖人又得其最秀而最靈者天性聰明無待勉强其知先知其覺先覺首出庶物故能為大君于天下而天下之疲癃殘疾得其生鰥寡孤獨得其養舉萬民之衆無一而不得其所焉則元后者又所以為民之父母也夫天地生物而厚于人天地生人而厚于聖人其所以厚於聖人者亦惟欲其君長乎民而推天地父母斯民之心而已天之為民如此則任元后之責者可不知所以作民父母之義乎商紂失君民之道故武王發此是雖一時誓師之言而實萬世人君之所當體念也輯録亶聰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湏是剛健中正出人意表之君方能立天下之事如創業之君能定禍亂者皆是智勇過人人傑氣質之性古人雖不曽說着考之經典却有此意如惟人萬物之靈亶聰明作元后天乃錫王勇智皆此意也謨湯武征伐皆先自說一叚義理纂註新安胡氏曰萬物莫不禀氣于天受形于地乾稱父坤穪母此天地所以為萬物一大父母也 孫氏曰天地能生萬物而不能成所以成之者君也 唐氏曰配天地以作民父母與易象言后以財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者一也 陳氏經曰人者萬物之一也物得氣之偏人得氣之全此人性所以獨靈于物然人雖有此靈有不能保此靈者必得聰明之君以父母之斯民始得以各全其靈聰明亦靈也聖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而為靈之靈者耳 吕氏曰此雖誓師之辭乃六經之統攝百王之標凖 碧梧馬氏曰作民父母一語武王以之首泰誓箕子以之終皇極今商王受弗敬上天降災下民受紂名也言紂慢天虐民不知所以作民父母也慢天虐民之實即下文所云也沈湎冒色敢行暴虐罪人以族官人以世惟宫室臺榭陂池侈服以殘害于爾萬姓焚炙忠良刳剔孕婦皇天震怒命我文考肅將天威大勲未集沈𭰫溺于酒也冒色冒亂女色也族親族也一人有罪刑及親族也世子弟也官使不擇賢才惟因父兄而寵任子弟也土高曰臺有木曰榭澤障曰陂停水曰池侈奢也焚炙炮烙刑之類刳剔割剝也皇甫謐云紂剖比干妻以視其胎未知何據紂虐害無道如此故皇天震怒命我文王敬將天威以除邪虐大功未集而文王崩愚謂大勲在文王時未嘗有意至紂惡貫盈武王伐之敘文王之辭不得不爾學者當言外得之輯録問諸儒之說以為武王未誅紂則稱文王為文考以明文王在位未嘗穪王之證及既誅紂乃稱文考為文王然既曰文考則其謚定矣若如其言將稱為文公邪曰此等事無證佐皆不可曉闕之可也僴文武無伐紂之心而天與之人歸之其勢必誅紂而後已故有肅將天威大勲未集之語但紂罪未盈天命未絶故文王猶得以三分之二而服事紂若使文王未崩十二三年紂惡不悛天命已絶則盟津之事文王亦豈得而辭哉以此見文武之心未嘗不同皆無私意視天與人而已 因說文王事商先王曰文王但是做得從容不廹武王便去伐商太猛耳蘇東坡說文王只是依本分做諸侯自歸之或問此有所據否先生曰這也見未得在但是文王伐崇伐宻戡黎等事又自顯然書說王季勤勞王家詩云太王翦商都是他子孫自說不成他子孫誣其父祖春秋分明說泰伯不從是不從甚底事若泰伯當武王之世也只是為諸侯但時措之宜聖人又有不得已處横渠云商之中世都棄了西方之地不管他所以戎狄復進入中國太王所以遷于岐然岐下也只是箇荒凉之地太王自去立箇家計如此竝答徐元聘纂註陳氏大猷曰敬者萬善之本不敬者萬惡之本人雖至愚猶知敬天今紂天且不敬宜其衆惡日深也 新安陳氏曰蔡氏愚謂以下七句曲為文王文飾不若語録盡之肆予小子發以爾友邦冡君觀政于商惟受罔有悛心乃夷居弗事上帝神祗遺厥先宗廟弗祀犧牲粢盛既于凶盗乃曰吾有民有命罔懲其侮肆故也觀政猶伊尹所謂萬夫之長可以觀政八百諸侯背商歸周則商政可知先儒以觀政為觀兵誤矣悛改也夷蹲踞也武王言故我小子以爾諸侯之向背觀政之失得于商今諸侯背叛既已如此而紂無有悔悟改過之心夷踞而居廢上帝百神宗廟之祀犧牲粢盛以為祭祀之備者皆盡于凶惡盜賊之人即箕子所謂攘竊神祇之犧牷牲者也受之慢神如此乃謂我有民社我有天命而無有懲戒其侮慢之意輯録伊川謂無觀政之事非深見文武之心不能及此非為存名教而發也若有心要存名教而於事實有所改易則夫子之録泰誓武成其不存名教甚矣近世有存名教之說大害事將聖人心迹都做兩截看了殊不知聖人所行便是名教若所行如此而所教如彼則非所以為聖人矣荅徐元聘纂註程子曰觀政之說必無此理如今日天命絶則紂今日便是獨夫豈容更留之三年今日天命未絶便是君也為之臣子者敢以兵脅君乎 林氏曰尸有餕鬼神之餘也可以觀政矣謂政之勤怠美惡由餕可以觀之此言觀政亦由是也 林氏曰夷如原壤夷俟之夷紂不祀武伐之如葛不祀湯伐之也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師惟其克相上帝寵綏四方有罪無罪予曷敢有越厥志佑助寵愛也天助下民為之君以長之為之師以教之君師者惟其能左右上帝以寵安天下則夫有罪之當討無罪之當赦我何敢有過用其心乎言一聽于天而已輯録佛經云佛為一大事因緣出現于世聖人亦為這一大事出來這箇道理雖人所固有若非聖人如何得如此光明盛大你不曉得我說在這裏教你曉你不㑹做底我做下様子在此與你做只是要持守這箇道理教他常立在世間上拄天下拄地常如此端正纔一日無人維持便顛倒了少間脚拄天頭拄地顛倒錯亂便都壊了所以說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師惟其克相上帝寵綏四方天只生得你付得這道理與你做與不做却在你做得好也由你做得不好也由你所以又為之立君師以作成之既撫養你又教導你便無一夫不遂其性如堯舜之時真箇是寵綏四方只是世間不好底人不定疊底事纔遇堯舜都妥帖平定了所以謂之克相上帝蓋助上帝之所不及也自秦漢以來講學不明世之人君固有因其才智做得功業然無人知明德新民之事君道間有得其一二而師之道則絶無矣卓纂註陳氏經曰後世之君刑政徒尚教化不立不知師道不盡則不足以盡君道矣武王之意謂紂既不能當君師之任則任君師獨不在我乎我當相天以討紂之有罪而綏定天下之無罪者所不得而私也孟子引書曰其助上帝止厥志末句意少異同力度德同德度義受有臣億萬惟億萬心予有臣三千惟一心度量度也德得也行道有得於身也義宜也制事達時之宜也同力度德同德度義意古者兵志之辭武王舉以明伐商之必克也林氏曰左氏㐮三十一年魯穆叔曰年鈞擇賢義鈞則卜昭二十六年王子朝曰年鈞以德德鈞以卜蓋亦舉古人之語文勢正與此同百萬曰億紂雖有億萬臣而有億萬心衆叛親離寡助之至力且不同况徳與義乎纂註林氏曰凡勝負之理力同則有德者勝德同則有義者勝度德校善惡也度義校曲直也十萬曰億十億曰兆 介軒董氏曰行道有得于身身當作心案孟子曰道若大路然邵子曰道猶路也萬古在前萬世在後誰能不由此道而行凡日用事物當然之理决不可不由者是之謂道道乃衆人公共之路必湏能行此道而有得于吾心然後可謂之德禮記鄉飲酒曰德者得也得於吾身也朱子暮年榜公堂取據於德一條改有得於身為有得于心仍俾六經用此為通例禮記其身已是切己終必曰心益見向裏下工夫耳 息齊余氏曰此謂百萬曰億洛誥謂十萬曰億 新安陳氏曰韋昭註楚語云十萬曰億古數也秦改制始以萬萬為億今解尚書合主十萬為億之說百萬為億未見所本商罪貫盈天命誅之予弗順天厥罪惟鈞貫通盈滿也言紂積惡如此天命誅之今不誅紂是長惡也其罪豈不與紂鈞乎如律故緃者與同罪也纂註唐孔氏曰紂之惡如繩貫物其貫已滿予小子夙夜祇懼受命文考類于上帝宜于冢土以爾有衆底天之罰底致也冢土大社也祭社曰宜上文言縱紂不誅則罪與紂鈞故此言予小子畏天之威早夜敬懼不敢自寧受命于文王之廟告于天神地祇以爾有衆致天之罰于商也王制曰天子將出類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禰受命文考即造乎禰也王制以神尊卑為序此先言受命文考者以伐紂之舉天本命之文王武王特禀文王之命以卒其伐功而已纂註陳氏經曰紂之惡在不敬上天文王之德在肅將天威武王之德在夙夜祇懼敬與不敬聖狂分焉興亡判焉天矜于民民之所欲天必從之爾尚弼予一人永清四海時哉弗可失天矝憐于民民有所欲天必從之今民欲亡紂如此則天意可知爾庶幾輔我一人除其邪穢永清四海是乃天人合應之時不可失也纂註林氏曰天之立君專以為民故武王于一篇之中三致意焉首言元后作民父母以見紂之不能為民父母也次言作之君師以見紂之不能為君師也未言民欲天必從以見民心欲亡紂而伐之必克也去一紂則惡根除故永清四海堯授舜舜授禹天實與之則堯舜不可失其與之之時湯放桀武王伐紂天實奪之則湯武不可失其取之之時故韓獻子曰文王率商之叛國以事紂惟知時也禮運亦曰堯授舜舜授禹湯放桀武王伐紂時也陳氏經曰君源也民流也源清則流清天下本清紂汙濁之伯夷太公所以避之以待天下之清也去紂而除其穢惡則清其源而天下清矣

  泰誓中

  惟戊午王次于河朔羣后以師畢㑹王乃徇師而誓次止徇循也河朔河北也戊午以武成考之是一月二十八日纂註唐孔民曰左莊三年凡師一宿為舍再宿為信過信為次此直取止舍之義非春秋三日例也林氏曰漢律厯志曰周師初發以殷之十一月戊子後三日得周正月辛卯朔至戊午渡孟津孟津去周九百里師日行三十里凡三十一日渡河三日三誓師上篇不言日以中篇考當是丁巳日在河南將渡孟津時誓而後渡河也中篇是戊午既渡而次河北所誓下篇是戊午明日將趨商郊誓而後行也三令五申謹之至也曰嗚呼西土有衆咸聽朕言周都豐鎬其地在西從武王渡河者皆西方諸侯故曰西土有衆纂註吕氏曰上篇言友邦冢君御事庶士先諸侯而後西土之人所以明尊卑之分也中下篇先及西土立法自近者始未欲以軍法例約束諸侯也 新安陳氏曰伐紂之誓凡四上篇併諸侯凡從者誓之中下篇惟誓西伯所統者至牧誓又併諸侯凡從者誓之篇末軍法甚明吕氏謂未欲以軍法例約束諸侯恐不然也我聞吉人為善惟日不足凶人為不善亦惟日不足今商王受力行無度播棄黎老昵比罪人滛酗肆虐臣下化之朋家作仇脅權相滅無辜籲天穢德彰聞惟日不足者言終日為之而猶為不足也將言紂力行無度故以古人語發之無度者無法度之事播放也犁黧通黒而黄也微子所謂耄遜于荒是也老成之臣所當親近者紂乃放棄之罪惡之人所當斥逐者紂乃親比之酗醉怒也肆縱也臣下亦化紂惡各立朋黨相為仇讎脅上權命以相誅滅流毒天下無辜之人呼天告寃腥穢之德顯聞于上吕氏曰為善至極則至治馨香為惡至極則穢徳彰聞惟天惠民惟辟奉天有夏桀弗克若天流毒下國天乃佑命成湯降黜夏命言天惠愛斯民君當奉承天意昔桀不能順天流毒下國故天命成湯降黜夏命惟受罪浮于桀剥喪元良賊虐諫輔謂已有天命謂敬不足行謂祭無益謂暴無傷厥鑒惟不遠在彼夏王天其以予乂民朕夢協朕卜襲于休祥戎商必克浮過剝落䘮去也古者去國為䘮元良微子也諫輔比干也謂已有天命如答祖伊我生不有命在天之類下三句亦紂所嘗言者鑒視也其所鑒視初不在遠有夏多罪天既命湯黜其命矣今紂多罪天其以我乂民乎襲重也言我之夢協我之卜重有休祥之應知伐商而必勝之也此言天意有必克之理纂註張氏曰即所謂商鑒不遠在夏后之世 林氏曰其者未定之辭猶曰天其永我命于兹新邑言之于未然之前辭當如此戎大也如曰殪戎殷曰爕伐大商 新安胡氏曰案蔡傳言伐商以伐訓戎謂以兵戎伐之也受有億兆夷人離心離德予有亂臣十人同心同德雖有周親不如仁人夷平也夷人言其智識不相上下也治亂曰亂十人周公旦召公奭太公望畢公榮公太顛閎夭㪚宜生南宫括其一文母孔子曰有婦人焉九人而已劉侍讀以為子無臣母之義蓋邑姜也九臣治外邑姜治内言紂雖有夷人之多不如周治臣之少而盡忠也周至也紂雖有至親之臣不如周仁人之賢而可恃也此言人事有必克之理輯録馬氏曰亂治也或曰亂本作亂古治字語註纂註葉氏曰夷人若與等夷也既有離德則視我塗人耳 張氏曰言夷人見無復君臣上下之等也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百姓有過在予一人今朕必徃過廣韻責也武王言天之視聽皆自乎民今民皆有責于我謂我不正商罪以民心而察天意則我之伐商斷必徃矣盖百姓畏紂之虐望周之深而責武王不即拯己于水火也如湯東靣而征西夷怨南靣而征北狄怨之意輯録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或問此若有不同如何曰天豈曽有耳目以視聽只是自民之視聽便是天之視聽如帝命文王豈天諄諄然命之只是文王要恁地便是理合恁地便是帝命之也又曰若一件事民人皆以為是便是天以為是若民人皆歸徃之便是天命之也又曰此處甚㣲故其理難看 或問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天便是理否曰若全做理又如何說自我民視聽這裏有些主宰底意思庚莊仲問天視天聽謂天即理也曰天固是理然蒼蒼者亦是天在上而有主宰者亦是天各隨他所說今既曰視聽即理又如何㑹視聽雖說不同又却只是一箇知其同不妨其為異知其異不害其為同文蔚纂註新安胡氏曰百姓有過恐只如萬方有罪之意耳 王氏曰在予一人盖以其身任天下之責不如是不足以為天吏也我武惟揚侵于之疆取彼凶殘我伐用張于湯有光揚舉侵入也凶殘紂也猶孟子謂之殘賊武王弔民伐罪於湯之心為益明白於天下地自世俗觀之武王伐湯之子孫覆湯之宗社謂之湯讐可也然湯放桀武王伐紂皆公天下為心非有私于己者武之事質之湯而無愧湯之心驗之武而益顯是則伐商之舉豈不於湯為有光也哉輯録言武王威武奮揚侵彼紂之疆界取其殘賊而殺伐之功因以張大比於湯之伐桀又有光焉孟註纂註新安陳氏曰于湯有光乃武王之夸辭如所謂功光祖宗云爾孟註甚得本意蔡氏于湯之心為益明白之說議論雖深一歩似失本文之意勖哉夫子罔或無畏寧執非敵百姓懍懍若崩厥角嗚呼乃一德一心立定厥功惟克永世勖勉也夫子將士也勉哉將士無或以紂為不足畏寧執心以為非我所敵也商民畏紂之虐懍懍若崩摧其頭角然言人心畏懼如此汝當一德一心立定厥功以克永世也纂註老子禍莫大於輕敵 林氏曰考之孟子疑此二者必有所增損潤色其字大抵相同其意㫖則有不同者蓋康誥伏生所傳泰誓孔壁續書孔氏為𨽻古定其間必有不能曉而以意增損者則今泰誓康誥與孟子所舉不同者以此 愚謂勗哉數語固不以至仁伐至不仁而萌倖勝輕敵之心亦不以羣臣同心同德而忘一德一心之戒聖人之重用民命臨事而懼也如此

  泰誓下

  時厥明王乃大廵六師明誓衆士厥明戊午之明日也古者天子六軍大國三軍是時武王未備六軍牧誓敘三卿可見此曰六師者史臣之辭也王曰嗚呼我西土君子天有顯道厥類惟彰今商王受狎侮五常荒怠弗敬自絶于天結怨于民天有至顯之理其義類甚明至顯之理即典常之理也紂于君臣父子兄弟夫婦典常之道褻狎侮慢荒棄怠惰無所敬畏上自絶于天下結怨于民結怨者非一之謂下文自絶結怨之實也纂註林氏曰君子統上下而言越王勾踐伐吳以其私卒君子六千人為中軍則士卒亦可言君子益賛禹曰滿招損謙受益時乃天道湯亦曰天道福善禍滛與此言天道意同 張氏曰天有福善禍滛之道顯然甚明禍福之來各以類至其類亦甚彰 新安陳氏曰蔡氏以顯道合五常言不如張氏得本文正意斮朝渉之脛剖賢人之心作威殺戮毒痡四海崇信姦回放黜師保屏棄典刑囚奴正士郊社不修宗廟不享作竒技滛巧以悅婦人上帝弗順祝降時䘮爾其孜孜奉予一人恭行天罰斮斫也孔氏曰冬月見朝渉水者謂其脛耐寒斫而視之史記云比干强諫紂怒曰吾聞聖人心有七竅遂剖比干觀其心痡病也作刑威以殺戮為事毒病四海之人言其禍之所及者遠也回邪也正士箕子也郊所以祭天社所以祭地竒技謂竒異技能滛巧為過度之巧列女傳紂膏銅柱下加炭令有罪者行輙墮炭中妲己乃笑夫欲妲已之笑至為炮烙之刑則其竒技滛巧以悅之者宜無所不至矣祝斷也言紂于姦邪則尊信之師保則放逐之屏棄先王之法囚奴中正之士輕廢奉祀之禮專意汚䙝之行悖亂天常故天弗順而斷然降是䘮亡也爾衆士其勉力不怠奉我一人而敬行天罰乎纂註公羊傳哀十四年子路死子曰天祝予何休註祝斷也古人有言曰撫我則后虐我則讐獨夫受洪惟作威乃汝世讐樹德務滋除惡務本肆予小子誕以爾衆士殄殱乃讐爾衆士其尚廸果毅以登乃辟功多有厚賞不廸有顯戮洪大也獨夫言天命已絶人心已去但一獨夫耳孟子曰殘賊之人謂之一夫武王引古人之言謂撫我則我之君也虐我則我之讐也今獨夫受大作威虐以殘害于爾百姓是乃爾之世讐也務專力也植徳則務其滋長去惡則務絶根本兩句意亦古語喻紂為衆惡之本在所當去故我小子大以爾衆士而殄絶殱滅汝之世讐也廸蹈登成也殺敵為果致果為毅爾衆士其庶幾蹈行果毅以成汝君若功多則有厚賞非特一爵一級而已不廸果毅則有顯戮謂之顯戮則必肆諸市朝以示衆庶纂註真氏曰武王舉古人之言以明民之常情如此若君民之分豈以虐我而遂讐之哉然君民之分不可恃而民之常情不可不察嗚呼惟我文考若日月之照臨光于四方顯于西土惟我有周誕受多方若日月照臨言其徳之輝光也光于四方言其德之遠被也顯于西土言其德尤著于所發之地也文王之地止于百里文王之德達于天下多方之受非周其誰受之文王之德實天命人心之所歸故武王于誓師之末歎息而言之予克受非予武惟朕文考無罪受克予非朕文考有罪惟予小子無良無罪猶言無過也無良猶言無善也商周之不敵乆矣武王猶有勝負之慮恐為文王羞者聖人臨事而懼也如此纂註林氏曰聖人至誠畏懼之心充實于中則發于言自然如此非有一毫作偽于其間也 愚謂事幸而集則文考之功不幸不集則予小子之過善則稱親過則歸已禮所當然也又案三篇三數紂之惡發舒萬民之氣天怒已極人怨已深不待牧野之戰而天下已無商矣嗚呼豈非萬世之永監哉

  牧誓牧地名在朝歌南即今衛州治之南也武王軍于牧野臨戰誓衆前既有泰誓三篇因以地名别之今文古文皆有纂註陳氏曰禹征苖誓只數語甘誓湯誓則一篇武王之誓至四篇世愈降而文愈繁也

  時甲子昧爽王朝至于商郊牧野乃誓王左杖黄鉞右秉白旄以麾曰逖矣西土之人甲子二月四日也昧㝠爽明也昧爽將明未明之時也鉞斧也以黄金為飾王無自用鉞之理左杖以為儀耳旄軍中指麾白則見遠麾非右手不能故右秉白旄也案武成言癸亥陳于商郊則癸亥之日周師已陳牧野矣甲子昧爽武王始至而誓師焉曰者武王之言也逖遠也以其行役之遠而慰勞之也纂註林氏曰言日不言月上本泰誓文也 孔氏曰牧野紂近郊三十里也王曰嗟我友邦冢君御事司徒司馬司空亞旅師氏千夫長百夫長司徒司馬司空三卿也武王是時尚為諸侯故未備六卿唐孔氏曰司徒主民治徒庶之政令司馬主兵治軍旅之誓戒司空主土治壘壁以營軍亞次旅衆也大國三卿下大夫五人士二十七人亞者卿之貳大夫是也旅者卿之屬士是也師氏以兵守門者猶周禮師氏王舉則從者也千夫長統千人之帥百夫長統百人之帥也及庸蜀羌髳㣲盧彭濮人左傳庸與百濮伐楚庸濮在江漢之南羌在西蜀髳㣲在巴蜀盧彭在西北武王伐紂不期㑹者八百國今誓師獨稱八國者盖八國近周西都素所服役乃受約束以戰者若上文所言友邦冢君則泛指諸侯而誓者也纂註陳氏曰文王化行江漢自北而南故八國皆來助舉其遠則近者可知 蘇氏曰楚饑庸與百濮伐之庸上庸縣濮即百濮又楚伐羅羅與盧戎兩軍之盖南蠻之屬楚者羌先零䍐开之屬彭今屬武陽有彭亡髳㣲閼則知此數國皆西南之夷稱爾戈比爾干立爾矛予其誓稱舉戈㦸干楯矛亦㦸之屬長二丈唐孔氏曰戈短人執以舉之故言穪楯則並以扞敵故言比矛長立之於地故言立器械嚴整則士氣精明然後能聽誓命王曰古人有言曰牝雞無晨牝雞之晨惟家之索索蕭索也牝雞而晨則陰陽反常是為妖孽而家道索矣將言紂惟婦言是用故先發此今商王受惟婦言是用昬棄厥肆祀弗答昬棄厥遺王父母弟不廸乃惟四方之多罪逋逃是崇是長是信是使是以為大夫卿士俾暴虐于百姓以姦宄于商邑肆陳荅報也婦妲己也列女傳云紂好酒滛樂不離妲己妲己所舉者貴之所憎者誅之惟妲己之言是用故顛倒昬亂祭所以報本也紂以昬亂棄其所當陳之祭祀而不報昆弟先王之𦙍也紂以昬亂棄其王父母弟而不以道遇之廢宗廟之禮無宗族之義乃惟四方多罪逃亡之人尊崇而信使之以為大夫卿士使暴虐于百姓姦宄于商邑盖紂惑于妲己之嬖背常亂理遂至流毒如此也纂註孫氏曰泰誓言紂之惡終于悅婦人牧誓言紂之惡始于用婦言豈非紂之終始出於此乎今予發惟恭行天之罰今日之事不愆于六歩七歩乃止齊焉夫子朂哉愆過勗勉也歩進趨也齊齊整也今日之戰不過六歩七歩乃止而齊此告之以坐作進退之法所以戒其輕進也不愆于四伐五伐六伐七伐乃止齊焉勗哉夫子伐擊刺也少不下四五多不過六七而齊此告之以攻殺擊刺之法所以戒其貪殺也上言夫子勗哉此言勗哉夫子者反覆成文以致其丁寧勸勉之意下倣此纂註王氏炎曰六歩七歩足法也六伐七伐手法也 吕氏曰大司馬之法伍兩卒旅各有其長使止齊之者使其部伍之長各自止其止各自齊其齊故當戰時井然有序不失紀律三軍如一人尚桓桓如虎如貔如熊如羆于商郊弗迓克奔以役西土勗哉夫子桓桓威武貎貔執夷也虎屬欲將士如四獸之猛而奮擊于商郊也迓迎也能奔來降者勿迎擊之以勞役我西土之人此勉其武勇而戒其殺降也纂註陳氏大猷曰用兵以節制為尚以武勇為主武王慮其或拘故喻以虎貔之勇又慮過于勇而妄殺故以殺降為戒 夏氏曰使其役屬於我西土爾所弗勗其于爾躬有戮弗勗謂不勉于前三者愚謂此篇嚴肅而温厚與湯誓義相表裏真聖人之言也泰誓武成一篇之中似非盡出于一人之口豈獨此為全書乎讀者其味之纂註王氏曰功多厚賞前誓己言此不再言而獨言有戮者軍事以嚴終亦威克厥愛之意愚謂此臨戰誓師之辭杖鉞秉旄所以肅己之容穪干比戈立矛所以肅人之容軍容既肅然後發命則人無譁而聽者審矣自古人有言至恭行天罰所以聲罪致討而激士卒之義也自今日之事至乃止齊焉所以明審法令而示行陳之禮也自勗哉以下又勉之以臨戰之勇撫衆之仁也以至仁伐至不仁而謹畏戒懼尚如此斯其為王者之師歟

  武成史氏記武王徃伐歸獸祀羣神告羣后與其政事共為一書篇中有武成二字遂以名篇今文無古文有輯録問武成一篇諸家多以為錯簡然反覆讀之竊以為自王若曰以後皆是史官歴叙以前之事雖作武王告羣后之辭而實史官敘述之文故其間如有道曾孫周王發及昭我周王之語皆是史官之言非武王當時自稱如此也亦如五誥中王若曰以下多是周公之語若如此看則似不必改移亦自可讀又既生魄恐是晦日既者言其魄之既足也以厯推之當為四月晦未知此篇先生㝷常如何看先生曰王若曰以下固是告羣后之辭兼敘其致禱之辭亦與湯誥相類但此辭却無結殺處只自敘其功烈政事之美又書戊午癸亥甲子日辰亦非誥命之體恐湏是有錯簡然自王氏程氏劉原父以下所定亦各不同舊嘗考之劉以為王語之末有闕文似得之彼有七經小傳否可撿看又漢書厯志謂是嵗有閏亦是也荅潘子善問武成一篇編簡錯亂曰新有定本以程先生王介甫劉貢父李博士諸本推䆒甚詳僴纂註吕氏曰武成見武王有取商之規模有定商之規模取商以至公大義定商以常典成法秦晉隋亦能一天下而亡不旋踵盖無以定之也

  惟一月壬辰旁死魄越翼日癸巳王朝歩自周于征伐商一月建寅之月不曰正而曰一者商建丑以十二月為正朔故曰一月也詳見太甲泰誓篇壬辰以泰誓戊午推之當是一月二日死魄朔也二日故曰旁死魄翼明也先記壬辰旁死魄然後言癸巳伐商者猶後世言某日必先言某朔也周鎬京也在京兆鄠縣上林即今長安縣昆明池北鎬陂是也輯録漢志引武成篇惟一月壬辰旁死覇若翼日癸巳武王乃朝歩自周于征伐紂此與古今文合但有五字差又曰越若來三月既死覇粤五日甲子咸劉商王紂顔氏曰今文尚書之辭又曰惟四月既旁生覇粤六日庚戌武王燎于周廟翼日辛亥祀于天位粤五日乙卯乃以庶國祀馘于周廟張氏曰亦今文尚書也又畢命豐刑曰惟十有二年六月庚午朏王命作策豐刑孟康曰逸書篇名今案伏生今文尚書無武成獨孔氏古文尚書乃有此篇今顔氏註劉歆所引兩節見其與古文不同遂皆以為今文尚書不知何所考也諸家推厯以為此年二月有閏四月丁未為十九日庚戌為二十二日若無閏則四月無丁未庚戌然二日皆在生魄之後則古文為倒而此志所引者為順但其言燎于周廟似無理耳况古文此篇文皆錯謬安知既生魄庶邦冢君暨百工受命于周十四字非本在示天下弗服之下丁未祀于周廟之上而王若曰以下乃大告武成之文邪以湯誥考之此說為是畢命古文有此篇其年月日與此同而王命作冊乃序文惟豐刑為無據然年月之下亦有至于豐字豈又若伊訓之方明邪但古文之序冊下更有畢字孔傳以為命為冊書以命畢公如此則全不成文理本文似亦有闕語疑作冊二字乃衍文而闕一公字也以此可見劉歆所見古文已非其正而今本亦有闕誤難盡信也孟康便以豐刑為逸書篇名則亦不復本上文自有畢命矣又誤之甚也此恐劉氏七經小傳之訛當考荅潘子善纂註王氏日休曰翼輔也以此日為主則明日為輔翼此日者故以明日為翼日 唐孔

  〈氏曰舉事貴早朝故皆言朝厥四月哉生明王來自商至于豐乃偃武修文歸馬于華山之陽放牛于桃林之野示天下弗服哉始也始生明月三日也豐文王舊都也在京兆鄠縣即今長安縣西北靈臺豐水之上周先王廟在焉山南曰陽桃林今華陰縣潼關也樂記曰武王勝商渡河而西馬散之華山之陽而弗復乗牛放之桃林之野而弗復服車甲衅而藏之府庫倒載干戈包以虎皮天下知武王之不復用兵也 此當在萬姓悅服之下纂註唐孔氏曰生明死魄俱是月初上云死魄此云生明互言耳 吕氏曰但歸放用以伐紂之牛馬耳天子十二閉與邱甸之賦自不廢與晉武平吳而去武備唐穆平兩河而銷兵不同 王氏曰軍行戰車用馬任載之車用牛服乘用也急于偃武如此見以兵定天下非其本心也丁未祀于周廟邦甸侯衞駿奔走執豆籩越三日庚戌柴望大告武成駿爾雅曰速也周廟周祖廟也武王以克商之事祭告祖廟近而邦甸遠而侯衛皆駿奔走執事以助祭祀豆木豆籩竹豆祭噐也既告祖廟燔柴祭天望祀山川以告武功之成由近而遠由親而尊也 此當在百工受命于周之下纂註陳氏曰歸馬放牛此偃武之事祀于周廟以下皆修文之事 唐孔氏曰六服侯甸男采衛要此舉其要既生魄庶邦冢君暨百工受命于周生魄望後也四方諸侯及百官皆于周受命蓋武王新即位諸侯百官皆朝見新君所以正始也 此當在示天下弗服之下輯録義剛問生明生魄如何先生曰日為䰟月為魄魄是黯處魄死則明生書所謂哉生魄是也老子所謂載營魄載如人載車車載人之載月受日之光䰟加于魄魄載䰟也明之生時大盡則初二小盡則初三月受日之光常全人望在下却在側邉了故見其盈虧不同或云月形如餅非也筆談云月形如彈丸其受光如粉塗一半月去日近則光露一屑漸遠則光漸大且如月在午日在酉則是近一遠三謂之弦至日月相望則去日十矣故謂之望日在西而月在東人在下靣得以望見其光之全月之中有影者盖天包地外地形小日在地下則月在天中日甚大從地四靣光起其影則地影也地礙日之光所謂山河地影是也如星亦受日光凡天地之光皆是日光也自十六日生魄之後其光之遠近如前之弦謂之下弦至晦則月與日相疊月在日後光盡體伏矣又楚辭集註荅天問夜光何徳章可參考纂註新安陳氏曰諸家多謂生魄望後也而不察既字以望與既望例之則哉生魄十六日既生魄十七日也夏氏又謂既盡也與舜典既月同謂盡此生魄以後之日殊不知此既字乃已然之辭與食之既既月不同其實十七日受命十九日丁未祀周廟簡倒耳所以云此當在示天下弗服之下而丁未祀于周廟當在百工受命于周之下也王若曰嗚呼羣后惟先王建邦啓土公劉克篤前烈至于太王肇基王迹王季其勤王家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勲誕膺天命以撫方夏大邦畏其力小邦懷其德惟九年大統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羣后諸侯也先王后稷武王追尊之也后稷始封于邰故曰建邦啟土公劉后稷之曽孫史記云能修后稷之業太王古公亶父也避狄去邠居岐邠人仁之從之者如歸市詩曰居岐之陽實始翦商太王雖未始有翦商之志然太王始得民心王業之成實基于此王季能勤以繼其業至於文王克成厥功大受天命以撫安方夏大邦畏其威而不敢肆小邦懷其德而得自立自為西伯專征而威德益著於天下凡九年崩大統未集者非文王之德不足以受天下是時紂之惡未至於亡天下也文王以安天下為心故予小子亦以安天下為心此當在大告武成之下〉 輯録雉問先生近定武成新本先生曰前輩定本更差一節王若曰一叚或接于征伐商之下以為誓師之辭或連受命于周之下以為命諸侯之辭以為誓師固是錯連下說了以為命諸侯之辭者此去祭日只爭一兩日無縁有先誥命之理某看却諸侯來便教他助祭此是祭畢臨遣之辭當在大誥武成之下比前軰只差此一節 問文王不稱王之說曰此事更要考說文王不稱王固好但書中不合有惟九年大統未集一句不知所謂九年自甚時數起若謂文王固守臣節不稱王則三分天下有其二亦為不可又書言太王肇基王迹則到太王時周家已自强盛矣今史記於梁惠王三十七年書襄王元年而竹書紀年以為後元年想得當時文王之事亦類此故先儒皆以為自虞芮質厥成之後為受命之元年廣周自積累以來其勢日大又當商家無道之時天下趨周其勢自爾至于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商孔子乃穪其至德若非文王亦湏取了孔氏稱至德只二人皆可為而不為者也璘問使文王更在十三四年將終事紂乎抑為武王牧野之舉乎曰看文王亦不是安坐不做事底人如詩中言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既伐于崇作邑于豐云云則武功都是文王做來詩載武王武功却少但卒其伐功耳觀文王一時氣勢如此度必不終竟休了一似果實文王待他十分黄熟自落下來武王却似生拍破一般㝢商紂之世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商至武王十三年乃伐紂而有天下張子曰此事間不容髪一日之間天命未絶則是君臣當日命絶則為獨夫然命之絶否何以知之人情而已諸侯不期而會者八百武王安得而止之哉孟註問取之而燕民悅則取之至古之人有行之者文王是也竊疑文王大聖人于君臣之義尊卑之等豈不洞見而容有革商之念哉曰此等處難說孔子謂可與立未可與權到𨚗時事勢自是要住不得後來人把文王説得忒恁地却做一箇道行看着不做聲不做氣如此形容文王都沒情理以詩書考之全不是如此如詩自從太王至王季說來如云至于太王實始翦商如下武之詩有聲之詩都說文王出做事且如伐崇一節是做甚麽這又不是一項小小侵掠乃是大征伐詢爾仇方同爾兄弟以爾鉤援與爾臨衝以伐崇庸此見大叚動衆岐山之下與崇相去自是多少里因甚如此這般處要做文王無意出做事都不得又如說侵自阮疆陟我高罔無矢我陵我陵我阿無飲我泉我泉我池這裏建都自據有其土地這是大叚施張了或云紂命文王得專征伐紂不得已命之文王不得已受之横渠云不以聲色為政不以革命有中國黙順帝則而天下歸焉其惟文王乎若如此說恰似内無純臣之義外亦不屬于商這也未必如此只是事勢自是不可已只當商之季七顛八倒上下崩頽忽于岐山下突出許多人也是誰當得文王之事惟孟子識之故七篇之中所以告列國之君者莫非勉之以王道賀孫纂註新安陳氏曰后稷穪先王如周語云昔我先王后稷人云我先王不窋韋昭註王之先祖故稱王商頌亦以契為𤣥王是也武王告諸侯謂周之基業自后稷公劉太王王季文王建之篤之基之勤之成之有自來矣我不過承先志而為之耳意謂十五六世數百千年積德累功前作後述以有今日非一朝一夕之崛起以聳動諸侯之聽也 歐陽氏曰漢儒謂西伯受命稱王十三年者妄也以紂之暴虐西伯竊歎遂執而囚之至其叛已穪王反優容不問者十三年此豈近於人情邪孔子曰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使西伯不稱臣而穪王安能服事商乎謂西伯稱王起于何說而孔子之言萬世之信也夷齊義士也方其辭國而去間西伯之賢共徃歸之使西伯稱王是僣叛之國二子不以為非依之乆而不去至武王伐紂始以為非不非其父而非其子此豈近于人情邪泰誓稱十有一年說者因謂文王受命九年及武王居䘮三年并數之爾故以西伯聽虞芮之訟謂之受命以為元年古者人君即位必稱元年西伯即位乆矣中間云云見泰誓上傳學者知西伯生不稱王中間不再改元則詩書所載燦然不誣矣孔子當衰周之時患衆說之紛紜惑亂當世故修六經以示信萬世孔子沒去聖稍遠諸家小說復興與六經相亂自漢以來莫能辨正今卓然一信于六經則十有三年武王即位之十三年爾復何疑哉厎商之罪告于皇天后土所過名山大川曰惟有道曽孫周王發將有大正于商今商王受無道暴殄天物害虐烝民為天下逋逃主萃淵藪予小子既獲仁人敢祗承上帝以遏亂畧華夏蠻貃罔不率俾厎至也后土社也勾龍為后土周禮大祝云王過大山川則用事焉孔氏曰名山謂華大川謂河盖自豐鎬徃朝歌必道華渉河也曰者舉武王告神之語有道指其父祖而言周王二字史臣追増之也正即湯誓不敢不正之正萃聚也紂殄物害民為天下逋逃罪人之主如魚之聚淵如獸之聚藪也仁人孔氏曰太公周召之徒略謀畧也俾廣韻曰從也仁人既得則可以敬承上帝而遏絶亂謀内而華夏外而蠻貃無不率從矣或曰太公歸周在文王之世周召周之懿親不可謂之獲此蓋仁人自商而來者愚謂獲者得之云爾即泰誓之所謂仁人非必自外來也不然經傳豈無傳乎 此當在于征伐商之下纂註林氏曰穪有道曽孫本其祖父而言言已乃有道之人之曽孫明周之世世修德有道非一世也 復齊董氏曰下言受無道故於此言有道亦對穪之辭曽孫主祭者之稱曲禮外事曰曽孫某侯某詩甫田曰曽孫不怒左哀二年蒯瞆臨戰禱辭亦穪曽孫 葉氏曰湯伐桀曰聿求元聖武王伐紂曰既獲仁人 夏氏曰俾使也無不相率以為已使恭天成命肆予東征綏厥士女惟其士女篚厥𤣥黄昭我周王天休震動用附我大邑周成命黜商之定命也篚竹噐𤣥黄色幣也敬奉天之定命故我東征安其士女士女喜周之來筐篚盛其𤣥黄之幣明我周王之徳者是蓋天休之所震動故民用歸附我大邑周也或曰𤣥黄天地之色篚厥𤣥黄者明我周王有天地之德也 此當在其承厥志之下輯録商人而曰我周王猶商書所謂我后也孟註纂註陳氏曰成命一定不易决于伐商也肆遂也武王為西伯紂在東故曰東征士女猶曰男女詩中士多連女言之 新安胡氏曰傳采或曰𤣥黄之說非也惟爾有神尚克相予以濟兆民無作神羞既戊午師逾孟津癸亥陳于商郊俟天休命甲子昧爽受率其旅若林㑹于牧野罔有敵于我師前徒倒戈攻于後以北血流漂杵一戎衣天下大定乃反商政政由舊釋箕子囚封比干墓式商容閭散鹿臺之財發鉅橋之粟大賚于四海而萬姓悅服休命勝商之命也武王頓兵商郊雍容不廹以待紂師之至而克之史臣謂之俟天休命可謂善形容者矣若林即詩所謂其㑹如林者紂衆雖有如林之盛然皆無有肯敵我師之志紂之前徒倒戈反政其在後之衆以走自相屠戮遂至血流漂杵史臣指其實而言之盖紂衆離心離德特刼於勢而未敢動耳一旦因武王弔伐之師始乘機投隙奮其怨怒反戈相戮其酷烈遂至如此亦足以見紂積怨于民若是其甚而武王之兵則蓋不待血刃也此所以一被兵甲而天下遂大定乎乃者繼事之辭反紂之虐政由商先王之舊政也式車前横木有所敬則俯而憑之商容商之賢人閭族居里門也賚予也武王除殘去暴顯忠遂良脤窮賙乏澤及天下天下之人皆心悅而誠服之帝王世紀云殷民言王之于仁人也死者猶封其墓况生者乎王之于賢人也亡者猶表其閭况存者乎王之于財也聚者猶㪚之况其復籍之乎唐孔氏曰是為悅服之事 此當在罔不率俾之下輯録血流漂杵孟子說盡信書不如無書者只縁當時恁地戰鬬殘戮恐當時人以此為口實故說此然看上文自說前徒倒戈攻于後以北不是武王殺他乃紂之人自蹂踐相殺荀子曰所以殺之者非周人也商人也書說觀武王興兵初無意于殺人所謂今日之事不愆于六伐七伐乃止齊焉是也武王之心非好殺也卓杵或作鹵楯也孟註中庸一戎衣解作殪戎殷亦是漢人不見今武成一戎衣之文義剛一戎衣言一着戎衣以伐紂也中庸章句纂註孔氏曰自河至朝歌出四百里五日而至赴敵宜速待天休命謂夜雨止畢陳血流漂舂杵已甚之言唐孔氏曰帝王世紀云王軍至鮪水紂使膠鬲𠉀周師曰何日至王曰以甲子膠鬲去而雨甚王遂行曰吾

  〈雨而行所以救膠鬲之死也然則本期甲子故速行也周語曰王以二月癸亥夜陳未卑而雨是雨止畢陳蔡氏元度曰詩云肆伐大商㑹朝清明蓋謂雨止清明也 林氏曰武王臨戰不敢以勝自必待天之佑已而勝之此謂俟天之休命先儒雨止畢陳蓋過論也周師未嘗血刃而紂衆自相屠戮人心之叛商歸周如此是即天命去商佑周之驗也天之休命豈不昭然在此哉陳氏曰先驅商之平民陳後乃紂之惡黨民怨之深遂因此易鄉反攻之 李氏曰湯伐夏曰纉禹舊服武王伐商曰反商政政由舊禹湯所行桀紂棄之湯武復之適所以為之資耳 新安陳氏曰萬姓悅服實緫結乃反商政以下數句大學平天下一章不過好惡財用二者與天下為公而已釋箕子至發粟賚四海皆反商政之大者釋箕子以下好惡與民為公也㪚財以下財用與民為公也 愚謂漢高入關除苛解嬈與父老約法三章得武王反商政之意獨不能由舊襲用秦法所以周不愧商而漢有愧於周也列爵惟五分土惟三建官惟賢位事惟能重民五教惟食䘮祭惇信明義崇德報功垂拱而天下治列爵惟五公侯伯子男也分土惟三公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之三等也建官惟賢不肖者不得進位事惟能不才者不得任五教君臣父子夫婦兄弟長㓜五典之教也食以養生䘮以送死祭以追遠五教三事所以立人紀而厚風俗聖人之所甚重焉者惇厚也厚其信明其義信義立而天下無不勵之俗有德者尊之以官有功者報之以賞官賞行而天下無不勸之善夫分封有法官使有要五教修而三事舉信義立而官賞行武王於此復何為哉垂衣拱手而天下自治矣史臣述武王政治之本末言約而事博也如此哉此當在大邑周之下而上猶有闕文案此篇編簡錯亂先後失序今考正其文于後輯録祖道曰看

  〈來湯武也自別如湯自放桀歸來猶做工夫且如從諫弗咈改過不吝昧爽丕顯旁求後彦刻盤銘修人紀如此之類不敢少縱武王自伐紂歸來建國分土㪚財發粟之後便只垂拱了且如西旅之獒費了太保許多氣以此見得武王做工夫不及湯遠甚先生所謂觀詩書可見者愚竊以為如此先生笑曰然某之意正如此纂註新安陳氏曰所重教食䘮祭四者證以堯曰可見重五教而次以食則斯民日用飲食徧為爾德否則君不君臣不臣雖有粟吾得而食諸食足矣即繼以慎終之䘮報本之祭皆所以感發斯人之良心而維持天下之教化也 王氏曰惇厚其信使天下不趨于詐顯明其義使天下不徇于利崇德使人知所以尚賢報功使人知所以勸忠 吕氏曰武王至此夫何為哉無為而天下自治可見武王能還唐虞風俗於千載之下武成與堯舜氣象不同矣終篇一語堯舜無為之治乃恍然若存焉 唐孔氏曰此篇體裁異於餘篇簡編斷絶經失其本所以辭不次耳

  今考定武成

  惟一月壬辰旁死魄越翼日癸巳王朝歩自周于征伐商底商之罪告于皇天后土所過名山大川曰惟有道曽孫周王發將有大正于商今商王受無道暴殄天物害虐烝民為天下逋逃主萃淵藪予小子既獲仁人敢祗承上帝以遏亂畧華夏蠻貊罔不率俾惟爾有神尚克相予以濟兆民無作神羞既戊午師逾孟津癸亥陳于商郊俟天休命甲子昧爽受率其旅若林㑹于牧野罔有敵于我師前徒倒戈攻于後以北血流漂杵一戎衣天下大定乃反商政政由舊釋箕子囚封比干墓式商容閭散鹿臺之財發鉅橋之粟大賚于四海而萬姓悅服厥四月哉生明王來自商至于豐乃偃武修文歸馬于華山之陽放牛于桃林之野示天下弗服既生魄庶邦冢君暨百工受命于周丁未祀于周廟邦甸侯衞駿奔走執豆籩越三日庚戌柴望大告武成王若曰嗚呼羣后惟先王建邦啓土公劉克篤前烈至于太王肇基王迹王季其勤王家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勲誕膺天命以撫方夏大邦畏其力小邦懷其德惟九年大統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恭天成命肆予東征綏厥士女惟其士女篚厥𤣥黄昭我周王天休震動用附我大邑周列爵惟五分土惟三建官惟賢位事惟能重民五教惟食喪祭惇信明義崇德報功垂拱而天下治案劉氏王氏程子皆有改正次序今参考定讀如此大畧集諸家所長獨四月生魄丁未庚戌一節今以上文及漢志日辰推之其序當如此耳疑先儒以王若曰宜繫受命于周之下故以生魄在丁未庚戌之後蓋不知生魄之日諸侯百工雖來請命而武王以未祭祖宗未告天地未敢發命故且命以助祭乃以丁未庚戌祀于郊廟大告武功之成而後始告諸侯上下之交神人之序固如此也劉氏謂予小子其承厥志之下當有闕文以今考之固所宜有而程子從恭天成命以下三十四字屬于其下則已得其一節而用附我大邑周之下劉氏所謂闕文猶當有十數語也蓋武王革命之初撫有區夏宜有退托之辭以示不敢遽當天命而求助于諸侯且以致其交相警勑之意略如湯誥之文不應但止自序其功而已也列爵惟五以下乂史官之辭非武王之語讀者詳之輯録武成月日譜一月以孔註推當是辛卯𦍤壬辰旁死魄孔註云二日越翼日癸巳王朝歩自周三日戊午師逾孟津二十八日二月若前月小盡則是庚中朔大盡則是辛酉朔癸亥陳于商郊庚申朔則是四日辛酉朔則是三日甲子勝商殺紂或五日或四日漢志云既死霸越五日甲子即是六日或七日日辰不相應閏月李挍書説是嵗閏二月盖以一月壬辰旁死魄推之若不置閏則下文四月無丁未庚戌矣其說是也 若前兩月俱小則此月己丑朔一大一小則庚寅朔俱大則辛卯朔三月若前三月俱小則戊午朔一大二小則己未朔二大一小則庚申朔俱大則辛酉朔然閏月小大計必無辛酉也四月若前四月俱小則丁亥朔一大三小則戊子朔二大二小則己丑朔一小三大則庚寅朔哉生明王來自商三日既生魄諸侯受命于周十六日或壬寅或癸卯或甲辰或乙已經文在庚戌後漢志在丁未前恐經誤丁未祀于周廟或十九日或二十日或二十四日或二十五日庚戌柴望大告武成或二十二日或二十三日或二十四日或二十五日右以孔註漢志參考大抵多同但漢志二月既死霸越五日甲子為差速而四月既生霸與丁未庚戌小不同耳盖以上文一月壬辰旁死魄推之則二月之死魄後五日且當為辛酉或壬戌而未得為甲子此漢志之誤也又以一月壬辰二月甲子并閏推之則漢志言四月既生霸越六日庚戌當為二十二日而經以生魄居丁未庚戌之後則恐經文倒也厯法雖無四月俱小之理然亦不過先後一二日耳不應所差如此之多也宗廟内事日用丁巳漢志乃無丁未而以庚戌燎于周廟則為剛日非所當用而燎又非宗廟之禮且以翼日辛亥祀于天位而粤五日乙卯又祀馘于周廟則六日之間三舉大祭禮數而煩近于不敬抑亦經文所無有不知劉歆何所據也顔註以為今文尚書則伏生今文二十八篇中本無此篇顔氏之云又未知其何所據也案張霸偽書有武成篇劉歆誤以為古文說見書序䟽中 考定武成次序惟一月壬辰止讀者詳之竝見傳書説纂註愚按近嵗括蒼鮑氏復有定本謂古竹簡一行十有三字偶當句斷處差互四月至豐一節以武成一篇每行十三字冩該三十五行少一字掇王若曰止萬姓悦服一十三行在厥四月止受命于周六行之前或以為然姑備一説

  洪範漢志曰禹治洪水錫洛書法而陳之洪範是也史記武王克殷訪問箕子以天道箕子以洪範陳之案篇内曰而曰汝者箕子告武王之辭意洪範發之于禹箕子推衍増益以成篇歟今文古文皆有輯録洪範一篇首尾都是歸皇極上去蓋人君以一身為至極之標準最是不易又湏歛是五福所以斂聚五福以為皇極之本又湏是敬五事順五行厚八政恊五紀以結裏個皇極又湏又三德使事物之接剛柔之辨湏區處教合宜稽疑便是考之于神庶徴便是騐之于天五福是體之于人這下許多是維持這皇極格言讀洪範且各還他題目一則五行二則五事三則八政四則五紀五則皇極至其後庶徴五福六極乃權衡聖道而著其驗耳經説説洪範曰看來古人文字也不被人牽强説得出只是恁地熟讀少聞字字都自會着實又曰今人只管要説治道這是治道最切𦃂處這箇若理會不通又去理會甚麽零零碎碎賀孫纂註陳氏大猷曰箕子之陳洪範文王之演易皆當殷之末周之初也

  惟十有三祀王訪于箕子商曰祀周曰年此曰祀者因箕子之辭也箕子嘗言商其淪䘮我罔為臣僕史記亦載箕子陳洪範之後武王封于朝鮮而不臣也盖箕子不可臣武王亦遂其志而不臣之也訪就而問之也箕國名子爵也 蘇氏曰箕子之不臣周也而曷為為武王陳洪範也天以是道畀之禹傳至於我不可使自我而絶以武王而不傳則天下無可傳者矣故為箕子之道者傳道則可仕則不可輯録伊川說周書惟十有三祀與惟十有一年三與一湏有一字錯泉州髙某説一字錯下靣十有三祀字是洪範本文見得武王釋箕子囚了問他若十一年釋了十三年方問他恐不應如是遲遲此說頗是經說纂註孔氏曰箕子穪祀不忘本 張氏曰穪祀不穪年稱王訪箕子而不稱箕子朝王稱王乃言而後箕子乃言深見箕子為天下萬世大法不得己之意 新安陳氏曰武王下車之初以道統為重即就問箕子孟子所謂不召之臣欲有謀焉則就之者也雖封朝鮮終稱箕子而洪範終篇稱武王曰而曰汝而自稱我終不臣周也不臣周所以正萬世君臣之大法陳洪範所以傳萬世天人之大法歟 愚案西山蔡氏有洪範說傳多用之餘見纂註王乃言曰嗚呼箕子惟天陰騭下民相協厥居我不知其彝倫攸敘乃言者難辭重其問也箕子稱舊邑爵者方歸自商未新封爵也騭定協合彝常倫理也所謂秉彝人倫也武王之問蓋曰天於㝠㝠之中黙有以安定其民輔相保合其居止而我不知其彞倫之所以敘者如何也輯録彞倫指洪範九疇而言竊意箕子在商潜心九疇之學如文王之潜心于八卦殷滅之後武王恐其學不傳故訪而問之且退託于不知以發其言東齋集傳箕子乃言曰我聞在昔鯀陻洪水汨陳其五行帝乃震怒不畀洪範九疇彝倫攸斁鯀則殛死禹乃嗣興天乃錫禹洪範九疇彝倫攸敘乃言重其答也陻塞汩亂陳列畀與洪大範法疇類斁敗錫賜也帝以主宰言天以理言也洪範九疇治天下之大法其類有九即下文初一至次九者箕子之答蓋曰洪範九疇原出于天鯀逆水性汨陳五行故帝震怒不以與之此彞倫之所以敗也禹順水之性地平天成故天出書于洛禹別之以為洪範九疇此彝倫之所以敘也彞倫之敘即九疇之所敘者也 案孔氏曰天與禹神龜負文而出列于背有數至九禹遂因而第之以成九類易言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蓋治水功成洛龜呈瑞如簫韶奏而鳳儀春秋作而麟至亦其理也世傳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為肩六八為足即洛書之數也輯録問洪範之書林氏以為洛出書之說不可深信帝乃震怒不畀洪範九疇彞倫攸斁言天奪之鑑也天乃錫禹洪範九疇彞倫攸敘猶言天誘其𠂻也又云洪範之書大扺發明彞倫之敘本非由數而起又曰天乃錫禹洪範九疇猶言天乃錫王勇智耳不必求之太深也某竊謂易明言河出圖洛出書豈得不之信邪未知林說何如望折𠂻荅曰便使而今天錫洛書若非天啓其心亦無人理會得兩說似不可偏廢也荅潘子善鯀禹皆治水天不以開發鯀而以開發禹故言畀不畀要之洛書乃天下之至理鯀不順是理自無可得之道禹順是理自有可得之道畀不畀一歸之天者特言理之至公無私爾東齊集傳問鯀既被誅禹又出而委質不知如何曰蓋前人之愆又問禹以鯀為有罪而欲蓋其愆非顯父之惡否曰且如而今人其父打碎箇人一件家事其子買來填還此豈是顯父之惡自修問比看箕子為武王陳洪範言彞倫攸敘見事事物物中得其倫理則無非此道非道便無倫理荅曰固是大雅 圖書源委詳見易學啓蒙纂註蘇氏曰五行土勝水鯀知此而已 蘇氏曰五行一疇爾一汨而九不畀蓋五行綱九疇目綱壊而目廢也 吕氏曰洪水陻而五行汨便見五行一源以堯舜之時法度彰禮樂著彜倫何嘗斁此只就鯀身上說自斁一身之彜倫爾 陳氏曰九疇謂之彜倫蓋天下自然之理也聖人推之天下則為彜倫勒之于書則為洪範 真氏曰龜所負者數爾大禹聖人心與天通見其數而知其理因次之以為九類即今九疇是也 節初齊氏曰彜倫乃天理之自然而人類之所一日不可無者也初一曰五行次二曰敬用五事次三曰農用八政次四曰協用五紀次五曰建用皇極次六曰乂用三德次七曰明用稽疑次八曰念用庶徴次九曰嚮用五福威用六極此九疇之綱也在天為五行在人為五事以五事參五行天人合矣八政者人之所以因乎天五紀者天之所以示乎人皇極者君之所以建極也三德者治之所以應變也稽疑者以人而聽于天也庶徴者推天而徴之人也福極者人感而天應也五事曰敬所以誠身也八政曰農所以厚生也五紀曰協所以合天也皇極曰建所以立極也三德曰乂所以治民也稽疑曰明所以辨惑也庶徴曰念所以省驗也五福曰嚮所以勸也六極曰威所以懲也五行不言用無適而非用也皇極不言數非可以數明也本之以五行敬之以五事厚之以八政協之以五紀皇極之所以建也乂之以三德明之以稽疑驗之以庶徴勸懲之以福極皇極之所以行也人君治天下之法是孰有加於此哉輯録問洪範諸事曰此是箇大綱目天下之事其大者大槩備于此矣又問皇極曰此是人君為治之心法周禮一書只是箇八政而已僴洛書本文只有四十五點班固云六十五字皆洛書本文古字畫恐自有模様但今無所考漢儒說此未是恐只是以義起之不是數如此蓋皆以天道人事參互言之五行最急故第一五事又參之于身故第二一身既修可推之于政故八政次之政既成又驗之于天道故五紀次之又繼之皇極居五蓋能推五行敬五事厚八政修五紀乃所以建極也六三德乃是權衡此皇極者也德既修矣稽疑庶徴繼之者著其驗也又繼之以福極其善惡之效至是不可加矣可學几數自一至五五居中自九至五五亦居中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五亦在中若有前四者則方可以建極前四者乃一五行二五事三八政四五紀是也後四者却自皇極中出三德是皇極之權人君所嚮用五福所威用六極此曽南豐所說惟此說好節初一次二此讀音豆也全讀是以一二為次第不見洛書本文又不見聖人法象之義故後人至以此章總為洛書本文皆為句讀不明也 五氣運行而人稟之以成形於是有五事故次二曰敬用五事用者人所有事也凡用皆主人君而言 德雖應變無方而事又有非人謀所能决者故當謀之鬼神故次七曰稽疑竝東齋集傳民之有福君所當嚮民之有極君所當畏道夫纂註孔氏曰此以上禹所第敘一五行以下箕子所陳 陳氏大猷曰五氣運行于天地間未嘗停息故名五行 真氏曰五行者天之所生以善乎人者也其氣運于天而不息其材用于世而不匱其理則賦于人而為五常以天道言莫大於此故居九疇之首五事天之所賦而具於人者貎之恭言之從視之明聽之聦思之睿皆形色中天性之本然也必以敬用之則能保其本然之性不以敬用之則貎必慢言必悖視聽則昏且窒思慮則麤且淺而本然之性䘮矣五者治心治身之要以人事言莫切于此故居五行之次王氏曰皇極立本三德趨時 新安陳氏曰建用皇極為九疇之宗主而敬用五事乃建用皇極之本根敬

  〈以用五事則身修而極建而天人之道得矣不敬以用五事則身不修而極不建而天人之道胥失之矣此九疇之樞在皇極而皇極之要在五事五事之要又在敬之一字也又曰自嵗至厯數五者如綱之有紀天時所以相維者也故曰五紀民政既舉則欽天授人有不可後推歩占驗以人合天故五紀居八政之次庶徴驗我之得失于天也福極驗我之得失于民也 蘇氏曰威畏也古者威畏通用六極之極窮也苦也 張氏曰福極之柄以人主論之則在天以民論之則在人主 復齋董氏曰董仲舒劉向洪範傳以五行五事皇極庶徴福極五者牽合相從雖其援引春秋經傳以發明其說麤若可信然其所配止於五者而八徴五紀三德稽疑四者則不可得而配此其為說固已拘泥不通至於庶徴分配五福而六極衍其一而無所當則於咎徴合増其一曰皇之不極厥咎眊厥罰常陰厥極弱此則于箕文之外别立此以遷就其說其失箕子之意遠矣眉山蘇氏雖不若漢儒之鑿然其相配亦止於五疇而已一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潤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從革土爰稼穡潤下作鹹炎上作苦曲直作酸從革作辛稼穡作甘此下九疇之目也水火木金土者五行之生序也天一生水地二生火天三生木地四生金天五生土唐孔氏曰萬物成形以㣲著為漸五行先後亦以㣲著為次五行之體水最㣲為一火漸著為二木形實為三金體固為四土質大為五潤下炎上曲直從革以性言也稼穡以德言也潤下者潤而又下也炎上者炎而又上也曲直者曲而又直也徒革者從而又革也稼穡者稼而又穡也稼穡獨以德言者土兼五行無正位無成性而其生之德莫盛于稼穡故以稼穡言也稼穡不可以為性也故不曰曰而曰爰爰於也於是稼穡而已非所以名也作為也鹹苦酸辛甘者五行之味也五行有聲色氣味而獨言味者以其切于民用也輯録一五行者次第之辭與前章異後倣此束齋集傳自水曰潤下至稼穡作甘皆是二意水能潤能下火能炎能上金曰從曰革從而又能革也徳明潤下潤溼而下流炎上炎熱而上升曲直謂生而有曲有直從革謂可因可革無定體種曰稼歛曰穡土性發生稼穡乃所生之大者束齋集傳問如何是金曰從革對曰是從人之革荅曰不然是或從或革爾從者從所鍜制革者又可革而之他而其堅剛之質依舊自存故與曲直稼穡皆成䨇字炎上者上字當作上聲潤下者下字當作去聲亦此意大雅金曰從革一從一革互相變而體不變且如銀打一隻盤便是從更要别作一件家事便是革依舊只是這物事所以云體不變僴從革作辛是其氣辛辢曲直作酸今以兩片木相擦則齒酸是其騐也纂註介軒董氏曰大抵天地之間太極判而為陰陽陰陽分而為五行太極理也陰陽五行氣也理必寓乎氣氣不離乎理故天一生水天三生木天五生土三者皆陽之所生地二生火地四生金二者皆陰之所生析而言之為五行對而言之為二氣豈無其理而自爾哉五行之質形于地是為潤下之水炎上之火曲直之木從革之金稼穡之土五行之神運于天則為春夏秋冬土寄旺于四季而名曰冲氣五行一陰陽也陰陽一太極也本未嘗相離也五行之質存于人心者為肝心肺腎脾五行之神舍于人身者為仁義禮智信質者其粗也神者其精也亦未嘗相離也 徽菴程氏曰五行者八疇之體八疇者五行之用造化之初一溼一燥溼之流為水燥之爍為大溼之融為木燥之凝為金其融結為土自輕清而重濁先天之五行其體也四時主相生六府主相剋後天之五行其用也其體對立其用循環 陳氏大猷曰物之生其初皆為水其終皆為土五行之相生所以相繼也其相克所以相治也潤以質言炎以氣言上下以位言曲直以形言從革以材言稼穡以用言土非止于稼穡以生民粒食之用言之也即稼穡而推五行則潤下用之于灌溉也炎上用之于烹飪也曲直之斵削從革之鎔範用之于宫室噐用也 唐孔氏曰六府以土榖為二五行以土榖合為一蘇氏曰潤下至稼穡皆其德也 夏氏曰五味必言作者水之發源未嘗鹹也流而至海凝結既乆而鹹之味成則鹹者潤下之所作火之始炎未嘗苦也炎炎不已焦灼既乆而苦之味成則苦者炎上之所作木之初生金之初鑛土之始稼穡亦然 新安陳氏曰案蔡傳於稼穡獨以德言而其說皆本蘇氏上四者以性言則不本蘇氏遂覺德字下得未順西山說於此云土之性不可以一二名而其用盛于稼穡稼穡所以養民也却元不用德字 愚謂草木之實多酸雖甘者至乾壊亦酸木擦齒酸之說恐未然二五事一曰貎二曰言三曰視四曰聽五曰思貌曰恭言曰從視曰明聽曰聦思曰睿恭作肅從作乂明作哲聦作謀睿作聖貌言視聽思者五事之敘也貎澤水也言揚火也視㪚木也聽收金也思通土也亦人事發見先後之敘人始生則形色具矣既生則聲音發矣既又而後能視而後能聽而後能思也恭從明聦睿者五事之德也恭者敬也從者順也明者無不見也聦者無不聞也睿者通乎㣲也肅乂哲謀聖者五德之用也肅者嚴整也乂者條理也哲者智也謀者度也聖者無不通也輯録自外而言之則貌外于言自内而言之則聽内于視自貌言視聽言之則思所以為主於内故曰貎曰言曰視曰聽曰思彌遠者彌外彌近者彌内此其所以為次序也僩洪範五事以思為主蓋不可見而行乎四者之間也然操存之漸必自其可見而為之 物則切近明白而易以持守故五事之次思最在後 貌言視聽思皆只以次第相屬問貌如何屬水曰容貌光澤故屬水言發于氣故屬火 問視聽言動比洪範五事動是貌否如動容貌之謂曰思也在裏了動容貌是外靣底心之動便是思又問五行比五事曰曽見吳人傑說得順他云貌是水言是火視是木聽是金思是土將八庶徴來說便都順問貌如何是水曰他云貌是溼潤底便是水故其徴便是肅時雨若洪範乃是五行之書看得他都是以類配僴問視曰明聽曰聦思曰睿曰視曰明是視而便見之謂明聽曰聰是聽而便聞之謂聰思曰睿是思而便通之謂睿 恭作肅恭屬水水有細潤意思人之舉動亦欲細潤聰作謀謀屬金金有静宻意思人之為謀亦貴静宻賀孫乂謂理治 恭作肅至睿作聖此學問之極功盡性踐形之事竝束齋集傳伯謨云老蘇著洪範論不取五行傳而東坡以為漢儒五行傳不可廢此亦自是既廢則後世有忽天之心先生曰漢儒也穿鑿如五事一事錯則皆錯如何却云聽之不聰則某事應貌之不恭則某事應道夫纂註唐孔氏曰洪範本體與人主作法皆據人主為説五行傳曰貌屬木言屬金視屬火聽屬水思屬土五行傳伏生之書也孔于太戊桑穀之下云七日大拱貌不恭之罰高宗雊雉之下云耳不聰之異皆書傳之文也盖木有華葉之容故貌屬木言之斷决若金之斬割故言屬金火外觀故視屬火水内明故聽屬水土安静而萬物生心思慮而萬事成故思屬土 蘇氏洵曰經之次第五行以生數至于五事求之五行則相克何也從五常斯與相克合矣先民之論五行也水性智而事聽火性禮而事視木性仁而事貌金性義而事言上性信而事思及其論五常也以為仁或失于弱故以義斷之義或失于剛故以禮節之禮或失于拘故以智通之智或失于詐故以信正之五常次第所以然五事從之所以亦然右洪範論東坡亦同 西山蔡氏曰貌言視聽思五行相克之序也即五常之序也貌以生為木言以斷為金視以明為火聽以聰為水思以通為土皆自然之理也 蘇氏轍曰人之身蓄為五藏發為五事以應五行脾之發為貎而主土肺之發為言而主金肝之發為視而主木腎之發為聽而主水心之發為思而主火自黄帝以來言之詳矣醫者捨此無以治病漢儒以言為金聽為水得之矣以貌為木以視為火以思為土則不可 勉齋黄氏曰水貌雨太陰火言暘太陽木視燠少陽金聽寒少陰四者或偏于陽或偏于陰惟土思風也通乎四者而不同焉質陰氣陽身之全體故貌言為大耳目聰明體之虚者故視聽次之又曰以造化生人之初驗之便自脗合天一生水水便有形人生精血腠合成形亦若造化之有水也地二生火火便有氣人有體便能有聲者氣之所為亦若造化之有火也水陰而火陽貌亦屬陰而言亦屬陽也水火雖有形質然乃造化之初故水但能潤下火但能炎上其質終是輕清至若天三生木地四生金則形質已全具矣亦如人身耳目既具則人之形成矣木陽而金陰亦猶視陽而聽陰也只以此配之則人之身便是一箇造化理自分明 徴菴程氏曰人之始生精與氣耳精之凝為貌氣之出為言精之顯為視氣之藏為聽其主宰為思又曰洪範五事配五行與素問五行傳不合自西京以來説者不一牽合傅會莫能相通千有餘年至黄勉齋而後定其言曰配與屬不同配者比竝之謂屬者管屬之謂嘗得其説而推之配與屬不同配者對峙而為體猶易之先天卦圖也屬者流行而為用猶易之後天卦圖也洪範之五事配水火木金土乃先天之五事言其體也素問屬土金木水火而相生五行傳屬木金火水土而相克乃後天之五事言其用也配與屬不相妨體與用不相惇千古之疑於是判矣案素問言相生亦有不合木水易置乃可五行傳言相克亦與六府五行五事之序自上克下者不同乃倒相克自下克上耳 陳氏經曰五事以思為主猶五行以土為主土居中央心亦虚中而居中者也 李氏祀白曰者自然之理作者修為之效貌之必恭以至思之必睿有物必有則也作肅以至作聖聖人而後可以踐形也 新安陳氏曰五事皆當以敬用之能以敬為主則物循其則而貌言視聽思皆能盡性以踐形恭從明聰睿充而極于肅乂哲謀聖矣不以敬為主則物失其則性不盡而無以踐形矣盡性踐形之學貴乎内外交盡以致夾持之功五事固以思為主而思必以貌言視聼為先貌言視聼在外而可見者也思在内而不可見者也於外而可見者先致持守之功則百體各職其職於内而不可見者復致操存之力則百體益於天君而從其令一敬之功内外夾持庶幾其無滲漉乎三八政一曰食二曰貨三曰祀四曰司空五曰司徒六曰司冦七曰賔八曰師食者民之所急貨者民之所資故食為首而貨次之食貨所以養生也祭祀所以報本也司空掌土所以安其居也司徒掌教所以成其性也司冦掌禁所以治其姦也賔者禮諸侯遠人所以徃來交際也師者除殘禁暴也兵非聖人之得已故居末也纂註唐孔氏曰八政用于民以緩急為次食貨祀賔師指事為名三卿舉官為名者三官所主事多若以一字為名則所掌不盡故舉官名以見義鄭𤣥之説非是 陳氏經曰八政或言事或言官互見也 史氏漸曰政莫大於是舜總之九官周分之六卿箕子裂而為八名雖異實無殊也四五紀一曰嵗二曰月三曰日四曰星辰五曰厯數嵗者序四時也月者定晦朔也日者正躔度也星經星緯星也辰日月所㑹十二次也厯數者占歩之法所以紀嵗月日星辰也纂註唐孔氏曰五紀五者為天時之經紀也 王氏曰厯者所以紀數 徽菴程氏曰與庶徴相闋而不同者彼以徴王與卿士師尹庶民之得失此特主于授時五皇極皇建其有極斂時五福用敷錫厥庶民惟時厥庶民于汝極錫汝保極皇君建立也極猶北極之極至極之義標凖之名中立而四方之所取正焉者也言人君當盡人倫之至語父子則極其親而天下之為父子者於此取則焉語夫婦則極其别而天下之為夫婦者於此取則焉語兄弟則極其愛而天下之為凡弟者於此取則焉以至一事一物之接一言一動之發無不極其義理之當然而無一毫過不及之差則極建矣極者福之本福者極之效極之所建福之所集也人君集福于上非厚其身而已用敷其福以與庶民使人人觀感而化所謂敷錫也當時之民亦皆於君之極與之保守不敢失墜所謂錫保也言皇極君民所以相與者如此也輯録皇極一章乃九疇之本荅項平父今人將皇極作大中解都不是皇建其有極不成是大建其有中時人斯其惟皇之極不成是時人斯其惟大之中皇湏是君極須是人君建一箇表儀于上且如北極是在天中喚作北中不可屋極是在屋中喚作屋中不可人君建一箇表儀于上便有肅乂哲謀聖之應五福備具推以與民民皆從其表儀下文凡厥庶民以下言人君建此表儀又湏知天下有許多名色人湏逐一做道理區處着始得於是有念之受之錫之福之類隨其人而區處之大抵皇極是建立一箇表儀後又有廣大含容區處周備底意思無偏無陂以下只是反覆歌詠若細碎解都不成道理泳皇指人君極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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