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淺言新註
呂祖註解
自序
中庸一書。乃不偏不易之道也。人人終朝由之。而弗能達於至善之地。此所謂失其本矣。夫中者天之理。地之樞。人之主也。故天無中理。則星斗錯亂。四季失序。地無中樞。則山崩海涸。萬物失常。人無中主。則心意無束。四相失度。故天。地。人。必先各得其真理。而後立焉。人列三才之一。為萬物之靈。立天地之中。通四端。兼萬善。此所以得其真理也。苟失真理。此形雖存。此理則亡矣。降及末運。人心不古。世風頹敗。追其因。係五倫不重。八德弗振所致。故
皇天震怒。頻仍諸劫。以驚愚頑。復垂聖道。匡正人心。整飭倫常。道劫之所以並降。
上帝妙用大哉。劫驚愚頑。期其心歸善。以達賢關。道渡群真。期其心歸理。以造聖域。嗟乎。
上帝妙用正其宏慈耳。世人弗識。何勝浩嘆。斯時也。萬路弗通。惟一金線。捨金線而弗蹈。則自罹浩劫矣。故太甲曰。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良不誣也。然聖人教民之道。原無衿奇。即在日用倫常間。是以不偏之謂中者。即無過與不及。執其兩端用其中也。不易之謂庸者。即一定而不可移。日常應用之定理也。定理者何。乃君敬。臣忠。父慈。子孝。夫婦和順。兄友弟恭。交友以信而已。此不易日常應用之真道。復何難哉。曰言則易而行則難矣。聖人無大過人者。不過擇乎中庸。朝斯夕斯。念茲在茲。力行不怠。此所以為聖人也。明知中庸之道。為無上大法。言則有餘。而行不篤。此所以為凡夫也。聖凡之殊即在此點。我因有見於此。極表反對空談而弗行者。所以欲挽此浩劫。扶此狂瀾。別無奇方以營時急。惟有淺言解註中庸。作根本解決。以期人人信守奉行。人心化轉。則天心效順矣。所以希聖希賢者。己心也。隨波逐浪趨於下流者。己心也。弭浩劫於無形者。己心也。釀劫於彌漫者。己心也。心之主權大矣哉。惟望億兆同胞。深識吾言而實踐之。則吾所註淺言中庸。庶幾於社會人心。有所補益云爾。
歲在
中華民國三十六年歲次丁亥 孚佑帝君序西京乾元堂
【白話】中庸這一本書的主旨乃在於深入討論不偏不易的天道。這個道是人人每一天從早到晚都在運用的真理,然而卻不能達到至善境界,這是因為人迷失靈性根本的緣故。
中庸的「中」字乃是天道的至理,是地道的樞紐,也是人身的主宰。天如果沒有了這個中理,那麼宇宙中星球的運行將會錯亂,四季會失去次序;大地如果沒有了這個中樞,那麼就會造成山崩地裂、海水乾涸,萬物失常;人身如果沒有了這個中主,那麼心猿意馬就沒有約束,言行舉止也會喪失節度。所以天、地、人都必須先得到並遵循這天道真理,然後才能立足於宇宙之間。
人列為三才之一,乃是萬物中的靈長。人頂立於天、地之中心,主信之地位,能通仁、義、禮、智四端,能兼萬善,這就是人得真理之情狀。人如果迷失了這真理,那麼即使形體還依然存在,卻已經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沒有主宰。尤其天運到了這個三期末運的時期,人心已經不如上古一般的淳厚,世俗風氣都已經衰敗,追究其中的原因,乃是由於人不再重視五倫八德所致。因此
皇天為之震怒。各種災劫頻頻發生,以驚醒愚昧頑劣的人,同時上天也垂降天道以端正人心,整飭綱常倫理。
由此可見道和劫同時下降,正是
上帝為挽救世道人心所作最巧妙的應用。其中乃是以劫難來使愚癡冥頑的人驚醒,期使他的心能歸向善道,以達到賢人的境界;而道則用來渡化真誠的人,使他的心能邁向真理,以達到聖人之化境。唉!從
上帝這麼巧妙的安排,我們就可以體會 上天最大的慈愛。無奈的是世人並不能認知
上帝的用心良苦,這是多麼令人感嘆啊呀。
在這白陽當令的時期,縱使有千條萬條的道路,都不足以使靈性通達到無極理天。唯有天道這一條金線才是靈性返回故鄉的唯一正途,人如果捨棄了這一條金線而不走,那即是人自己招來浩劫。所以《太甲》所說「上天所降的災難還可以藉由天道而躲開,然而如果是罹患了人自己所招致的災禍就不能活了。」這一句話實在是真實不虛啊!
然而聖人教人躲避災難的方法,原來並沒有什麼特別新奇怪異,其實只是從日常生活中,人與人之間的倫常去著手罷了。因此所謂「不偏之謂中」的意義,即是不要過分,也不要不及,只需清楚事物之兩端,而掌握中庸之道而加以應用;而所謂「不易之謂庸」的意思,即是一定而且不可變動,這也就是日常應用的定理。這裡所指的定理是什麼呢?其實就例如:君敬、臣忠、父慈、子孝、夫婦和順、兄友弟恭、朋友相交守信等道理而已。把這一些不變的定理運用在日常生活之中,又有什麼困難的呢?
由此可見聖人並不是比一般人突出,只不過聖人能擇取中庸之道,從早到晚都念念不離中道,實實在在的實行而不懈怠,這就是他之所以能成就聖人的原因。一般人都知道中庸之道是成就聖賢的最好方法,可是說的多,做的卻不實在,這就是他依舊是凡夫的原因。聖人和凡夫的差別其實也就只有在這一點而已。呂祖有鑑於此,所以極力表達反對空談而不實行。所以在這三期末劫時期,要想挽救這一場浩劫,扶正這一股世俗狂瀾,再也沒有其他格外奇特的方法來營救當前的急迫了,唯有用淺白的筆觸來註解中庸,才能作根本解決。中庸淺言註解以後,希望人人都能信守奉行,那麼就能化轉人心向善,天心自然也就能平順了。
人是否能達到聖賢的境界,就完全看自己的心念是否要隨波逐浪而趨於下流;或是看自己的心念是否要把這一場浩劫化解到無形;抑或是甚至於要使這一場浩劫累積得更多更大。凡此種種,都完全要看自己的心念而定。由此可見心的主權是相當大的。因此,惟有期望億兆同胞都能深切的體察 呂祖所註解的每一句話,並且加以努力行實踐。那麼呂祖的用心良苦才能對社會人心有所幫助。
中庸之我見
中不偏庸不易。子程子言之詳矣。中者大中至性。不易謂其常而不變也。然不易至性。默藏我身。人人有而不知其有。乃以血心主身。而陷性於萬劫矣。斯時也。如能覺察血心之非。幡然覺悟。恪奉格致之道。矢志作去。則不易之真性復明。而我一身有良主矣。如是則可代天地以化育。與天地共參贊也。故聖人立教。以日用倫常為立身之本。格致之道為覺性之基。是以中庸大道。不尚衿奇。本係平庸。抱我大中至正之真性。發乎至誠。將忠孝節義。無過無不及。完全作到。則人道全備。人道全備。而天道有階可升矣。所以欲修天道者。必由人道為始。人道天道一也。世人豈可誤解乎。或問曰一而已矣。何有天人之別。吾曰在力行中庸之道時。為人道。全乎中庸之道。則即為天道矣。
中庸之定義
中庸定義者何。尚篤行也。行之不篤。乃信之未堅矣。觀中庸一書。始言一理。中散為萬事。未復合為一理。放之則彌六合。卷之則退藏於密。其味無窮。皆實學也。是以首章。先令人明瞭。天之明令於我者是何物。曰性。性具五德。率而行之實現於外。盡其美善。則凝至道矣。故聖人覺性。凡夫迷性。聖凡之分。在覺迷之別。聖者先覺者也。將自性能事不遺盡備。書於中庸垂法萬世。蓋中庸所載。皆孔聖當年之實學也。故人能奉中庸之道而作。一者。為聖教之實踐人。二者。立即我自性之實踐人也。力行聖人之中庸。正所以盡自性之能事矣。故先覺者。覺自性也。曰立道立教。後覺者。受先覺之覺啟自性也。曰修道受教。是以初入德者。未覺其性。乃修聖人之道。受聖人之教。及覺自性。乃修自性之道。受自性之教也。故我定義主要。不尚空談。而重力行。始終不渝焉。
中庸之源流
朱熹先生序曰。中庸何為而作也。子思子。憂道學之失傳而作也。誠然。蓋人人各有一部中庸。身中藏之久矣。從寅會生人。以至於今。凡為人者。莫不皆有。噫嘻。落於後天。受氣拘物蔽。則有而不知其有矣。吾謂此部中庸。即人人身中所藏之中庸。聖人能將己身所密藏之中庸。啟封質人。以教萬世。化人人各將身中密藏之中庸。啟封行諸於世。盡其全道以呈獻於天矣。鳴呼。此鑰聖人受之於天。以啟萬民之鎖。令各探討己身之中庸也。由是觀之。其中庸源流。必發自於天矣。
第一章(天命章)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
【字解】天乃理天也。命猶令也。性者理化萬殊之一也。率循也。道乃自性中所具五常之道也。修乃盡性之能事也。教者化也。
【節解】道自理天所出。佛心普渡萬緣。自性大源。賦自理天也。天者。非氣象之天。乃真空至靜無極理天也。在天未命於我之前曰理。既命於我之後曰性耳。理與性無別也。性本至靜。萬物皆備。五常具焉。落後遂蔽其真矣。如悟之覺之。克念除慾。復性本來面目。率性中所具之五常。而實踐之。則入世曰人道。人道大備。出世則自合天道矣。然覺性率性。初入德時。乃受聖人之教。及至覓性後。率性時。即受自性之自教矣。或問曰此何理。吾曰人人自性中。各具一部中庸。聖人先覺。探討自性之中庸。以盡其能事。載諸書面。以啟人人自性之中庸也。故修自性之中庸。乃初受聖人中庸之啟示。及自性圓明後。仍須力行自性之中庸也。
【白話】
這裡所說的天並不是氣天,也不是象天,而是真空至靜的無極理天。人的本性即是來自於這理天,只不過在還沒賦予我們靈命以前稱為「理」,一旦賦予靈命以後則稱為「性」罷了。因此,「真理」和「本性」兩者,基本上原本就沒有什麼差別。
自性原本最為清靜,能包容萬事萬物,也完完整整的具備有仁、義、禮、智、信等五常之德性。然而本性落入後天以後,卻受到氣稟、物慾所束縛,而蒙蔽了原來的純真。我們如果能夠求得明師指授本性固有之所在,即能覺悟本性;再加以克制邪念、摒除慾望,使自性恢復本來面目,然後遵循自性中所具備的五常之德而力行實踐,那麼也就是入世修習人道。一旦人道完備,則出世自然能與天道合而為一了。
當我們求道以後,在最初覺性、率性的修道歷程中,乃是承受聖人的教導;等到自性覺醒後所遵行的五常之德,則是出於自性的自我教育。這是什麼道理呢﹖因為每一個人的自性中,都各自具有一部中庸。聖人乃是發覺,進而加以探討他自性的中庸,並發揮自性中庸的良知良能。爾後聖人再把這中庸之道付諸文字,記載在書本上,用來啟發每一個人自性的中庸。
所以修自性的中庸,起初是承受聖人所著作之中庸的啟示,等到自性圓明以後,仍然要力行自性的中庸之道。
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
【字解】離去聲。須臾者。頃刻之間也。睹視也。聞聽也。
【節解】所謂道者。即性中所具五常之德也。身離五常之德。則心性相悖。心與性悖。則蔽其真矣。是以不可須臾離也。離五德則無道。無道即無倫常。無倫常者。人道尚不能容。況天道益深嚴乎。是以覺性率性。為人生當前惟一要務。不宜忽作忽輟。以自干墮落也。應以虛無之性。自耕自耨。戰兢自持。慎心物於隱微。遏意惡於動機。原性無瑕。則與真理可通耳。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者。非懼人睹也。懼理睹也。恐懼乎其所不聞者。非懼人聞也。懼理聞也。君子所修者理也。所戒慎恐懼者亦理也。小人所戒慎恐懼者。人睹人聞也。而不戒慎恐懼理睹理聞焉。君子小人由此辨矣。
【白話】所謂道,即是自性中所具備的五常之德。身體的言行舉止如果背離了五常之德,那麼也就是心和性互相背離。一旦心、性互相背離,那麼也就迷失了自性原來純真的面目了。所以身、心都不能有一點點的時間背離了五常之德;背離了五常之德,也就無道了;既然無正道可資遵行,那麼也就沒有倫常可言;一個沒有倫常的人,在人道上都已經無法容忍了,更何況是森嚴的天道呢﹖
所以覺性、率性乃是人生當前唯一重要的事務,千萬不可忽然前進,卻又突然停頓不前,而使得靈性自取墮落。必須以這虛無的自性來自我耕耘,戰戰兢兢的自我把握,在隱微之處謹慎的防範,以免心物萌動,在動機之時遏制邪惡之意念的產生。使本性恢復到純潔無瑕庛的境界,那麼自然就能與真理相通了。
由此可見,「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的原因,並不是因為怕別人看到,而是怕違背真理;「恐懼乎其所不聞」的原因,也不是因為怕別人聽到,而是怕背離了真理。這是由於修道的君子所修持的即是真理,所以他所戒慎、恐懼的也是真理。然而小人所戒慎、恐懼的則是怕別人看到、聽到自己的缺失,反而不怕真理的監視、監聽。因而,所謂君子和所謂小人的區別,就可以由此分辨了。
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
【字解】見音現。見表現也。隱暗處也。顯昭著也。微細事也。獨者人所不知。而己所獨知之地也。
【節解】性落後天。被氣拘物蔽。而失權衡。主自心台焉。心者念善念惡。念一起則流浪四播。如湍水之中。驟激微石。則水紋波波羅羅。層層外出。達至四週之極而後已焉。心者湍水中之微石也。一念善。一念惡。莫不波羅外現。天地鬼神悉共鑒之。隱微者。心物欲動未動之間也。見顯者。波羅四週之寬大也。是故修性之君子。所慎者。心物欲動未動之間也。所懼者心浪見顯。波羅四週之寬大也。嗟呼。聖人之所以為聖人。其初入德時。立志於隱念。而後修其至德。以凝至道。化民教民。功同天齊。見於兩大。其所見於道者。莫不始於隱念之立志也。愚人之所以為愚人者。其初入德時。失志於微念。而後遂波逐浪。趨於下流。心物之發。身物之行。疊罪如山。變愚人而為惡人矣。其所顯其惡者。莫不始於微念之立志也。是故君子慎其獨者。乃慎隱隱微微心念也。
【白話】本性落入後天以後便受到氣稟所拘束、物慾所蒙蔽,因而失去了自我主宰心台的權衡。以致使心念忽然思善,忽然又思惡。心念一旦發生,便向四處散播流浪,就如湍急的水流突然沖激溪流中的細小石子,而激發水波,那水波又波波羅羅的一層層向外推出,必須達到四周的極端才能停止。
心,就像在湍急的水流中所投擲而下的小石子,不論心念是善,或是惡,都會如同水波一般波波羅羅的向外顯現,因而天地鬼神都能看得到那心念。
所謂「隱、微」,就是指心物(貪、嗔、癡、愛)在將要發動而卻仍未發動之間。所謂「見、顯」,指的就是心物已經向四周散播到寬大的意思。修養本性之君子所審慎的,是在心物發動和未發動之間;而他所懼怕的更是那心之波浪顯明呈現的情境。
唉!聖人之所以能成就為聖人的原因,乃是他在進德修業之初,就能立志於審慎隱微的意念,然後才進而修養至德,以達到凝聚至道,更進一步教化萬民,而在天地之間顯現與天同齊之聖功。他之所以能表現至道的一面,其原因即在能於立志隱微的意念啊!
愚人之所以不幸的被稱為愚人,其原因乃在於未加關心隱微的意念,使意念隨波逐浪的向下奔流,以致心物發動、身物放縱隨行,造下了疊疊如山的罪孽,更由愚人變化為惡人。他之所以會顯現出邪惡的一面,其原因莫不是由於在隱微之處不立志。
所以「君子慎其獨」,乃是謹慎於那隱隱微微的心念啊!
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
【字解】樂音洛。中節之中去聲。節即節度也。
【節解】無極一動。生出太極。太極判分兩儀。兩儀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變化而生萬事萬物。追本探源。係無中生有焉。喜怒哀樂。即兩儀四相之比也。喜怒哀樂未發之前。曰身中無極。喜怒哀樂既發之後。曰身中太極也。未發之前。曰大中性也。既發之後。曰變象情也。故修道者。必須克情復性。自性與理無殊。天之所喜者。喜善也。天之所怒者。怒惡也。天之所哀者。哀群生迷性也。天之所樂者。樂群生修道以覺自性。歸根還本源也。我自性之喜怒哀樂。與天相同。則無不中節矣。所以中者天之理。地之樞。人之主也。自性所發。喜怒哀樂。皆合天地之中理。則內含太和矣。抱此道以啟群性之迷。則我一身。即天下之大本也。試觀末運浩劫。厲氣彌空。皆人人失其中和之道所致焉。我抱生中之太和。匡正人心。以期化轉末運之厲氣。易風移俗。復轉古風。達性中太和於天下。猶春風靄靄。所到之處。動植活潑。均沾恩沾惠。此所謂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
【白話】無極一動生出太極,太極再判分陰、陽兩儀;兩儀又生太陽、少陰、少陽、太陰等四相;四相又生乾、兌、離、震、巽、坎、艮、坤等八卦;八卦又一一變化而生萬事萬物。所以探求萬事萬物的本源,實在是由無而生化萬有。
如果以喜、怒、哀、樂與兩儀、四相比,當喜、怒、哀、樂未發生以前,可以說是合於無極;喜、怒、哀、樂一旦發生,便如同無極一動而生太極。在喜、怒、哀、樂還未發生以前,為大中至正的本性面貌;一旦發生以後,即是變象的情緒。
所以修道的人必須克制情緒,以恢復本性的面貌,那麼就能發現自性原來和至理並沒有兩樣。因而能體會到上天所喜的原因,乃是由於善;上天所怒的原因,乃是由於惡;上天所哀的原因,乃是由於眾生迷失本性;上天所快樂的,乃是眾生都能修道以覺悟本性,靈性返本還源,與天合而為一。於是我一己喜、怒、哀、樂的原因都與上天相同,那麼就沒有一樣不符合節度了。
「中」是天的真理、是地的樞紐、是人的主宰。由自性所發出的喜、怒、哀、樂都能符合天地的中理,其中都含有太和之氣。抱定這樣的中道來啟發沈迷的群性,那麼我這一身就立定在天下的大本之位了。
看看現今白陽末運,之所以會有彌漫天地的厲氣與浩劫,其原因乃是由於人人失去他自己的中和之道所導致。因此,只要我們能抱守身中的太和中道,以端正人心,化轉末運的厲氣,改變世俗使其恢復純樸的古風,使天下人人都能發揮自性中的太和,那麼必能如同靄靄的春風所到之處,不論動物或植物都能同時感受到這恩惠。這就是「和也者,天下之達道」的意思。
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
【字解】致推而極之也。位者。安其所也。育者。遂其生也。
【節解】此一節乃將我性天中和之道。推廣行遠。以造乎其極之徵驗也。故先將我己身之天地正其位。己身之萬物遂其育。則己身中之天地。遂蹈中履和矣。然已蹈中履和。何能化轉乾坤之厲氣。宇宙之殺機。必須極力將我性天中和之道。推廣行遠。使人人身中天地。各正其位。人人身中萬物。各遂其育。則整個之大天地。豈不轉災殺為吉祥乎。蓋群生身中天地萬物。與整個之大天地大萬物。一體連貫焉。群生身中之天地萬物。各得其位育。則整個天地萬物。安能不得其位育乎。蓋其返求諸身也。
【白話】這一節所說的乃是把我本性中的中和之道推廣行遠,以達到最高境界的微妙驗證。所以必須先端正我自身的天地,使其安於其位,自身中的萬物(器官)都能各自發揮應有的功能,那麼自身的天地、萬物就都已經能履行中和之道了。
然而一己身中的天地、萬物能履行中和之道,又如何能夠轉化大天地間的厲氣,挽救大宇宙之間的殺機呢﹖這就必須行外功、勤渡眾,把我們自性的中和之道推廣行遠,使人人自身的天地也都能各安於其位,使人人自身中的萬物都各自能發揮功能。那麼整個大天地難道不能轉化災殺為吉祥嗎﹖
由於眾生身中的天地、萬物都是和整個大天地、大萬物一體連貫的,所以只要眾生身中的天地都能各安其位,眾生身中的萬物都能各遂其化育,那麼整個大天地、大萬物,又怎能不達到各安其位,各遂其生的境地呢﹖這應該就是聖人所謂「返求諸身」之用意吧!
【總論】中庸一書。首言天命之謂性。何謂天命。天者理天。命者一理散萬殊。賦於人人身中故曰命。由是觀之。理乃性之大源也。在未賦性於人前。乃真空至理。無在無不在。大無不包。微無不入。渾渾噩噩。圓陀自如也。既賦性於人後。散則支配全體。聚則歸於微渺。然人但知性之用。曰知覺運動。及其性之體何在。則即弗知。此人人迷本之故也。天之所命至善純潔之性。寄托人身何處。必須得聞至道之人方知。或問曰。至道何處覓也。吾應曰。至道已降塵寰。普渡大開。希各善男信女。迅訪速求。勿失良辰焉。至道者何;曰修性也。修性歸理曰聖。由性入情曰凡。故聖人先知一身自性之所在地。復達於知覺運動週身之用。由己身小無極。而通大無極矣。是以聖人所注者慎獨。慎獨者何。即畏身中之小無極也。由這一點看來。人須先修至德以凝至道。則聖域賢關。咫尺眼前矣。故聖人以至道化民。先使人人明曉性源之所在。曰係自理天而賦。然後教之以格。致。誠。正。功夫。將自性復初。率我自性能事。實踐於外。此乃聖人化行俗美之道也。是以中庸首節。曰天命。曰性。曰道。曰教。經旨奧意。已言盡無遺矣。其下係其用也。乃言欲明曉性之大源。性之所具。首先戒慎恐懼。戒慎者何。慎己所獨知之地也。恐懼者何。懼己心流浪播四週也。由是觀之。我之一身。即天地之大本。我之一心即天地之中耳。能進行到此步功夫。身中之至道。是不可須臾離也。以我自性之中和正氣。以化轉天地之厲氣。由我一身外推。盡性之所知。發性之所能。以化人人咸令覓其自性也。如人人身中天地得位。人人身中萬物得育。則整個大乾坤可不整而安矣。何也。天地者。人人之逆旅也。群性之自天。亦即無極真空之天也。群性自天各得其位育。則乾坤不效順乎。
【白話】中庸這一部書首先談到「天命之謂性」。什麼叫做「天命」呢﹖所謂「天」乃是指無極理天;而「命」的意思就是在一理散萬殊所賦在人身中的一點靈性,稱為命。
從這一點來看,可以知道理天乃是所有靈性的大本源。在還沒有賦予靈性給人以前,祂乃是一團真空的至理,祂無所不在,大到沒有任何一物不能包含,卻又細微到沒有任何一物不能進入。祂雖然看來渾渾噩噩,卻又能圓圓陀陀的運用自如。祂一旦賦予靈性給人以後,則可以分散以支配全體的肢體感官,也能夠凝聚隱藏於微渺的至善寶地。
一般人只見到靈性應用時的知覺、運動,然而對於靈性的本體到底存在那裡卻不知道。這是因為人人迷失本性的緣故!至於這一點上天所命的至善純潔之本性,究竟寄托在人身的那個地方,必須是拜求天道,受明師指點本性固有之所在的人才能明白。
那麼又有人會問,要到那裡才能拜求天道呢﹖帝君說:天道已降到塵世大開普渡,希望大地的善男信女都趕快來尋找,千萬不要錯失了這千古難逢的良機啊!
至道乃是修性了命之道。修養本性趨向真理,則成為聖;反之,迷失本性,放縱情識,則稱為凡。聖人乃是先尋求明瞭自性所在的地方,然後再運用於全身的知覺運動,由自身的小無極,而通於先天大無極。其中,聖人所注重的乃是慎獨的功夫。什麼叫做慎獨呢﹖即是謹慎於自身所獨知的至善寶地,敬畏自身所獨處的小無極。從這一點來看,人必須求得明師指授至道,先修至德以凝至道,那麼所謂的「聖域、賢關」就近在眼前了。
聖人以天道真理教化萬民,先使人人都能明白自性的本源乃是出自於無極理天,然後再教導萬民格物、致知、誠意、正心等功夫。讓人人恢復本性,再遵循本性所俱備的良知良能去實踐。這就是聖人化行俗美的方法。
所以中庸第一節以「天命」、「本性」、「天道」、「教化」來開宗明義,全書所涵的奧義,已經在這一節完全表露無遺了。接下來所探討的即是本體的應用。主要在說明,想要明白自性的大本源,以及自性所俱備的良知良能,首先必須要戒慎恐懼。那麼要戒慎什麼呢﹖應當戒慎於自己所獨知的至善寶地。又為何要恐懼呢﹖就是要恐懼自己的心念四處流浪散播。
由此可見我的一身是天地的大本,我的一心立於天地的中。能體會這一點,那麼對於自身中的至道,就能緊守不失,不致於有一時的偏離了。再推廣我自性的中和之氣,以挽化天地間的戾氣。也就是由我自身向外推行,發揮本性的良知與良能,去渡化人人拜求天道,人人找到他的自性,使人人身中的天地定位,身中的萬物得到養育,那麼整個大天地就自然能安泰了。
這是什麼原因呢﹖因為天地是人生的逆旅,而所有靈性的天則是無極真空的性天,倘若所有靈性的天地萬物都能各得其位育,那麼大天地又怎會不平順呢﹖
第二章(仲尼章)
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
【字解】中者不偏之謂。庸者不易之謂。
【節解】中庸二字前註已詳矣。無容重述焉。君子覺性。故行中庸之道。小人迷性。故反中庸之道也。
【白話】因為君子能覺悟本性,所以能篤行中庸之道。而小人則因為迷失本性,所以違反了中庸之道。
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時中;小人之反中庸也,小人而無忌憚也。」
【字解】王蕭本作小人之反中庸也。程子亦以為然。今從之。忌者禁也。憚者懼也。
【節解】我本五德悉備。念念在我性中。君子而時中者。不偏之中不易之庸。朝省夕惕。營營在抱也。若夫小人則非然。任四相以放縱。馳心意而無束。自認作事嚴密。謂人弗知。是以先自欺而後欺人。故無所忌憚以縱慾也。結果氣象之質。陷自性於萬劫矣。良可嘆也。
【白話】我們的自性中本來就俱備有完全的五常之德,這五常之德念念不離本性。
君子時中的意思,就是克守不偏之中、不易之庸,從早到晚都能自我惕勵,誠心抱守。
至於小人就不是這樣子了。小人放縱眼、耳、鼻、口,任由心意向外奔馳而不加約束。自以為所做的事情相當嚴密,沒有人會知道,這是先欺騙了自己,再蒙騙別人的做法,所以他敢於無所禁忌與懼怕的放縱慾望。結果反而讓氣、象的質性,把一點靈明的本性陷入萬劫不復的地步,這實在是令人相當嘆惜!
第三章(中庸章)
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鮮能久矣。」
【字解】鮮上聲。下同。鮮者少也。
【節解】溯自青陽時代。萬民迷性未深。其心渾渾。其身樸樸。自生靈明。邪慾遁跡。斯時也。人心猶存無極之真理焉。降及紅陽。人心漸放。殺機頻動。故聖賢奉天承運。創始文化。提倡道德。治人倫理禮樂。人道遂稱大備。故將乾坤萬物之中庸。載諸於書。以啟人人自性之中庸也。在斯時。人人雖不能盡其中庸全道。而悖乎中庸之大體者尚鮮。降及白陽。人心奸詐。利慾薰蒙。頹風厲氣。彌滿乾坤。雖人人各具無上之靈性。密藏至尊之中庸。而鮮有討論者也。故聖人此言。預知白陽時代。人心無恒。鮮有遵乎自性之中庸。而實踐於外者。是以聖人預知白陽之氣象。因而感嘆焉。
【白話】回憶青陽時代,萬民還沒有嚴重的迷失本性,當時人民的心純真善良,人民的行為樸實無華,人人自性靈明,沒有邪惡的念頭,當時的人心依然存著無極的真理。
到紅陽時期人心漸漸的放縱,頻頻發動殺機。所以聖賢遵奉上天懿旨而承接天運,創立文化,提倡道德,以倫理、禮樂來教育人民,於是人倫大道才能完備。歷代的聖賢並且把這天地萬物的中庸之道記載於書面,以啟發人人都能發揚自性的中庸之道。雖然在當時並未使每一個人都能完全發揚各自的中庸之道,然而違背中庸大原則的情形卻也不多見。
可是天運到了白陽時期,人心變得很奸詐,本性受到利慾所蒙蔽,一股頹風厲氣彌漫天地。雖然每一個人都具有至高無上的靈性,自身中都藏有最為尊貴的中庸至道,但是卻很少有人會去加以探討。所以聖人「中庸其至矣乎!民鮮能久矣。」這一句話,更是在於預言白陽時代的人沒有恒心,很少會有人遵循本性的中庸之道,進而實踐於言行舉止。這就是聖人早已預知白陽時期氣、象的變遷,因而發出這樣的感嘆。
第四章(道之章)
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過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也。
【字解】知者之知。去聲。
【節解】難乎中庸之道。至聖深知內弊焉。聖人所謂知者過之。此知非指復良知之人。乃指認氣為理之人也。雖自己執氣質之知。而理想認為已復良知矣。然既復其良知。性之所發。皆不偏之中不易之庸也。又安能過之乎。故過者猶不及也。及其愚者。自性濃染。氣慾勃勃。自身五恩。尚不能報答。何能覺自性以行道也。道之不明。至聖深曉內弊焉。自己居賢之人。與前邊認氣為理之人。大同小異。而不肖與愚者。內中少有分殊。不肖者。氣慾蒙之尚淺。易於格除。而愚者氣慾固蔽深矣。如能立無畏大志。始終不渝。以覺自性。亦可以說以前種種。如同昨日死。以後種種。如同今日生也。然至聖既稱知者賢者。而知者賢者。下邊加一過字。由過字上注目。即非真知真賢也。我敢大膽加句斷語。知者過之。賢者過之。乃與愚者不及。不肖者不及同也。希各注意此點為要焉。
【白話】實行中庸之道有這麼困難嗎﹖因為至聖深深瞭解到其中弊端的本源,所以有這樣的說明。
由這段話的意思,我們可以明白,聖人在這裡所說的「智者」並不是指恢復良知的人,而是指把氣認作是理的人。這種人執著在氣性、質性的知識,但是卻自以為已經恢復良知了。讓我們想想,既然已經恢復了良知,就能由本性發出不偏不易的中庸之道,那麼又怎麼會太過呢﹖可見超過中庸和不及中庸這兩種情形的弊病都是一樣的。
至於愚昧的人,自性蒙受濃烈的習染,氣稟、物慾勃然大作,就連和自己切身相關的天、地、君、親、師的恩德都不能報答,更別說是覺醒自性而履行中庸之道了。
同理,大道之所以不能明朗的原因,至聖也深深明瞭其中的弊源。自認為是賢明的人,他的情形和前邊所說,把氣認作是理的人大同小異。而不肖的人和愚昧的人也差不多,只是其中還有稍微的不同。不肖的人所蒙受的氣稟和物慾比較淺,還比較容易格除;而愚昧的人受到氣稟和物慾的拘束就深遠了。話雖如此,然而如果愚昧的人能立定無所畏懼的大志,自始至終都不改變這樣的志節,勇往直前的覺悟自性,那麼也可以做到「以前種種,譬如昨日死;以後種種,譬如今日生(以前的種種惡習就讓它都在昨天死去;以後的種種善念、善行就從今天開始持續的做起)」,這樣的大澈大悟。
至聖既然說「智者」、「賢者」,但是卻又以「過之」來形容。從「過」這個字來看,我們就能體會,所謂的「智者」和「賢者」,其實並不是真正的智者,也不是真正的賢者。我們甚至可以很大膽的斷定,智者、賢者超過中庸之道的情形,與愚者、不肖者未達中庸至理的情形,其實並沒有兩樣。這一點值得我們注意思考。
人莫不飲食也,鮮能知味也。」
【字解】見前。
【節解】天生一民。必具一性。在聖不增。在凡不減。不過迷悟之分。即聖凡之別。吾問世人曰。一身知覺運動。誰之力也。世人必對曰。一氣運之耳。不但不覺自性。猶未知身中有自性也。猶人莫不飲食。而鮮有知其飲食之理者。夫飲者水也。飲水必須思源。水尚有源流。而支配我身者。豈無源流乎。身之支配源流性也。性之源流理也。覓一身之源流曰覺自性。追性之源流曰知理。知理而後。真知真行。則自臻於道矣。由飲水之微事。可以悟出理性之大源。食物必須思本。如黍榖類。其生長繁殖之源何在。在其初植之粒種裡。一粒植地。萬粒生焉。人類之繁殖恒河沙數。化育無窮。究其源在一理也。故一理而分萬性。萬性分賦萬民。是以覺性。盡性。備其中庸全道。可臻至理焉。換而言之。人莫不飲食。鮮能知飲食之源理也。聖人以日常飲食之細事。內寓奧理。以期人人窮究飲食之源理。而窮漸性理之大源也。循循善誘引人入聖之苦心。由此可見矣。
【白話】由上天所降生的每一個人都具有一點靈明的本性,這本性不會因為是聖人而比別人多;也不會因為是凡夫而比別人少。只不過因為迷失和覺悟的分別,因而有聖人和凡夫的區別罷了。
我們如果提出:「到底是什麼力量,使身體有知覺和運動」這樣的問題,世人常常會回答說是因為氣運行全身。人們不但不會覺察自性,更不知道自身中有自性。這就好像人們每一天都要吃、要喝,但是卻很少有人明瞭飲食的道理。
所謂「飲」就是飲水。人們常說「飲水思源」。水尚且有源頭,而支配我們一身運動、知覺,難道就沒有源流嗎﹖須知,支配一身的源流就是本性,而本性的源頭就是無極理天。找到身體的源流就稱為「覺自性」;而找到本性的源頭就稱為「知天理」。知天理以後才能真知真行;真知真行以後,就自然能達到天道的境界了。
從飲水這麼一件小事,可以讓我們體悟出理性的大本源。同理,吃東西也必須思考它的根本,例如生長五穀的根本究竟在那裡呢﹖就在那種下去的一顆種籽。把一顆種籽種到地裡,最後會生長出萬粒的種籽。人類的繁殖就像恒河的沙一般無窮無盡的化育。如果探究人類的根源,那就在於「一理」。上天就是本著一理而分化出千千萬萬的靈性,再把這千千萬萬的靈性分別賦予每一個人。所以能覺悟本性,發揚本性的光輝,使自性中庸之道發揮得淋漓盡致,就可以說是達到至理了。
人人每一天都要飲食,但是卻很少去追尋飲食的本源。聖人就是藉著日常飲食這樣的小事,來暗示其中所隱含的奧理,希望人人從思考飲食的道理當中,去窮究靈性的大本大源。由此可見聖人循循善誘,引導萬民返還無極聖境的苦心啊!
第五章(道其章)
子曰:「道其不行矣夫!」
【字解】夫音扶。
【節解】夫子在列國時代。一車兩馬。週遊列國。講道德。說仁義。樸樸風塵四十餘載。力竭聲嘶。鞠躬盡瘁。而當時諸侯。利慾薰蒙。不尚孔子內聖外王之道。惟以強兵利國之心為抱。夫子見大道不能行諸於世。乃回魯焉。刪詩書。訂禮樂。秉天地至公。作春秋以權行天子事。而亂臣賊子懼焉。道其不行矣夫。此一句乃孔聖萬難之語。不得已之詞也。吾註至此。如親聆其衷腸。如親聞其聖嘆。不由我心戚戚然。柔腸一轉。為天下蒼生不禁潸潸淚落也。嗟乎。聖人憫世之心苦矣。芸芸眾生。誰識聖意哉。
【白話】孔夫子降生在東周春秋時代,當時正處於王綱不振,列國爭強的局面。夫子以一車兩馬,週遊列國,講道德,說仁義。經歷了四十年的樸樸風塵,耗盡了精力,喊啞了嗓門,可以說是鞠躬盡瘁。然而當時的諸侯卻都利慾薰心,根本不採納孔子所談的內聖外王之道,只計較如何才能壯大自己的軍力,如何才能對自己的國家有利。
孔子眼見大道不能推行於世,於是回到魯國,刪詩書,訂禮樂,並秉持天地至公至正的心,著作春秋以行天子之事權,因而使亂臣賊子心存恐懼,不敢妄為。
而本文「道其不行矣夫」這一句話即是孔子萬不得已的感嘆之辭。註解到這裡令人感到如同親身聆聽聖人的心語,如同親身聽聞聖人的感嘆,不禁令人心有戚戚焉。慈悲的心念一起,不由得要為天下蒼生潸潸淚落。唉!聖人實在用心良苦啊!然而,芸芸眾生!又有誰能體會聖人的心意呢﹖
第六章(舜其章)
子曰:「舜其大知也與!舜好問好察邇言;隱惡而揚善;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其斯以為舜乎!」
【字解】知去聲。與平聲。好去聲。察是考察。揚是稱揚。兩端乃兩頭。邇近也。
【節解】大哉舜乎。孝弟兼全。仁德具備。自天子以至於庶人。皆可以舜作模範也。然舜之聖德如此偉大。其性蓋與我同。而舜之所以為舜者。乃克念作聖。畢露天真。發揚自性之廣大。以求至乎其極。舜之所以好問者。蓋與天同。天者至虛至靈。人抱謙德。則受益無窮矣。而好察邇言者。凡世俗之淺言俚語。內中皆密真理。不以淺近俚語。而弗考察。然入聖之徑。乃由淺入深者也。隱惡而揚善者。天道似乎順人情也。人皆喜美譽惡逆言。隱其惡而弗諫。則悛改無期矣。揚其善而心喜。其善即止於此而不益耶。舜之所以隱惡揚善。雖曰順乎人情。以吾觀之。正戒世矣。我雖與彼隱惡。而作惡者應知悔。我雖與彼揚善。而作善者應知懼。此何理也。曰人作善作惡。天公不言不語。希惡者知悔。善者益修。此其天公之本意矣。及其惡子不知悔。而惡盈不得不罰。善士益加修。而功圓安得不賞乎。舜之所以隱惡揚善之意。正與天公一體焉。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者。大中至正之道也。試觀春風到處。萬物發萌。商飈起時。萬物殄滅。此乃天地至公之定理也。聖人以道化民曰執中。中與公其意乃一而二二而一也。聖人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者。正與天地之大公一也。教民有道。施民以德。而萬民受德。而知其大德。立之以法。司之以法。而萬民守法而不越法。噫。蓋舜即天也。舜之行與天殊無二焉。
【白話】由此可見舜帝偉大的德行。舜帝孝弟兼全,仁德具備。上自天子,以至於平民百姓,都可以以舜帝作為人處世的模範。
我們要知道,雖然大舜的聖德是如此偉大,其實他的自性本來與我們相同。然而舜之所以能被尊稱為大舜,其原因乃是他能夠克除私慾,顯露天真純善的本性,使自性良能發揮到最廣大的境界,因而稱得上聖君。舜這一點好問的美德,應該是如同天一般的至虛至靈。所以人也應當懷抱著謙虛的美德,那麼將會受益無窮。
而舜之所以要仔細的考察淺白的俚語,乃是因為世中淺易的俚語都含有無窮真理。舜不會因為俚語的淺近而不加考察,可見步向聖人的途徑,乃是由淺而入深 。
舜能隱惡而揚善,以顯示天道順乎人情。我們知道人都喜歡受人稱讚,不喜歡別人對自己說些忤逆的話。但是如果一味的替他隱藏過錯而不加以勸諫,那麼當事人可能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缺失,而不知改正;如果一味稱讚他的好處,也可能使他沾沾自喜而不知精進。大舜替人隱藏過錯,而讚揚他的好處,雖然是順乎人情的做法,然而其中的用意卻也正是用來警惕世人的方法。
我們替人隱藏過錯,卻能給予那做錯事的人悔改的機會;我們讚揚他人的善行,能激勵行善的人更加行善。這是什麼原因呢﹖須知不論人做善或作惡,上天都不言不語。目的無非是使作惡的人能夠及時悔改;也使行善的人更加修習善功,這應是上天的本意。如果作惡的人不知悔改,以致於惡貫滿盈,那麼上天就不得不罰了;而善士更加修行善功,一旦功圓時,上天又怎會不給予嘉賞呢﹖舜之所以隱惡善的用意,正如同上天的公正一般。
舜所以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乃是秉持大中至正的天道。讓我們先看看春風所到之處,萬物都因而萌牙;而秋風吹起時,萬物因而蕭瑟,這就是上天最為公正的定理。聖人用這樣的道理來教化萬民,稱為「執中」。「中」與「公」是一體的兩面,聖人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的用意,就正如同天地的大公一般。
大舜以天道至理來教化萬民,以大德施行於萬民,使萬民都蒙受恩德,而體會天地之大德;並訂立法令,以法令為行事之標準,則萬民都能守法而不踰越法。唉呀!可以說大舜即代表上天,因為他為萬民所做的一切,與上天所做的並沒有兩樣啊!
第七章(人皆章)
子曰:「人皆曰:『予知』—驅而納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人皆曰:『予知』—擇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
【字解】予知之知去聲。罟音古。擭胡化反。阱才性反。辟與避反。期居之反。罟網也。擭機檻也。陷阱坑坎也。
【節解】痛哉聖人之言也。人人各具圓明之性。落於氣象。被世俗一切薰陶冶染。遂認逆旅為家鄉。執血心為吾主矣。而猶持聰明自謂予知。豈知已將具體之性。驅於罟擭陷阱之中。而己猶未知也。人人皆自謂聰明。擇乎中庸。期月尚不能自守。況恒久乎。由是觀之。世人自持聰明者。鉤心鬪角。爭名奪利。為己聰明也。如是愈聰明。則自性愈迷深矣。若人人大聰明者。修自性期光明砳落。養浩然以期充塞兩大。此謂先天之真聰明矣。蓋中庸者。終身不可須臾離之道也。擇乎其一。期月尚不能自守。安得謂知乎。
【白話】這一句話足以表達聖人的痛心。因為人人原本都俱備圓明的本性,可是一旦落入氣象以後,就被世俗的一切所薰陶冶染。於是把世間這場逆旅看作是家鄉,一意固執的認定血心是自己的主宰,還以為自己很聰明。那裡曉得這麼一來,就等於自己佈置羅網、自己設計機關、自己挖掘陷阱,然後把自己的本性驅趕進去一般。然而自己對自性所做的一切傷害,他卻一點也不知道。
同樣的,每個人都自以為很聰明,可是擺在眼前大開普傳的中庸之道,卻連花費一點點時間也不願意把握,更何況是要持之以恒呢﹖
由此看來,世人所自認為的聰明,其實都是為了鉤心鬥角、爭名奪利所作的小聰明。像這樣,越是自作聰明,那麼自性就越迷越深了。
如果要論真正的大聰明,則是修養自性,期許本性能光明磊落;涵養浩然之氣,期許正氣充滿天地。這才是先天的真聰明啊!
所謂「中庸」,所指的乃是終其一生都不能偏離的天道。一旦得到明師指授一點本性,就應該誠心抱守,實心涵養。然而一般人尚且不能用一個月的時間來把握,那怎能稱得上具有大智慧呢﹖
第八章(回之章)
子曰:「回之為人也,擇乎中庸;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
【字解】回孔子弟子。名顏淵。拳拳奉持之貌。服猶若也。膺胸也。
【節解】復聖擇乎中庸得一善者。非擇乎中庸之一也。所謂一善得。而萬善備。了一而萬善矣。復聖受至聖心法。明徹萬事萬物。以一貫之至理。擇乎中庸之道者。正盡中庸之全道也。是以半拳服膺。念茲在茲。而戒慎恐懼焉。夫一善之一者。深而解之。一即無極別名。無極本無一字。至虛至靈。此一字不過強名之。復聖明徹天地萬物。不出一理。事事物物。以一貫之。一善者即一理。由一理而兼萬善也。蓋中庸之首章。已盡其詳。萬善之融合曰道。道乃一理之用。復聖悟徹至道。知一仍是有象。未造極峰。須了一始能臻於至理。復聖樂道。蓋明洞一之歸宿。所以為樂也。此係從天道來論。然力行中庸之道者。初步入手。能以擇乎中庸一章。力行不怠。由人道而邁進天道。亦甚可嘉焉。
【白話】這一節談到復聖擇取中庸之道。其中所說的「一善」並不是只指中庸這一點善而已,乃是得一善,而萬善全備;完成一善而圓滿萬善。
因為復聖得到至聖所傳授的大道心法,因而能明徹萬事萬物之理。他本著這一以貫之的至理,擇守中庸之道,正是完成中庸的全道。因而他能拳拳奉持於胸中,念念都不離這個大道,而戒慎恐懼。
所謂一善的「一」,再深一層的解釋,即是對「無極」的另一種稱呼。無極本來是最虛無、最靈明;無極的意義本來沒有任何一字可以為祂定名,這個「一」只不過是勉強用來稱呼的。
復聖因為得了這個「一」,而明徹天地萬物的造化都離不開一理,事事物物都一理貫徹。所以得這一善即明瞭一理的奧秘,一理中萬善兼備。有關這一點,在中庸的第一章就已經說明得相當詳盡了。
萬善可以以「道」一字來統稱,而道乃是一理之運用。復聖從悟徹至道之中瞭解「一」仍是有形象,如果執著於一,則仍然未能達到最高之境界,必須了一才能臻於至理。可見復聖樂道的原因,乃是由於清楚一的歸宿在那裡,所以能安於道、樂於道。這一點乃是站在天道的立場來論的。
然而要力行中庸之道的人,其入門的初步,如果能本著擇乎中庸之道這一章的方法,而力行不懈怠,逐步漸進的由人道而邁向天道,那也是非常值得嘉許的。
第九章(天下章)
子曰:「天下國家可均也,爵祿可辭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
【字解】均平治也。即平人心以平治國也。爵係官爵。祿係俸祿。辭乃不受也。刃係刀刃。蹈踏也。
【節解】大哉中庸之道。有難易之別。何難之有。性天未復。根本未決。欲行中庸之道則難矣。何易之有。用以格致之功。自性圓明。力行中庸之道則易矣。然天下國家可均。爵祿可辭。白刃可蹈。聖人所言此三事。善則善矣。然未造聖功至極。而偏於一隅也。聖人自性圓明。守乎中庸之道。則國家可均。爵祿可辭。白刃可蹈。此三事適於中理。可不勉而行也。三者亦知仁勇之事。然聖人所行。乃大知。大仁。大勇焉。故至聖相魯三月。而魯國大治。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此非天下國家可均乎。此非聖人之大仁乎。至齊人歸女樂。季桓子受之。三日不朝。孔子行。此非爵祿可辭乎。此非聖人之大知乎。至聖樸樸風塵。周遊列國。講道德說仁義。四十餘載而屢被人辱。削跡伐檀。陳蔡絕糧。而悲天憫世之心。絲毫不減。愈挫愈銳。此非白刃可蹈乎。此非聖人之大勇乎。然聖人內聖之功具足。三事可不勉而中。如內聖之功未足者。縱勉強行此三事。亦未見其全道也。總之千言萬語。復性為始。性復而後。萬事萬物。無不合中矣。噫。中庸之難易者。在性之覺與迷耳。
【白話】要實行這麼偉大的中庸之道,難道有困難和簡易的分別嗎﹖
為什麼會困難呢﹖因為本性沒有恢復光明,那麼就是根本的問題還沒有獲得解決,因而想要實行中庸之道就困難了。
那麼又為什麼實行中庸之道很簡易呢﹖其實只要能依照格物、致知的功夫,使自性恢復圓明,那麼要力行中庸之道就簡易了。
一般如果能夠做到聖人所說的平治天下國家、不戀高官厚祿、不怕犧性生命這三件事,就相當難能可貴了。但是做到了這三件事,要說好,那當然是很好,可惜還未能達到聖功的最高境界,只是偏於聖功的一部份罷了。
讓我們看看自性圓明的聖人,由於他能謹守中庸之道,所以在實行天下國家可均、爵祿可辭、白刃可蹈這三件事情上,可以毫不勉強的做到。能夠實行這三件事情,就是智、仁、勇三達德的表現。然而可貴的是聖人絲毫不勉強所實行的三達德,更是大知、大仁、大勇的表現。
所以至聖在魯國為司寇,輔佐魯君治理國家三個月,便使魯國大治,做到了「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景象,這不就是「天下國家可均」嗎﹖這不就是聖人大仁的表現嗎﹖
直到齊國因為擔心魯國強盛,而送來一批美女、樂團給季桓子,誘使魯君沈迷於享樂,接連三天不理國政。孔子見了這情景,於是慨然的辭官離去,一點兒也不留戀。這不就是「爵祿可辭」嗎﹖這不就是聖人大智的表現嗎﹖
接著至聖就風塵樸樸的到各國去週遊,宣講仁義與道德。經歷了四十餘年的歲月,多次的遭到如「削跡伐檀」、「陳蔡絕糧」等羞辱和困頓。然而他那悲天憫人的心懷卻一點兒也沒有減少,反而越是遭到挫折,心意越是堅定。這不就是「白刃可蹈」嗎﹖這不就是聖人大勇的表現嗎﹖
由於聖人內聖的功夫具足,所以在這三件事的實行上,可以毫不勉強就能合於中庸之道。如果換做是一個內聖之功未圓滿的人來實行這三件事,即使是非常勉強,相當努力去做,到最後也未必就能做得圓融。
總之,千言萬語都必須以恢復本性做為一切聖功之起始。恢復了本性的圓明以後,那麼不論面對任何事物,就沒有不符合中道的了。
唉!實行中庸之道有多麼困難,或者有多麼簡易,其關鍵就只在於自性是覺醒或是迷昧而已啊!
第十章(子路章)
子路問「強」
【字解】子路乃孔子弟子仲由也。強作勇解。
【節解】子路未得聖門心法。氣質未掃盡。真理未窮極。然子路之好勇。固非性中之大勇。而勇於道。勇於學。其勇已近之矣。如其私慾淨盡。天理流行。明察善惡。報應不爽。賞罰禍福。有昭有隱。此天之大知。而我亦如之。長養萬物。功不自居。此天之大仁。而我亦如之。善者魔之。惡者順之。結果善足以揚名。惡盈以誅身。誅身續以誅性。遂墜萬劫矣。善者多魔。皇天亦無絲毫之寬貸。如關岳精忠。天公逆之魔之。結果道成天上。名留人間。惡者多利。皇天亦無絲毫之寬貸。如操莽奸宄。天公縱之順之。結果誅身誅性。以陷於萬劫矣。天公若瞶若聾。終結善惡。各得其果。此天公之大勇也。而我亦如之。人如能復性天之光明。與天合一。知仁勇。係理中所發。安得不廣大者乎。蓋至聖之知仁勇。與天公之知仁勇。合而為一焉。子路聖門之大賢也。不過知仁勇未若至聖之造極。然亦相距不遠矣。總言復性為體。則一切不勉而中矣。
【白話】由於子路沒有得到孔子指授性理真傳,所以仍然還沒有掃盡氣性與質性,對真理的體認也沒有達到極點。子路所表現的勇雖然還未能達到本性所具備的大勇,但是他那勇於道、勇於學的精神,卻已經是接近大勇了。
我們除了效法子路勇於道、勇於學的精神之外,如果再能摒除私慾,遵循天理而行,清清楚楚的體察善惡,明瞭天理報應絲毫不差,一切賞罰以及禍福都有顯明或隱密的情形,那麼也就能有如天一般的大智;並體察天地長養萬物,功成不居的作為,那麼也就能有如天一般的大仁。
看看歷史上的人人物物,我們往往會發現善良的人常遭受諸多的磨難,而惡徒卻逞一時的順暢。但是最後的結果,善人足以顯揚名聲;而惡人在惡滿之後則招來殺身,不但遭受殺身,甚至靈性也被擊散,以致於墜落到雖歷經萬劫也不能回復的地步。
善良的人在遭受種種磨難時,上天似乎對他一點也不留情。然而就像關聖帝君以及岳武穆兩位法律主,他們雖歷經加諸於身上的所有橫逆與磨鍊,最後的結果則是道成天上,名留人間。惡人往往一時之間能獲取諸多的利益,然而上天對他卻也沒有絲毫的寬待。就像三國時代的曹操,以及篡奪漢室的王奔,他們一生奸詐的行為,上天雖然一時縱容他、順應他,可是他們最後的結果,卻是使自性陷於萬劫不復的地步。
上天表面上讓人以為祂好像瞎了眼、似乎聾了耳,可是到最後不管是行善,或者是做惡的人,上天都讓他們得到應得的結果,這就是上天的大勇,值得我們效法。我們如果能回復本性的光明,使自性的光輝與上天合而為一,那麼從自性中所發揮的智、仁、勇,怎麼會不廣大呢﹖
從子路問強,以及至聖所回答的道理相中,我們可以體會至聖所發揮的智、仁、勇與上天的智、仁、勇是一樣的。而子路之所以能列於聖門中的大賢人,也是由於他的智、仁、勇,只不過他那智、仁、勇的境界不如至聖罷了。然而話雖如此,其實相差也不是很遠。
總而言之,以回復本性的光明作為前提,那麼所有的一切,都不假勉強而能合乎中庸之道。
子曰:「南方之強與?北方之強與?抑而強與?
【字解】與平聲;抑語辭。而汝也。
【節解】性中之強。本無分南北也。蓋至聖因才設教。以指南北。然南者。先天八卦之乾也。北者。先天八卦之坤也。乾坤之強。亦即性中之強。不過換湯不換藥耳。如窮理盡性。則無分於南北之畛域矣。
【白話】我們都應該知道,本性中所具備的大勇,原本就不分是南方人,或者是北方人,也就是說人人所具備的大勇都是相同的。本文這一句話只是至聖依照子路的資質而予以說教的話,因而才談到南方之強,以及北方之強。
如果以八卦來看,南方乃是先天乾卦的方位;而北方則是先天坤卦的位置。乾坤的強也就是本性的強。所以本文指著南方,又指向北方,只不過是換湯不換藥罷了。其實都在說明人人的本性都如同金剛石一般的堅定。我們如果能窮理盡性,那麼人人所發揮本性的光輝,其實並沒有南、北地域的差別。
寬柔以教,不報無道,南方之強也,君子居之。
【字解】寬量廣也。柔和順也。報往復也。
【節解】南北者。在先天八卦。即乾坤之正體也。寬柔以教。謂含導巽順。以誨人之不及。不報無道。謂橫逆之來。直受之而不報。此乃大仁大量。與性中之能事。復有何殊。換言之此即性中之真強也。自性由先落後。則先天乾坤。變為後天坎離矣。故欲復回先天乾坤。必須抽坎添離。抽坎添離。當用何功。即大學格致之功是也。至聖言南北之強。非有南北之畛域。其南北者。內寓乾坤之真強也。人能復其先天乾坤正體。則何分南北乎。至聖所言。深者見深。淺者見淺。在人學識之造詣矣。如若強分南北。則至聖係北方人。何具南方之君子強乎。以此推之。非有畛域之別;乃至聖因才設教。因人而制宜焉。
【白話】南方和北方在先天八卦而言,是乾卦和坤卦的本位。「寬柔以教」乃是本著寬宏大量,和氣容忍的宗旨來教化人,以謙恭柔順的態度來導引眾人邁向天道。「不報無道」的意思,是我們在行道的歷程中,當遇到別人加諸予我們種種阻礙、誹謗、嘲笑、羞辱等等橫逆、挫折的時候,我們能以平常心予以承受,心中不存著對人報復的念頭。像這樣大仁大量的表現,和本性中的良能又有什麼差別呢﹖換一句話說,這種表現也就是顯現出本性中的真強、真勇。
在先天八卦中,南方為乾卦(乾三連),北方為坤卦(坤六斷);在後天八卦中的南方則為離卦(離中虛),北方則為坎卦(坎中滿)。互相比較先天八卦與後天八卦,我們可以體會,自性由先天(理天)降落到後天(人間)以後,原來南方先天乾卦失落中爻,而變為「中虛」的離卦;原來北方先天坤卦得中爻,而變為「中滿」的坎卦。所以如果想要使自性恢復先天乾坤正位,就必須用抽坎添離之功。也就是說把坎卦中的陽爻抽出,使其恢復先天坤卦;再把那陽爻還回離卦,使其恢復先天乾卦。然而這「抽坎添離」之功要如何才能達到呢﹖那就必須尋求明師指授本性固有之所在,並講透言明修復之法,依此性理真傳而修心養性,如此才能使乾坤正位。這也就是大學格物、致知的涵意
至聖在本文中所提到的「南方之強」與「北方之強」,其用意並不是把人性分南、北,因為本性原來並不會因為南方或北方等地區的不同而不相同。其實至聖說南、說北的含意,乃是在於暗示自性乾坤的大勇。如果人人都能求得天道,都能涵養性中天,使自性乾坤正位,那麼自然就不會有南、北的差別了。
所以聖人所說的話,在解讀上可能因人而異,見解較深的人可以解說得深刻一點,見解較淺的人,則可以解釋得淺顯一些。那麼究竟要解釋得深刻一點,或者是淺顯一點,這就要看個人學問、知識的造詣而定了。至於要以南方人或北方人來論,我們都知道至聖是魯國人,居住在北方,那麼他是不是就不具有南方君子之強的特性了呢﹖從這個情形來看,本文所舉的例子,用意並不是要把人性分南北,其實是至聖對子路因才設教,因人而變通的說法。
袵金革,死而不厭,北方之強也,而強者居之。
【字解】袵席也。金戈兵之屬。革甲胄之屬。厭悔也。
【節解】前節註之已詳。無許重述矣。蓋先天乾坤之大強。不分南北。惟復性者能之。如袵金革死而不厭。誠忠勇烈士之為。然聖人之袵金革死而不厭者。則與此不同也。不同之處何在。聖人以至道為己身金革。方方闡道。處處施教。以至道戰敗萬民私慾。縱道運不興。盡我天職。死亦得其正命也。此乃性中之大強。正先天乾坤之所獨具。人能復性。即由坎離變為乾坤。由乾坤仍歸無極。以造其極而已焉。
【白話】先天乾坤的大強、大勇並不因為身在南方或北方而有所差別,惟有能恢復本性光明的人能夠發揮這樣的大能。
在戰場上與刀槍盔甲共眠,枕戈待旦,甚至馬革裹屍也不後悔,這樣的人確實稱得上是忠勇的烈士。然而聖人衽金革,死而不厭的情形就不是這樣了。
那麼聖人和烈士不同的做法在那裡呢﹖聖人以先天大道做為金革,疾力的到各處宣揚大道,教化萬民,用天道真理去打敗萬民心中的私慾。即使是遭到道運不興,也力求完成上天所交付的職責,即便是犧牲了生命,也心安理得。這乃是本性中的大強,也正是先天乾坤所獨具的大勇。
其實人只要能恢復本性的光明,也就是求得明師指授本來,再涵養心性,就能把後天坎離恢復為先天乾坤,以先天乾坤復歸於無極,而達到至道之境界。
故君子和而不流,強哉矯!中立而不倚,強哉矯!國有道,不變塞焉,強哉矯!國無道,至死不變,強哉矯!」
【字解】流者動也。矯強貌。倚偏著也。塞未達也。
【節解】此節相承前義。君子覺性。以復先天乾坤之強。處中和而心不倚。內方外圓。和光以混俗世也。是以視名利若網。觀富貴如雲。不以俗冗糾紛。而遣搖自性也。中立而不倚者。我性本大中至正。無絲毫之偏倚。致其良知。立身行道。以順天執天也。國有道。如舜之相堯。禹之相舜。秉天地之至公。以道化民啟民自性。以教施民使盡倫常。如國無道。如殷之三仁。微子。比干。箕子。忠心耿耿。至死不變初志。然此數項。非窮理盡性復轉先天之強之人。不能力行至此。人須識性為本。盡性則知天矣。
【白話】修道的君子由覺悟本性而恢復先天乾坤的大強,為人處世保持中和而不偏倚,內心端正,外在圓融,與世俗相融合,隱藏才智而不露鋒芒。他把世間的名利看作是天羅地網,把人世的富貴當作是過眼雲煙,不願意讓冗雜的世俗糾紛來動搖自性,因此面對事事物物都能以中和而不私偏的態度去應對。
我們的自性原本大中至正,沒有一點點的偏倚,求道以後更要發揮自性之良知,立身行道,體念上天的苦心,代天宣揚大道。尤其當國家、世局清平時,效法古時候大舜輔佐帝堯、大禹輔助帝舜的做為,秉持天地至公至正的心,宣揚大道渡化世人,使人人都能啟發自性,並施行人道教育,使人人都能盡人倫所應盡的職份。倘若不幸遭逢世道不清寧,則效法殷商時代的微子、比干、箕子等三位仁人的作為,忠心耿耿的為萬民設想,到死也不改變忠誠的志節。
但是想要做到上述的情形,如果不是達到窮究天道真理,完全明白並發揮自性光輝的先天大強者,則難以力行到這樣的境界。所以人必須以認清自性為一切的根本,明白自性,就能體察天心了。
第十一章(素隱章)
子曰:「素隱行怪,後世有述焉,吾弗為之矣。
【字解】素。按漢書當作索。蓋字之誤也。素索求也。怪奇也。述傳遞也。
【節解】性本磊落。一塵不染。潔若蓮。白似玉。安有隱僻詭異之舉動。聖人負先覺覺後覺之偉任。作萬世之導師。皇天降衷之真性。雖落氣象之體。真性為之一蔽。然聖心覺之。毅然用格致之功。將氣秉物慾格除無餘。自性圓明光潤。與真空至理合為一片。順天之道。執天之行。以覺後覺。使自覺也。至於隱僻詭異之行。乃人心所萌生。聖人自性磊落。安用人心所為。仍化隱僻詭異之人心。歸於聖化。此聖人所以關人人心。覺人道心也。
【白話】我們的本性原來光明磊落,沒有沾染任何微塵,其潔淨就如同蓮花的出污泥而不染;其白晰就如同美玉之潔白無瑕,由自性所發,又麼會有種種隱僻、詭異等舉動呢﹖
聖人身負以先覺者的身份啟發後覺,作萬世導師的責任。他那由皇天而降的本性,雖然因為落入後天氣、象,而曾經遭到蒙蔽,然而聖人能毅然決然的力行格物、致知之功,將那蒙蔽本性的氣秉、物慾徹底格除,使自性恢復圓明光潤,與真理合而為一體。更進而順應天道,替天執行覺醒後覺之責任,使人人都能自我覺醒。
至於一般所見到的那些隱僻、詭異的行為,乃是由於人心的變化所產生的,並不是聖人所為。須知聖人的本性光明磊落,又那裡需要用那種人心的作為來迷惑世人呢﹖聖人光明圓通的本性,甚至能感化隱僻詭異的人心,使其歸於聖化。這就是聖人感化人心,覺醒道心的做為啊!
君子遵道而行,半塗而廢,吾弗能已矣。
【字解】遵者順從也。塗道也。廢者棄也。已此也。
【節解】真知始能真行。誠然。聖人與凡夫無他異點。惟在真知真行。偽知偽行之分別。世俗之人。皆知五常之德。為盡善盡美之大道。所以不能力行者。咎在知之未真也。聖人覺性。知性大源。係由理賦。理者真理也。真明其理。必具真實力行。故首用格致誠正之功。自渡自性。率性中五德。朝省夕惕。孳孳前邁。視聽言動。皆範以禮。處世適中。人相我相。蕩然清掃。一視同仁。以天地之心為心。蒼生之迷為憂。故至聖一車兩馬。週遊列國。講道德說仁義。愈挫愈銳。人堅鐵石。抱老安少懷之大同目的。樸樸風塵四十餘年。非真行而何。所謂半途而廢者。乃心無真知。故行無真行。縱行之亦不免半途而廢矣。聖人具真知。踐真行。安能半途而廢乎。此聖人所以警世也。凡遵道而行者。皆不能半途而廢也。凡半途而廢者。皆不能遵道而行也。
【白話】真知才能真行,這是相當重要的一句話。其實聖人和別人並沒有什麼不同的地方,要是說有的話,也只有在於真知真行和假知假行的分別而已。
世俗的人都知道仁、義、禮、智、信等五常之德是盡善盡美的大道。然而之所以不能力行的原因,乃是歸咎於他的知並不是真知。
聖人由於覺醒本性,知道本性的大源頭乃是來自於無極至理。所謂至理就是指達透真理,達透真理即真真實實的明白道理,因而也就必然具備力行的實力。於是聖人首先以格物、致知、誠意、正心等功夫來渡化自性;再遵循自性中的五常之德,自早到晚不斷的反省與警惕,孳孳不斷的精進,不論是視、聽、言、行都以禮為規範;為人處世都能適合於中庸之道,與人相處不存有人、我的分別心,對任何人都能一視同仁,平等看待。
更進而能體察天地之心,憂慮天下人迷失本性。因而至聖以一車兩馬,週遊列國,講道德,說仁義,愈是遭遇挫折,其意志也就愈加如同鐵石一般的堅定,他一心一意懷抱著使老者安之,使少者懷之,使天下大同的目標,風塵樸樸的奔波了四十餘年。這難道不就是聖人的真知真行嗎﹖
本文中所謂半途而廢的原因,乃是由於沒有真知,因而也就不能真行。縱使實行,也難免於半途而廢。聖人覺醒本性而具備真知,因而能真真實實的實踐,所以不致於半途而廢。
可見本文乃是聖人用以提醒世人的苦心。凡是能遵循大道而行的人,都不致於半途而廢;反之,如果發生半途而廢的原因,就是由於不能遵循大道而實行的緣故。
君子依乎中庸,遯世不見知而不悔,唯聖者能之。」
【字解】遯不求人也。唯獨也。
【節解】力行中庸之道。本不求人知焉。如為人君者止於仁。此仁乃為人君者天職。盡其天職。何求人知。為人臣者止於敬。此敬乃為人臣之天職。何求人知。其下為人父止於慈。為人子止於孝。與國人交止於信亦然。汝盡天職者。乃自修自性。以求造乎其極。而臻於至理矣。即係自修。人之知與不知與我何礙。故至聖在當世力行天道時。非希其後世遵我為聖也。自覺不過盡天職耳。夫子達至德以凝至道。德遵道大。而天下後世。自天子壹至於庶人。莫不尊之師之。不求人知而人自知也。縱一世不見知於世人。而亦毫無悔意。此謂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此君子即聖人也。如空求人知。則君之仁。臣之敬。父之慈。子之孝。交國人之信。則非真矣。乃沽名也。曰有失天地之心矣。天地長養萬物。鬼神賞善罰惡。何嘗求人知也。聖人以天地之心為心。群性之性為性。與天地同體。不見知於世人。而後人自仰其聖德也。
【白話】力行中庸之道,原本是不必要求別人來瞭解的。例如身為人君所力行的仁德,乃是為人君的天職,何必要求別人一定要明瞭呢﹖又如為人臣對君敬畏也是天職,又有何必要求得到別人的瞭解呢﹖再如為人父的慈愛、為人子的孝敬,或與國人交往的信,也都如此。
盡自己的天職,即是修養自己的本性,以求達於天道之最高境界,使本性返還無極理天。這乃是自修自性,至於別人是否明瞭我盡了這天職,對於我的本性又有什麼妨礙呢﹖
所以至聖處於混亂的春秋時代,他仍能毅然力行天道,其目的並不在於巴望後世的人來尊稱他為聖人。他對於自性的覺醒,只不過是為盡他的天職罷了。最後,夫子達於至德以凝至道,其德尊道大,使天下後世的人,上自天子以至於庶人,沒有不尊稱他為「至聖先師」。這就是雖然不求別人的瞭解,然而他的德性流露,人人自然能明瞭。即使是處在當世不為世人所瞭解,然而他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悔意,這就是《論語‧學而篇》:「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的意義。像這樣的君子就已經達到聖人的境界了。
反之,如果一味的只想要求別人來瞭解我,那麼君的仁、臣的敬、父的慈、子的孝,以及與朋友交往的信,就不能達到真仁、真敬、真慈、真孝、真信了。反倒是流於沽名釣譽,而辜負天地生育的本心。試觀天地生長、養育萬物,鬼神秉持天地之至公而賞善罰惡等等,又何嘗要求人們瞭解呢﹖
可見聖人乃是體察天地,以天地之心為己心,以萬民之性為自性,與天地至正至公為一體。因而雖然得不到當代世人的瞭解,然而後世的人自然會景仰他的聖德。
第十二章(君子章)
君子之道,費而隱。
【字解】費符未反。費用之廣也。隱僻之微也。
【節解】君子之道費而隱。蓋與天道費隱一也。道生天地。道育萬物。天地萬物數盡。仍歸於道。道復生之。循環週流不息也。天道本自然之運。大則彌綸六合。小則退藏芥子。費則普傳。隱則單傳。人身自有天道曰性。費而隱聖凡有辨焉。聖人以道包身曰費。凡夫以身包道曰隱。曰同係一人。何有費隱之判歟。在覺性迷性之析也。降及末運。皇天開恩。垂至道於人間。匡正人心。整飭倫常。以期愚希賢。賢希聖。聖臻於理。抱老安少懷大同目的。願有緣佛子。識破塵緣虛幻。早悟天道修真。捷足登岸。指破身中天道。了除身心萬緣。以天心印我之心。心心相印。復初自性。與理合一。真空前未有之良期也。願佛性不昧之士。曷興乎來。
【白話】修道君子自性涵養的廣大與隱微,與天道的廣大、隱微,其實是一致的。
大道開天闢地、大道生育萬物,經過一元會(十二萬九千六百年)天地萬物數盡,仍然回歸於大道。經過天地混沌,然後大道又開天闢地,長養萬物,如此不斷的循環,不斷的週流而不停息。
天道本著自然定律而運行,放大時則充滿宇宙,縮小時則退藏至如同一顆小種子一般。致廣大時則大開普傳,人人得而聞道而返還無極;隱於精微時則單傳獨授。
天道賦予人就稱為本性。這本性的光輝有發揚和蒙蔽的不同情形,因而就有聖人和凡人的不同。聖人發揚人性的光輝,用道來滋潤身心,這就稱為「費」;凡人則用身心把道包藏起來,這就稱為「隱」。同樣是生而為人,為什麼會有費和隱的區別呢﹖其實那也就只在於本性的覺醒與迷失的分別而已啊!
如今,天時已經到了末運時期,皇天特開恩典,垂降天道於人間來挽正人心,整飭人倫綱常,期望愚昧的人能進到賢人的地步、期望賢人能達到聖人的境界、期望聖哲能臻於無極真理,以達到使老者安之,使少者懷之的大同目的。希望有緣的佛子能識破塵緣的虛幻,早日訪求天道明師指授本性固有之所在,而修養真性,了除身心萬緣,使我心與天心互相輝映,恢復本性原本之光明。這乃是空前所未有的佳期,希望佛性不昧的人士,都能攜手邁向這康莊大道。
夫婦之愚,可以與知焉;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知焉。夫婦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能焉。天地之大也,人猶有所憾。故君子語大,天下莫能載焉;語小,天下莫能破焉。
【字解】與去聲。憾恨也。語說也。載者裝載。破者破開。
【節解】性自理賦。人人皆具。縱夫婦之愚。性與至聖無異。愚者非性愚也。性本皓亮。何有聖愚之別。愚者乃受後天傳染所蔽則愚矣。如夫婦之愚。能從格致之功入手。性復則不分聖凡。極其理中大化。無窮變象。聖人或有所不曉之處歟。吾曰非然。何知其非然也。聖人與天一體。性理合一。頭頭是道。方方圓通。何有不知之理哉。聖人所謂不知者。鼓勵當世後世之人也。人人理想中。皆曰聖人者生而知之者也。凡子安可及聖哉。聖人恐人人具此理想。畫繩自阻。故極力破除天生聖人之疑案。以期人人皆可造聖域也。至於夫婦之愚。可以與知焉。極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知焉。由此觀之。聖人所知。亦不多於夫婦之愚之所知。不過聖人所知。乃發揚自性也。夫婦之愚所知。乃固蔽自性也。愚夫婦如能依照格致之功。躬行實踐。則亦可以希聖矣。試將皇極之皇字拆看乃白王也。由此推之。此皇非皇帝之指。乃指聖人焉。以其聖人復其性王之白。盡性王之能事。故曰素王。是以人人皆有希聖之資而惜無希聖之行也。古云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為者亦若是。信然。及其夫婦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能焉。此句與前大同小異。言聖人所能。夫婦之愚非不能也。在行之力與不力之殊耳。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能之語。至聖亦鼓勵當世後世之人也。謂聖人非天生即聖人。乃人立志以希聖也。極其聖德之大。如天覆地載。長養萬物。而功不自居。其德大極矣。而人猶有所憾。況未修其至德者乎。君子者指聖人之德如天。而尚未能盡如人願。故人猶有所憾。雖人有所憾。但聖人如滄海之量。無細流之不納也。語大者言天地未生。天地在道。道之廣大。故天下莫能載焉。語小者言天地既生。道在天地。理之微渺。故天下莫能破焉。
【白話】人人的本性都是由理天而來,因此即使是所謂愚夫愚婦,其實他們的本性和至聖比起來,卻一點差別也沒有。自性原本清淨光明,並沒有所謂聖和愚的分別。而本文中所說的「愚」字所指的,並不是指本性愚昧。這裡所謂的愚乃是因為本性受到後天習性所傳染,而蒙蔽了原來光明所造成的愚昧。然而,像匹夫匹婦一般愚昧的人,如果能從格物、致知著手,一旦自性恢復本來面目,那麼再和聖人比起來,就不再有聖與凡的區別了。
至於真理運用,其中無窮的變化,難道聖人就有所不知嗎﹖帝君認為並非如此。為什麼呢﹖因為聖人恢復本性之光明,心性與上天合為一體,所以其實他已經達到無所不知之境界了。但是由於人們都以為所謂「聖人」應該是天生就知道一切的人,一般凡夫俗子怎麼可能達到聖人的境界呢﹖聖人擔心人們有這種畫地自限的想法,所以極力的想要破除這種天生聖人的疑案,期使人人也都能達到聖人的境界。
從「夫婦之愚,可以與知焉;極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知焉」這一段話來看,聖人所知道的部份,也不比愚夫愚婦多出多少。只不過聖人所知的乃是發揚自性;而愚夫愚婦所知的卻是蒙蔽自性的一面。可見愚夫愚婦如果也能依照格物、致知的次序,去身體力行,那麼也一樣可以達到聖人的境界。
讓我們再把「皇」字拆開來看,是由「白」、「王」二字所組合而成。從這一點來看,所謂「皇」原來並不指皇帝,而是指聖人。因為唯有聖人能恢復本性的白淨無瑕,並發揮自性王所具備的良知良能,所以也可以稱之為「素王」(按:素乃是白色)。所以人人原來都具備有聖人資質,可惜卻沒有聖人的行徑罷了!顏子曾說:「舜是什麼樣的人呢﹖而我又是什麼樣的人呢﹖只要我有意志去做,那麼我也可以達到像他一樣的境界啊!」這是一句千真萬確的話。
「夫婦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能焉」這一句和前一句的意思大同小異,也是在說明聖人所具備的良能,一般的愚夫愚婦也都具備,然而所不同的只是在於是否力行而已。所以「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能」這一句話,同樣的,也是至聖用來鼓勵當世,以及後世的人。讓人們明瞭所謂聖人,並不是天生下來就是聖人,而是由於立志成為聖人,進而身體力行而成為聖人。甚至於聖德崇高得如同天地覆載、長養萬物一般的功成而不居。
遺憾的是即使像聖人這樣極其崇高的聖德,人們還難免對他有所不諒解。可是聖人具有如同滄海一般包容所有細流的器量,所以對於這些不解的微辭,他也都能坦然接納。因為君子所形容天道的崇高偉大,遠溯到大道主宰開天與闢地的功能,於是我們可以想見天地被大道所包圍。所以這麼廣大的道,就連天地之大,也無法予以承載。又君子所描述天道的微妙莫測,追蹤大道在天地之間運行日月、節度四時、長養萬物等功能,於是人們可以明白道就隱含在天地之間的萬事萬物之中。所以如此精微奧秘的至理,沒辦法用天地間的任何一樣事物來說得透徹。
詩云:「鳶飛戾天,魚躍于淵。」言其上下察也。
【字解】鳶余專反。詩大雅旱麓之篇。鳶鴟類。戾至也。淵深水也。察明著也。
【節解】此節乃言道之費隱。理之彌藏也。天地未生。天地在道。天地既生。道在天地。道脈源淵。有費有隱。自義皇一畫開天。道宗嫡脈。歷代君王遂繼承焉。至列國時代。孔子繼往開來。總集大成。道宗嫡脈。師儒遂繼承焉。以上皆單傳獨授。道所以為隱也。時屆三期。皇天開恩。道降庶民。婦人孺子。咸能得其至道。道所以為費也。道費如鳶飛戾天。顯明昭乘。道隱似魚躍於淵。莫可窺跡。理之彌藏。與道之費隱一也。言其上下察者。言道之費理之彌。四方上下。無不昭著。道之隱理之藏。瞻前忽後。莫可測度。猶神龍變化。天淵兩在也。
【白話】這一節旨在說明至道的普傳或隱微,以及至理的彌綸或隱藏。
當天地未生成時,天地蘊含在大道之中;天地既已生成,道寄存在天地之間。此外,大道降世以來,道脈的淵源也是有隱有顯。自從太昊伏羲一畫開天,為大道降世之始,歷代君王一直傳承道宗之嫡脈。
到了列國爭霸的春秋時代,孔子降世承接道統,繼歷代先王之心法,開真儒一脈正宗,並總集先聖先王之大成而刪詩書、訂禮樂、著春秋,是為道降師儒之期。道在君王以及道在師儒之時期,天道之授受都是單傳獨授,就是大道應隱的時期。
如今天運已經是三期白陽應運,皇天特為大開恩典,道降庶民,甚至於老婦、幼子都能聞求至道而返本還源。這就是大道應顯的時期。
道在顯明的時候,就好像鳶鳥翱翔在天空中一般,讓人抬頭仰望就可以看得到;然而大道在隱藏的時候,卻像游魚潛藏在深潭一般,令人無法窺見其行蹤。同樣的,至理的彌綸或埋藏,也是和至道的普傳或隱微一樣的道理。道一朝普傳、理一旦彌綸,則不論四方、上下,沒有一處不顯明;然而道在隱微、理在埋藏時,不論我們如何前前後後的尋覓,祂卻如同神龍一般的忽然在天,卻又忽而在深淵的變化莫測。
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婦,及其至也,察乎天地。
【字解】造端開始也。餘見前。
【節解】此節緊承上意而言。君子之道。開始即在夫婦之愚。所知所能之日用倫常上。及其漸覺自性。性復圓明。推廣行遠。以實現親民之道。造乎其極。則臻至理矣。故窮理大源。則明察天地萬物。莫非皆道也。
【白話】這一節緊接著上一節的意思,繼續闡明天道的奧妙。
實踐君子之道,必須從我們所知,以及所能實行的日常生活倫理綱常去著手;以至於日漸覺悟本性,恢復自性的圓明後,仍要繼續由身邊最近的地方向外推行,去實現親民之道;一旦使周圍的人人都達到圓滿的境界,也就是真理的實現了。
所以能窮究真理的本源,則能明察天地萬物沒有一樣不是出自大道真理。
第十三章(道不遠章)
子曰:「道不遠人;人之為道而遠人,不可以為道。」
【字解】見前。
【節解】大哉聖人之言乎。夫道者理也。理賦人身曰性。性主百體曰心。人人各具一性。大道何嘗遠人哉。所謂遠人者。乃人失五常之德。自遠道也。非道遠人也。所謂修天道者。須由人道始焉。人道備。則離天道不遠矣。故行天道以遠人道。則不可以為天道矣。
【白話】道就是理。理賦予人身,就稱為本性。本性用來主宰身體的知覺、運動,就稱為心。人人都具備這一點本性,而本性的來源即是道。由此可見,道未曾離開人。人們之所以會認為道離人而去,原因就是人遺忘了五常之德。也就是說人迷失了道,而不是道遺棄了人。
因此,所謂修天道,必須由人道開始修起。把人道修完備了,那麼距離天道就不遠了。所以要修行天道,卻遠離了人道,就不能稱為修天道,而且反而是不能達天道的。
詩云:「伐柯伐柯,其則不遠;執柯以伐柯,睨而視之猶以為遠。」故君子以人治人。改而止。
【字解】睨研計反。詩豳風伐柯之篇。柯斧柄。則法也。睨斜視也。
【節解】此聖人引詩以戒人也。伐柯伐柯者。深而言之。即剷欲也。自己剷欲。離法即不遠。及其入法。漸以覺性。抱性中五德。推廣行遠。以實踐親民之功。而克伐萬民之心慾也。以我自性。戰敗萬民心慾後。則天道之行。天下為公矣。如不由一身作起。而空睨視萬民。欲使萬民各復其性。則己猶離道甚遠。安望萬民以歸其道乎。所謂以人治人改而止者。先須自己去消人心之偏。復回道心之正。始能治轉人心之偏。復回人人道心之正也。人人能將人心消除。則知止也。知其所止。則身有所循。心有所歸。而性有所安矣。性歸至靜。則臻於理也。
【白話】「伐柯」的意思是砍伐樹木,做新的斧柄。然而更深一層的暗示,就是指剷欲的意思。能自己剷欲,那麼離自性法就不遠了;一旦剷欲後,得了自性法,再依此法忙忙修持允執厥中,以漸漸覺醒本性。再懷抱著本性中的五常之德而推廣行遠,實踐親民之功,以達到剷除萬民心中的欲念。
從我自己剷欲而覺醒自性,以至於戰勝萬民心中的慾念以後,那麼也就是天道大行,天下為公之時了。如果不從我自身剷欲做起,只是一味的以邪心斜眼看著萬民,要求萬民要各自恢復本性,自己離道都還那麼遙遠,又如何巴望萬民能歸順正道呢﹖
所以所謂「以人治人改而止」的意思,也就是要先由自己消除內心的偏差,先使自己邁向端正的道心,才能治理萬民,使萬民轉化偏離的人心,人人回復端正的道心。
如果人人都能尋求道心,以挽正偏離的血心,則自然能知其所止。能知其所止,則身的言行就有所遵循,而心的所思所慮也就有所歸宿,那麼本性就有所安。有所安、有所歸,那麼也就達於至理了。
忠恕違道不遠;施諸己而不願,亦勿施於人。
【字解】忠者盡己之心也。恕者推己之心也。
【節解】忠恕儒教宗旨也。盡己之心之為忠。推己及人之心之為恕。忠者中心。己心居中。則不偏不倚。大中至正矣。如是圓明之性自流露焉。此係儒教內聖之功。恕者推己中心以及人也。天下士庶。性皆同胞。我所不願者。加諸於人。其心願乎。曰不願也。須知人與我同耳。我與人亦無異也。如此則好惡秉公。即外王用矣。自己中心立定。推恕於人。則天下士庶皆一視同仁耳。如此則有所感覺。何感覺之有。我以中心待人。人將返我以中心。我以仇視待人。則人將返我以仇視也。循環對待。絲毫不爽。故忠恕二字。乃人人日常應用。不可須臾離之道也。離則倫乖舛矣。
【白話】「忠恕」兩字是儒教的宗旨。盡己之心稱為「忠」;推己及人之心稱為「恕」。
忠是中心,自己的心意時時刻刻守中,就能不偏不倚,大中至正,於是圓明的自性就自然流露了。這就是儒教內聖的功夫。
恕是推廣自己的中心,應用到他人身上。天下每一個人的本性和我都是同胞關係。如果把我所不願意的事物加在別人身上,那麼別人願意接受嗎﹖當然是不願意囉!須知每一個人都有和我相同的想法,而我自己和別人其實也並沒有什麼差別。有了這樣的見解以後,對於所喜好與所厭惡都能秉公判定,那麼就是外王的運用了。
首先自己立定中心,再把這中心推廣到他人,對於天下間的每一個人都能一視同仁,這樣就會有所感覺了。有什麼感覺呢﹖如果我能以忠心對待別人,那麼別人也會以忠心來對待我;我如果以仇視的心對待別人,同樣的別人也會以仇視的心回報我。
這種互相循環對待的道理,一點也不會偏差。所以忠恕二字乃是人人日常應用中所不可須臾離的道理,日常生活中如果離開了忠恕,那麼將會導致人倫錯亂的後果。
「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所求乎臣,以事君未能也;所求乎弟,以事兄未能也;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庸德之行,庸言之謹;有所不足,不敢不勉;有餘,不敢盡。言顧行,行顧言:君子胡不慥慥爾!」
【字解】子。臣。弟。友。四字絕句。求猶責也。庸平常也。謹者小心翼翼也。胡何解。慥慥篤實貌。
【節解】子臣弟友人倫之大端也。子者天性之親。故為人子者。應思身從何來。性由何賦。先後雙孝。如何報達。不思報其雙孝。則不足為一人矣。故孝者始以後天之孝入經。後天之孝當何如也。奉親甘旨。未足為孝。克諧六親。順親之心。孝之大也。後天之孝盡備。以我孝親之心。普化天下之為人子者。使各盡其孝親之道。如此之行。則謂之先天孝矣。猶大舜然。心存子道以事親。此謂後天孝也。及為天子。化育萬民。此謂先天孝也。故後天之孝盡備。上天必畀以重任。使汝以行先天之孝。夫大舜乃為人子事親之規範也。臣者任國事以代君化民者也。故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是以君子尋常居官。未足為忠。引君以道。忠之大也。如舜之事堯。禹之事舜。此為人臣忠君之規範也。弟者同父母。連枝葉。諺曰。世間難得者兄弟。弟者悌也。悌道者何。兄友弟恭而已矣。如王祥王覽焉。雖非一母。如同一身。覽扶祥難。祥體覽意。終以兄弟之悌道。而化轉高堂慈心。萬古垂名。此為兄弟之規範矣。兄弟如植之同枝。兄弟乖舛。猶同枝分矣。分則枝枯。合則葉榮。故處兄弟者。不可不鑒焉。友者人人皆友也。知心者為友。虛宣者為非友。故交益友。絕損友。聖人曰無友不如己者。夫友道以信為主體。我應先施以信。以結友心。彼此往來。信義重焉。夫交友交心不交身。故君子之交。淡淡如水。小人之交。如膠如漆。淡淡如水者長。如膠似漆者暫。如劉關張。伯桃角哀者。名雖兄弟實則友也。故義勉始終。信昭久有。此為交友之規範矣。庸德庸言。乃指子臣弟友也。子臣弟友之道。雖係平庸之事。即不常人。亦可言其子臣弟友之道。但持恒守者鮮矣。故於子臣弟友之道有不足者。應以自勉。如有餘力。應以子臣弟友之道。啟示於人。作親民之外功。以盡天職。所謂有餘不敢盡者。雖己有餘力。以盡心化眾。而實不敢稱盡心也。盡心乃我應盡之天職耳。故以上已行子臣弟友之道外。及有餘力。實現親民之道。非空言也。主在力行耳。言顧行。行顧言。言行必須合一焉。故未成德之君子應以警惕而篤實力行也。至聖己盡其子臣弟友之道。自謂不能者。乃自覺猶未造乎其極也。其實夫子之子臣弟友之道。己盡其全而登峰備矣。
【白話】子、臣、弟、友四件乃是人倫中的大端。
「子」關係了天性之親,所以為人子應考慮到自身是從何而來,以及本性是由那裡所賦予。從而思考如何來報答先、後天兩層孝道。因為如果不能思及報答先、後天兩層孝道,就不能稱為是一個完全的人。
行孝首先要從孝順後天父母這一層著手。那麼要如何來行後天的孝道呢﹖一般人以為是用美味的食物來奉養雙親,但是這還不能完全稱為孝道。還必須能進一步和睦親族,順承雙親的意志而立身行道,這樣才能算是大孝。如此,後天的孝道才算是完備。然後把我這一點孝後天之親的心,推廣到全天下,感化天下間所有身為人子的都能盡到他們各人的孝道。這樣的行為,就可以稱之為先天的孝道了。
例如大舜就是這樣大孝的人。他一心一意懷抱著為人子所應盡的孝道去孝敬他的雙親,盡到了後天的孝道。在他身為天子時,教化萬民,使人人也都懂得盡他們各人的孝道,這就是大舜盡了先天的孝道。當一個人在後天的孝道方面都完備了,上天必定會賦予他重任,使他進一步的完成先天的孝道。而大舜就是這樣的典範。
「臣」是擔任國家的事務,以幫助國君教化萬民的人。領受君王的俸祿,就必須忠於國家。一般人身居官職還不能稱為忠,最大的忠心乃是輔佐君王實行大道。例如舜輔佐堯、禹輔佐舜,這都是身為人臣忠於君王、忠於國家的典範。
弟與兄是同父母所生,就如同一棵樹所生出的枝葉一般。諺語說:「世間最難得的是兄弟間的情誼。」此外,弟這個字也作悌解釋。所謂悌道其實就是兄友弟恭。例如王祥和王覽這一對兄弟,他們雖然不是同一位母親所生,但是兄弟之間的感情卻是和同母親所生一般的融洽。由於他們兄弟間的互相扶持,互相體諒,終於以這悌道而感動高堂母親,甚至於成為萬古留名的典範。兄弟的關係就形同一棵植物的枝葉相連一般,如果兄弟不和睦,就如枝葉分離。試想,一旦分離的枝葉當然會乾枯,而緊緊相連的枝葉自然能欣欣向榮啊!所以兄弟之間的關係,值得我們深思。
友是朋友。我們所遇見的任何一個人,都可能成為我們的朋友。然而其中與我知心的人則可以深交;如果是虛偽寒喧的點頭之交,則仍不能稱得上是朋友的關係。在人生歷程中應廣泛結交益友,並斷絕損友,也就是聖人所說「無友不如己者」的用意。朋友之間的相處則以信實為原則,而且應該由我本身先付出誠信去結交朋友,然後才能使彼此之間相互往來,以顯現朋友之間的信義。
再則,朋友相交在於一點真誠的心,而不是重在形影不離的相聚。所以君子相交以誠相待,雖然平淡得像水一般,但是能持續久遠;而小人則以利相交,雖然一時之間親暱得像膠和漆一般不能分離,但是卻容易因小利而絕裂翻臉。可見淡淡如水的誠信交往能長久維持,而如膠似漆般的親密則往往短暫 。
例如三國時代的劉備、關羽、張飛三兄弟桃園結義;例如戰國時代左伯桃、羊角哀兩人的患難與共。他們雖以兄弟相稱,然則實際上就是朋友的關係,所以他們始終以信義為立足點,而使朋友的光輝永遠的昭著。這就是朋友相交的典範!
所謂「庸德庸言」指的就是上述的子、臣、弟、友之道。子、臣、弟、友之道雖然是平凡得人人都會說,但是世上能夠有恒心維持的人卻很少。所以凡是自認為對這些道理做得不夠的人,應該自我勉勵;如果是行有餘力,則應該拿這些道理來啟示世人,實現親民的外功,以盡自己的天職。
所謂「有餘不敢盡」的意思,是說雖然自己已經行有餘力,而且能盡自己的一份心意去勸化大眾,然而自己仍然不敢說已經盡心了。因為所謂「盡心」,其實仍然是分內應做的事。
除了自己本身實行子、臣、弟、友之道外,等到行有餘力,再實現親民之道。這樣的順序,其實並不是空談,主要的是在於力行。所以必須「言顧行,行顧言」,意思就是言行必須合一。所以修道的君子應該以這一句「言顧行,行顧言」來自我警愓以達到篤實力行。
而至聖謙虛的說自己還不能完全做道子、臣、弟、友之道,乃是由於他雖然篤切的實行了,可是自己依然感覺還沒有能夠做到最好。其實我們都知道夫子在這幾方面確實都已經完全做到了,甚至都達到了最高的境界。
第十四章(素位章)
君子素其位而行,不願乎其外。
【字解】素猶現在也。
【節解】君子者成德之君子也。既已曰成德。則身有所循。心有所歸。性有所安矣。何願有份外之心。份外之行乎。故君子思不出其位。乃守份安命。順時以聽天命也。是以份外之心者。妄也。份外之行者。貪也。君子慎其心物於隱微。安有貪妄二字注心哉。
【白話】這裡所說的君子是指成德的君子。既然已經是成德的君子,那麼身體的言行舉止就已經有所遵循,心也有所歸向,本性也能安定。所以自然也就不會奢求本份之外的事物,以及做出不合自己身份的行為了。
所以君子能夠思不出其位,就是因為信守本分而安心立命,並且順應天時而遵從天命。所謂份外之心,也就是妄想;所謂份外之行,也就是貪慾。成德的君子既然能夠在隱微之間謹慎其心物,那麼心中又怎麼會有貪念以及妄想的產生呢﹖
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難,行乎患難。君子無入而不自得焉!
【字解】難去聲。患者憂心也。難者坑坎之徑也。賤非下流也。此賤作平民解。
【節解】君子隨遇而安。不與命相爭衡。如命中有富貴。而處於富貴之位。則行乎富貴之事。非富而驕。非貴而奢。然則如何以行富貴之事。富扶人危。貴懷民困。此乃富貴之道也。須知天公授我一富貴者。乃使我借富貴以立身行道也。故素其富貴之位。而不行乎富貴之道。則違天公之明命矣。違明命必遭天罰。以陷於萬劫。故處富貴之位者。應自警自惕。以盡其富貴之道也。命中貧賤者。非天之欲我貧賤。乃我因果之自取耳。故君子處於貧賤之位。不怨天不尤人。守份安命。順時聽天。貧以樂道。賤以怡性。不以貧賤介意。如復聖固窮。不改生平之樂也。狄夷者。禮教不著之邦也。我處夷狄之邦。以我性中所具五德實踐於外。化夷狄咸向王化。則我雖處夷狄。亦可借此以行道也。患難者命運之所註定。非大德大道之人。不能移焉。命舛而心善。則變舛為通矣。命通而心舛。則變通為舛矣。或問曰。聖人修至德以凝至道。何獨不能移陳蔡絕糧之危。削跡伐檀之辱乎。由是觀之。大德亦不能移數也。我曰非然。此正孔子之所以尊聖之處。天公之所以驗至聖之志也。非考無以見真。非魔無以見誠。考與魔者。正天公所以培栽也。與俗世患難大有懸殊矣。君子無入而不自得者。老子曰。吾之所以有大患者。惟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君子盡性知天。將世俗富貴。貧賤。夷狄。患難。一切看淡。此身寄託於天地中。惟以立身行道。盡性中之能事。以群性之迷為己憂。以道之不行。道之不明為己慮。俗務枷鎖。安能覊絆我自性之圓明哉。故君子視富貴者。以道成天上。名留人間為富貴也。君子視貧賤者。以道之不行。道之不明為貧賤也。君子視夷狄者。非素夷狄之處為夷狄也。素夷狄心存禮義。化夷狄知禮義。而我亦如在華夏矣。處華夏而經常掃地。禮教廢弛。雖處華夏。亦如居夷狄之處也。所謂華夏夷狄者。非以地而分也。乃以綱常禮教而分矣。鳴呼。華夏綱常不振。禮教不興。則華夏夷狄何判焉。君子之視患難。非以己身遇逆境為患難也。如今道德仁義。正在遭受患難之時。故君子以道德仁義之遭患難。而引為己身之患難。恨己身不能興道德仁義於天下。則己身患難不能解矣。至聖當年之週遊列國者。乃扶道德仁義之患難。亦即解除己身之患難也。噫。現在君子。正在不自得之時也。故君子盡自性之能事。以匡扶道德之患難。則己身始能變患難為自得也。
【白話】君子能隨順境遇而安守本份的做事,不虛慕貪求身分之外的榮華與誘惑。
所以當這位君子處於富貴的地位時,便能從事身為富貴的人所應當做的事。所謂富貴者所要做的事,並不是因為富有而驕傲,也不可因為尊貴而奢華。而是以其財富去扶持急難,或以其地位去關懷百姓的疾苦,這才是富貴之道。
須知上天賦予我富貴的目的,乃是要我藉由富貴之便來立身行道。如果身居富貴,但是卻不行富貴之道,那就違背了上天的明命了。既然違背上天的明命,那麼日後將遭遇上天的處罰,甚至於可能使自身陷於萬劫不復的地步。所以身處富貴的人,應能自我警惕,完成富貴者所應當完成的使命。
至於命中貧賤的人,則不要埋怨上天為何要使我貧賤,應該要體認自己之所以身處貧賤,其實乃是由於因果的關係,也就是累世以來自己所造成的。所以處在貧賤的身份,不要埋怨上天,也不要怨恨別人,應該謹守本份安身立命,順應天時,遵循天命。
雖然貧窮,但是今生有幸得求天道,而了脫輪迴是何等的快樂;雖然身份微小,但是明師授我本性固有之所在,使我能涵養靈性而怡然自得。因此,不必介意自己身份貧賤,而要效法復聖顏回安貧樂道,終其一生不改變樂道的志節。
所謂「狄夷」是指禮教不顯著的國度。君子如果身處在禮教不行的夷狄之邦,則推行其自身中所俱備的五常之德,以教化夷狄之邦使其蒙受王道之教化。那麼君子雖然身處在夷狄,其實也一樣可以藉此推行大道。
人所遭遇的重大患難乃是命中所註定,如果不是大德大道的人,是無法輕易改變的。然而命運不好的人,如果有一顆善良的心,那麼不好的命運將會漸漸轉變為通達;可是如果命運好的人,卻懷著一顆邪惡的心,那麼終有一天好的命運也會變不好。
另外有的人問到,至聖是修至德以凝至道的人,為什麼他在週遊列國的路程中,卻沒辦法避免在陳蔡絕糧的危機,以及遭人削跡伐檀的羞辱呢﹖從這兩件事看來,難道大德的人也不能改變氣數嗎﹖
帝君認為至聖所經歷的這些事,以及本文所探討的患難問題不能相提並論。
孔夫子所經歷的這些過程,正是足以使他受人尊稱為聖人的原因。因為這些歷程乃是上天用來考驗至聖行道的意志。如果沒有這樣的考驗不能辨明真心;如果不是這樣的磨煉,不能表現出至誠。考驗和磨煉其實是上天藉以栽培修道者,這和俗世間的患難、命定有很大的不同。
所謂「君子無入而不自得」,正如同老子所說:「我們之所以會有大憂患的原因,乃是因為太過份重視自己身驅的緣故。假如能夠不以自身為重,那麼還有什麼好憂慮的呢﹖」
所以君子能盡性知天,把世俗的富貴、貧賤、夷狄、患難等一切都看淡,把這一身都託付給天地。而自己所抱定的意志就只有立身行道,發揮本性的良知良能,以群性的迷昧為憂,以大道不能推行於天下為慮。那麼那一切俗務的枷鎖,怎麼能夠拘束我這圓明的本性呢﹖
所以君子所追求的真富貴乃是立身行道以後,道成天上,名留人間的富貴;君子所認為的真貧賤,乃是由於不懂得行道、不明白大道真理所造成心靈的貧瘠。
同理,君子所認知的夷狄,也並不是指那些禮教未施行的地方。因為如果身在夷狄之邦而一心一意的在當地推行禮教,使當地人們都能知、能行禮義,那麼所居住的夷狄之邦,其實和華夏沒有兩樣。
然而如果身在華夏,但是卻不能實踐綱常倫理,不遵循禮教,雖然說是華夏人,其實卻宛如夷狄的行徑。因此,所謂華夏或夷狄,並不以地域來分別,而以是否推行綱常、禮教來判定。
唉!如今華夏中原的綱常不振,禮教不興,這和夷狄又有多大差別呢﹖
同樣的,君子並不以自己所遭遇的逆境為患難。現今道德仁義正遭受空前的迫害,這情形讓君子感受到如同自己遭受災難一般的痛心,只恨自己不能弘揚道德仁義於天下。道德仁義不能弘揚,就如同自己身上的災難不能解除。
難怪當年至聖為了挽救道德仁義的災難而週遊列國,其意志就像是要解除自己身上的災難一般的堅定。唉!如今的世態也讓我們感到不能自在,所以也應極力的發揮自性之良能,以挽救這場道德淪亡的災難。這一場災難能獲得救拯,那麼我們身心中的患難自然就能得到解脫。
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己而不求於人,則無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
【字解】陵平聲陵辱也。援攀也。尤過也。
【節解】此節乃上下修身之道也。在上修身以覺自性。則何有陵下之事。自性圓明。則秉乎天地之至公。皆一視同仁也。在下者覺性盡性。只知教民化民為我自性應盡之能事。則又何必以援上也。故君子修己身。凡事向自性探討。何必求諸人乎。不求諸人者。非不好問人也。乃言格致之功。必須自修以覺自性。他人安能代我以作格致之功哉。覺自性則知自命矣。故君子知命。則不與自命爭衡。如是則不怨天之不公。不怨人之不平也。只盡天地生我之天職而已矣。餘事復何問哉。
【白話】這一節所說的乃是不論上位,或是下位者的修身之道。
上位的人如果能修身,進而發揚本性的光輝,那麼怎會做出欺凌下屬的行為呢﹖這即是因為自性的圓明,所以能秉持天地公正的態度,平等的對待每一個人。
而在下位的人如果能覺醒本性,進而發揚本性,他就能以教化萬民為自己份內應盡的責任,而努力的去實踐,那麼又何必要去攀援上位的人呢﹖
所以修道修身的君子,舉凡一切事情都向自性去探討,何必向外去責求他人呢﹖本文中所謂的「不求於人」,並不是不向人請問的意思。而是在說明必須自修格物、致知之功,進而才能覺悟自性。因為別人是不能代替我自己來修格物、致知的。
能覺悟自性,自然就能明瞭自己的使命,於是就不會存心要與命定相抗衡。因而也就不致於埋怨上天對我不公平,或責怪別人對我不平等。只問自己生在天地間所應盡的責任而已,至於其他事情就不必多問了。
故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險以徼幸。
【字解】易去聲。易有不易。變易。交易之別。此易作不易之理處。居易。素位而行也。俟命不願乎外也。徼求也。幸所謂不當得而得者。
【節解】易者不易之理也。不易之理。賦於人身即性焉。君子復性。居不易之間以俟命也。俟命者。一曰知命。二曰了命。知命方能了命。不知安能了哉。小人者以後天氣象。昧先天之性矣。不趨磊落坦途。反步荊棘暗徑。此血心用事也。故行險徼幸於一時。終被血心墜其身矣。可不戒哉。可不戒哉。
【白話】所謂「易」,是指不變的真理。這不變易的真理,賦於人身即是本性。修道的君子即是恢復本性,安身於這不易的至善寶地之間以俟命。而所謂「俟命」的意思,第一是知命;第二是了命。能知命才能了命;不知命怎能了命呢﹖
本文所說的小人,指的是後天的氣、象而言。一個人如果迷失了自性,那麼不但不能邁向光明磊落的康莊大道,反而是行走在佈滿荊棘的陰暗小徑中。這乃是由於以血心用事的緣故。縱使挺而走險,能夠徼倖於一時,然而一點靈明的本性卻被血心所蒙蔽,而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這難道能夠不戒慎嗎﹖
子曰:「射有似乎君子,失諸正鵠,反求諸其身。」
【字解】正音征。鵠工毒反。畫布曰正。棲皮曰鵠。
【節解】君子順天之道。執天之行。化萬民咸向王道。而盡其天職也。雖懷此心。而造次顛沛生焉。猶至聖之絕糧陳蔡者是也。目的未達。守心已盡。射不中鵠。如聖人之遭遇同焉。然自古佛魔相生。寸步不離也。但立志毅邁。至於成敗利鈍。非我之所逆睹也。道之不行。道之不明。君子反求諸其身。總覺造次顛沛。非天降也。我德未足自昭也。反求諸己。則性體明矣
【白話】修道之君子應當遵循天命,替天宣揚真理,渡化人人求道、修道,以完成上天所交付之使命。
然而雖然懷著這樣的善願,卻往往又會遭遇到種種不如意的歷程。就如孔子當時為了宣道於天下而週遊列國,卻遭遇到在陳蔡絕糧的窘境,以及削跡伐檀的羞辱。最後他雖然未能達成心願,然而一點衛道的赤誠已表露無遺。本文中所說的「失諸正鵠」的含意,就如同至聖的遭遇一般。
自古以來的修道過程,總是佛、魔相生,寸步不離。然而只要能抱定勇敢果毅的意志,向前邁進,就是修道者的本分了。至於最終是成功或失敗,就不是我們所能預料的了。
當面臨大道不能推行、不能彰明時,修道的君子則應反躬自省。對於種種不如意,不要認為是上天所降,而要檢討自己的德行是否昭顯。能夠自我要求,那麼本性就自然圓明了。
第十五章(辟如章)
君子之道,辟如行遠必自邇;辟如登高必自卑。
【字解】辟譬同。邇近也。卑低也。
【節解】道德經云。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層之台。起於累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中庸曰。莫見乎隱。莫顯乎微。凡天下之事。莫不由小及大焉。君子之道。猶行遠路。必自邇起焉。猶登高山。必由卑始焉。卑邇者。入德初徑也。故修道有四步聖功。一曰得道。二曰修道。三曰了道。四曰成道。安可得而紊乎。得道者。邇也。成道者造極也。無得道安能成道哉。由漸而入。不可越級焉。願人人熟思之。
【白話】道德經說:合抱的大樹木,是從嫩芽長起來的;九層的高台是由一筐筐的泥土築起來的;千里遠的路程,是一步步走出來的。
中庸則說:所有是非、善惡,沒有一件不是從隱暗的地方漸漸實現出來,沒有一件不是由細微的狀態逐漸顯明出來。
舉凡天下的所有事物,沒有一件不是從小地方演變到大的。所以君子修道,就如同要走遠路一般,必須從距離自己最近的地方開始走起;就如同要攀登高山一般,必須從山下最低的地方開始攀爬。
最近的地方和最低的地方,是進德修業的第一步。所以修道的四步聖功(得道、修道、了道、成道)的順序是不能顛倒錯亂的。得道是最近的一步,而成道是達到極點的一步。如果沒有得道,那麼怎麼會有成道的一天呢﹖修道的路歷必須由近而遠,由低而高,一步一步的漸漸前進,不能越級。這一點希望人人都能深切的思考。
詩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樂且耽;宜爾室家,樂爾妻帑。」
【字解】好去聲。耽詩作湛。亦音眈。樂音洛。詩小雅棠棣之篇。鼓作彈解。琴瑟乃有絃之樂器也。翕合也。耽安樂也。孥子孫也。
【節解】詩云。刑於寡妻。至於兄弟。以御于家邦。此之謂也。妻者身外近者也。立身行道。靡不先正其妻者。推道於妻曰由邇及遠矣。陰陽和諧。如鼓瑟琴然。由宜室推及宜家。則兄弟怡怡。樂由心生。施於子孫。莫不皆然。夫樂者樂道也。故欲宜其家。先宜其室。宜室始能宜家焉。家齊而後。始能順天之道。執天之行。大化於一邦矣。故欲治其國者。應由齊家齊心入手焉。
【白話】詩經說:「修道的君子,在家中作妻子兒女的典範,進而作為兄弟的模範,以達到齊家、治國。」這就是本章的含意。
由於妻子是離我們身外最近的人,所以在立身行道中,首先要渡化自己的妻子共同行道。由渡自己的妻子兒女求道、行道,是由近而遠,行道順序的第一步。夫妻同心修道,所表現出的陰陽和諧景象,就如同琴瑟合奏一般的協調動聽。
由一室的和諧,再推行到全家,那麼可以使兄弟都能從心中產生無限的快樂,而怡然自得;甚至於推行到子孫也一樣如此。然而是什麼原因使他們都從心中產生無限的喜悅與快樂呢﹖當然是因為修道、行道,而樂道了。
所以要使家庭和順的行道,必須先引領妻子兒女歡歡喜喜的修道。如此做到了齊家,便能順天之道,執天之行,代天宣化真理,使大道推行於全國。這就是要治國,應當先由齊家、齊心著手的緣故。
子曰:「父母其順矣乎!」
【字解】順者適心也。
【節解】夫子誦此詩而贊之曰。人能和於妻子。宜於兄弟。如此則父母其安樂之矣。然順親心。正順天心也。故曾子養曾晢。養親志也。曾元養曾子。養親身也。養志養身。此別何啻天淵。親志者。親之所欲也。此欲非心物之慾。乃樂善之欲也。親之樂善。則從其志。親之顛倒。則諫其行。故阿意曲從。陷親不義。一不孝也。是以順親心於樂善。正所以順天心也。
【白話】夫子讀到詩經「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樂且耽;宜爾室家,樂爾妻帑」這一段時,特為贊歎的指出,修道的人如果能使妻子兒女和諧,使兄弟和睦融洽,如此,父母便得到最大的安慰,而能安享天年。
然而奉養父母親,最重要的是能使父母親順心如意。例如曾子奉養曾晢,即是奉養心志;然而曾元奉養曾子,卻只做到奉養口腹。然而奉養心志與奉養口腹的差別,何只是天地之差而已呢﹖
所謂「親志」是雙親所希望,這希望並不是指心物、慾望,而是要樂善。雙親如果以行善為樂,為人子女則要繼承其心願,加以發揚光大。然而如果雙親背離道理,身為子女的人則應善加以諫諍;如果不但不諫諍,甚至盲目的遵從,那麼就相當於把雙親推入不義的陷阱之中,這是不孝的做法。
所以順從親心,以行善為樂,也就是順應天心,以行大道。
第十六章(鬼神章)
子曰:「鬼神之為德,其盛矣乎!
【字解】鬼氣慾也。神非精神之謂也。故有精神者。未必然能復性也。精神用之不當。恐氣慾愈深矣。況復性乎。此神乃性之別名耳。
【節解】鬼神者。非陰陽二氣之精也。此解誤矣。鬼神落陰陽。為德安能盛哉。然神者何也。人皆有神。即性之別稱耳。性即一身之真神。落於氣象。薰陶漸染則蔽矣。如透一線光明。自覺其非。修真神。復光明。故正直之謂神。安能被陰陽所範圍。鬼者亦性之別稱。不過被後天氣拘物蔽。濃染深厚。猶乎雲霧之蔽青天。失其光明。故彎曲之謂鬼也。鬼神之別。在覺性與迷性之分。一人身中。鬼神俱焉。克念神也。罔念鬼也。聖人言鬼神之為德者。神具五德。鬼亦具五德。不過在微顯之判焉。聖人衷腸。乃令後世人人復性去慾也。如是天真畢露。純神無鬼矣。或問曰。既純神無鬼。聖人何言鬼神之為德乎。吾曰。非去鬼不能現神。無神之光明。何以顯出鬼之黑暗乎。聖人鬼神並稱之意。蓋為此也。我神與真理合一。大道大德安能不盛行於世乎。
【白話】本文所說的鬼和神,並不是一般所指存在於陰陽二氣中的精靈。如果把本文的鬼神,解釋作存在陰陽二氣中的精靈,那麼他的德性就不能說「盛」了。
那麼何謂「神」呢﹖我們要瞭解,人人自身都有神,其實也就是指本性而言。本性就是我們自身的真神。但是這神落於氣象以後,卻受到氣象的薰陶,沾染了許多習性,因而蒙蔽了原有的靈明。人如果能拜求明師指授這一點本性,進而修道、行道,涵養真神使其恢復光明,那麼原來正直的真神得以申張德行,於是便不受陰陽二氣的拘束了。
同理,所謂「鬼」,所指的也是這一點本性,只不過本性遭到後天氣稟所拘束、物慾所蒙蔽,就如原本蔚藍的一片青天,受到雲霧遮蔽而失去光明一般。
所以本性彎曲,則稱為鬼;本性正直,則成為神。為鬼或成神的區別,就在於本性是迷昧或覺醒而定。人人身中,都俱有為鬼、為神的條件,如能克除妄念,則為神;如果讓妄念橫行,則為鬼。
聖人說「鬼神之為德」的原因,乃是因為神具有五德,而鬼也同樣具備五德。只不過在於五德的微與顯而分判。所以聖人說這話的用心,乃是希望後世人人都能復明本性,去除慾念。如此一來則完全呈現一片天真,於是純然為神,再也不含鬼質了。
有的人又問,既然達到純神無鬼的境界,那麼為什麼聖人還要說「鬼神之為德」呢﹖帝君解釋:如果不去除造成鬼的條件,則不能顯現真神;如果不能發揚真神的光明,那麼又如何說明鬼的黑暗呢﹖聖人把鬼、神拿來一併闡述的用意就是如此。我的真神能與真理合一,那麼大道又怎能不盛行呢﹖
視之而弗見,聽之而弗聞,體物而不可遺。
【字解】遺者棄捨也。
【節解】上節乃言身中之自神。此節乃言虛無之真神。自神曰性。真神曰理。故真神至虛至靈。大無不包。微無不入。後天凡夫肉眼。係形質也。形質受神支配。安可用形色之目。以視虛無之神哉。此謂先後懸殊矣。形色之耳。只能聞得後天之聲。真神無聲。故聽之而弗聞焉。真神散分萬殊。凡是形色之體物。皆具其靈明也。體物如無虛無之性。則言語舉動。誰與之焉。是以世間凡具體物者。皆具靈性。非獨人為然也。不過人秉其全。物秉其偏。此所以人為萬物之靈之處矣。
【白話】上一節主要在說明身中的自神,而這一節則闡述宇宙虛無的真神。人身中的自神稱為本性,而虛無的真神則稱為理。真神最虛無、靈明,論其遠大,則無任何事物不受真神所包容;論其細微,則無任何事物不俱備此真神。
人類的肉眼乃是有形質之物,凡是一切有形質都受虛無的真理所支配,所以人無法以有形的肉眼去看待虛無的真理。這是因為先天與後天相差懸殊的關係。同理,後天有形的耳只能聽聞後天的聲音。至於真神乃是無聲,所以要用耳去聽也是聽不到。
真神分化天地萬物,凡是形形色色的物體,都具有真神的靈明。人如果沒有真神賦予這一點虛無的本性,那麼如何能說話、行動呢﹖在世間凡是具體的事物,也都同樣的具有靈性,並不是只有人類才具有。只不過因為人類的靈性最完整,而其他事物只秉受其中的一部份而已。這也就是稱人為萬物之靈的原因。
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
【字解】齊則皆反。齊之為言齋也。所以齋不齊。而致其齊也。明猶潔也。洋洋流動充滿之意。
【節解】此聖人用神道設教也。聖人以虛無真神。指破人人身中自神。人能覺其自神。則虛無真神。遂起敬心矣。故齊明盛服以承祭祀。齊明者。持心齋而性始圓明也。盛服乃誠於中。形於外之表現耳。以承祭祀者。乃我之自神。與虛無真神結靈。真神受承。亦即我自神受承也。人人敬虛無真神。人人覺圓明自神。則洋洋乎。道風昭然。慈雲籠罩。祥雨盤恒。預兆大同之盛世矣。如是則虛無真神。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上與左右皆連一層。簡言即在人人身中耳。人人安可不敬不畏乎。
【白話】這是聖人借神道設教,以教化世人。聖人用虛無真神的觀念,來指出人人身中的本性,使人人能從覺醒自性,進而對
上帝產生敬畏的心。所以說從「齊明盛服」潔淨身心,以祭祀
上帝。
所謂「齊明」,就是從持心齋戒,而使本性圓明。而「盛服」乃是誠於中、形於外的表現。「以承祭祀」的意思,則指出我的自性與 上帝合而為一, 上帝承受我的祭祀,同時我的自性也承受我的敬拜。
人人如果都能祭祀 上帝,人人自性覺醒,那麼到處洋溢著大道的氣氛,道氣的充滿如慈雲籠罩,祥雨盤桓,呈現大同盛世的景象。此時 上帝就在人人頭上,在人人左右。而所謂在上、在左右,其實上下左右都緊緊相連,所以簡單的說, 上帝也就在人人身中。既然知道 上帝就在我身中,那麼怎能不時時抱著敬畏
上帝的心情呢﹖
詩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
【字解】度待洛反。射音亦。詩作斁。詩大雅仰之篇。格來也。度揣測也。矧況也。射厭也。思語辭。
【節解】虛無真神之格。必由我圓明自神之感耳。故自神抱誠抱虔。則可驚天動神。神之玄妙。至靈至明。神之衷心。大慈大悲。暗濟人困人危。其顯其微。乃不可用人心之有為。以測度。欲測度何難。須以我之自神。以揣度虛無真神也。射者厭也。虛無之神。靈明所照。自神安敢生厭哉。厭則鬼至。誠則神濟。由是觀之。安可不去人心以覺自神也。
【白話】虛無真神的顯微,本來是不能以人心有為法度去推測。真神的情狀,必須藉由我那圓明的自性去體悟才能感受得到。只要自性能抱定虔誠之意念,就能夠感格上天,而與
維皇上帝相應,體會上帝的玄妙靈明,與大慈大悲。進而明白值此三期末劫, 上帝不忍生靈塗炭,而垂降千古不洩的性理真傳,救渡原佛子回天的苦心。
詩中「射」是厭的意思。須知一旦心生厭惡,就會招來考驗;倘若能意念虔誠,自然有仙佛護持。既能由自性的覺醒,而體悟
上帝靈明普照蒼生,那麼又怎敢對上天產生厭惡的心情呢。由此看來,人怎能不摒息人心,而覺醒自性呢﹖
夫微之顯,誠之不可揜,如此夫!」
【字解】夫音扶。誠者真無妄之謂。揜藏也。
【節解】圓明之自神。微也。虛無之真神顯也。由圓明之自神。發揚廣大。率五德以實踐親民之道。俟功德圓滿。則我之自神。自與虛無真神相合也。然合者。非合而為一也。乃言虛無真神之能事。而我自神亦能之。此謂相合。然欲臻至理。非實踐親民之道不可。親民者。化眾也。安可得而揜乎。然不實踐親民之道。誠難由微及顯矣。
【白話】我這一點圓明的本性寄託在此身中,乃是微的情形;而
上帝育化萬物,運行天地日月,乃是顯的情形。
如果能夠把我這隱藏的圓明自性發揚光大,遵循自性中所具備的五常之德,去實踐親民,使自性達到功德圓滿,那麼也就使我的自性與 上帝相合。然而所謂「合」的意思,並不是把二者合而為一。而是說明 上帝有長養天地,運行日月的萬能,而我的自性也有明德、親民的良能,這就是與 上帝相合的意思。
所以要發揚自性的光輝,必須實現親民之道。所謂親民,即是渡化大眾求得至尊至貴的天道,不要匿而不宣。如果只有獨善其身,而不實踐親民之道,那麼就不合乎 上帝的用心。也就不能把隱藏於自身中的本性發揚光大。
第十七章(大孝章)
子曰:「舜其大孝也與!德為聖人,尊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內;宗廟饗之,子孫保之。
【字解】與平聲。子孫謂虞思陳胡公之屬。饗受意也。
【節解】至聖所以極贊舜之大孝者。以其先後二孝。各盡其極也。順親心。養親身。舜之所以盡孝於後天父母也。相堯化民。啟萬民自性。咸使盡孝悌之道。舜之所以盡孝於先天。聖也。大舜盡極先後雙孝。故夫子極贊其大孝焉。康誥曰。惟命不于常。道善則得之。不善則失之矣。上天明命。惟有德者任之。大舜修德。以造乎至德。故天降之以大任。為萬民父母。尊為天子也。所謂富有四海者。非以普天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為富也。乃言舜之大德。普及萬民。溢出四海。猶雨露之富潤禾苗焉。宗廟饗之。舜之饗先祖之靈。正所以繼先祖之德也。子孫保之。非保舜之身也。乃保全舜之大德耳。大哉舜乎。誠古今之完人也。
【白話】至聖之所以極為贊揚帝舜的大孝,乃是由於帝舜對於先、後天二者都能盡到最高境界的緣故。
例如舜孝養雙親,是對後天父母盡孝。更可貴的是帝舜輔佐帝堯教化萬民,啟發萬民的自性,使人人都能盡應盡的孝悌之道。如此一來,舜就做到了盡孝於先天 聖了。因為大帝盡到了先後天的孝道,所以夫子極為讚揚他的大孝。
《詩經.康誥篇》說:「偉大的天命不會常守於一人。」這句話說明能行善德,才能得天命;如果不行善德,那麼即使有天命也會失去。所以上天的明命,唯有有德的人才能居之。大舜就是因為修養德性,而達到至德,所以上天把作萬民父母的重大使命交付給他,令他尊為天子。
所謂「富有四海」的意思,並不是因為得到普天下的土地,也不是因為得到這片土地中的萬民而稱為富。而是指舜的大德普施於萬民,甚至四海也都蒙受他的恩惠,就如雨露滋潤禾苗一般。
「宗廟饗之」一語,指從主持祭祀先人的尊榮中,繼承先人的德行,加以發揚光大。因此所謂「子孫保之」,並非保有舜的身體,而是保全舜的大德。由此看來,我們可以明白大舜實在是古今以來德行具足的完人啊!
故大德,必得其位,必得其祿,必得其名,必得其壽;
【字解】位者。代天以化民之位也。祿者。衣食住皆用之於民正受祿於天地。名者。大德昭昭。萬民得所。如天地日月之不得而得也。壽者。非言色身之壽。乃言其性王。永居極樂萬古常壽也。
【節解】修德以造乎至德。天必降大任於身。居天子之位。以代天化民也。祿者。天祿也。天既降之大任。為萬民父母。衣食住皆用之於民。民者。天也。民糧即天祿耳。名者。非名利之名。亦非沽名之名。此名不得而得。猶天地日月。覆載照臨。大名垂世。乃自然之名也。故施大德于民。必樹大名於民。是以當世知名。後世仰名。壽者。有先後之分。舜之後天壽考誠大。然則顏子早夭。即非大德乎。吾曰非然。後天之壽。不足為壽。色身歿後。性居極樂。長昭萬古。雖天地傾盡。此性乃在。方為先天之大壽也。
【白話】大舜德行崇高,上天便交付給他重責大任,令他身居天子的地位,以便於教化萬民。本文中所說的祿,可以說是上天所賜給他的。因為上天既然付託他來作萬民的父母,食衣住行所需的物資都由百姓所提供。而百姓又是代表天,百姓所提供的糧食、物資,可說是上天所賜的俸祿。
而所謂的「名」,並不是世間的名利假象,也不是買來的虛名。這個名其實並不是強求而來的。就如天地有覆載萬物,日月有照臨萬物的恩澤,因而天地日月崇高的名譽能永垂萬世,這是自然而然的大名。所以聖君能以崇高的德行,普施於萬民,那麼自然在萬民的心目中樹立偉大的聲名。於是處在當世,則當世人人都讚頌;流傳後世,則受後世的景仰。
所謂「壽」,其實有先、後天之分別。如果用一個在世壽命的長短來衡量他的德行,那恐怕會造成偏差。例如舜在三十歲被徵召,又為官三十年,在帝位五十年,這樣的壽命實在長壽;然而顏回卻只有一簞食,一瓢飲的過了三十二歲。難道顏回的德行就不大嗎﹖其實是不能這樣看的!因為人生在世終究難免一死,所以在世的歲數多少,並不能代表長壽與否。一旦色身消失以後,靈性能夠永遠居住在極樂家鄉,雖歷經千秋萬世,靈光依然不減光明。縱使有朝一日,天地的生命也都結束,而我這一點本性仍然長存,這才是先天的永壽啊!
故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篤焉;故栽者培之,傾者覆之。
【字解】材質也。篤厚也。栽植也。氣至而滋息為培。氣反而游散則覆。
【節解】天生我才。必有用良然。天之生我者。非只衣食居而已。乃負代天宣化之任也。自覺己性。圓明廓落。天必降之大任。以教民化民。任萬民之先覺。故天之用人。必因其材而篤焉。材者。非精神外露。後天之聰明也。乃言其大德之材焉。故空有聰明。而無大德。天必用之不篤。天之明命。惟有德者居之。故君受天明命。負教民化民之偉任。栽者培之。傾者覆之。換而言之。即默默中以賞善罰惡也。栽者培之何解。善者再鼓再勵。以期益修其德。傾者覆之何意。惡者。氣拘物蔽。血心用事。心台黑暗如漆。如有一線光明。尚可挽轉。如始終不回心。只好覆之而已。我覆之非我覆也。乃天假我手以昭罰也。
【白話】諺語說:「天生我才必有用」,這實在是相當貼切。上天使我降生在世間的用意,並不是讓我在世間謀求一己的食衣住行而已,更重要的是令我在世間負起代天化的責任。
所以來到世間,應趕快訪求明師指引自性固有之所在,進而修養自性,使其恢復先天的靈明。然後,上天將要交付教化萬民,作萬民先覺者的大任。
上天在選擇祂所要用的人時,必依照那人的材質而定。所謂材,並不是指外表所顯露的精神,也不是指後天的聰明才能;而是指一個人的德性。所以一個只有聰明才華,而沒有崇高德行的人,上天並不會很篤實的任用。上天的明命,惟有有德的人能領受。所以如舜一般的明君能領受上天的明命,負起教化萬民的重責大任。
所謂「栽者培之,傾者覆之」,換一句話說,是指上天在默默中施予賞善罰惡。對於行善的人更進一步的予以鼓勵,使他能求得天道,進而增益德性,這是「栽者培之」的意思。對於任由自性遭受氣稟、物慾所蒙蔽,任由血心用事,使靈台昏暗的人,如果還存有一線光明,則予以挽救;如果始終不知悔改,那麼也只好讓他淪入果報了。
詩曰:『嘉樂君子,憲憲令德;宜民宜人,受祿于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
【字解】詩大雅假樂之偏。嘉美也。憲顯明也。令善也。申者發也。
【節解】嘉樂君子者。修道樂道之君子也。既樂道必然明道。明道必然行道。憲憲者。大德保身。顯明溢外。己身德足。而推行於外焉。豈不宜民宜人乎。此所謂先自覺。而後覺人也。大德化民。民心咸向。身之用度於民。民糧即天祿耳。保佑命之之意。乃自佑其性。惟心物萌生。自性常明常昭。天始命汝以行道也。聖人自佑自性。而上天輔助保佑以匡其不逮矣。自天申之之意。乃言天之所申。正我之所修也。我不自修。天何申焉。故古人曰。命由我造。福自天申。信然。
【白話】所謂「嘉樂君子」就是指修道、樂道的君子。君子既然能樂道,那必定是因為他明瞭天道;既然能明瞭天道,就能自動自發的行道。
所謂「憲憲」的意思,是形容德性崇高,顯露於外在的言行。既然自己本身德性充足,進而就能把大道推行給周遭的人們,這樣豈不是能使人人都快樂自在嗎﹖這就是先自覺,然後覺人的意思。
例如大舜以其崇高的德性來感化萬民,民心自然歸向於他。於是一身所需的物資,人民都能心甘情願的提供給他,這也就是上天賜予的俸祿。
「保佑命之」是護持自性的意思。當己身中的心物產生時,能予以革除,使自性永遠保持光明,上天即能託附替天行道之明命。同時,聖人能護持自己的本性,上天更會在暗中予以輔助,使其本性常保光明。
「自天申之」的意思乃是說明我所修的道,也正是上天所要申張的真理。如果我不自修大道,那麼天道真理無法從我表現出來。所以古人說:命是由我自修,而福則由天上所賜。我們相信的確是如此。
故大德者必受命。」
【字解】見前。
【節解】大德受命。信不誣也。歷觀古代。聖君賢相。無不如然。若舜若禹。起自庶民。尊為天子。因其先修大德。故上天始命以大任。以教民化民也。湯武亦然。代桀誅紂。以昭天公賞罰。故湯武為臣。而後居天子位者。以其有天子之大德也。桀紂之為君。不過獨夫而已。以其有天子之位。而無天子之德。是以天之所重。重德不重位。故天命不常。惟有德者居之。茍失其德。非獨夫而何。獨夫之行。不足作萬民之首。故湯武伐桀誅紂。非湯武伐也。正天公假手以伐之也。然被天公假手之人。必有天子聖德。然後天公始假手也。假以誅伐。被假者。天必申以明命。以代其教民化民之任也。
【白話】有高德性的人,必受天之明命,這是真實不虛的道理。試看自古以來的聖君賢相,沒有不是這樣的。例如虞舜、夏禹,他們原本都是出身於庶民,最後都尊為天子。這是由於他們先自修德性,所以上天才交付予他們作萬民父母的重任,以教化萬民。
又如商湯、周武王他們也是這樣。商湯替天行道,放逐夏桀而有天下;武王伐紂,弔民伐罪,建立周朝,這都是為了顯揚天道,使上天的賞罰能公平的施行於天地之間。商湯、武王他們原本都是為人的臣子,後來卻都能貴為天子,這是因為他們具有天子所應具備的德性。
然而桀、紂雖然身為人君,可是事實上卻是眾叛親離的獨夫,這是因為雖然有天子的地位,但是卻沒有天子的德性。於是,站在上天所需要的立場來看,桀、紂就沒有資格來作萬民的首領。所以湯王放逐夏桀、武王討伐辛紂,事實上乃是上天藉湯王、武王的力量來討伐的。而被上天所借用的人,必然是具備有天子的聖德,上天才能夠重用他去討伐。最後上天更要申張祂的明命,託付他代替上天教化萬民的責任。
第十八章(無憂章)
子曰:「無憂者,其惟文王乎!以王季為父,以武王為子;父作之,子述之。
【字解】作修德也。述繼德也。
【節解】大哉文王之無憂也。先祖積德。自己修德。子孫繼德。如是焉。文王又安所憂乎。始祖后稷。教民稼穡。食為民天。濟民之生。功德浩大。莫可名焉。故子子孫孫。皆係憲憲令德者。至武王時。大德造極。天命攸歸。故奉天明命。親率六師。以順伐逆。除殘暴之紂。以濟生民倒懸。蓋武王伐紂。尊為天子。乃綜合先祖之大德也。
【白話】周文王在修養德業的路程上確實是相當無憂的人。由於他歷代祖先所累積的祖德,加上他本身涵養德性,他的子孫又都能繼承德業,所以文王在德業方面並沒有任何憂慮。
回溯文王的始祖──棄,在虞舜時代擔任后稷,教導人民耕種。俗話說:民以食為天,因為后稷教導人民耕種以獲得糧食,這種幫助人民脫離飢餓的功德實在是偉大得無法形容。至於棄的子子孫孫也都能把這種德行發揚光大。
到武王繼位時,歷代所累積的德行可以說到了巔峰,上天的明命也就自然轉移到周室來。於是武王奉天明命,親自率領順天應民之師而討伐違背天意的獨夫,為人民除去殘暴的紂王,拯救蒙受痛苦的百姓。所以由整個歷程看來,我們可以明瞭武王伐紂之所以能成功,可以說是集其歷代祖先的德澤於一身的緣故。
武王纘大王、王季、文王之緒,壹戎衣而有天下,身不失天下之顯名:尊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內;宗廟饗之,子孫保之。
【字解】大音泰。下同。纘繼也。大王。王季之父也。緒業也。戎衣甲冑之屬。
【節解】后稷而後。歷代大德綿綿。至於武王乃綜合先祖之大德。以觀察當世之危運。順天之道。執天之行。身服戎衣。親率六師。以順伐逆。而誅無道之紂。其衷心在拯生民於水火。濟世界於康樂。此所謂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也。故承天明命。尊為天子。負教民化民之任。作萬民先覺者也。是以德溢四海。顯名咸慕。諸侯順之。萬民親之。宗廟饗之者。以其追慕先王之大德也。子孫保之者。以其保大德於常昭也。故周代盛德。古今無匹焉。是以武王伐紂之心。與后稷教民稼穡之心一也。
【白話】周室自從始祖后稷以來,歷代的祖先可以說是大德綿綿不斷。到了文王時,正逢商紂王殘暴無道。文王九年駕崩,武王即位,不改文王受命以來的年號,以示繼承父業。三年服畢,武王綜合其祖先之德行,觀兵孟津,以卜諸侯伐紂的意志。經過衡量天下局勢後,於是順應天道以及民心的向背,親自穿上戰袍,率領兵車三百乘、虎賁三千人、甲士四萬五千人,而東征伐紂。紂王敗後,逃回朝歌自焚而亡。
於是武王承繼天命,尊為天子,並繼續負教化萬民的使命,作萬民的先覺者。所以其德性洋溢四海,所有諸侯都仰慕他的德澤,心悅誠服的歸於周室;百姓都願意親近周室,歌頌其恩澤。
「宗廟饗之」就是後世追思先王大德的意思。「子孫保之」就是後代子孫繼承,並發揚先人的大德,使先人的德行流芳萬世。所以周代盛大的德行,自古至今,沒有任何朝代可以與其相提並論。從武王伐紂的用心,我們可以發現和他的先祖后稷教導人民耕種的用心,其實一樣都是為拯救人民出離苦難。
武王末受命,周公成文、武之德,追王大王、王季,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禮。斯禮也,達乎諸侯、大夫及士、庶人。父為大夫,子為士,葬以大夫,祭以士;父為士,子為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期之喪,達乎大夫;三年之喪,達乎天子;父母之喪,無貴賤一也。」
【字解】追王之王去聲。末猶老也。周公武王弟也。追推意也。大王王季公爵也。周公追尊為王焉。先公組紺以上至后稷也。葬喪禮也。期週年也。
【節解】武王伐紂。受天明命。而居天子位。然在受命為天子時。武王已末年矣。周公武王弟也。成文王武王之大德。追念大王王季。及大王以上先公。以至於始祖后稷。均祀以天子之禮。此何禮也。慎終追遠一也。其慕先公之德二也。然無先祖累世積德。武王安能受天明命。以負先覺之任乎。由是觀之。先祖雖無天子之位。而已有天子之德矣。此禮達乎諸侯大夫。及士庶民。父為大夫。子為士。葬以大夫。祭以士。父為士。子為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葬者色身之終。色身之爵。不宜越焉。人爵者。天子之封。乃上天明命。故不能越人爵。以悖乎天子之明命也。故葬以本爵。祀以子爵。此重天子明命矣。期喪者。列叔伯也。天子位極至尊。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又安能服期喪乎。故而達乎大夫而後已焉。天子為萬民父母。天子之崩。故文武百官。及士庶人。應以三年之喪。達於天子也。極其父母之喪。則無貴賤一也。故周公定禮。以昭倫常之序。禮為四維之首。無禮則人心無度。將生紊亂。故禮者。報本追遠一也。倫常定序二也。禮之體用大矣哉。
【白話】武王伐紂成功,而領受上天所交付之明命,身居天子之位。然而武王承受天命而為天子時已經是晚年了。武王駕崩以後,成王即位。武王之弟周公輔佐成王,而成就文王、武王的大德,並追封大王、王季,以及由大王以上的祖先,遠溯到始祖后稷,都以天子之禮加以祭祀。
周公以天子之禮祭祀祖先,其中有兩層意義:其一,乃在於表達對祖先慎終追遠;其二,則是追慕祖先之德澤。因為如果沒有歷代祖先所累積的德澤,那麼武王又如何能領受天命,擔當啟發世人的重責呢﹖由此可見,雖然祖先沒有天子的地位,然而卻已經具備了天子的德性。
而這種上祀先人的禮也同樣的適用於諸侯、大夫、士,以及百姓。例如,如果父在世時為大夫,而子為士,則用大夫的葬禮,用士的祭禮;又如父在世為士,而子為大夫,則用士的葬禮,用大夫的祭禮。葬禮是色身結束的禮,所以必須依照色身當時的爵位而用葬禮,不能踰越。人爵是由天子所封誥,也是上天之明命,所以不能超越人爵,而違背天子的天命。所以以本爵為葬禮,而以子爵為祭禮,以表示重視天子的天命。
再論守喪之禮,周代對旁系血親(伯、叔等)須服一周年的喪期。然而這種期年之喪只適用到大夫,至於天子、諸侯則不適用。因為天子乃至尊之位,天下人都是天子的臣民,怎能叫天子為臣民守這種期年之喪呢﹖因此,期年之喪只適用到大夫階級。
然而天子可說是萬民的父母,一旦天子駕崩,則文武百官,以至於庶民,應為天子守喪三年。至於每個人對父母的喪期,則不論貴賤,都必須服三年。可見周公制禮的目的,在於顯明人倫的順序。
禮是四維(禮義廉恥)的第一件,如果不遵禮而行,則不能約束人心,人與人之間也會混亂。所以禮的目的,一則是報本追遠,再則使倫常有序。可見禮的本意和功用相當偉大。
第十九章(達孝章)
子曰:「武王、周公,其達孝矣乎!
【字解】見前。
【節解】夫孝者。生以順心。歿以繼德。孝子知本。故能報本。逆子弗知本。故而忘本。人不孝。其他則無取焉。武王周公。繼先王之德。順天執天以行事。故夫子極贊其孝焉。
【白話】孝道,就是父母健在時,能順親心,而立身行道;父母去世後,則繼承其德業,加以發揚光大。孝子能明白人生從何來的根本,所以能知恩報本。然而逆子卻忘了生身的根本。一個人如果不盡孝道,那麼其他成就都不值得一提。武王、周公因為能繼承先王的遺志,順應天道,代天宣化,所以夫子極力讚揚他們的孝道。
夫孝者,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
【字解】繼接緒也。
【節解】武王周公之所以稱大孝者。以其能繼先王之志。不但能繼先王之志。增益發揚先王之大德。以求造乎其極也。述者傳述也。善於傳述先王之行。益揚先王之德。此武王周公。夫子之所以稱孝之處也。
【白話】武王、周公之所以能被後世稱讚為大孝者的原因,在於他們都能繼承先王的德志。同時,不但能繼承先王的德志,更能加以發揚先王的大德,把先王的德性發揮到最高的境界﹖
所謂「述」是傳述,意思是善於傳述先王的德行,使後代知道,然後才能把先王的德行發揚光大。這就是武王、周公盡孝的方法,也正是夫子之所以稱讚他們大孝的原因。
春秋,修其祖廟,陳其宗器,設其裳衣,薦其時食。
【字解】修乃修理。陳乃排列。宗器先公之遺物也。設者擺設。裳下衣也。衣上衣也。薦進獻也。
【節解】春秋修其宗廟。何不在夏冬修其宗廟乎。此何意。春秋二季。氣溫性和。先王之德。如春秋之溫焉。萬民沐德。如萬物處春風然。春秋之溫。正以祀先王之德也。宗器者。先王所重也。陳其先王宗器。先王所重。以即我之所重。此所謂先王之心。印於我心。心心相印矣。裳衣者。先王所服也。先王大德參天地。贊化育。所服裳衣。而亦有餘澤焉。先王裳衣。我不敢服之。以其我德。不及先王。何敢服先王裳衣乎。故不敢服之。而珍藏之。於春秋祀先王時。而陳設之。以悅先王以靈。以祀先王之德也。時食者。春祀用春食。秋祀用秋食。不敢違時令也。先王乃順天者。所祀之品。安敢悖乎四時哉。此所為順天之時。養天之和也。
【白話】為什麼要選在春、秋兩季來修繕宗廟,而不選在夏、冬兩季呢﹖因為春秋二季的氣候溫和。而先王的德澤也就像如春、秋一般的溫和。萬民蒙受這樣的恩德,就如同萬物處在春風中一般。所以春、秋的氣溫正是祀祭先王,景仰先王德性的好時機。
先王所遺留的宗器,都是先王在世時所重視的器物。陳列先王遺留的宗器,以表示後代子孫也重視先王的宗器,這是與先王心心相印的意義。而裳衣是先王所穿著的衣服。由於先王的大德與天地同參,先王贊助天地化育萬物的功能。先王所留下來的衣裳,代表先王所遺留的德澤。後代子孫不敢把先王的衣裳拿來穿,是因為自己覺得德性不如先王,所以把它珍藏起來,等到祭祀先王時,拿出來陳列,一方面期許獲得先王的喜悅,另一方面則緬懷先王的德澤。
所謂「時食」是指呈獻當季所生產的食物。例如在春季祭祀時呈獻春季的食物;秋季時則呈獻秋季的食物,一點也不敢違背時令。因為先王的聖德乃在於順天,因此所祭祀的物品,同樣的不敢違背時令。以表示順應天時,涵養天地正氣的意義。
「宗廟之禮,所以序昭穆也;序爵,所以辨貴賤也;序事,所以辨賢也;旅酬下為上,所以逮賤也;燕毛,所以序齒也。
【字解】昭如字為去聲。序乃次序。昭乃神主。在左邊者。穆乃神主。在右邊者。兄為昭弟就為穆凡別尊卑。以此類推。子孫排班。亦按這定次序。爵乃官爵。辨乃分別。事乃職務。旅乃眾。酬乃報酬。逮乃到。燕乃宴會。毛乃以毛髮之色。別長幼為坐次也。齒年數也。
【節解】宗廟中。同姓助祭之人。分左右之禮節。乃所以序昭穆之遠近也。外姓之人。按官爵分次序。乃所以分別貴賤也。有職務者。按職務分班次。乃所以分別人之賢能也。眾人互勸酒。酬答。下輩與長者敬酒。所以推恩於年幼也。祭畢宴會。按髮黑白以定坐位。所以分別年數也。
【白話】在宗廟祭祀中,凡是來助祭的同姓諸侯、族人,分左右的禮節排班,以序明倫常的先後。而外姓的諸侯,則按官爵(公、侯、伯、子、男)的次序排列,以分別貴賤。有職務的人,則按照職務來決定班次,以分別人之賢能。
在祭祀完畢後的宴會上,眾人互相勸酒、酬答;下輩向長輩者敬酒,使晚輩有機會向長輩表達敬意。在座位方面,則依頭髮黑白的程度來排列,從這樣分別年紀的情形,以示敬老尊賢。
「踐其位,行其禮,奏其樂;敬其所尊,愛其所親;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
【字解】踐猶履也。樂乃作樂。亡作沒解。
【節解】繼先王之志。踐先王之位。先王之禮。而我行焉。先王之樂。而我奏焉。蓋我深知先王修禮作樂之意也。故禮以節人。樂以和人。禮樂二字。不可得而分矣。先王所敬者。一乃上帝。二乃先公。而我敬其先王所尊。先王所愛者。一乃群臣。二乃士庶。而我愛其先王之所親。吾敬先王所尊。吾愛先王所親。正所以繼先王之志也。死者先王之身。生者先王之德。先王身雖歿。而先王之德。猶昭昭在我耳目。所事正事先王之德焉。欲事先王之德。當何如也。不改其規。不變其度。繼先王之志。揚先王之德。如是始足以事先王也。若此則先王不死矣。事亡如事存者。與上意相同。故親在養身順心。親歿繼志揚德。若此則孝之偉大。始足以造乎其極也。
【白話】繼承先王的德志,就由祭祀中恭敬的走到先王靈位前,由衷的行先王所制定的禮,奏先王所作的樂章表現出來。由於能深切體會先王修禮作樂,以禮來使人言行有節度,以樂來調和人心靈的本意,而明白禮樂二字,本來就不可以分。
先王所崇敬者的,第一是 上帝,第二則是祖先,而我也同樣的效法先王,尊敬 上帝和祖先。先王所親愛的,第一是群臣,第二是所有的士、庶民。而我也同樣的親愛群臣以及百姓。這種尊敬先王所尊敬的 上帝、祖先,親愛先王所親愛的群臣、百姓,正是承繼先王德志的做法。
本文中所說的「死」,是指先王的色身去世而言。先王色身雖然消失,然而他的德行依然歷歷在眼前。而我所要從事的就是先王的德行。那麼要如何來從事先王的德行呢﹖那就是不要輕言更改先王所制定的規章,不要輕易的變更先王所釐定的法度,這樣才是承繼先王德志的途徑,而先王的德行也才得以繼續發揚光大。如此一來,祭祀先王才有意義,才能使先王的精神長留人間。至於「事亡如事存」這一句的意思也是一樣。
所以孝子事親,親在時奉養親身、順承親心;親歿時繼承親志、發揚親德,這樣的孝才算偉大,才算達到崇高的境界。
「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也;宗廟之禮,所以祀乎其先也。明乎郊社之禮,禘嘗之義,治國其如示諸掌乎!」
【字解】郊祭天。社祭地。上帝乃天地萬物之真宰也。禘天子宗廟之大祭。嘗乃一年四季之祭秋祭名嘗。舉一季以作例也。
【節解】大哉禮也。禮生寸心焉。寸心誠。則禮恭。寸心弗禮。則禮漫矣。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也。事上帝。正所以令人人。以窮自性之大源也。上帝者。天地萬物之真宰。故一本曰理。由一本而散萬殊。分賦人身曰性。是以覺性之人。始明性之大源。既明性之大源。始能主敬存誠。盡禮於郊社矣。如性未覺。即行郊社之禮。則弗曉郊社之深意也。宗廟之禮。所以祀乎其先也。祀先者。非以虛禮祀先也。然則如何。須捫心自問。我在平日。繼先王之志否。發揚先王之德否。繼先王之志。正所以自立志也。發揚先王之德。正所以自修德也。現在我之志立到何處。我之德修到何點。借祀先公之時。以告先王也。若此則始足以悅先王之靈。始足為祀先者也。郊社之禮。深研之。覺性窮理也。宗廟之禮。深研之。繼志揚德也。覺性窮理。非一人覺性窮理也。由明德而推薦親民之道焉。人人覺性始曰窮理。一人覺性。安能謂窮理者乎。繼志揚德。以教萬民。咸如之。則孝行昭者矣。如是治國。安不運諸指掌乎。
【白話】由此可見先王制禮的偉大。然而行禮的出發點,乃在於心。心如果發抒至誠,那麼禮的表現就恭敬;如果心中沒有禮的存在,那麼所顯現出來的禮就散漫。
郊社的禮儀是事奉 上帝。事奉 上帝的目的,是要使人能進而探究自性的大本源。因為 上帝乃是天地萬物的真主宰,也是天地萬物的本源。在天稱為理,賦予人則稱為性,由一本而生化萬殊。
能探究自性的人,才能明瞭自性的大本源;既然能明瞭自性的本源,就能誠心抱守,對天地表達恭敬之意。反之,如果不能體會本性出自於何處,那麼即使行祭拜天地的大禮,也不會明白郊社之禮所含的真實意義。
宗廟的禮儀是祭祀祖先。而祭祀祖先的目的,並不是形式的虛禮。而是必須從祭祀祖先中摸著自己的良心,問問自己在平日當中是否做到了承繼先王的意志﹖是否發揚了先王的德業﹖而所謂承繼先王的意志,即是要求自己立志發揚先王的聖德;所謂發揚先王的聖德,也就是要求自己效法先王涵養德性。我的德志立定到什麼程度,我的德性修養到什麼程度,都必須在祭祀祖先時一五一十的向先王稟告,這樣才能安慰先王在天之靈,也才合乎祭祀祖先的意義。
我們如果再進一步研究郊社之禮,可以體會是覺性窮理的涵意;而宗廟之禮,是繼志揚德的涵意。所謂覺性窮理,並不是一個人做到就可以了。還必須由自己明德以後,進而推展到每一個人,使人人都能覺性,這樣才能稱為窮理。然而要如何從一個人覺性,推展到人人覺性而窮理呢﹖那麼就要繼志揚德,以教化萬民,使人人都能實行孝道。那麼一個國家就能大治,這就是治國之道掌握在手掌中的意思。
第二十章(問政章)
哀公問政。
【字解】哀公魯君名蔣。
【節解】哀公問政之意。不知問仁政也。問霸政也。蓋孔子教以文武之仁政。以希魯君修文武聖德。以作文武之君也。
【白話】哀公向孔子請問政事,當時他的心意並不見得是要問如何實行仁政,其實他的主要目的是要問如何才能稱霸諸侯的霸政。
於是孔子就藉這個機會提出文王、武王的仁政來教導哀公。目的是希望魯哀公能修習文王、武王的聖德,效法文王、武王,作一位聖明的君王。
子曰:「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存,則其政舉;其人亡,則其政息。
【字解】布乃分散。方乃木版。策乃竹版。息猶滅也。
【節解】試將政字拆而觀之。政者正文也。何謂正文。性中具有之五德。即正文焉。但此正文。惟覺性者能之。故覺性者。率性中五德以行政。則曰仁政。迷性者。昧性中五德以行政。則曰霸政。蓋文王純德。武王大德。皆覺性以踐五德者。其為政之道。為千古之法。故孔子因之以告哀公焉。是以自覺。謂之先覺。行政謂之覺後覺矣。或問曰。文武之政。具先王此論。得無太簡乎。吾笑應曰。君如不信。試將仁政之仁再看。仁者五德之首。簡言之。即自性也。如覺性以復先天賦我之仁。推及行政。始足為仁政也。苟迷自性。以昧先天賦我之仁。如此以行政。則即變仁政以為霸政矣。故文武之政。在未發前。則仁政在我自性中。既發後。則仁政布在方策矣。方策之政。亦即我自性具有之政也。方策不過負先覺之任。以啟我之自覺也。是以其人存。則其政舉。其人亡。則其政息。此語乃夫子感嘆。當世無覺自性。以推行仁政者。如哀公覺自性。修文武之德。行文武之政。則即文武而已矣。古聖云。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為者。亦若是焉。哀公非不能也。惟不行焉。夫子之言蓋願哀公為文武之君。魯國有西岐之風。此夫子之所深願者也。
【白話】我們如果把「政」這個字拆來來看,是「正文」。所謂正文,就是指自性當中的具備的仁義禮智信,五常之德。但是五常正文,惟有覺醒本性的人才能做到。覺性的人遵循本性中的五德來行政,就稱之為仁政。反失,本性迷失的人不能遵循五德行政,那麼就成為霸政。
由於文王德性純全,武王德性崇大,他們都能由覺性進而實踐五德,他們所推行的政事,為千秋萬世所效法。所以孔子提出來告訴魯哀公,覺自性的人是先覺,以自性五德作為行政的基礎,就是啟發後覺。
如此說來,文王、武王行仁政的方法,真的就這麼簡單嗎﹖如果不相信,我們再來看看,仁這個字排在五德的第一位。簡單的說,仁也就是指自性。如果能從覺自性,使自性回復到先天賦予我時的本來面目,進而推行到政治上,那麼也才是仁政了。反之,如果自性迷昧,失落了先天賦予我的仁性,那麼這樣的政,就變為霸政了。
所以文王、武王的政,在還沒有推行時,仁政就已經在他們的本性中了。一旦推行以後,這仁政就公布在方策上面。公布在方策上的政,原本就存在於自性之中。有形的方策只不過是用來把自性中的仁政公諸於天下,以為啟發後覺的作用。當推行仁政的人在世時,他的仁政就能推行;一旦推行人政的人去世了,卻沒有覺性的人來繼承,那麼這仁政將會停息。所以孔子說「其人存,則其政舉;其人亡,則其政息」這一句話的原因,是感嘆當世沒有覺自性的人來推行仁政。同時也藉此期望魯哀公能覺自性,修習文王、武王的德性,以推行仁政。那麼魯哀公也就同樣能達到文王、武王的境界。
孟子說:「舜是何等的聖人啊!而我又是何等的人呢﹖其實我的本性和舜一樣都來自先天。如果我也能效法大舜涵養自性,那麼我所成就的大德也會和他一樣。」因此,其實魯哀公並不是不能實行仁政,只是他不去覺性,不去推行罷了。因為魯國是周公的後代,具有西岐的風範,所以孔子提出文王、武王的仁政,深切期盼哀公能實行仁政。
人道敏政,地道敏樹。夫政也者,蒲盧也。
【字解】夫音扶。敏速也。蒲盧即蒲葦。易於生長者。
【節解】何謂人道。何謂天道。人道者天道之初徑也。天道者。人道之造極也。無初徑安能造極乎。故人道天道。其析在此焉。文武仁政。始由人道為立身之本。然性不覺。恐人道亦難盡備矣。或問曰。先生註上節。言文武之仁政。在覺自性。在復先天大仁上。此又言仁政。始由人道。何其自相矛盾也。吾曰。汝知一不知二。覺自性以復先天之仁。此內聖之功。人道者。內聖外推之初步。造乎其極。曰外王也。是以捨人道。則內聖之功弗足。相距仁政則遠矣。人道者何。其宗乃孝乃悌。力行孝悌則人道備焉。如是則家齊。家齊而後國治。此相因而至者。盡其人道。推及萬民。則為政速於置郵而傳命矣。地道敏樹者。地道一氣。萬物皆生。覺自性。修人道。而推及其政者。猶地之生萬物之敏是也。故覺性本也。為政末也。本立而道生焉。如是為政豈不如蒲盧之速乎。深願為民父母者。將以迴光返照與。
【白話】何謂人道﹖何謂天道﹖人道是邁向天道的第一路徑;而天道是行人道的最高境界。如果沒有人道作為入門的途徑,那麼又怎能達到最高的境界呢﹖文王、武王在推行仁政的路程上,當然也是以人道作為立身的根本。但是如果本性不自覺恐怕人道也難以做到完備。
然而上一節談到文王、武王仁政的關鍵乃在於覺自性,以恢復先天大仁,而在這一節卻又說推行仁政,必須由人道開始。這兩節是否互相矛盾呢﹖其實並沒有矛盾。因為覺自性以恢復先天的大仁,是內聖之功;而人道則是內聖之功再向外推行的第一步,把人道推行到最高境界就是外王了。所以如果摒棄了人道,那麼內聖之功就不圓滿,而且離仁政也就遙遠了。
那麼人道什麼是呢﹖人道的宗旨就是孝悌。能力行孝悌,那麼人道就完備。於是能達到家齊,家齊以後國家就能大治,這是互為因果的關係。能盡人道,進而推及萬民,那麼治理國家的成效將會比用驛馬傳遞君命還快速。
所謂「地道敏樹」,是地道一氣使萬物欣欣向榮。人能覺自性、修人道,進而推治國,就如大地生長萬物一般的迅速。所以覺自性是本,而為政是末。本源奠定,則人道、天道都因此而建立。像這樣,為政豈不就如同蘆葦生長那麼快速嗎﹖
故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
【字解】見前。
【節解】是以仁政者。仍備盡人道之人。而推行焉。取人以身者。言欲取人道。必須先修其身。欲修其身。必須先覺身中天道。何謂身中天道。曰自性也。克念覺性。率性中五德。以實踐親民之道。此謂欲將我之身中天道。臻於至理。必須代天宣化。以行大仁於天下也。不推大仁於天下。則自身之天道。不足為天道矣。
【白話】所以要施行仁政,仍必須要有具備人道的人來推行。
所謂「取人以身」的意思是指要行人道,必須先修身;然而要修身,則必須先覺身中天道。何謂身中天道呢﹖也就是指自性。克除雜念而覺醒性,再遵循自性中的五德,以實踐親民之道。要把我身中的天道發揮到極致,就必須代天宣化,把大仁推行於天下。反之,如果不把大仁推行於天下,那麼自身的天道,就不足以稱為天道了。
仁者,人也,親親為大;義者,宜也,尊賢為大。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禮所生也。
【字解】殺去聲。殺別也。等次序也。
【節解】仁者先天理也。人者後天身也。先天之仁。賦於後天之身。先後合一。始曰一人。不過先天之仁。落於後天。心物澎湃。隨蔽其覺矣。如慎心物於隱微。覺性圓明。則先天之仁遂露焉。親親之為大者。有二層之大也。性親真理。身親父母。先後各親其親。此親親之大矣。然性親真理者何。覺自性。修圓明。則臻至理矣。身親父母者何。順其心。養其身。則備孝道矣。以上釋親親之為大者。此大學明德之道也。義者自性之用也。人各具性。以我性中能事。啟示人人自性。則無不宜也。人人自性。皆賢也。不過受氣慾之蔽。隨失其尊嚴。故覺自性。尊性中天道。以踐五德。推廣行遠。使人人各尊其賢。此所謂親民之功也。尊賢之大。亦有此二層論焉。親親之殺。分親遠近也。遠近者。賢愚之分。賢者則近道。愚者則遠道矣。雖有賢愚之判。然各親其親則一也。尊賢之等也。有智賢之判焉。賢者。應以父禮師禮事之。智者不過以兄弟之禮。待之而已。是以由親親尊賢之先天理。而生出後天禮也。後天之禮盡備。則仍歸先天德矣。
【白話】仁原本是先天的真理,賦予人則為本性;而人乃是指後天的色身。先天的本性賦於後天的色身,先後合一,如此才能成為一個人。
可是先天的本性落於後天以後,卻因心物澎湃,致使本性蒙蔽了原來的靈明。因此如果我們能夠在隱微之處審慎防範心物,則漸漸的使本性恢復圓明,顯露出先天的仁德。
所謂「親親為大」的意義有兩層:其一為本性親近真理;其二則為色身親近父母。使先天、後天都各能親近其本源,這就是「親親為大」。然而本性要如何親近真理呢﹖那就是覺醒自性,修復本性的圓明,言行自然符合真理。又要如何親近後天的父母親呢﹖那麼便是順應親心、奉養親身,把孝道做到最完備。以上所闡述親親為大的意義,也就是大學中所說的明德之道。
所謂「義」是因發揮自性良知良能的表現。因為人人自性中都各具有良能,發揮我自性中的良能,以啟發人人的自性,使人人也能合於中道,這就是義、宜的意思。須知人人的自性原本都是純善無邪,只不過因為受到氣稟、物慾所蒙蔽,因而喪失其尊嚴。所以如果能覺自性,遵循自性中的天道,以實踐五常之德,並進而推廣於全人類,使人人都各自能遵循本性的純善,那麼也就做到大學所說的親民了。所以「尊賢為大」的意義也有兩層。
「親親之殺」有親疏、遠近的含意。所謂「遠近」並不是指距離,而是指賢愚而言,賢則近於大道,愚則遠離至道。雖然有賢、愚的分別,然而不論是賢,或是愚,對於各親自性真理,以及親近色身父母親都是一樣。而「尊賢之等」這句話在說明賢和智的等級。對於賢者,應以父禮、師禮來尊敬;而對於智者,則以兄之禮去對待就可以。
總之從親親、尊賢的先天理,而衍生後天禮;又由親親、尊賢之後天禮的實踐,而邁向先天德性的完備。
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親;思事親,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
【字解】見前。
【節解】此君子非成德之君子。乃指初入德者。必須恪奉格致之功。次第不紊。矢志作去。內聖具足。則身不修而自修矣。事親之道。前節詳載。無容重贅焉。然欲思事親。不可以不知人道。是以倫常日用。莫非皆道。五恩乃人道之大者。報五恩則人道備矣。然欲盡人道。則不可以不知天道。夫天道者何。自性之天道也。然具現在時勢而論。人道盡備。不可以不知天時。古人曾云。識時務者為俊傑。天時不知。則錯失良機矣。或問曰。先生曰良機。何良機也。吾曰斯時也。天道降世。拯救善良。指破人人身中天道。以期群性達本還原。臻無極以朝先天也。噫。如錯失良機。縱汝人道盡備。亦難登峰造極矣。我切比喻焉。如一讀書人。學問飽富。不入科場。則名難昭矣。此之謂也。
【白話】本文所說的「君子」並不是指已經成德的君子,而是指初步邁向進德修業的人。進德修業的人必須恪遵格物、致知的步驟,立身向前邁進,一旦內聖的功夫圓滿,自然就達到修身了。
關於事奉恩親的道理,在前幾節已經詳細說明了,在此不再重複。然而想要事奉恩親,就必須瞭解人倫之道。我們知道,在日常生活之中,到處都存在人倫之道。而五恩(天、地、君、親、師)是人倫之道中重要的一環,能立身行道,報答五恩,那麼人道自然就完備了。
但是想完成人倫之道,則又不能不知天道。而天道是什麼呢﹖所謂天道即是自性的天道。從現今的時勢來論,既然人道完備,更不能不知道天時。古人曾說「識時務者為俊傑」,如果不知天時,則將會錯失良機。那麼現今的良機是什麼呢﹖我們要知道,今時天道普傳,明師降世,拯救善男信女,指出人人身中自性所在,期使人人都能修復本性,靈性返回無極理天,朝見
先天皇。
所以今時如果錯失良機,縱使能做到人道完備,也還難以達到顛峰。例如一個人飽讀詩書,又立志經世濟民。但是如果他不願循途徑進入科場,也難以一償經世濟民的心願。
「天下之達道五,所以行之者三: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婦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五者,天下之達道也。知、仁、勇,三者,天下之達德也。所以行之者一也。
【字解】知去聲。昆作兄解。
【節解】大哉儒旨。以庸德庸言之五倫。為天下之達道也。夫達道者。天下古今所共由之路。即書所謂五倫。孟子所謂。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是也。是以五倫誰無有焉。誰盡備焉。此所謂日常應用平庸之道。而盡備者則鮮矣。是以盡備五倫全道。則自合天道矣。天道者何。以道寓焉。世人猶未警也。夫知仁勇者。知所以知此也。仁所以禮此也。勇所以強此也。三達德係由五達道所生。故道為德母。德乃道子。無道焉能生德哉。所以五達道未備。而欲行三達德者。則捨本逐末矣。然知仁勇推廣行遠之道。我切詳解焉。知者明知也。明者何。日月之明矣。如私慾不淨盡。則天理不流行。私慾者雲霧也。天理者日月也。雲霧不澈底清掃。則自性不能復日月之明。我智不足為明智也。故覺性者。則明於知人。然有何憑。亦作證乎。子曰。若由也不得其死然。此孔子先知之智。孟子曰。死矣盆成适。此孟子先知之智。是以明智。無他巧技。惟克念覺性者能之。如恪奉格物之章。以覺自性。此明智。不期其得而自得矣。此智決非工於翰墨。善於將將。將兵之智。故大智若愚。如顏子然。藏璞玉以待沽。惜當世未逢其時耳。然明智保身。可以行道。猶孔孟之週遊。講仁談義。盡性能事。勞怨不避。則始足以為明智也。仁者無不愛也。然無不愛。猶未造仁之極。道德經云。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不仁者。正天地聖人之大仁也。天地之生物為大仁。而伐物亦為大仁。此何理。天地生物之為大仁者。人人曉之。復何言哉。伐物之為大仁者。我切比喻焉。如五穀然。秋收之以待春生。如秋不收。則五穀糜爛於田。來春將何生焉。故秋收之內。蘊春生也。伐物者。正所以成物也。由是觀之。天地伐物。豈不亦曰大仁乎。嗚呼。具整個大元會來論。斯時正未會大秋也。與五穀之秋收。同理。或問曰。先生言伐之。正所以成之。然則罹劫者。莫非即成之者乎。吾搖手曰。大非然。大非然。天公之所以降劫者。乃警世俗。人心不古之士。速於回心向善。捷登道岸。廣建聖業。然後始為成也。天雖降劫。然不欲人罹劫。劫者。乃上天促人向道之具。世人弗識天公之意。不改過以自新。正如五穀之不實者。來看種已絕矣。又安能成乎。蓋天地伐物之為大仁者。乃指植物而言。如以天時論。伐物者劫也。降劫以警世。促人向道。此非天公之大仁者何。世人弗識。何勝浩嘆。勇者。非匹夫之勇。如文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此勇之大也。夫勇者。恨人人不覺性。恨世界不清平。深究源弊。乃道之不行。道之不明之咎。然人能宏道。非道宏人。明此理。則捨己以拯萬民。克己以覺群性。如湯武。伐桀誅紂。孔孟亂世週遊。皆大勇也。是以三達德為用。五達道為體。體用兼備。仍歸於一理矣。
【白話】儒家以庸德、庸言的五倫作為天下之達道,乃是相當崇高的宗旨。所謂達道,即是天下人自古至今所共同遵行的道理,也就是尚書所說的五倫之教。亦即是孟子所說的: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以及朋友有信。
由此看來,每一個人都各自有五倫之道要去實行,這是應用於日常中的平庸之道。然而世上能把五倫之道做到完備的人卻很少見。五倫之道如能全備,則自然能合於天道。而合於天道,就是本文中「達道」的意思。可是世人卻未能深切瞭解達到的途徑就在日常之中,反而一味的向遠處尋求。
至於智、仁、勇三達德的運用,則是必須以大智去明瞭五達道的意義;以大仁去體察五達道的本質;以大勇去實踐五達道。三達德原本是由五達道所衍生,所以道與德兩者的關係,稱道為母,德為子。倘若無道怎能生德呢﹖所以一個人如果不能實踐五達道,卻想發揮三達德,顯然是捨本逐末的做法。下列再詳細解釋推廣智、仁、勇的方法:
所謂知是明智的意思,如日月一般的明。人的私慾如果不格除淨盡,則天理不能流行。私慾如同雲霧,而天理就如同日月。私慾之雲霧如果不澈底格除,則自性不能恢日月一般之明亮,那也就不夠明智。所以覺性君子的「明」能知人知言。例如孔子預言子路「不得其死」,足以證明孔子有先知之智;又如孟子預言盆成适面臨死亡,也證明孟子有先知之智。
所謂明智,並不是有什麼特殊的技巧,只要是克念的覺者就能做到。因此如果能恪奉格物,以覺醒自性,則自然能達到這樣的明智。然而所謂的明智,並不是說文章寫得多麼好、道理說得多麼動聽;或者是如漢高祖善於領導將領、韓信善於統率軍隊的才能。而是如顏子的大智若愚,懷抱著一顆赤誠純善的心,拳拳服膺而弗失之,以等待明君。可惜當時的顏子雖然不能有所發揮,然而其大智就足以保身,也可以篤行大道了。又如孔子、孟子為宣揚大道而週遊列國,講道德、說仁義,發揚其本性之良能,雖然辛勞、雖然遭人怨嫉,他們也從不躲避。這些都可以稱為明智。
再談仁。仁者鍾愛萬物,也就是說萬物中沒有一樣是仁者所不愛。然而「沒有一樣不愛」這一句話仍不能完全表達「仁者鍾愛萬物」的精神。茲引《道德經》這一段話來進一步說明。《道德經》說:「天地不偏不私,純任自然,把萬物當作芻狗看待,任憑萬物自然生長,而無絲毫造作;聖人效法天地之道,把百姓當作芻狗看待,任憑百姓自由發展,而不加一束縛。」(按,芻狗是用草紮成的狗,祭祀時盛飾奉上,用完後即丟棄。)這正說明了天地、聖人的大仁。
天地生養萬物稱為大仁,然而天地收伐萬物又何嘗不是大仁的表現呢﹖這是什麼道理呢﹖天地生養萬物稱為大仁,這一點人人都曉得,在此不必多做解釋。今就天地收伐萬物稱為大仁的道理來舉一個例子。例如五穀到秋天成熟時,必須予以收割,等待來年春天再播種,使其繼續繁衍。如果到了秋熟時期卻不收割,那麼五穀掉落在田地間腐爛了,來年春耕時怎麼會有新種籽呢﹖所以在秋收之中,就蘊含春耕的生機。人們秋天收割是為了來年春天的播種;同樣的,天地收伐物也是為了成就萬物。由這一點看來,天地伐物,難道不也是大仁嗎﹖
從天地整個大元會的時間來看,現在已經是未會了,也就是白陽當令,正是大元會中的秋收時節,和一年中五穀的秋收意思一樣。有人會問,既然天地伐物是為了成就萬物。那麼在現今三期末劫中遭遇劫難的人,莫非就能有所成就嗎﹖其實這樣的比照,又有些出入。
如今白陽應運,乃是道劫並降。 上天降劫的目的,乃是以劫來警醒世俗,使世人能快快回心向善。然而更重要的是希望人人都能捷足邁上先天大道的坦途,並且廣結善緣,建立聖業,如此才能稱為有所成就。所以上天雖然降劫,並不願意看到人們罹患災劫。其實劫乃是上天用來催促人們趕快邁向大道的一個工具。世人如果不能體會上天的用意,而不知改過自新,最後將會如同不成熟的五穀一般,既然不能作來年的種籽,又怎能有所成就呢﹖於是,那用火與聖靈施洗的,只好用他手裡的扇子,揚清他的場,把麥子收在倉庫裡,把不實的糠用不滅的火燒盡。(見新約聖經.馬太福音第三章第十一節)
天地伐物的大仁,大抵上乃就植物而言。如果依天時來論,降劫就是一種伐物。降劫伐物的目的在於警醒世人,催促人們向道,這如果不是上天的大仁,那麼又是什麼呢﹖可惜世人卻不能體察上天的用意,這是多麼令人感嘆啊!
所謂勇並不是匹夫之勇。例如文王一怒,而拯救天下百姓,這才是大勇的表現。真正的勇者,一恨人人不尋求自性;二恨世界不清平。而深究這兩事的原因,乃是因為大道不能推行,大道不能顯明的緣故。然而我們要知道,是人能宏道,不是道宏人。能明白這個道理,那麼就知道犧牲自己的享受,以渡化眾生;知道克除一己的私念,以誘導群倫覺悟本性。例如湯王、武王討伐夏桀、商紂;又如孔子、孟子在亂世中週遊列國,宣揚大道等等都是大勇的表現。
所以必須以三達德為用,以五達道為體。體用兼備,歸於大道至理。
或生而知之,或學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強而行之,及其成功,一也」。
【字解】強上聲。困乃困苦。
【節解】蓋世俗人人理想中。皆謂聖人天生焉。凡夫安能作聖哉。聖人此節之意。乃破除天下萬世之疑案也。生而知之者固有。然罕焉。學而知之。及困而知之者。則庶矣。然此三等。則分三乘。及其專心致志。以力求其知。不過有利鈍之別。及其知之一也。如宗聖。夫子稱魯。然其二六時中。念念在道。久之則豁然矣。昃以宗聖續心法。衍道脈。列四聖。與夫子同享爼豆馨香於萬古也。如子張聰慧。而列賢人之班。此何故。在心專。與心漫之析也。今切以理氣象。三層寓之。生而知之者。如心不專。則由理落氣矣。學而知之者。如心不專。則由氣落象矣。困而知之者。如心不專。則由象落獄矣。偉哉。心之專也。生知之。學知之。困知之。其資質雖不同。如恪奉格物之章。以慎心物於隱微。及其復其良知則一也。安而行之者。乃一生無乖舛之事。無顛沛之險。安然行道。以求至乎其極也。利而行之者。感覺行道。與後天之利。有所補助。此順考焉。終則遭逆境。遭逆境則生怨由矣。如始認有利益。以行道。漸覺真理。則利己之心蕩然無形。而實踐親民之功。以求至乎其極也。勉而行之者。或受世俗刺激。知紅塵乃苦海。名利係枷鎖。返心向道。識破富貴虛幼。自勉自勵。以實踐親民之功。以求至乎其極也。此三等行道者。雖各有不同之處。然始終如一。及其道成則一也。試觀上段知字。下段行字。始明瞭知不能分焉。故心無真知。則身無真行。無真知。無真行。此造浩劫之源耳。嗚呼。
【白話】在世俗的觀念中,人人常以為所謂的「聖人」天生就是聖人。而一般凡人怎麼可能為聖人呢﹖所以聖人在這一節的用意,就是要破除天下萬世的疑慮。
雖然天生就能體悟天道的人固然有,可是相當罕見。至於因學而瞭解天道,或者經歷種種困苦而明瞭大道的人,那就較多了。依照這三種情形,而區分為三乘。三乘在求知的過程中,雖然有利、鈍的差別,然而一旦成道、了道,其境界依然都一樣。
例如宗聖曾子,大家都認為他魯鈍,可是他卻能二六時中,念念不離至道,久而久之就能豁然貫通,因而得授性理心法,接衍道統,列於孔門四聖,與至聖共同受到後世的景仰。然而聰明敏慧的子張,則列於賢班。這是什麼緣故呢﹖其中的區別就在於專心致志於道,或是對道漫不經心。
現在再以理、氣、象三層來探討。生而知之的人如果心不專一,則終究會由理落於氣。學而知之的人如果心不專一,則終會由氣落入象。困而知之的人如果心不專一,則終會由象落入獄。所以心能專一,是相當重要的。生而知之、學而知之、困而知之這三等資質雖然不同,但是如果都能恪奉格物,慎心物於隱微,一旦本性恢復良知,那麼其境界則都一樣。
安而行之的人是一生都極為順利,沒有遭遇任何乖舛的事或顛沛的險境,而能安然行道,進而成道。
因利而行之的人,則是感覺行道對後天的利益有所幫助。但是這其中可能隱含有順考。如果因為種種順境而忘了繼續行道,那麼將來可能又會遭遇逆境;倘若在逆境中不曉得自我檢討,就會產生怨尤的心。另一種情形則是早期以為有利益而行道,日後漸漸了解真理,對道的認知不再是以利益為前提,於是就能誠心誠意的實踐親民,而達到至善之境。
所謂勉強行道的情形,則可能因為受到世俗的剌激,而認知紅塵乃是苦海,世間名利都是枷鎖,因而回心向道,看破富貴虛幻,自我勉勵的去實踐親民,終於能達到至善之境。
以上這三種行道的因緣雖然各有不同之處,然而如果都能始終如一,那麼一旦道成天上,名留人間,其境界則都是一樣的。
子曰:「好學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恥近乎勇。
【字解】子曰。二字衍文。好學近乎知之知之好。並去聲。恥羞慚也。
【節解】好學近乎知。學何哉。學格致之功。以修內聖。內聖之功。學之。作之。以期良知復焉。力行近乎仁。行何哉。行性中所具之五德也。力行五德。五德之首即仁。其下義禮智信。四德。由仁生焉。生於仁而終歸於仁矣。知恥近乎勇。恥何哉。天下之人。莫非同胞也。萬民迷性。則我自恥。天職未盡也。故聖人臨淵履薄。戰兢以自持。恐其天職未盡。恥於上天明命。乃一車兩馬。週遊列國。講道德。說仁義凡四十餘載。以盡天職耳。故知恥者。以天下之心為心。不知恥者。以個人之心為心耳。
【白話】好學近乎知的「學」字,即是學格致之功,以修內聖。也就是學內聖之功、實踐內聖之功以期恢復本性良知。
力行近乎仁的「行」字,即是實行本性中所具備的五常之德。力行五常之德,則以仁為首,其下的義禮智信四德都由仁衍生,而且都歸於仁。
知恥近乎勇的「恥」字是什麼意思呢﹖因為天下的人沒有一個不是我的同胞,萬民迷失自性,可以說是我自己的恥,因為我未善盡天職啊!
所以聖人抱著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的心情,戰戰兢兢的自我修持,並進而宣揚大道真理,唯恐自己不能善盡自己的天職,而愧對於上天明命。於是聖人以一車兩馬,週遊列國,講道德,說仁義,歷經四十餘年,為的是盡天職罷了。
所以知恥的人,乃是抱著以救渡天下為己任的心;而不知恥的人,則以個人的立場為考慮的重點而已。
知斯三者,則知所以修身;知所以修身,則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則知所以治天下國家矣。
【字解】斯作此解。餘見前。
【節解】三者知仁勇也。前節註之詳矣。無容重述焉。能知此三者。盡範我之一身。安可身不修乎。修身曰立本。故本立而道生焉。曩昔堯舜垂拱。無為而治天下。治人者非治人身也。化人心。覺人性也。心不化。性不覺。而空治其身。則離道遠矣。化人之心。覺人之性。故能治天下國家矣。
【白話】「三者」,指知、仁、勇三達德。在前一節已經詳細註解了,這一節則不再重複。
能知道以知、仁、勇三達德來規範我一身的言行,自然能做到修身了。而所謂修身即稱為立本,本立而後即道生。
從前堯、舜垂拱,無為而治天下。他們治理人群,所注重的並不是限制人們的行為,而是以大道真理,教育人心,使人人覺悟本性。因為如果不教化人心,不使人人自性覺醒,而只是治理人身,那麼世俗將會日漸遠離正道。所以唯有教化人心,使人人覺悟本性,才能談得上治理天下國家。
「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曰修身也,尊賢也,親親也,敬臣大也,體群臣也,子庶民也,來百工也,柔遠人也,懷諸侯也。
【字解】經常也。體謂以我本身處他那境況之心。來體諒他。群眾也。子如父母之愛其子也。來招也。柔撫也。懷者。使彼懷德畏威也。
【節解】經者徑也。人人必由之路。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烴。曰何獨九經乎。九者數之極。九者陽之首。九者理之分化也。故由一至九者。乃數之始終焉。修身者。一本也。身中乃小天地。假濃雲毒霾。而不清掃。則蔓延滋生。光明小天地。而為黑暗小乾坤矣。故君子先修身也。修身立本。以匡天下。其下八經。皆由修身一本所生矣。如身不修。則其下八經難作。其下之八經之道。終歸結於修身一本。雖名曰九經。其實則一經。按數論之。乃一生二。二生三。三三見九。九九歸一也。尊賢者。前節已註之矣。其人覺性於內。賢德溢外。我尊其人之賢。則我效之以覺自性之賢也。親親者前節已註。即親先後之親。慎終追遠以報先後之大恩也。大臣者。何可敬焉。一身之大臣曰心。故心向道。則性君得位。可希聖希賢。心趨邪。則性君失位。乃作奸作惡。噫。由是觀之。心可敬。亦可畏耳。流芳百世者。當年作事心也。遺臭萬年者。當年作事亦心也。故身中之大臣。敬則向善。縱則趨惡矣。國之大臣曰相。相天子為政理民。引君以道。克君心非。如舜之相堯。禹之相舜。夫舜禹之為相者。相君心也。君臣心心相印。則天下雍雍。萬民樸樸。故仁政無他巧技。不過以自性。覺群性而已矣。故得賢相。而天子上體天道。下察民隱。不得賢相。則天子耳蔽目矇矣。相之輔君。猶心之輔性也。故敬大臣者。敬賢相。非敬不賢相也。大臣以下。即群臣焉。天子者。一太極也。左右相者。兩儀也。群臣者。八卦之變象也。萬民者。即卦爻之生生不盡之數矣。蓋夫群臣者。忠奸賢愚。各自不同。在君自性之覺察耳。體群臣之賢者。嘉群臣之忠者。除群臣之奸者。屏群臣之愚者。如是則朝綱自整矣。子庶民者。乃以子道視民也。或問曰。君乃天之子。萬民亦天之子。君民皆天之子也。君何以子道視民乎。吾曰非然。天子承天明命。順天之道。執天之行。蓋天子者。即天公之代表。君以子道視民者。乃天以子道視民也。民以親道事君者。乃以親道以視天也。夫君以子道視民曰慈。夫慈者。非表面也。君之慈民。其心發於自性。乃以君王一人之性慈。以覺萬民之性慈。如此者。始曰大慈也。百工之來者。非營利以來也。乃慕德以來也。百工之來。則實業振興。實業振興。則出產豐富。出產豐富。則貨美價廉。貨美價廉。則生意貿貿。生意貿貿。則財流源遠。百工來之。士民效之。一國豈不富強康樂者乎。柔遠人。則天下之旅。皆悅而願出於其途矣。懷諸侯者。大德感之。大威制之。德威兼備。則諸侯自懷德畏威也。
【白話】「經」字解釋作「徑」,是人人所必須經由的道路、路徑。本文談到凡是治理天下國家有九道途徑。為什麼說九經呢﹖因為九乃是極數,也是陽數之首。九也說明一理分化萬殊的意義。
從一到九,是數的啟始與終點。而修身就是那一本。一身就是一個小天地,這個小天地假如瀰漫了濃雲、毒霾而不清掃,任其蔓延滋生,那麼就由原本光明的小天地,一變而為黑暗的小乾坤了。所以君子必須先修身,以修身奠立根本,進而渡化人群,而端正天下的風氣。
繼修身這一經以下的八經,可以說都是由修身這一根本所衍生。如果不修身,而想進行以下八經,那麼難以實行了。由修身再推行以下八經,那麼即是引領眾人修其自身,於是八經終究都歸結於以修身為本。因此,雖然說治理天下國家有九經,其實只是一經罷了。
如果從數來推論,我們可以了解一生二、二生三,而三乘以三得九;九乘以九為八十一,這就是「九九歸一」。也就是九經歸於修身一經的意義。
尊賢這一件事,先前已經註解過了。賢人由於能內覺自性,其賢德洋溢在外,我不但尊敬他的賢德,更要效法他的德性,以覺醒我的自性,使自己也能成為一個賢德的人。有關於親親,也已經在先前註解過了,就是親近先天賦予靈性的
皇,以及後天生我色身的雙親,懷著慎終追遠的精神,以報答先、後天的大恩。
至於大臣有什麼地方值得我尊敬呢﹖在我一身中的大臣就是心。如果心能向道,那麼性君才得以安於本位,達到聖賢的境界。反之,如果心趨向邪道,那麼性君便不能安於本位,因而作奸作惡。唉!可見心是多麼值得我尊敬!卻又是多麼令我畏懼啊!我之所以能夠流芳百世,乃是因為當年的心引領我作善;我如果遺臭萬年,那也是因為當年的心引誘我作惡啊!所以能尊敬身中的這位大臣,則能心向善道;如果予以放縱,則趨向於惡道了。
一個國家的大臣稱為宰相,其職責乃是輔佐天子推行政務,管理萬民,並引導君王推行大道,糾正君王不當的措施。例如大舜輔佐帝堯、大禹輔佐帝舜。大舜和大禹身居相位,注重輔佐君心,因而君臣之間心心相印,而使天下太平,百姓安和樂利。
因此,所謂仁政的推行,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技巧,只不過是以覺醒自性,進而導引萬民的本性罷了。所以天子能得到賢相的輔佐,則能上體天道,下察民隱;倘若沒有賢相來輔助,則天子在上位,耳目都被矇蔽了,對民間的種種情形都不得而知。宰相輔佐君王,就如同心幫助本性一般。所以敬大臣,乃是敬賢相,而不是不賢之相。
至以大臣以下的臣子則是本文中所指的群臣。天子代表一太極,左相和右相代表兩儀,群臣則是繼而演化的八卦,至於萬民則代表卦爻生生不盡的數。在群臣之中難免有忠實、奸詐、賢能、愚鈍等不同的情形。而要分別這些不同,則必有賴君王發揮自性的良知、良能去察核,進而體恤賢良的臣子、嘉獎忠貞的臣子、剷除奸詐的臣子、摒退愚蠢的臣子。如此一來,則朝綱自然能整頓。
子庶民的意思乃是以愛護子女的態度去愛護人民。有的人會懷疑,君王是上天之子,而百姓也是上天之子。君和民不都是上天之子嗎﹖為什麼要君王以子道來對待人民,而不是以兄弟之道呢﹖須知天子秉承上天之明命,順天之道,執天之行。天子乃是以代表上天的身份,而面對百姓。所以君主以子道對待人民,乃是代表上天以子道對待人民。人民以事親的態度來事奉君王,其意義乃是以親道面對上天。君王以子道面對人民稱為慈,這慈不是表面功夫,而是出自於本性自然的流露。君王以一人出自本性的慈愛,來啟發百姓本性中的慈愛,這樣就稱為大慈。
所謂招徠百工並不是以營利為手段以及目的而招徠,乃是以德招徠。招徠百工則能使實業振興,實業振興則生產豐富,出產豐富則貨美價廉,貨美價廉則生意興旺,於是財流能源遠不絕。既然百工能受到招徠,則全國百姓都願意效力,那麼一個國家豈不就能富強康樂了嗎﹖
能安撫遠來的人,則天下的客、貨都欣喜的出入於其旅途中,舉凡觀光、金融等等實業都能活絡。懷諸侯則是以大德感化諸侯、以威儀令其敬服,能德威兼備,則諸侯自然感懷其大德、敬佩其威儀。
修身,則道立;尊賢,則不惑;親親,則諸父昆弟不怨;敬大臣,則不眩;體群臣,則士之報禮重;子庶民,則百姓勸;來百工,則財用足;柔遠人,則四方歸之;懷諸侯,則天下畏之。」
【字解】惑乃迷惑。諸父乃伯叔。眩乃昏迷。勸乃勸化。
【節解】修身曰立本。本立而道生焉。尊其人。覺性於內。賢德溢外。則我效之。恪奉格致之功。自性乃不受物慾所惑也。親其先後之親。報先後親恩。本也。復以親親之道。以事諸父。友諸昆弟。則無怨尤矣。敬心則性明。敬相則國治。信任專一。則又何昏迷乎。體忠除奸。量質取用。使群臣各盡其才。各制其宜。則士子仰德。咸知禮義之為重也。君之慈係由性中所發。以自性之宏慈。啟萬民之性慈。而君以道待民。則民以親親君也。百姓勸者。具先後解之。姓者後天也。性者先天也。萬民互相勸善。則百姓之自性。同歸於無極而後已焉。來百工以振興實業。則財自足用也。柔遠人者。以柔和溫讓之德。以撫天下之旅。則四方之心歸之。大德大威。感之制之。則諸侯懷德畏威。天下莫不畏服也。
【白話】修身即是立本,本立而後道生。能尊敬一個人修持內性圓滿,賢德洋溢於外的人,進而效法他的修身立德,恪奉格物、致知之功,自性就不會受到物慾所迷。能親近其先後天的親,報答先後天的親恩,即是報本。再以親親報本之道,推而事奉伯、叔等長輩,友愛兄弟、堂兄弟,那麼就不會招惹人的怨尤了。
能敬心則本性靈明;能信任、尊敬賢良的宰相則國家大治,自然不會使自己昏迷。能體恤忠良、摒除奸佞,衡量資質而拔取人才,使群臣都能各盡其職,各自發揮才華,那麼士子仰慕大德,因而都能以禮義為重。
君王的宏慈是由本性中所發抒,憑著自性的宏慈,以啟發萬民自性的大慈。並以子道對待人民,則人民自然以事親的態度事奉君王。所謂百姓勸,具有先後兩種解釋:一、「姓氏」乃是後天用以區分家族;二、人人的「本性」都來自於先天。萬民互相勸善,那麼「百姓」的「自性」終能同歸於無極。
能招徠百工以振興實業,則貨財自然足以應用。柔遠人是以柔和、溫良、謙讓的德行,安撫天下的旅人。那麼四方自然能歸心。以大德感化、以威儀為典範,則諸侯感懷恩德、敬服威儀,天下就沒有不敬服了。
「齊明盛服,非禮不動,所以修身也;去讒遠色,賤貨而貴德,所以勸賢也;尊其位,重其祿,同其好惡,所以勸親親也;官盛任使,所以勸大臣也;忠信重祿,所以勸士也;時使薄斂,所以勸百姓也;日省月試,既稟稱事,所以勸百工也;送往迎來,嘉善而矜不能,所以柔遠人也;繼絕世,舉廢國,治亂持危,朝聘以時,厚往而薄來,所以懷諸侯也。
【字解】齊側皆反。去上聲。遠。好。惡。斂。並去聲。既許氣反。稟彼錦力錦二反。稱去聲。朝音潮。字解已解於節解矣。
【節解】齊者心齋也。何謂心齋。慎心物。遏意惡。心源得覓。此曰心齋。明者性明也。自性圓明。被心物意惡所蔽。遂失其皓矣。故心齋則性明。齋明二字。簡言之。即覓心覺性也。盛服者。乃端正其服。尊嚴其貌。非禮不動也。心齋性明。從容中道。非禮之事。乃心物意惡之滋。又安能動乎。如此則所以修身以立本也。去讒遠色。賤貨而重德。按一身來論。讒色者。心物也。貨者。身質也。德者心源也。是以慎心物。賤質身。覓心源。如是始足以勸自性也。或問曰。先生前註以性比聖。今何又以性比賢乎。吾曰。萬物皆備自性。聖賢愚自性密焉。故慎心物曰覺性。驅身物曰覓心。執象質曰生意。性聖性賢者。在人之自覓。聖賢以寓之。不過作自性之代名耳。何足問焉。如推於外。即是去小人之讒。遠妖嬈之色。輕賤財貨。貴重道德。如是則賢人在朝。以勸未來之賢也。尊其位。重其祿。同其好惡。所以勸親親也。乃言先後雙親。各盡其子道之人。在上者應推尊其位。重厚其祿。同其好惡。此所以勸勉未親親者。至於親親之道。前註詳矣。無容重述。推於親族之間亦然。官盛任使。所以勸大臣也。具身內言。大臣者曰心。心正則意誠。意誠則身修矣。意身者。由心之任使也。推外言。大臣之屬者眾。足以任用。借此推仁政。如是則所以勸勉大臣也。忠信重祿。所以勸士也。具身內言。士者意與身也。性君忠信以視之。厚祿者。厚德也。厚德以結之。始足以勸意身也。推外言。待之以忠信。祿之以厚重。如此則所以勸勉群士也。使民以時。薄斂賦稅。萬民足衣足食。有暇以修禮義。禮義備。則離覺性不遠矣。此所以勸勉百姓也。百工之來。則實業振興。應以日日省察。月月考試。與彼以糧。稱彼以事。此所勸勉百工也。送往迎來。禮也。嘉善而矜不能者仁也。如此則所以安撫遠方之人焉。接續已絕之世系。興起已廢之國都。平治亂者。扶持危者。朝見聘問。皆以定時。厚其所往而薄其所來。如此則所以懷諸侯也。
【白話】齊是心齋。何謂心齋呢﹖就是「慎心物於隱微,遏意惡於動機」,以尋覓心之本源。明是自性圓明的意思。由於本性被心物、意惡所蒙蔽,因而失去光明。如果能心齋,就能使本性恢復光明。「齋明」這兩個字簡單的說,就是尋覓心源、覺悟本性。
盛服是端正其服裝、尊嚴容貌。不合禮節,不符道端則不妄動。非禮之事都屬於所滋生的心物、意惡。既然由於心齋使本性恢復圓明,行事從容不迫的符合中道,那麼又怎能使非禮之事妄動呢﹖如此一來即能修身立本、去讒遠色、賤貨而重德。按照一身來討論,所謂讒、色都是心物,貨即為有形質的色身,德為心源。謹慎心物、看淡色身以及物質,以探索心性之本源,如此才能昇華自性。
在先前曾把自性比喻作聖人,本節則又把自性比喻作賢人,這是因為萬物都具備真如本性,不論聖人、賢人、愚人都不外乎自性。聖人慎心物,賢人驅身物,愚人則執著形象。所以要把本性比喻作聖人,或把本性比喻為賢人,則完全看人是否能探求自性而決定。不管把自性比喻為聖人或賢人,其實只是用來作自性的代名詞罷了。
自性向身外推展,則是摒棄讒言的小人、遠離妖嬈的美色、看輕財物貨利,而以道德為重。如此一來,賢良的人就願意發揮才華,並提拔未被重用的良材。
「尊其位,重其祿,同其好惡,所以勸親親」這一段話是在說明如何嘉許事奉先天
皇,以及後天雙親的人。對於各能盡為人子之道的人,在上位者應該予以推崇,並給予厚重的獎勵,還要與他同興趣,這就是勸勉人們親愛親人的方法。至於親親之道,先前已經詳細註解了,在此不再重複。此外把親親之道推於親族之間的長輩,也是同樣的道理和方法。
提供大臣足夠的辦事官吏,使他有足夠的發揮空間,便是勸勉大臣專心辦大事的方法。如果向內以一身而言,心就是那大臣。心正則意誠,意誠則身修。意、身兩者都是由心所指揮。如果向外以一國而言,群眾都是那大臣的部屬,都可以任由大臣調用,以推行仁政,這樣便是勸勉大臣的方法。
對於士、大夫(公務人員)等待之以忠信,並給予厚重的俸祿,則可以勸勉士、大夫為國盡忠,為民盡力。這一點如果向內以一身而言,所謂士、大夫指的就意和身。本性明君以忠信的態度來看待意和身,並以厚德作為俸祿,以厚德結合身、意,如此就能勸勉意、身不邪思、不邪行。如果向外以一國而言,君王以忠信的態度對待士人,並給予厚重的俸祿,如此就能勸勉士人盡忠職守。
調用民力為國家做事,要配合農時,體恤民力,減輕賦稅,愛惜民財,使百姓能豐衣足食後有閒暇的時間、精神來修習禮義。一旦禮義完備,那麼離覺性就不遠了。這就是勸勉百姓的方法。
要招徠百工以振興實業,則應日日省察、月月考驗各行各業人員的勤、惰、巧、拙等情形,按照技術、能力給予適尚當的工作和合宜的待遇,這就是勸勉百工的方法。
當遠方的賓客來時予以歡迎接待,離去時也予以歡送以盡地主之誼,這就是禮。對於善良的人、有才能的人給予獎勵嘉勉;對於才能平庸的人,給予妥善的關懷與幫助,這就是仁。這就是安撫遠方人的方法。
替絕嗣的諸侯立後代,使其能繼續傳承;幫助政事廢弛的國家,使其復興;為諸侯國平定禍亂,扶持危難,定時朝見聘問,賜給諸侯的禮物要豐厚,然而對諸侯送來的禮物則樂其誠意而不嫌微薄。這就是感服諸侯的方法。
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所以行之者,一也。」
【字解】見前。
【節解】九九歸一。數之循環。九經數之終。一理數之源。故九經之道。始於一理。一理者何。真空虛無至靜理域也。一理生九。九則息息不盡矣。推及一人。則即格致誠正之道。推及天下國家。則即修齊治平之路也。故成德君子。識破一理生化。活潑圓通。莫不制宜。理之運用。近則修身一本。外推九經。九經終歸一本也。一本造極之於理而後已焉。
【白話】從九乘以九得八十一,我們可以驗證「九九歸一」乃是數循環的的道理。孔子談治理天下國家有九經。九為數之終,一理為數之源,所以九經之道,始於一理,也終歸於一理。
推究源始,可以明白一理乃是指真空、虛無、至靜的理天。由一理而生化眾數,以至於九,然後又生生不息的演化。這一理如果從一人來看,就是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之道;如果把一理推及天下國家,那麼便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途徑。
所以成德君子能認清一理生化,活潑圓通,無論在何時何地,沒有一樣不符合一理。而一理的應用,近則以修身奠定根本,進而向外推行九經之道。九經都能推行,則使人人都知道修身立本,因此九經又終歸於以修身為本了。人人的一本都完成,則即達到一理的最高境界。
「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言前定,則不跲;事前定,則不困;行前定,則不疚;道前定,則不窮。
【字解】跲其劫反。行去聲。豫乃豫備。跲乃口吃難言之意。疚病也。窮盡也。
【節解】凡事豫則立。不預則廢。須向身內覓焉。預者。預先修性。欲豫先修性。必將後天傳染之性克除。先天本然之性。始能圓明。是以自性復初。推及於用。則凡事無不立也。如傳染未克。本然未復。性未豫修圓明。推及於用。則凡事無不廢也。言前定。則不跲者。言者。非高談雄辯之言也。故聖人曰。有言者未必有德。曩昔堯舜立身行道。以不言化萬民。以無為而治天下。故言之前定曰德。如性未復。則五常之德難顯也。是以聖人覺性而後。天下後世。尊之師之。一言而為天下後世法。一行而為天下後世則。言行皆可作天下後世之前定也。如是以身作言。則又有何跲矣。事者。以天下之事為事也。大道大德為事也。簡言即以親民之用為事。則又有何困矣。前言者。親民為事之前也。親民為事之前。曰明德。明德復明。大理圓通。縱處造次。顛沛。自認。為應。為定。以真理而移數運。則變困難為安祥矣。蓋此種種。此聖人所以令人追本故也。行前定者何也。曰修身。修身前定何也。曰覺性。是以聖人覺性。修身。受天明命。行道以化天下。明道以復群性。始修身。推用於行道也。本立固矣。則仰不愧天。俯不怍人。如是則心中又安有疚病也。道前定者。道生天地。育萬物。道有何前定也。道誠至極。無復加焉。然在天為真空至靜理。垂降世間。以拯萬民。天道係由理天而降矣。故道與理。乃一而二。二而一也。是以修道之人先須理窮。窮理方能盡性。盡性則大化無窮矣。
【白話】「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這句話必須從身內解釋。豫是預先修性的意思。想要預先修養自性,必須先把後天傳染的惡習克除,那麼先天的本性才能圓明。本性恢復初始的光明,再進而推行運用,那麼不論做什麼事情都能順利完成。反之,如果還不能克除傳染的惡習,本性不能恢復光明,也就是沒有預先修養本性,使其光明。那麼在向外推行運用時,就沒有一樣不失敗的。
「言前定,則不跲」的「言」字,並不是指高談闊論或者是滔滔雄辯的意思。聖人曾經說:「善於言論的人未必有德。」從前堯、舜立身行道,以不言之教來教化萬民,以無為的態度治理天下。所以說話(或演講)前先澄心滌慮,發自本性的光輝,誠意的預備,就不會造成顛倒是非,前後矛盾,甚至於說不出話來的情形,這即是心德。反之,如果不靜心思考,使本性不得圓明,則不能把本性所具備的五常之德顯揚出來。
所以至聖覺悟本性,天下後世的人都以他為尊、以他為師。他發自本性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能為天下後世所效法;他發自本性所做的每一件事,都為天下後世所遵行。總之,聖人的言行都可作為天下後世言行的依據。像這樣以身教作言教,又怎會有前後矛盾的情形發生呢﹖
「事前定,則不困」的「事」,是指三曹普渡之收圓大事,是大道大德之事。簡單的說,也就是指親民之事。那麼親民之事有什麼困難呢﹖我們知道親民為收圓大事的前提,而親民的前提則為明德。一旦能得遇明師指授本來,明德自性恢復靈明圓通,則縱使身處於造次顛沛之境地,也能安然面對,泰然處之,以真理改變運數,化轉困境為安祥。這是聖人希望人人求道,尋求本來的原因。
「行前定」是指什麼呢﹖就是修身。而修身的前定是什麼呢﹖就是要覺性。聖人也是由覺性、修身,而領受上天之明命,進而行道以化天下,明道以復群性。從修身開始,而向外推行大道於天下。能以修身為根本,根本穩固,而行道於天下,既不愧對上天,也不愧對任何人。那麼心裡面怎會有任何的後悔呢﹖
何謂「道前定」呢﹖大道既然生育天地、育化萬物,那麼大道有什麼前定呢﹖道實在是至極,不能再為道添加任何事物了。雖然道在天為真空至靜的真理,然而如今面臨白陽三期,上天特為垂降天道於世間,以救三曹眾生。由這一點來討論,今日普傳於天下的天道乃是由理天而降,所以道和理的關係是一體兩面。因此,修道的人首先必須知道理天為靈性之故鄉,靈性在理天時稱為理,賦予人則稱為性。了解真理而後才能發揮本性之光輝,則靈性之光輝與大化無窮的理天乃合而為一。
「在下位,不獲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獲乎上有道,不信乎朋友,不獲乎上矣;信乎朋友有道,不順乎親,不信乎朋友矣;順乎親有道,反諸身不誠,不順乎親矣;誠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誠乎身矣。」
【字解】獲得也。
【節解】在下位不獲乎上。民不可得而治也。此言在下位者。心未正。身未修。忠信未立。故不得上者之信仰。即不獲乎上心。則不可以治民也。然獲乎上有道。不信乎朋友。不獲乎上矣。或問曰。信乎朋友。即可以獲上心乎。吾曰然。何知其然也。信者。五常之根。自性不復。則五常不顯。五常不顯。大信又安所立乎。總言首須覺性。率五常以行道。則大信昭著矣。信者。四德之中。通四端。兼萬善。此信一立。四德備矣。如是又安能不獲其上心乎。信乎朋友有道。不順乎親。不信乎朋友矣。上段言性不復。則信不立。大信性中所具。順親之道亦性中所具也。是以順親心。養親身。如是則順親之道備矣。夫孝者八德之首。孝為體。其下為用。順乎親者。未有不信乎朋友矣。順乎親有道。反諸身不誠。不順乎親矣。夫事親者。真誠也。故貧賤以事親。菽水承歡。以悅親心。此所以順親之至誠。而不在富貴貧賤焉。是以欲順乎親。必先自省與否。夫至誠者。始終如一也。如無至誠。則順親之道。深恐有始而無終矣。誠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誠乎身矣。善者性善也。性本純善。不過受氣物所蔽。遂失真矣。如恪奉格致之功。以復其良知。至誠始能立定也。至誠立定。始曰真知。有真知始能真行也。嗟呼。至聖千言萬語。以覺性為宗。故克明性善者。本也。性善復明。則至誠常昭。至誠常昭。則順親之道。方能始終不改初志。而如一焉。故順乎親之人。已經明德復。五常顯。安有不信乎朋友之說。大信昭著。四德遂備。未有不獲乎其上心也。總言本立而道生。體固而用並焉。
【白話】「在下位不獲乎上,民不可得而治」這一句話在說明下位的人因為心未正、身未修、忠信未立,所以不能得到上位者的信任,也就是不能獲得上位者的信心,那麼他就無從發揮經世濟民的才能。
要獲得上位者的信心,有其正當的途徑,那就是要先得到朋友的信賴。一個人如果不能得到朋友的信賴,那麼便不能獲得上位者的信任。有的人不禁會懷疑,難道得到朋友的信任,就可以獲得上位的信心了嗎﹖是的!為什麼呢﹖
因為「信」是五常的根本。如果不能明白自性固有之所在乃是中央戊己土,不知信居中,統四端、兼萬善,即本性不能回復圓明,那麼五常之德即不能顯揚。既然五常之德不能顯揚,那麼又如何能安穩的建立大信呢﹖總而言之,首先必須覺性,明白真信之所在,從而遵循五常之德而行道,那麼大信就能昭著了。
因為「信」位於仁(東方,甲乙木)、義(西方,庚辛金)、禮(南方,丙丁火)、智(北,方壬癸水)四德之中央(戊己土),所以信通仁、義、禮、智四端,並兼備萬善。既能得天道明師指授這中央戊己土,真信立定,則仁、義、禮、智四德就都完備了。所以前賢常說「得一萬事畢」。從此,繼而遵循五常之德而發揚本性的光輝,又怎會得不到上位者的信心呢﹖
而要得到朋友的信賴,也有正當的途徑,那就是順奉親心。一個人如果不能順奉親心,那麼便得不到朋友的信賴。
上一段我們談到如果不得明師指授本來,則本性不能復明,同時也就不能建立大信。那大信是本性中所具備之德性,而順親的孝道也是本性中所具備之德性,所以人能發揮順親之孝道,而順從親心、奉養親身,以完成本性所具備的德性。
「孝悌忠信禮義廉恥」八德中以孝為首,以孝道為本體,而以下七德則為孝道的推廣應用。所以能夠順養親心的人,因孝道的推廣而為信,因而沒有得不到朋友所信賴的情形。
要順乎親心,也有方法,那麼是反省自己是否真心誠意。一個人如果不以真心誠意去事奉父母,終究得不到父母親的歡心。所謂事奉父母親,貴在一點真誠。所以雖然貧賤的人,也能以一顆豆、一滴水,真誠的事奉,而搏得父母喜悅之心。這就是順養恩親的至誠所致,其關鍵並不在於富貴貧賤啊!所以在奉養恩親時,必須先反省是否至誠。而所謂至誠,就是要求能始終如一。如果沒有至誠,那麼順親之道,恐怕就會有始無終了。
反身而誠的方法就是要明白至善之理。如果不明白至善之理,那就無從反觀自省了。這個「善」字,是指性善,自性原本是純善無惡,不過因為受到氣稟、物慾所蒙蔽,因而迷失了本來面目。如果能恪奉格物、致知的方法,以恢復本性之良知,然後才能立定至誠。立定至誠以後,才能真知;有真知,也才能真行。
唉!至聖所說的千言萬語,不外乎教人以覺性為宗。能夠明瞭本性至善之地才是根本;純善的本性回復圓明,就能長抱至誠;能至誠抱守,則順奉恩親之道才能始終不改變。所以一個能真誠順親的人,基本上他已經是回復明德本性、五常之德顯揚的人,那麼怎會得不得朋友的信賴呢﹖既然奠立了這樣的大信,仁、義、禮、智也都完備,那就沒有得不到上位信心的了。
總而言之,必須由於根本的奠立,才能使人生的旅途暢行無阻;不但本體完整堅定,而且也都能應用得宜。
「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誠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聖人也;誠之者,擇善而固執之者也。」
【字解】中並去聲。從七容反。從容者。出乎自然之意也。固執者。堅持抱定也。誠者。自性所發之至誠也。誠之者。乃收人猿。絆意馬。恒心立定。人心所發之誠也。故自性所發之至誠者。天之道也。人心所發之誠者。人之道也。
【節解】自性所發之誠。則從容不迫。順乎自然。而無過無不及。適乎中庸之大道。如是非覺性者。安能到此也。人心所發之誠。深恐忽作忽輟。如其恒心立定。效復聖之擇一善。則拳拳服膺之功。如是由人心之誠恒。亦可漸趨於自性之至誠。及其登峰造極一也。
【白話】由自性所發的誠是為至誠,發乎至誠則行事能從容不迫,順乎自然,而且無過之也無不及,合乎中庸大道。像這樣的境界,如果不是覺悟自性的人,則是難以達到。在未覺悟自性的情形下所表露的乃是由人心所發出的誠。這樣的誠唯一令人擔心的是忽而前進,忽而停頓。不過,如果能立定恒心,效法聖賢得一善則拳拳服膺的態度,那麼也能因為由人心所發抒的誠心、恒心,而漸漸趨向顯露自性的至誠,有朝一日所達到的境界,也會和前述一樣。
「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
【字解】博者寬廣也。審者考察也。慎者小心翼翼也。辨者分解也。篤者誠實也。
【節解】此五者乃修性之階梯也。首曰博學。夫博學者。非所以博覽群書也。然既非博覽群書。何以稱其博學乎。夫學者。三綱五常之學也。夫博者。依照綱常真理。實地力行。修己身。推於四海。始為博也。然欲學綱常。修己身。以綱常真理博推於四海。必須先審問焉。何曰審問。即切實考察。綱常真理何在。考察精詳。然後問己之志否堅。問己之行否力也。然欲審察問己。必須加以慎思。何曰慎思。即謹慎思想。以分綱常之大。綱常之小也。我切借關帝當年之史。以解綱常之大小焉。蓋關帝當年之在魏時。而身不殉國。即謂不忠。乎兄弟拆散。即謂不義乎。吾曰非然。蓋關帝之身不殉國者。以其重任未卸也。重任未卸雖欲殉國。豈可得乎。故從權以在魏者。正其凜凜之大忠也。如其當時殉國。而不顧全一身重任。則即謂之小忠矣。兄弟拆散。乃不得已也。然而身雖在魏。心隨其兄。不以新恩而忘舊義。卒然報恩以去。此所謂富貴虛榮。不足以遷搖其心也。昭昭大義。真無以復加其上矣。如是當時殉國。兄弟中途違盟。而不顧全漢室存亡。則謂之小義也。故綱常之大小。不可不明辨焉。明辨而後。始能篤行。以捨其小而取其大也。夫行不篤。乃係未明辨清楚。仍係未慎思精詳。仍係未審問確實。仍係未博學廣大。如其以上四條。各適中道。則未有行之不篤也。
【白話】博學、審問、慎思、明辨、篤行這五項是修性的階梯。
第一項博學的意思並不是一定要博覽群書。既然不是博覽群書,那麼何以要稱為博學呢﹖這裡所說的學,乃是三綱五常之學;而所謂「博」,則是依照綱常的真理,實地的去力行。由修己身,力行綱常倫理,進而把綱常倫理推行於四海,如此才能稱為「博」。
然而要學綱常、修己身,並把綱常倫理廣泛的推行於四海,則又必須先審問。何謂審問呢﹖就是要切實的詳加考察綱常真理存在那裡。經過了一番精細的考察以後,再捫心自問自己學綱常、行綱常的意志是否堅定﹖自己是否能切實的致力於推行綱常﹖
而在審察、捫心自問的過程中,則又必須加以慎思。何謂慎思呢﹖那就是要謹慎的思考。以分辨綱常的大小節。在此以關聖帝君在三國時期的歷程來解說綱常的大小節。
當年劉皇叔在小沛敗陣而投奔袁紹時,關帝仍保護二位皇嫂,死守下邳,最後卻受困於土山上。曹操愛惜他的赤膽忠誠,而命張遼勸降。關帝乃提出三個條件:一、他所投降的對象是漢朝,而不是投降於曹操。二、要求曹丞相依然按照劉皇叔之官俸,送給劉備的二位家眷,且不准任何人到二位皇嫂的住所。三、只要一有劉備的消息,無論路途多遠,一定要去找他。
曹操接受了這三個條件後,關聖乃於請示皇嫂之後,才帶領所剩之兵馬去見曹操。曹操每隔三、五天便設宴款待關聖,送給他金銀綾羅綢緞,以及美女,關聖卻全數送到內宅給二位皇嫂。過些時日曹操見關聖的馬太瘦弱,就把以前呂布所騎的赤兔馬送給關聖。關聖欣喜接受的說:「丞相送我的這匹良馬,可以日行千里。我有了牠,只要一得到皇叔的消息,就可以騎上這千里馬,很快的找到我大哥了。」果然關聖一得到皇叔的消息,在當面見不到曹操的情形下,送出辭行信後,就把曹操送給他的金銀物資一一打包並加上封條,留在庫房之中,而且連那顆「漢壽亭侯」的官印也好端端的放在大堂上。請二位皇嫂上車後,便騎上赤兔馬,提著青龍揠月刀,帶著原有的兵馬,一路過五關、斬六將,尋找皇叔而去。
關帝當年身在曹魏,而不能以身殉國,可以說是不忠嗎﹖兄弟拆散,可以說是不義嗎﹖其實不能這樣看待。關帝之所以不以身殉國,乃是因為他深知還未完成重任。在重責大任還未完成的狀況下,怎能輕易的犧牲生命呢﹖因為有這樣的顧慮,於是他且姑順應時局,委身於曹營,這正是凜凜大忠的表現。反之,他如果在下邳受困土山時就以身殉國,而不顧全一身的重任,那麼就稱為小忠。在當時兄弟拆散乃是不得已的情形,然而他雖然身在曹魏,心卻永遠追隨兄長,並不因曹操對他的新恩而忘了兄弟的舊義,也不因為報答曹操的恩惠而放棄兄弟的情誼。這種不因富貴虛榮而動搖心志的大義,實在無法以言語形容。如果他當時就為國犧牲,那豈不是中途違背了桃園結盟時那同生共死的誓言﹖而且也就不能顧全漢室存亡的責任了嗎﹖這樣就稱為小義了啊!
所以有關綱常的大小節之分,不能不明辨清楚。明辨以後,才可以切實的去實行,也才能捨小節而取大義。這其中如果有施行不夠篤實的情況,那就是上述明辨的步驟做得不夠明徹,同時也是思慮未見週詳、審問未見確實、博學末到廣大的原因。如果上述四項步驟都能做到合乎中道,那麼就不會有施行不篤實的情形了。
有弗學,學之弗能弗措也;有弗問,問之弗知弗措也;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有弗行,行之弗篤弗措也。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
【字解】措者捨也。
【節解】此節緊承上文。是以有志於聖功者。須先恒心立定。求其澈始澈終。而後已焉。故不學則已。學則認真。不能認識真偽。不可中途割捨而弗學也。問者好問也。舜好問。而好察邇言。故孔子稱其大知焉。須知學問者。即是求其所以好問也。凡天下之事。皆我所知。然一人知慧有限。必須好問增智。以匡不逮。故不問則已。如問不求真知。不可中途割捨而弗問也。思者何也。思聖賢之道。思三王之政。思而弗得。與不同。故不思則已。思須求其所得。如思無所得。則不可中途割捨而弗思也。理不辨不明。道不研不深。此辨先向身內覓焉。理與慾辨。孰邪孰正。孰真孰偽。自須分辨清明。而後理純慾消矣。然身外之辨者。如一物一事。真理寓焉。爾我分辨。互相問難。終結真理明洞。而後已焉。故不辨則已。如分辨。真理未明。不可中途割捨。而弗辨也。是以學。問。思。辨。皆能次第作去。則心無疑矣。斷疑信生焉。大信立定後。則篤實力行而不息也。所以行之不篤者。仍係學未真。問未知。思未得。辨未明也。故不行則已。行不篤誠確實。不可中途割捨。而弗行也。果如是焉。縱天資不敏。靈機稍鈍。只要誠恒堅。三字抱定。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及其成功一也。
【白話】所以有志於聖業的人,首先必須立定恒心,要求自己一定要由開始到結束都能貫徹到底才可以。所以如果不學習就算了,一旦要學習就必定要認真,假如不能認清真假,就不可以中途放棄而不向學。
審問的問字有好問的意思。例如大舜喜好發問,而且愛好審察淺近的俚語,因此,孔子稱讚他具有大智。我們必須知道,所謂做學問就有要求發問的意義。凡是天下的事物,都是我應該知道的。然而我一個人的學識總是有限,所以必須靠著好問來增加我的智識,進而糾正我錯誤的見解。所以如果不問就算了,一旦發問就要抱著不達到真正明白的地步,絕不中途罷休的精神。
慎思要思考什麼呢﹖當然要思慮聖賢之道,以及三王之政。要知道如果經過思考,卻沒有獲致心得,那麼和沒有經過思考是一樣。所以如果不思考就算了,一旦思考就必須要有心得,如果沒有心得,就不要中途放棄。
真理不經分辨則不能明晰,道理不加研究則不能深入。這裡所要明辨的方向乃是要先向身內尋找,去分別真理和慾望那一項為邪、那一樣為正;那一項為真、那一樣為假。自己必須把理、慾分辨清楚,然後理自然純正,慾自然消失。其次辨明身外的一事一物,明白事物物之中都存在真理;人與人之間互相研討,最後使人人都能對真理洞悉分明,這樣才可以。所以如果不辨就算了,如果要辨,不到真理明徹,就不要中途停止。
按照學、問、思、辨的步驟一步步的去做,那麼心中漸漸沒有疑慮;斷除疑慮以後就能建立信心,大信立定以後,就能篤實的力行而不停息。其中如果有施行不篤實的情形,那便是學得不真實、問得不真知、辨得不真明。所以如果不施行就算了,一旦要施行,不達到真誠確實,就不要中途放棄。
果真能這樣,那麼縱使天資再怎麼不好,靈機比別人遲鈍,只要能抱著「誠、恒、堅」的信念。別人一次就能完成的事,而我經歷一百次也總可以完成;別人做十次能完成的事,而我做一千次也總可以辦得到吧!不論一次、十次、一百次,或者一千次,其結果都一樣是成功。
果能此道矣,雖愚必明,雖柔必強。」
【字解】果者一定也。明者擇善之功。強者固執之效。
【節解】愚者非愚也。不過受後天傳染。遂失其先天本然矣。果能依照此道。專心精一則撥氣慾之愚暗。以顯露自性之極大光明也。柔者非性柔也。乃心無真知。故行之不力。以致幽柔不毅也。果能依照此道。則心有真知矣。有真知而後。心具真行焉。如是則轉幽柔為強毅矣。
【白話】所謂的愚並不是真的愚笨,只不過由於本性受到後天傳染的習性所蒙蔽,因而迷失了他那先天本然的自性罷了。這種情形如果能依照上述的方法,並且能專心精一的向前邁進,那麼就能漸漸的撥除因為受到氣稟、物慾所造成的愚昧、昏暗,而顯露出自性的極大光明。。
所謂「柔」也並非指自性柔弱,而是由於對天道、對明師沒有真正的認識,因而不知如何力行大道,以致在行道的歷程中幽柔不前、意志不能堅定。這種情形如果也能依照上述的方法勤於研究聖學真理,那麼漸漸對道、對師有真確的認知;有真確的認知以後,則能真實的力行大道。這麼一來,也就把幽柔的態度轉化為堅定剛毅了。
第廿一章(自誠章)
自誠明,謂之性;自明誠,謂之教。誠則明矣,明則誠矣。
【字解】教被聖化也。
【節解】誠哉天地也。是以四時行焉。百物生焉。歷千秋萬古。而不變其度。此所謂至誠不息矣。欲效天地之至誠者。則必先立至恒之心。欲立至恒之心。必須先固至堅之念。如是則始足以效天地之至誠也。至誠不息。以恪奉格致之功。則自性復其圓明矣。孔孟乃誠則明者。由明德之體。而外推親民之用。故抱悲天憫人之洪願。以濟生民之倒懸。歷盡諸艱。不屈不撓。乃發自性之至誠。外推於親民之用。故能堅苦奮鬥。以覺後覺也。明則誠者。乃受聖之教。人源明洞。然後誠人立定。以期覺自性也。誠則明者。聖也。明則誠者。賢也。或問曰。誠則明。明則誠。不過一翻一覆而已。而從何點以判聖賢乎。吾曰。誠則明之明者。乃自性圓明之明也。故效天地至誠。克念作聖。以圓明自性也。此非聖而何。明則誠之明者。乃明心之明也。明心者。驅身物於昭著也。明心而後。則誠立定。然心者。有動有靜。深恐有轉移之虞。此非賢而何。然賢者。始終抱誠。以明其心。則以漸趨於覺性矣。及其登峰造極一也。
【白話】天地有誠,所以春夏秋冬四季依時運行,大地的事事物物生生不息,縱使歷經千秋萬世,依然不改變其運行之規則,這就是所謂「至誠不息」。
人居天地之間,與天地並列為三才,為萬物之靈長,也應如同天地一般至誠不息。然而人要效法天地之至誠,就必須先立定至恒的心;而要立定至恒的心之前,就必須先建立至為堅定的信念,如此就足以效法天地的至誠,並且能至誠不息的奉行格物、致知,以達自性之圓明。
例如至聖孔子、亞聖孟子都是誠則明的典型。他們由明德本體出發,進而向外推行親民之用,抱著悲天憫人的宏大誓願,去濟渡身陷於倒懸之苦的同胞,即使歷盡了諸多的艱難,其意志依舊不屈不撓。這是由於發自本性的至誠,而推行親民之用,所以能堅苦奮鬥,以喚醒仍在沉淪的眾生。
至於明則誠的例子,則是由於接受聖道的教化而明白自性固有之所在,然後立定誠心,以期許覺醒自性的情形。
能誠則明是聖哲的表現;而明則誠即是賢人的情境。可是「誠則明」、「明則誠」只不過是誠和明兩個字翻來覆去而已,竟究從那一個角度來判定聖、賢呢﹖
其實「誠則明」中的明字是指自性圓明的明。由於自性圓明,所以能效法天地的至誠,克除雜念以晉聖境。如此的自性圓明,如果不是聖人的境界,那麼又會是什麼呢﹖
至於「明則誠」的明字,乃是指明心,也就是驅身物於昭著的做法。由於驅身物於昭著而明心,進而也就能立定誠意。然而心卻是有動有靜,所以雖然立定了誠意,恐怕還會有轉變的顧慮,這就是賢人的狀況。然而賢人在先得後修的日子裡,如果自始至終都能抱定真誠的去明心,逐步的向覺性的路程前進,也能攀登最高境界。
第廿二章(盡性章)
唯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能盡物之性,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矣。
【字解】盡乃達到極點之意。贊猶助也。化乃變化。參作齊解。
【節解】大哉至誠之道也。惟能效天地之至誠。以覺自性於圓明者。則能盡性中之能事也。然性中有何能事。曰五常。率自性五常。以外推親民之用。此謂自性之能事矣。故自覺而後覺人。惟能覺自性。所以能覺群性。以盡人人自性之能事也。是以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物者有生息之萬物也。萬物形與我殊。而理則一也。所謂盡物性者。即順物之性。以盡其所能也。如是則天地得位。萬物得育。人物各盡其性矣。然物何以盡性。猶犬馬以供人使。順其性以盡其能。而不強其性者。此謂盡物之能事矣。然何謂順物之性。何謂強物之性。如駝負百鈞。蟻負一粒。駝與蟻之所負。雖懸殊而其盡性之所能則一也。強物之性者。如殺萬物。以恣口腹者。乃強物之性也。天生萬物以代人赴勞。供人所使。非令人以恣口腹也。然物性之所能事。亦非作人人口腹物也。故殺萬物以恣口腹者。則謂強物之性矣。順物性以盡其能事。曰大化之道也。強物性以作口腹之物者。曰大惡昭著也。世人宜注意此點為要。是以覺自性。以盡自性之能。而外推親民。以覺人人之自性。使人人盡其自性之能事。如是則大化時雨。萬物各得盡其性矣。此天地之中和正氣也。致天地之中和。則可以贊助天地之化育。可以贊助天地之化育。則我位列三才之一。大化之德。可配天地焉。如此則可以與天地同齊。日月同明。四時同序。鬼神同吉凶也。雖天地傾陷。而我自性常存。而不歿也。則與無極真理合而為一矣。
【白話】至誠之道是多麼偉大啊!人唯有效法天地至誠的精神,以覺醒自性,恢復本性圓明,進而就能發揮自性的良能。
那麼自性有什麼良能呢﹖那就是五常之德。遵循自性中所具備的五常之德,而應用於推行親民之事,就是在發揮自性之良能。所以人求道以後,明白了本性固有之所在,更須要渡化週遭的人,使他人也能明白自性。換一句話說,唯有求了天道而明白自性的人,才知道如何渡化他人,使人人都能發揮其自性之良能。
既然能使人人發揮自性,也就能使萬物發揮其各有的功能。在天地間生生不息的萬物雖然形體與我不同,然而卻都是因道所創造,其造化的真理與我相同。所謂「盡物之性」的意思就是順應該物之特性,使它發揮應有的功能。如此一來,使天地間氣數平和,萬物繁衍不已,人與物都能在天地間發揚本性、發揮各自的功能。
那麼物類在天地間如何發揮功能呢﹖
例如犬能守戶、馬能行遠,人順應其性,而不勉強其性,這就是「盡物之性」。如何是順應其性呢﹖又如何是勉強其性呢﹖例如駱駝能背負百斤,而螞蟻只能搬運一顆小米粒。駱駝和螞蟻所背負的份量雖然相差很大,然而要以發揮本性而言,則並沒有兩樣,這就是順應其性。
而所謂強物之性,就如宰殺生物,以滿足人的口腹之慾就是一個例子。須知天地生養萬物乃是要讓物類供人驅使,代替人類操勞,以達到替天治世的目的,而不是讓人滿足口腹之慾。既然物類的特性不在讓人滿足口腹之慾,那麼人宰殺萬物以滿足口腹的做法就是「強物之性」。順應物性使其發揮功能,就稱為「大化之道」;而勉強物性以滿足口慾,則是昭著之大惡。世人應該注意到這一點才要緊。
人求道以覺悟自性,發揮自性之良能,進而推行親民渡化人群,使人人也能明白自性,發揮人人自性之良能。如此則如同大化時雨,使萬物在天地之間都能各自發揮其功能,使中和正氣充滿天地。既然能使中和正氣充滿天地,那麼也就是人類發揮贊助天地化育萬物的功能。
人類能夠贊助天地化育萬物,即能與天地並稱為三才。人類大化之德可以與天地生化之德相配合,如此即能與天地同齊、與日月同明、與四時同序、與鬼神同吉凶。縱使有朝一日天地都傾陷了,而我的自性依然能常存而不消失,那就是與無極真理合而為一的境界。
第廿三章(其次章)
其次致曲,曲能有誠;誠則形,形則著,著則明,明則動,動則變,變則化;唯天下至誠為能化。
【字解】其次通大賢以下。凡誠有未至者而言也。致推致也。曲一偏也。形者。積中而發外。著者。顯然彰著也。明者。光輝發越之盛也。動者。誠能動物。變者。物從而變。化則有不知其所以然者。
【節解】即不能效天地至誠之人。只要推盡曲折之功。博學。審問。慎思。明辨。篤行。專一精誠後。久之則誠於中。形於外。益修則顯然昭著矣。如是則自性圓明。自性圓明。則活潑流動。氣象萬千。生生變變。猶神龍之不可測。由變而進及於化。孟子曰。大而化之之謂聖。此之謂也。故唯天下至誠者。為能化。如其次者。按照曲折功夫。以養其至誠。及其以上功夫逐步走到。至變而化。復能推化於外。以實踐親民聖功。則與聖人大化同矣。
【白話】即使不能效法天地至誠的人,只要能發揮曲折之功:博學、審問、慎思、明辨、篤行,如此專一精誠,久而久之也能把內心的誠表露於外在,進而顯然昭著,自性圓明。自性圓明而後則活潑流動,其中氣象萬千,生生變變,猶如神龍之不可測,這就是由變而達到化境。孟子說:「大而化之之謂聖」就是這個意思。所以「唯天下至誠為能化」。
至於其次仍未達到至誠的人,則可以按照曲折之功夫,以涵養至誠。等到逐漸邁向上述的地步後,自然能達到因變而化的境地,並進而把這種化境推行於外,以實踐親民之聖功。那麼也就與聖人大化之德一般了。
第廿四章(前知章)
至誠之道,可以前知。國家將興,必有禎祥;國家將亡,必有妖孽。見乎蓍龜,動乎四體。禍福將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誠如神。
【字解】見音現。禎乃吉。祥乃瑞。皆福之兆。妖乃厲。孽乃魅。皆禍之機。蓍所以筮。龜所以卜。神者。聖而不可知之之謂也。
【節解】惟其能效天地之至誠。本乎至誠之道。以覺自性者。自性圓明。而臻於理。如是則我所秉者理也。人間禍福者數也。以理而推及其數。安能不明察秋毫之末乎。故天降禍福。我預知之。國家興衰者數也。數之所定。非大德大善之人。不足以挽轉數運也。國家將興。天必預兆禎祥。如鳳鳴岐山。天誕聖主是也。國家將亡。必有妖孽。如妲己惑殷。褒姒惑周。驪姬惑晉是也。祥瑞妖孽。皆天降之。我具至誠與天地同齊。禍福之伏機。則預知而無遺也。是以禎祥妖孽。必借物以警世。蓍龜者。是皆靈物也。故吉凶休咎。見乎其間矣。四體者。君王之一身也。國之將興。聖君一身之大德溢外。禎吉祥瑞。現於一身。國之將亡。暴君一身。殘惡表外。妖厲孽魅。亦現於一身。夫此者。皆極隱極微之事。非至誠之人不能預知之。以其洞察隱微也。是以至誠如神明焉。
【白話】人唯有效法天地至誠的精神,本著至誠之道以覺醒自性,使本性回復圓明,而符合真理。如此,我所秉持的乃是真理。至於人間的一切禍福都在氣數之列,能夠以真理推演,又怎麼不能清清楚楚的察知秋毫的末梢呢﹖所以天降禍福,也都可以由真理演繹而得以預知。
國家的興盛或衰弱也是數所定,如果不是大德、大善的人,無法改變數運。然而當國家興盛時,上天必定預先顯現禎祥的徵兆,例如鳳鳴於岐山,預兆上天降生聖明之君主──文王;國家將衰亡時,則必定有妖孽的徵兆,例如殷商末葉有妲己迷惑紂王、西周末葉有褒姒迷惑幽王,以及春秋時代驪姬迷惑晉獻公等等。不論是禍,或者是福的先機,都能由理推演而毫無差錯的預知。
所謂禎祥、妖孽,都是上天假借事物以警惕世人。例如蓍草、靈龜這些都是靈物,吉、凶、休、咎都顯現在其中。四體指的是君王一身。國家將興旺時,聖君大德洋溢,禎吉、祥瑞顯現於一身;國家將滅亡時,暴君殘惡表露於外,妖厲、孽魅也顯現於一身。凡此種種都是極為隱密、極為細微的事,如果不是至誠的人不能預知。因為至誠的人具備洞察隱微的良能。所以說「至誠如神」,這是相當明確的。
第廿五章(誠者章)
誠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
【字解】道也之道音導。
【節解】是以至誠者。所以自成其性也。道者五常之德。五常之德。身須率而行之。始足以為道也。
【白話】因此,至誠的人能自我成就本性。道具備五常之德,然而五常之德必須身體力行,如此才能稱為導引自性,也才稱得上修道、行道。
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是故君子誠之為貴。
【字解】見前。
【節解】天地惟以至誠不息。所以四時行。而百物生。物之始。生之長之。皆天地至誠所致。物之終。收之縮之。亦皆天地至誠所致。如天地無至誠。則無物矣。是以成德君子。其所以成自德者。乃以誠為貴也。如不以誠為貴。則安能以曰成德乎。
【白話】天地之道其實不過是至誠不息。因此春夏秋冬四季循序運行,而百物自然生生不已。當春夏百物之所以能欣欣向榮的生長,乃是天地至誠所致;以至於秋冬百物收縮的景象,也都是天地至誠所致。天地如果沒有至誠,那麼天地間就不能成就任何事物。
所以修道君子之所以能成就自性之德,乃是因為以誠為貴;反之,倘若不能以誠為貴,那麼怎能稱為成德的君子呢﹖
誠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成己,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德也,合外內之道也,故時措之宜也。
【字解】知去聲。措者施也。
【節解】夫至誠之道。非自成己。以獨善其身也。乃由自成而後。以兼善天下也。成己者仁也。夫仁者。乃性之別名。簡言即覺自性矣。成物者。乃普照我自性之大智慧。以覺群性也。是以成己成物。皆我自性五常之德。所應盡之本職耳。然外曰成物。內曰成己。其道一也。因其內外之道。皆係由至靜空洞真理所生。所以措施。因時。因地。因人。無不而制宜焉。
【白話】至誠之道並非只是自我成就而獨善其身就算了,更必須繼而做到兼善天下的目標。成就自我是邁向仁德的途徑,而所謂仁德也是自性的另一個稱呼。簡單的說,成己就是求道而覺悟自性。而成物的意思乃是發揚我自性大智慧,去渡化人群以喚醒眾生的本性
由此可見不論是成己或者是成物,都是我自性中的五常之德所應盡的本職罷了。向外渡化眾生稱為成物;向內成就自性,則稱為成己。然而不管成物或成己,都不離一個道。由於內外之道都是緣於至靜空洞的真理所生,由一理而生萬法,所以成己、成物的一切措施因時、因地、因人而制宜。
第廿六章(無息章)
故至誠無息;
【字解】息止也。
【節解】或問曰。至誠無息者。即不死不休乎。吾曰非然。如君言不死方不休。則死即休矣。夫至誠之道。在人生時。成己成物。皆所用以至誠之道也。在人死後。身死性未死。此身死。此性仍存至誠。以昭昭天地之間。天地傾陷。仍以至誠。與無極真理相合。同垂萬古不朽也。
【白話】所謂「至誠無息」的意思,並不是說人只要抱定至誠就可以不死、不休了。
人生在世要成己、成物,必須秉持至誠之道,這一點我們已經明瞭了。至於人的死其實只不過是肉體毀壞,一點靈性則依然秉持至誠,光輝常照天地。即使有一天,天地也都毀滅,人的一點真性,依舊秉持至誠,並且與無極真理相合,雖歷經萬古也不朽。這就是「至誠無息」的意義。
不息則久,久則徵,徵則悠遠,悠遠則博厚,博厚則高明。
【字解】徵者推外而有實驗也。悠長也。悠遠者。時間性也。高明博厚者。乃天地之本體也。
【節解】至誠不息。始終不渝。則所以長久。所謂天長地久是也。久之則有徵驗。曰何徵驗耳。一者。自身中正。二者。自性圓明。此即至誠之徵驗也。有此徵驗後。則必愈悠久遠博矣。悠久遠博。則大德可配地之厚博。大道可配天之高明矣。
【白話】如果能夠至誠不息,自始至終都不改變,則能維持長久,這就是天長地久的原因。能維持長久的修養德性,則自然有徵驗。有什麼徵驗呢﹖
第一,自身中正;第二,自性圓明。
這都是因為至誠所得到的徵驗。有了這些徵驗以後,就更有抱定恒心的意志,那麼就更加能維持長久,德業也就能累積得廣博而且深厚了。既能恒久的修持,又能廣博深厚,那麼其大德就可以配地的厚博;其大道也可以配天的高明。
博厚所以載物也,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
【字解】載者種之生之也。覆者長之育之也。
【節解】惟其地能寬博厚重。所以種之生之。以載物也。惟其天能高大光明。所以長之育之。以覆物也。惟其天地之悠遠長久。至誠不息。所以能成全萬物也。
【白話】因為地的寬博、厚重,所以大地能種植萬物、生產萬物,承載萬物。由於天的高大、光明,所以天能長養萬物、育化萬物,佑護萬物。總之,因為天地的悠遠、長久、至誠不息,所以能成全萬物。
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久無疆。
【字解】配乃合德。疆乃邊界。
【節解】道德經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人法地者。效法地之寬博厚重。以自修其博厚之德。故可以配地也。即修其至德。以凝至道。則可以配高明之天矣。人列三才之一。故能法天象地。然欲造此步。必須久無疆也。欲悠久無疆。必須先立恒心。何謂恒心。堅念是也。何謂悠久無疆。至誠不息是也。是以至誠之道。作至極峰。則欲何而何。是以欲聖而聖。欲佛而佛。欲仙而仙矣。無量無邊。莫可限制也。
【白話】道德經說:「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所謂「人法地」,是在教人效法大地的寬博、厚重,而修養自己那博厚的德性,如此才能與大地合德。既然能修養至德,進而凝至道,那麼就可以與高明的天合德了。
因為人和天地並列為三才,所以人能法天象地。然而要達到法天象地,與天地合其德,就必須做到悠久無疆;而想要能夠悠久無疆,就必須要先立定恒心。
那麼何謂恒心呢﹖就是堅定的意念。又何謂悠久無疆呢﹖那就是至誠不息。
只要把至誠之道做到最高的境界,那麼要達到什麼目標就能達到什麼目標:想要成聖就能成聖;想要作佛就能作佛;想要成仙也能成仙。其境地無量無邊,不可限量。
如此者,不見而章,不動而變,無為而成。
【字解】見音現。章乃彰明昭著也。
【節解】如此者。則不期其表現。而自彰明。不期其動作。而自變化。不用自己作為。而能成人成物矣。何故。乃大化之效耳。猶文王之純德。諸侯不教而慕。此乃被其大化之效也。蓋天下之民。亦不治而慕。此亦被其大化之所效也。夫西岐之臣庶。所被者德也。諸侯以及其臣庶。所被者化也。是以文王無為。而諸侯響應。人必效順。卒至武王。以繼先王之純德。而己益修其大德。故奉天昭罰。以誅無道之紂。而受天明命。尊為天子。富有四海。以成萬世聖基。此無為而成也。
【白話】如此進德修業,雖然沒有期望有所表現,然而德性卻自然彰明;不必自己有所動作,也自然能變化;不須有所作為,而自然能達到成己、成人、成物的地步。這是什麼緣故呢﹖這就是大德感化所致。
例如文王純一的德性,四方諸侯雖然沒有直接受他教化,卻都景仰他,這是蒙受大德感化的效應。同樣的,天下百姓雖然不是全都在他的治理範圍內,然而也都仰慕他,這也是由於蒙受大德感化的效果。其中在西岐的大夫、百姓所蒙受的是文王的恩德;至於四方諸侯以及諸侯的大夫、百姓所蒙受的則是文王德風所感化。這是文王無為,而諸侯都能響應,人人都能效法歸順的例子。
後來武王繼承先王的純德,而且他自己更加修養大德。因此他受上天委以使命,討伐無道的紂王。終於承受上天明命,尊為天子,富有四海,成就萬世聖業的基石。這也武王是無為而成的例證。
天地之道,可一言而盡也:「其為物不貳,則其生物不測。」
【字解】貳乃兩樣。測乃測量。
【節解】是以天地生物之道。可一言而盡也。何一言。曰誠。蓋天地之生物。原無二理。我切比喻焉。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植何結何。大誠不欺也。故一誠包天地之道。一誠可以生生化化。而不可測度也。夫人效天地之至誠。至變而化。亦與天地生物之理。而不可測度一也。
【白話】因此,天地生養萬物的道理,用一個字就可以完全表達。是那一個字呢﹖就是「誠」。
天地生養萬物,原本就沒有兩樣不同的道理。我們姑且作個比喻!諺語說:「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在大地上種植什麼種籽,就能得到什麼果實,這是天地大誠不欺的緣故。
所以一個「誠」字能包容天地間的任何道理;一個「誠」字可以生生化化,甚至無法量測。人如果效法天地至誠的精神,以至於有所變化的境界,其情況和天地生養萬物,不可測度的道理都是一樣的。
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
【字解】見前。
【節解】此乃總結以上之意。夫天地之道。寬博也。厚重也。高大也。光明也。不外悠遠長久。一個無疆之誠。而能大道大德。以求至乎其極也。由是觀之。誠之偉用大矣哉。夫天地生物之大道。至乎其德。而歸於天道矣。簡言即天傾地盡。而仍歸於真理也。
【白話】這一節乃是總結以上各節的意思。天地生養萬物的道理寬博、厚重、高大、光明,然而總不外乎必須能悠遠長久。也就是憑藉一個無窮無盡的誠,而成就大道、大德,進而達到至高無上的境界。從這一點看來,誠所發揮的力量實在相當大偉!
然而天地生養萬物之道的最高境界,又歸於自然無為的天道。簡單說來,即使有朝一日,天地氣數終結時,這生養萬物的道理,也仍然歸於天道真理。
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無窮也,日月星辰繫焉,萬物覆焉。今夫地,一撮土之多;及其廣厚,載華、嶽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洩,萬物載焉。今夫山,一卷石之多,及其廣大,草木生之,禽獸居之,寶藏興焉。今夫水,一勺之多,及其不測,黿、鼉、蛟、龍、魚、鼈生焉,貨財殖焉。
【字解】夫音扶。華藏並去聲。卷平聲。勺巿若反。昭昭乃不大之光明也。辰乃星之位次。繫者懸也。撮者指攝也。振者收也。洩者漏也。卷者一點也。勺乃盛水具也。黿乃有甲之大鼈也。鼉乃形魚之水蟲。蛟類龍質也。龍乃水族之長。飛騰變化。天淵兩在也。殖者生長也。
【節解】人坐井中。仰觀高明之天。不過斯昭昭之多。及其飛躍井外。則溢然觀天之無窮。日月星辰繫焉。萬物覆焉。在坐氣象之井際。仰觀高明之天。不過昭昭微明耳。人坐井中。俯視博厚之地。不過一撮土之多。及其飛躍井外。則浡然窮地之博厚。載華嶽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洩。萬物載焉。在坐氣象之井際。俯視博厚之地。不過撮撮微土耳。人坐井中。想像巍巍之山。不過一卷石之多。及其飛躍井外。則浡然知其廣大。草木生之。禽獸居之。寶藏興焉。坐在氣象之井際。想像巍巍之山。不過一卷石之多也。人坐井中。想像淵淵之水。不過一勺之多。及其飛躍井外。則浡然知其不測。黿鼉蛟龍。魚鼈生焉。貨財殖焉。在坐氣象之井際。想像淵淵之水。不過一勺之多也。夫井者何也。人稟氣象之質。以蔽先天之性。性微氣顯。則自性如坐井中。觀天視地。想像山水。不能窮其廣大。上皆受氣象所蔽而致也。如其幡然覺悟。將稟氣。以及物慾之象質。一概掃除。則自性顯露。而出氣象之井矣。如是天地山水。皆能窮其廣大。以求造乎其極也。由是觀之。氣象之害性。真令人毛骨悚然。安可不痛格遠離。以復自性之圓明堂皇乎。此從人身性物而論。乃如是焉。我還有段理論。以質高明。知我罪我。任其君評矣。天地山水。人身具焉。或問曰。如君言。天地山水。人身中具。敢問在何處也。吾笑應曰。氣秉物慾。痛格遠離。以復自性。性與理合。乃自天也。自覓心源。心能生物。亦能收物。求其收物於無形。與性相合。乃自地也。身中之山何在。老仙註此。不敢洩焉。願天下有緣之子。勿失良機。速求至道。以求身中之山。而自性可登山以遠眺矣。身中之水何在。曰即身也。然一身比水。得勿比之勉強乎。吾曰非然。水者源遠流長也。此身行道有恒存誠。如淵淵之水。孳孳邁進。則自性無不覺。天道無不宏也。夫道者。借身以行也。猶慈航泛泛於水上矣。
【白話】人困居在世俗氣、象的紛紛擾擾之中仰望大道,就如井蛙坐在井底仰望高明的天空一般,以為天空只不過是由小小的亮光所累積而成。等到有一天有幸得明師指授性理真傳時,宛如井蛙跳出井外,看見無窮盡的蒼天,看見懸掛於天際的日月星辰,看見在青天護佑之下的萬物。
同樣的,人困坐在氣、象的井底之中,那博厚的大地在他眼裡,只不過是一撮一撮細微的塵土而已,一旦令他躍出井外放眼望去,才浡然發現大地原來既廣博又厚實得足以承載五嶽也不覺得沈重,足以收容江洋大海也不會洩漏,甚至萬物也都被大地所承載。
人困坐在氣、象的井底之中,想像那巍巍的高山,以為山只不過是一塊一塊如拳頭般大小的石頭所累積而成,一旦令他躍出井外,才浡然發現高山的峻偉,草木生長在其上,飛禽走獸棲息在其上,更有無窮的寶藏等著開發。
人困坐在氣、象的井底之中,想像那淵淵的大水,以為那江海只不過是一勺一勺的水所累積而成,一旦令他躍出井外,才浡然發現深廣不可測的海洋,有太多的黿、鼉、蛟龍、魚鱉都生長在其中,還有更多的貨財可以在那裡繁殖。
人所困坐的「井」意指什麼呢﹖因為人降生以後一味稟持著氣、象,而蒙蔽了先天的本性。本性微弱而氣、象顯露,那麼自性就如同困坐在井底一般,不論是觀察天地,或想像山水,都無法透徹其廣大,這都是因為自性受到氣、象蒙蔽所導致。如果能幡然覺悟,把稟氣以及物慾象質一概掃除,使自性顯露,就能出離氣、象的陷阱了。如此一來不管看天、看地、觀山、觀水,都能夠窮盡其廣大精微,甚且達到最高的情境。可見氣、象為害本性的程度真是令人感到毛骨悚然,所以人怎能不痛定思痛,把氣、象的束縛予以格除,以恢復本性的圓明崇高呢﹖
如果又從人身來探討,舉凡上述所說的天、地、山、水,都存在人身上:如果能痛下決心把氣秉、物慾予以格離,以復明自性,使本性與真理合同,那麼即顯露自性的一片天。尋覓心的本源,明白萬法唯心生,既然知道心能生物,那麼也就曉得心能收物。收斂一切由心所生的物,歸於無形,使本心與自性相契合,即能發現自性的大地。
自身的山稱為艮山。然而艮山在何處﹖在此不敢洩露真機,期望天下有緣的皇胎佛子,速速把握這天道大開普傳的良機,趕緊尋訪明師指點自身艮山。艮山既得明師指點,良心呈現,自性就可以登上高山遠望了。
至於身中的水在那裡呢﹖那就是指這一個身體。然而把身體比喻作水,是不是太勉強了呢﹖不!我們知道水源遠流長,而身如果能像水一般抱定誠心、恒心的行道,如同深廣的水,孳孳不斷向前邁進,那麼自性不可能不覺悟,天道不可能不宏展。而所謂道,必須借身來行,也就如慈航泛行於茫茫苦海的水上。
詩云:「維天之命,於穆不已!」蓋曰天之所以為天也!「於乎不顯?文王之德之純!」蓋曰文王之所以為「文」也!純亦不已。
【字解】於音烏。乎音呼。詩周頌維天之命篇。於乃歎辭也。在此作贊歎解。穆者深遠也。極言顯明之意。純專一也。
【節解】維天之明命。深遠而不息。明命以任。為萬民牧。被任者。受天明命。以覺群性於圓明也。蓋曰。天之所以為天也。不怒而人心知懼。生物而大德不居。鳴呼。大德不期其顯。而自顯矣。故天不言。地不語。報應循環。絲毫不爽。古今忠奸皆由天判焉。夫文王之純德。精而不雜。純德即至德。無以加乎其上也。蓋曰。文王之所以為文也。夫文者。天經地緯。繼天立極之綱常也。是以文王三綱盡。五常備。為千古之大文。而修聖德。以造其極。與空洞真理。合而為一。而後已焉。是以人列三才之中。上可法天。下可效地。古人云。世間難得者人身也。既得人。不渡自性。與不得同。文王亦人也。予亦人也。何其大道大德。不及文王萬一乎。其因焉在。在空知而不實行之故也。嗚呼。世人明知覺自性。率五常。以力行不息。可造聖域。然空談萬言。而無一行。此乃世人之極大統病。深望同胞。既得人身。不可不渡此身也。何曰渡此身。恪奉格致之功。自覺自性。則我一身正。率自性五常之德。以實踐親民之功。不遺餘力。以建聖業。則道成天上。名留人間矣。如是庶幾不負得此一身耳。囑之。吩之。翹立之高矚矣。
【白話】上天之明命深遠而永不停息。上天交付明命,作為引導萬民的先驅,膺任的人承受天命,以覺醒萬民,使人人本性達於圓明。天之所以被尊稱為天的原因,因為上天威嚴而不震怒,而感受到上天威嚴的眾生能有所戒懼警惕;上天施德於萬民卻不居功,而蒙受上天恩德的人能感念天恩。
喔!上天並沒有期望要顯揚其德行,然而其德行自然顯揚。天不言、地不語,然而一切善惡報應卻一點也沒有差錯,自古至今忠、奸之別上天都一一判定,也絲毫沒有偏袒。
文王的心德純正,精一而不龐雜。這樣的純德即至德之表現,再也沒有超越這樣的德性了。詩經這一段話正說明了文王之所以被追諡為「文」的道理。
所謂「文」解作紋,紋理、紋路的意思,文(紋)德乃是天的經線、地的緯線,交織而成就天地萬物,也是人憑藉以為繼天立極的綱常。而文王即是一位能把三綱五常做到盡善盡美的人,以致為一位千古的大文德者。
人也都能如同文王一般涵養其崇高之聖德,與大道虛無空洞靈明之真理相契合。像這樣的德性,可以與天地同列為三才,上可以效法天,下可以效法地。
古人說:「世間難得者人身也。」如今我們雖然能得以生而為人,但是如果今生不能自渡自性,那麼和不得人身又有什麼差別呢﹖昔日的文王生而為人,如今的我也是生而為人,可是為什麼我的道與德卻不及文王的萬分之一呢﹖原來,其中的原因乃在於只是知道,但是卻不能真切實行呀!
唉啊!世人明明都知道要覺悟自性,並遵循五常之德而力行不懈怠,才是到達聖人境界的途徑,然而卻往往在空談的一萬句之中,做不到一樣。這是世人相當大的通病!因此,深深的期望同胞兄弟姐妹,既然能在這一生幸運得到人身,千萬不要忽視渡化自性脫離生死循環的大事。
那麼要如何渡化這一自性呢﹖那就必須要尋求自性固有之所在,再恪奉格物、致知以自覺自性,那麼我一身行持端正,進而遵循自性五常之德,以實踐親民之功,毫不保留的建立自性的聖業,以至於道成天上,名留人間。這麼一來,差不多也就不辜負今生得到人身的機緣了。
第廿七章(大哉章)
大哉聖人之道!
【字解】見前。
【節解】至極無以復加。大無不包。微無不入之聖人大道也。
【白話】天地宇宙之間有一個最為崇高,沒有任何事物能夠超越的大道。若要論祂的崇高與偉大,則沒有任何事物不在祂本體所包含的範圍內;若要論祂的精微與奧妙,則不管多麼渺小的事物都不能與祂分離。這就是聖人所闡發的大道啊!
洋洋乎,發育萬物,峻極于天。
【字解】峻作高大解。
【節解】夫聖人之道。其大莫名。波羅流動。充塞於兩大之間。發育萬物。猶春風之鼓蕩也。使物性各盡其極。群迷各覺其性。其峻大之德。真可與天地同齊。而純一無二焉。
【白話】聖人所篤行的大道,其崇高偉大之情境無法形容。然而卻是波羅流動,充塞天地之間,其發育萬物的大德就猶如春風吹拂,使萬物各自發揮其特性。使迷昧的蒼生都各自覺悟其自性。這麼崇高、這麼純一無二的德性,實在可以和天地並列。
優優大哉!禮儀三百,威儀三千,
【字解】優優充足有餘之意。禮儀經禮也。威儀曲禮也。
【節解】吾昔不明道德之源。禮樂之歸。其源頭何點。歸宿何處也。自得至道後。始澈底明曉焉。夫道德之源者。簡言。即道乃德之源也。禮樂之歸者。簡言。即禮乃樂之歸也。蓋優優之大道。而生禮儀威儀之數及其禮儀威儀之終結。而仍歸於大道也。
【白話】從前我們也都不曉得道德的本源是什麼,不明白聖人制禮作樂的依據是什麼。然而當我們求得明師指授本性固有之所在,明白天道性理真傳以後,才得以澈底的明瞭聖人之用心。
簡單的說來,道乃是德行的源頭,禮乃是樂所依據。以充裕偉大的天道,而制定種種禮儀、威儀,而行禮儀、威儀的目的,則又歸於天道。
待其人而後行。
【字解】待者等待也。
【節解】夫待其人而後行者。世人休誤會焉。非天生聖人。始能行也。然則如何。以上之聖人大道惟覺自性者能行之。人人誰無自性。在覺與迷之別。故有行與不行之分。吾謂以上之聖人大道。人人能行。惟人人不行也。因何不行。在心物未慎故也。由是觀之。慎心物。覺自性者。即能行以上之大道。非天生聖人。始能行也。人人皆有聖體。嗟乎。不覓。何勝浩嘆。
【白話】「待其人而後行」這一句話並不是說天生聖人才能行禮儀三百、威儀三千。所謂的聖人大道,只要覺自性的人都能行。不論任何人都有上天所賦與的本性,能不能行聖人之道,端在於自性覺與迷的差別。所以聖人之道,其實人人都可以行,只可惜人不行罷了。
那麼為什麼人不行聖人大道呢﹖因為人不慎心物啊!由此看來,人必須慎心物以覺自性,那麼就能行聖人之道。而不是說必要聖人才能行大道。因為人人都有一具聖體,可惜人卻不知訪求明師指我聖體,這實在令人感嘆啊!
故曰:「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
【字解】凝者聚而成也。
【節解】至德者。三綱盡。五常備是也。至道者。修性了命。以我心印天心。心心相印。是也。如綱常不能盡備。則又安能凝至道。以指破自性之所在。以心心相印。修性了命也。嗟乎。君子之道。費而隱。費則普傳。隱則單傳。在堯傳舜。舜傳禹。以至於孔聖傳顏曾。及於子思孟子。皆單傳獨授者。夫在單傳獨授時。必須先修至德。而後以凝至道。如堯之峻德。舜之大孝。禹之大功於天下。皆至德也。孔聖之大化普濟。顏子之德行。曾子之孝行。子思之續心法。孟子之闢楊墨。闡聖道。皆至德也。故始凝至道而臻至理焉。試由聖道之聖字。拆而觀之。聖者口耳王也。乃出我之口。入汝之耳。以授性王之所在地。此為道之隱。故而單傳獨授。降及末運。人心不古。世風頹敗。皇不忍善惡混淆。玉石俱焚。故不惜至道。以垂人間。雖曰修至德。始凝至道。然而普傳時期。則不待其修至德。以凝至道也。只要一念之善。則可求至道矣。此皇天浩蕩洪恩。願世人覺悟。勿失良機焉。是所至囑也。
【白話】所謂「至德」是指做到了遵三綱、守五常。所謂「至道」是達於修性了命,以我的自性本心契合天心,我心與天心心心相印。
在青陽、紅陽時期,人如果不能遵三綱、守五常,便不能得聞至道,也就是說沒有機緣得遇至人指授自性固有之所在,便無從修性了命,無法契合天心。
唉!君子之道費而隱。費,就是指天道普傳;而所謂隱,就是大道單傳。從道統傳承中,我們明白在帝舜傳帝禹、孔子傳顏子、曾子,以至於子思傳孟子,這一段時期都是大道單傳獨授之時。單傳獨授時,人必須先修五常之至德,才能有幸得到明師傳授天道性理。
例如帝堯的克明峻德、帝舜的大孝、帝禹的治水大功,都是修養至德;又如孔子的週遊列國、顏子的三月不違仁之德、曾子的孝行、子思的衍續心法、孟子的以仁義道德力闢楊朱、墨翟邪說,闡揚聖道等等,也都是修至德。因而他們都承繼道統,凝至道而達至理。
再看「聖」這個字,乃是由耳、口、王所寫成,意思是由明師的口,入我的耳,以傳授性王所在之地。這是大道應隱,單傳獨授時,聖人以文字暗示世人的例子。如今已到了末運時期,人心更不如古人的純樸,社會風氣更見頹敗。上天不願看世人善惡觀念混淆不清,不忍心見美玉隨著瓦石一同遭劫沈淪,所以不惜把至高無上的天道垂降於人間,使人人都得以返本還源。
所以本文雖然說必須修養至德,才能凝聚至道,然而在今時因為天時緊急,所以天道普傳,人們不必再等至德圓滿,才得聞天道。只要心存善念,就可以在佛壇得明師傳授天道,然後再修養品德,稱為先得而後修。這實在是 皇天對眾生所施與的浩蕩洪恩,期望世人都能覺悟,不要錯過了這一段大好的機緣。
故君子尊德性而道問學,致廣大而盡精微,極高明而道中庸。溫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禮。
【字解】尊者。恭敬奉持之意。德性。乃自性中五常之德也。道者。人人必由之路。以率而循之也。溫者。乃學而時習之意。敦者。篤實也。崇者高也。乃尊尚之意。
【節解】前曾註之繁矣。但不重申前意。恐聖脈不能連貫也。夫君子者。成德之君子也。然何謂成德。即尊自性五常之德。以自修於內。率行於外。故曰以成德矣。然欲尊德性。必由學問上進行。何曰學問。即舜之好問是也。然問者。須先自問負何天職。自問性體察否。心源覓否。復向聖經探討。格致之功。恪依奉持而不怠也。如是覺自性於圓明。率五德而致廣大。然廣大五常之德。必由精微之處。以修持焉。是以由精微者致廣大。極發其高明自性。以率循中庸之道也。以上乃由內聖之體。以達於外王之用。復由外王之極。以歸於內聖之初。故在心之至誠與否。是以效天地之至誠者。雖溫舊書亦新。無誠者。雖誦新書亦舊。此從淺論。則如是焉。然向深解。則弗然。自性者。人人獨具已舊矣。如效天地之至誠。以慎心物。自性雖舊。覺之而為新矣。溫故而知新。誠哉是言也。夫由內聖。而表現於外者。曰敦厚之德。曰崇高之禮。所謂誠於中。形於外良然。至聖內覺自性。外現溫良恭儉讓。此之謂也。蓋至聖之溫良恭儉讓者。乃發性中之自然也。如其不覺自性。雖欲敦厚崇禮。亦不可得矣。
【白話】本節所謂的「君子」是指成德的君子。何謂成德呢﹖
所謂成德也就是指遵循自性中旳五常之德,而自修於內,並實行於外,也就是說成就五常之德,如此稱為成德。
然而要做到尊五常之德性,必須從學問這一方面去進行。什麼叫做學問呢﹖一般人會以為讀一讀書就是做學問,其實並不只是如此。所謂學問,就要如同舜一般的「好問」。然而究竟要問誰﹖問什麼呢﹖
首先必須捫心自問:問問自己為何來到人間走這一遭﹖問問自己到人間來,身負什麼樣的職責﹖問問自己是否能夠體察自性﹖問問自己是否找到自心的本源﹖如果還沒找到自心的本源,就必須請問天道明師指授本源之所在。然後再探索學庸聖書所闡述的格物、致知,恪守、奉行其中的綱領條目而不懈怠。如此才能達到覺悟自性圓明,進而方得以遵循自性中的五德,並加以發揚光大。
然而要發揚五常之德,則又必須從至精至微的自性所在之地入手以修持。這意思就是說從那至為精微的地方推行,極力發揚其高明的自性,以遵循自性中庸之道。以上即是由內聖為體,而達到外王為用;又由外王的終極,而復歸於內聖。而其中的關鍵則在於是否抱定真誠。
如果是抱著如同天地一般的至誠去向學庸等聖書研習學問,那麼即使這書再怎麼古舊,然而心中所體悟的道理卻總是歷久常新;反之,如果沒有真誠,縱使是面對一本新書,卻總覺得索然無味。以上乃是以讀書為例作淺白的論述,然而如果要再更深一層,就不只是這樣解說了。
人人的本性自無始以來就來自理天,如果以「無始」來說,那麼人的自性確實已經相當的「舊」了。然而,人如果能效法天地至誠的精神,以慎心物於隱微、遏意惡於動機,那麼即使是這麼古舊的自性,依然由於時時刻刻的覺醒而彌久恒新。可見「溫故而知新」這一句話的確真實不虛。
人修五常之德於內,可以在他外在的言行舉止中看出篤實厚道的德行,以及崇高旳禮儀,這就是《大學》所謂「誠於中,形於外」的意思。例如至聖先師做到內覺自性,外在顯露溫、良、恭、儉、讓的德行,就是這種情形。
至聖溫、良、恭、儉、讓的德行,乃是從自性之中自自然然的流露。倘若不是因為覺悟自性,而想表現出敦厚崇禮的外在,那是不可能的。
是故居上不驕,為下不倍。國有道,其言足以興;國無道,其默足以容。詩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其此之謂與!
【字解】倍與背同。與平聲。驕者自滿也。倍乃反背也。默者寡言也。容保全也。哲者綱常之盡極也。詩大雅烝民之篇。
【節解】此節緊承上意。如上文盡極。則居上位而不驕。為下者而不倍矣。不驕者不自滿也。滿招損。謙受益。乃聖賢之明言。是以江海不自滿。無細流之不納。故能成其淵深。華嶽不自滿。無拳石之不容。故能成其高大。自驕者。乃人人之統病也。以上經旨。能以盡極。則居上者變驕為謙矣。在下者。轉倍為順矣。國家聖君在朝。我之言足以興國。言者何也。中理之言也。理明則言中矣。國家無道。默修自性。足以容身。容者何。大德包容也。縱國無道。大德包容。足以安全。我一身矣。故詩云。即復明其自性。以造乎其極。而外推親民之用。以天下之心為心。眾生之迷為懷。立身行道。整飭綱常。匡正人心。抱老安少懷大同目的。以濟時厄。至於成敗利鈍。不自後顧。盡天職以聽天命而已矣。然在國之無道時。小人多。君子少。我雖立身行道。以覺群性。而知我者寡。罪我者眾。必須活潑玲瓏。從權達變。先須容我之身。然後行道以容天下之士也。如孔聖之微服過宋。遭遇小人之嫉。此其默足以自容也。是以明哲保身。保身者非惜身也。乃我之一身。負先覺之任。我所以保身者。非保我色身也。乃保我先覺之任也。然色身不惜。將何以行先覺之任乎。是以保先覺之偉任。而兼保我之色身矣。
【白話】能做到上一節情形的人如果是身居上位,則不會驕傲;如果是身居下位,也不會做出背離的事情。
不驕傲就是不自滿,《易經》說:「謙受益,滿招損。」例如江海因為不自以為滿,不論任何細小的水流它都願意接納,所以最後能成就其深廣;三山五嶽因為不自以為滿,不論任何微小的沙石它都能包容,所以能成就其高大。自己感到驕傲是每一個人的通病。然而如果好好體會上述經文,並且完善的做到,那麼居上位的人可以由驕傲改變為謙遜;居下位的人可以由背離改變為歸順。
一個國家有聖明的君主在位,我們所提供的建言足以使國家興盛。那麼是什麼樣的建言呢﹖那就是符合天道真理的建言,換句話說,舉凡發自於真理所作的建言,方能符合天道至公之精神,也才能使國家興盛。倘若國家無道,那麼我就默默修養自性以容身。本文中為何用「容」字呢﹖其因在於能以大德包容一切。縱使國家無道,因為大德的包容力,足以使我一身得到安全。
所以詩經的「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就在說明首先必須要恢復自性的光明,進而推行親民之用,以天下人為念,抱著救渡眾生沈迷的情懷,而立身行道,整飭綱常倫理,輔正人心。抱著使老者安之,少者懷之的理想,以濟渡危急的天時。至於個人的成敗與否,則不必顧念,總之盡自己與生所俱的職責,遵從上天的安排而已。
當世局不清明時,小人多,而君子少。此時我們雖然立身行道,以喚醒大眾覺悟本性,然而能真正瞭解道義的人卻往往不多,反倒是怪罪的人總是很多。在這樣的處境之中,我們應能活潑玲瓏的應對,權衡時勢,使自己能安身,然後才能行道以渡化天下眾生。例如孔子在宋國,遭到司馬桓魋的嫉妒而要殺他,孔子就改穿微賤的服裝離開宋國。這就是以緘默保全自己,而得以獨善其身的例子。
所以《詩經.大雅.烝民篇》說「明哲保身」,所謂「保身」的目的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由於我一身肩負著作眾生先覺者的責任。我之所以要保身,不是為了保全這有形的色身,而是要保持身為先覺者的使命,以延續大道普傳於世。如果不保養色身,那麼以後要憑藉什麼來普傳天道呢﹖所以既然要延續普傳大道的使命,就必須善加愛惜身命。
第廿八章(愚而章)
子曰:「愚而好自用;賤而好自專;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如此者,烖及其身者也。」
【字解】好去聲。烖古災字。專乃專主。反者悖也。烖乃災禍。
【節解】愚而好自用。賤而好專。此等之士。不勝枚舉。性被物慾所蔽則愚矣。愚者性微物顯。愚者性微物顯。自用者。自用其血心也。血心流動。凡事作主。百善則無一成。其所成者。乃罪惡之案也。賤而好自專。與愚而好自用。大同小異。賤者乃人心鼓動。以蔽自性。賤之所以為賤者。在不能克除人心之鼓動。而復自專。則離道遠矣。是以愚而好自用。賤而好自專。此等之人。雖生乎當今天道普渡之世。而仍悖乎古道。以欺自性。夫古道者。自性之道也。性微物顯。則自性暗淡。古道無光。血心攝權。而罪惡昭著矣。如是天理循環。絲毫不爽。古今血心用事。以傷天害理者。乃轟烈於一時。終難逃天公之明鑑也。及其災及其身。沉淪其性。則後悔晚矣。良可嘆也。
【白話】像這種「愚而好自用,賤而好自專」的人,比比皆是,多得沒有辦法一一列舉。
由於本性受物慾所蒙蔽而變化為愚昧。所謂愚昧的意思是指本性隱退,物性顯揚。而所謂「自用」是指以血心用事。如果凡事都以血心的意識作主,那麼百事中就難得有一件能成功;即便是有所成就,卻也是一身罪惡的案例。
「賤而好自專」和「愚而好自用」的意思大同小異。賤的形成乃是由於受到血心所鼓動,而蒙蔽了自性。人之所以變化為賤,乃是因為不能克除血心的鼓動,因而自負、自專,於是就逐漸遠離大道了。
像這類似愚而好自用、賤而好自專的人,雖然有幸出生於這個大道普傳的世代,可是卻依然不知大道的寶貴,仍舊是違反古道,欺瞞自性。所謂古道,是指自性之道。如果本性隱退,物性顯揚,則自性古道就暗淡無光,一味的任由血心專權,於是便造成罪孽深重。
我們要知道天理循環的道理,善惡報應一點都沒有偏差。看看從古到今,舉凡以血心用事而做出種種傷天害理的人,雖然他最初有轟轟烈烈的一時,可是終究還是難逃天理公正的制裁。到了災禍來臨時,本性遭受沉淪,再後悔都已經太晚了。這實在令人感嘆啊!
非天子,不制度,不考文。
【字解】天子者。受天明命。以自性而覺群性者。議者議論也。制者制定也。度者法度也。考者察核也。文者文化也。
【節解】天子受天明命。負先覺以覺後覺之任。議禮者。議定禮儀也。制度者。制定憲法也。考文者。考核文化。主其體。推其用也。此三事。天子所以用以化民也。
【白話】因為天子是秉受上天的明命,肩負著以先覺者覺醒後覺的使命。其議定禮儀、制定憲法、考核文化等,都是以自性為主體,進而推行外用的作為,也正是天子用來教化萬民的方法。
今天下,車同軌,書同文,行同倫。
【字解】行去聲。軌轍跡也。
【節解】今天下者。乃聖人老安少懷大同目的之天下也。大同天下。聖君施政。天下雍熙。萬民內修禮義。外盡天職。所謂其心渾渾。其身樸樸是也。然車同軌者。從淺論。即車同轍也。深而解之。則非然矣。所謂車同軌者。乃堯舜仁政之車。以開後世為君之轍也。仁政之車。主駛者。即聖君賢相耳。唐虞帝典。乃仁政之轍也。嗟乎。古代聖君賢相。為後世君臣開轍。惜哉後世君臣。無人以轍由也。是以聖人之深心。欲以中庸大道。化當後世君臣以推政之車。走上先王之轍而不越軌。始曰車同軌也。書同文者。經書乃聖賢之實學。載諸於書。以為萬世法。故讀書始曰明理。簡言即求真如。有真知後。按照經書。逐步實施。所謂書同文者。即中外文化相同。而真知真行相同也。如書文中外相同。真知真行不同。如是則與大同天下有何補助哉。是以同文並同行也。行同倫者。乃聖德普及。化南蠻。北貊。東夷。西狄。咸向王化。而重倫常。重倫常而實踐倫常。始曰行同倫也。試問今天下能如是乎。由是觀之。乃聖人老安少懷。大同目的之天下也。聖人所謂今天者。內蘊無限感慨。無限悲傷也。
【白話】「今天下」,乃是指聖人心目中那個使老者安之、使少者懷之,大同世界的天下。也就是聖君在位施政於天下,人人和睦相處,萬民於內涵養禮義,於外則各盡其天職的盛世。在老子《道德經》中則描寫作萬民「其心渾渾,其身樸樸」的理想。
而「車同軌」的意思,淺顯解釋是指所有車輛的輪子都是一樣的規格;然而如果更深一層解釋就不只是這樣了。乃是以堯、舜施行仁政的車跡,作後世君王施政所當遵行的軌道。而主持駕駛仁政之車的人即是聖君、賢相。
唐堯、虞舜行仁政所留下來的典範,則是仁政的軌道。古代聖君賢相為後世所開闢仁政的軌道,可惜後世的君臣卻不曉得去遵行。所以聖人才深切的期望以中庸大道,感化當世以及後世的君臣來推行仁政之車,使其行駛在先王所開拓的軌道上而不踰越軌道,這才是「車同軌」這句話的用意。
同理,「書同文」的意思也不在於指文字相同。我們都知道經書乃是聖賢在實際行道之餘,將其心路歷程記載於書面,所留給後世效法的重要學說。所以修道中也必須讀書,才能加速明白天道真理。簡單的說,也就是藉由讀書而真知天道義理,有了真知以後,再按照經書所指示的方向,一步步的實踐。所以「書同文」的本意乃是指天道傳遍全球,因而不論中、外的文化能一致,同時人人對道義也都同樣的能真知知行。如果不能達到這一個目標,縱使中、外的文字都相同,然而對道卻不能同樣的真知真行,那麼對聖人天下大同的理想又有什麼幫助呢﹖
所以最重要的是必須達到人人同行天道。於是「行同倫」一語,乃是指天道普傳,天恩師德普及全球,不論南蠻、北貊、東夷、西狄,人人都能明白自性,人人都心向王道,而能重倫常、實踐倫常,這樣才能稱為「行同倫」。
可見本文所說的目標乃是聖人那使老者安之、使少者懷之的大同天下。而聖人以「今天」一詞作開語詞,其實他的內心卻蘊藏著無限的感慨和悲傷啊!
雖有其位,苟無其德,不敢作禮樂焉;雖有其德,苟無其位,亦不敢作禮樂焉。
【字解】見前。
【節解】雖有天子之位。而無聖人之德。不敢治禮作樂。雖有聖人之德。而無天子之位。亦不敢治禮作樂。是以德位兼全。如堯舜以及三王焉。始能治禮作樂也。
【白話】如果一個人雖然身居天子之位,卻沒有聖人應有的德行,還是不敢制禮作樂;然而如果一個人雖然具備了聖人之德,但是卻不在天子之位,也是不敢制禮作樂。因此必須有如同堯、舜,以及夏、商、周三代君王一般德、位兼具的人,才能著手於制禮作樂之事。
子曰:「吾說夏禮,杞不足徵也;吾學殷禮,有宋存焉;吾學周禮,今用之,吾從周。」
【字解】杞乃國名。夏裔也。宋乃國名。殷裔也。此二國皆周朝之諸侯也。
【節解】禮者大道所生也。用以範圍人心。而身有所寄托。故禮須因時。因人。因地。而制其宜。是以聖人曰。吾說夏朝之禮。而杞國所存。典籍不全。不足以作考證。吾欲學殷朝之禮。有宋國存其旨焉。然禮至周朝。周公大定。乃禮融會大成也。故至聖從周禮。因其周朝。禮無不週。用無不備。皆因時。因人。因地。而制其宜。故聖人從周焉。
【白話】禮是由天道真理而衍生,其目的乃是規範人心,使身的言行有所依循與寄託。所以禮乃是因時、因人、因地而作適宜的制訂。
所以聖人說:我雖然喜歡夏朝的禮法,然而夏的後裔杞國所保存的典籍文獻卻不完整,因而不足以用來考證。我雖然也想學商朝的禮法,可是商朝的後代宋國所保存的文獻遺規,又不是商朝本來的樣子。
然而到周朝時,周公所完成的禮制,融會了三代的大成。所以至聖就遵從周朝的禮制了。因為周朝所定的禮制,不論對人、對事,或在任何地方都符合中道,在運用上也都相當完備。所以聖人乃採用周朝的禮制,作推行大道之禮節。
第廿九章(三重章)
王天下有三重焉,其寡過矣乎!
【字解】王去聲。三重。謂議禮。制度。考文也。
【節解】是以治禮作樂。非德位兼全之人。不敢作焉。故天子內修聖功。外施王道。內聖之功者。聖德也。聖德足。而推外王於天下。首須議禮。制度。考文。三事。用以化萬民。以覺群性也。然欲作。議禮。制度。考文。之三重。必具下文之三重。曰何三重。善德。徵驗。尊位。是也。無善德。徵驗。尊位。之三重。則不敢作。議禮。制度。考文。之三重也。有善德。徵驗。尊位。之三重後。而作議禮。制度。考文。之三重。則其寡過矣。
【白話】制禮作樂之事,倘若不是德、位兼全的人不敢從事。所以身居天子之位者必須先內修聖功,進而外施王道。所謂內聖之功,就是聖德,聖德俱足以後,在推行王道於天下時,必須先做議禮、制度、考文這三件事,以教化萬民覺醒群性 。
然而要做議禮、制度、考文這三件重要的事,還要有三件重要的條件,那就是下一節所說的善德、徵驗、尊位。如果缺少了這三件重要的條件,那麼也不敢從事議禮、制度、考文。有善德、徵驗、尊位三條件之後,那麼從事議禮、制度、考文時就可以降低造成過失的機率了。
上焉者,雖善無徵;無徵不信;不信民弗從。下焉者,雖善不尊;不尊不信;不信民弗從。
【字解】徵施德。化民之效也。
【節解】是以居天子之位。雖有善德。而未施於民。民未被其大化。則信心不立。信心不立。縱作議禮。制度。考文。三事。萬民不過迫於勢從。而不樂於心從也。是以獨善其身。不如兼善天下。以樹大信於民也。下焉者。雖有善德。而無尊位。縱作議禮。制度。考文三事。則民必不信。因其越份故也。不信則身與心。俱不從矣。由是觀之。非有善德。有徵驗。有尊位者。則不敢議禮。制度。考文也。
【白話】身居天子之位者,雖然明白至善之德,然而卻還未能把這真理傳開時,人民仍未受到其聖德的教化,因此人民也還沒有建立信心。在還沒有建立人民的信心以前,縱使做了議禮、制度、考文這三件事,然而萬民只不過因為受到時勢所迫而遵行,並不是真正打從內心喜樂的遵從。此時獨善其身,不如兼善天下,以求建立人民的大信。
其次,雖然有善德卻無其位,縱使從事於議禮、制度、考文三件事,人民也必然沒有信心,因為這是踰越份際的做為。人民既然沒有信心,那麼不管是身或是心,也都不會遵從。
由此看來,如果不是有善德、有徵驗、有尊位的人,不敢議禮、制度、考文。
故君子之道,本諸身,徵諸庶民,考諸三王而不繆,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鬼神而無疑,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
【字解】此君子指王天下者而言。其道。即議禮。制度。考文。之事也。本諸身有其德也。徵諸庶民。驗其所信從也。建立也。立於此。而參於彼也。天地者。道也。鬼神者。造化之跡也。
【節解】故君子之道。先須修身以立本。施德化民。而復驗其萬民之信仰力也。萬民信從之心重。則施德厚矣。萬民信從之心輕。則施德薄矣。是以由萬民信從之心上。足以徵驗德之厚薄也。然後再復考察。修身立本之道。教化萬民之法。與夏。商。周三代聖主。有不合之處否。有違謬之處否。修身之道。教民之法。建樹天地之間。與天地至誠不息之道。有所悖理否。質諸鬼神造化之跡。隱微之處。有所疑竇否。百世以俟。聖人復出。有所不制宜之處否。如是深切自省。千考萬慮。各適其中。則我一人之身。即天道之代表也。是以本諸身。則性覺矣。徵諸庶民。則信從足矣。考諸三王而不謬矣。建諸天地而不悖矣。質諸鬼神而無疑矣。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矣。由是觀之。修身立本者。在覺自性也。由自性之發揚。而復深切自省。再考再慮。始能有如是之適中也。
【白話】君子之道,首先必須修養自身以奠立行道化民的基礎,進而施行仁德以教化萬民。同時再驗證萬民對道信仰的程度。如果萬民信服遵從的程度重,表示所施行的仁德厚重;反之,如果萬民信服遵從的程度輕,表示所施行的仁德薄弱。因此從萬民信服遵從的程度上,就足以瞭解德行的厚薄。
然後再考察修身立本之道,以及教化萬民之法和夏、商、周三代的聖主有什麼不相合的地方,有沒有違背的地方。第三,再考察如果把這修身之道、教民之法樹立在天地之間時,和天地至誠不息之道,有沒有違背。第四,和大道造化的軌跡、歷程,甚至於隱微之處相對證,有沒有值得疑慮的地方。第五,等百世以後(天運白陽)聖人(天道明師)再負道降世,普傳大道時,會不會有不適宜的地方。
經過以上千千萬萬的考慮後,如果都能符合,那麼我一人即能作天道的代表。因此能以自身為本,即本性能自覺;考證於百姓,則獲得人民相當的信服;考證於三代的聖王,也沒有繆誤;建立於天地間,也不違背至誠之道;對證大道的運行造化,也沒有疑慮,等待百世以後的聖人再度降臨時,也都能合宜。
從以上所述看來,修身立本乃在於覺自性、發揚自性,而且必須深切的自我省察。一而再,再而三的詳加考慮才得以適中。
質諸鬼神而無疑,知天也;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知人也。
【字解】見前。
【節解】天道在人心之隱微。人道在人身之昭著。是以萌於隱微。而行於昭著也。故感應篇曰。夫心起於善。善雖未為。而吉神亦隨之。或心起於惡。惡雖未為。而兇神亦隨之。心之隱微。不可不慎也。故君子修身以立本。本立而道生。質諸隱微之鬼神。如對湛湛之青天。而無絲亮之自欺。而無一二之疑竇也。百世以俟。聖人出現。時代雖不同。而修道立教。詞異理同耳。是以三教聖人。所同者心也。何知其同心也。儒教宗旨曰忠恕。佛教宗旨曰慈悲。道教宗旨曰感應。由是觀之。三教宗旨。皆一心也。如堯傳舜。舜傳禹。乃見而知之者也。至聖之祖述堯舜。憲章文武。乃聞而知之者也。是以人人自性。古今皆同。先後之理。原無異也。
【白話】天道表現在人心的隱微,而人道則表現在人身的昭著。人的言行都是從隱微的地方萌芽,然後表現於外在。所以《太上感應篇》說:「當一個人心中起了善念,雖然那善念還沒付諸實行,然而吉神就已隨行了;當一個人心中起了惡念,縱使還沒有做出來,可是凶神就已經降臨了。」
可見對於隱微的心念,不能夠不謹慎。也因此君子必須以修身而奠立行道的根本,根本立定以後,自然能端正的行道了。
對證大道造化的歷程,就如同面對湛湛藍藍的青天一般的坦然,沒有一絲一毫自欺,而且對道、對師、對自性也沒有一點懷疑。等百世以後(白陽時期)聖人(天道明師)負道降世,普傳大道時,雖然時代已經不同,其修道教化的稱呼雖然有別,然而所闡揚的天道真理卻都一致。
三教聖人的共同點乃在於心。如:儒家的宗旨為忠恕;佛家的宗旨稱為慈悲;道家的宗旨則是感應。又如堯傳舜、舜傳禹,乃是見而知之;而至聖的祖述堯、舜,憲章文、武,乃是聞而知之。由此可知,人人的自性不論古人或今人都是同樣,古人所闡發的真理和今人所談論的道理,原來並沒有不一樣。
是故君子動而世為天下道,行而世為天下法,言而世為天下則;遠之則有望,近之則不厭。
【字解】動兼言行而言。道兼法則而言。法法度也。則準則也。
【節解】君子者。成德之君子也。所謂動而世為天下道者。具淺論曰。一身之動容態度也。深解之。即自性流動也。自性流動。純善無惡。發揚廣大。以臻至理焉。故君子之動。推及人人。為天下所由也。君子之行者。以代天行道耳。以自性覺群性。使群性。各覺其自性。如孔聖之週遊。代天宣化。乃為天下後世之法也。君子之言者。言體於德也。德足則言中矣。夫君子之言。乃鑒天下之心統病而言。所謂君子。乃治人之心病者也。非俗子之尚空談。而百無一行也。由言之中。則自知大德具足矣。是以乃為天下之則也。夫學庸者。皆君子之動。君子之行。君子之言。如人人躬行實踐。亦即君子而己矣。噫。非人人良知不能也。乃人人自暴自棄。而弗行也。良可浩嘆。蓋君子德溢四海。道行天下。遠之者。被其聖化。萬民瞻仰。猶枯苗之望雲霓。近之者。親聆聖音。猶七二賢之效孔子也。如是則愈久愈敬矣。此何理。猶草木之處春風中。愈久則被惠愈深。近之久聆聖音。則言行有範。知道尊矣。如是安得不愈敬之乎。
【白話】所謂「君子」是指成德的君子。所謂「動而世為天下道」,從淺而論是指一身的舉動、容貌、態度;深一層的解釋,即指自性的流露。由於成德的君子自性流露,發揚本性的純善無惡,言行舉止處處合乎真理。足以把君子的言行拿來作人人的模範,而推行於天下,使人人共同實行。這就是君子代天行道,以自性啟發群性,使群性都能自我覺醒。例如孔聖週遊列國,代天宣化真理,以作為天下後世的法則。
君子的言乃發自道德的本體,如果德性具足那麼君子所言即符合中道。然而君子之所以立言,乃是針對天下人心的通病而言,是為治人的心病,而不是一般俗子的空談闊論,但是沒有一件付諸實行。從君子立言之中可以瞭解大德具足,而作為天下的法則。
大學、中庸都記載君子的動機、君子的行為、君子的言談。如果人人能依照學庸的記載,親身去實踐,那麼也會是一位成德的君子。唉!然而並不是因為人的自性良知不能實踐,而是因為人人自暴自棄,不去實行罷了。
成德的君子,德行洋溢於四海,大道推行於天下,雖然是遠方的人也能蒙受聖道教化,景仰的心情就如行將枯萎的禾苗期待甘雨一般;而接近君子的人,則親身聆聽聖音,像七十二賢效法孔子,時間愈久對孔子就愈尊敬。這是什麼道理呢﹖這就像草木在春風中欣欣成長一般,愈久就蒙受愈多的恩惠。既然能長久的親身聆聽聖音,那麼對於行為自然知所規範,自然明白天道至尊至貴。如此,又怎麼不會愈加尊敬君子呢﹖
詩曰:「在彼無惡,在此無射;庶幾夙夜,以永終譽。」君子未有不如此,而蚤有譽於天下者也。
【字解】惡去聲。射音妒。詩作斁。詩周頌振鷺之篇。射厭也。庶幾乃相近之意。蚤與早意同。
【節解】君子成德。覺內溢外。遠者慕德。咸仰之。近者聆音。愈敬之。夫君子所以為君子者何也。庶幾夙夜。換言之。即念茲在茲。朝斯夕斯。是以永保聖譽。與當世後世也。詩云君子未有不如此。而蚤有譽於天下者也。由是觀之。聖德之所以成聖德者。惟在覺自性。而念念不離道焉。
【白話】成德的君子覺醒自性於內,德行洋溢於外,遠方的人都仰慕其大德,近處的人恭聆聖音,愈久對他就愈尊敬。
然而君子從早到晚到底都做些什麼,以致如此受人景仰與崇敬呢﹖那就是時時刻刻守在這裡、從早到晚都不離開這裡,因而能在當世,甚至於後世都長遠的保有聖譽。
《詩經》說:君子沒有不這樣做,而能從早享有美好的名譽於天下。由此看來,聖德的君子之所以能成就聖德的原因,只有在於覺醒自性,而且念念不離大道啊!
第三十章(祖述章)
仲尼祖述堯舜,憲章文武;上律天時,下襲水土。
【字解】祖述者。遠宗其道。憲章者。近守其法。律者。順也。襲者合也。
【節解】孔聖生於列國時代。乃繼往開來。總集大成者也。繼往者。祖述堯舜。憲章文武是也。堯舜君臣之道備焉。無為而治萬民。性如海量。心似源泉。大道大德。莫盛於堯舜之時者。文王曰至德。武王曰大德。文王之仁政。武王之德政。為千古行政之法。蓋孔聖抱老少懷。大同目的。是以遵依表揚。先王之大德也。何曰開來。孔聖之時者也。可以速則速。可以久則久。可以處則處。可以仕則仕。活潑妙運。圓陀自如也。故上律天時。以順為主。順天時者。正所以順人心也。下襲水土者。隨從土之流動。厚重轉變。因地。而制其宜。不拘泥也。
【白話】孔子生在東周春秋時代,正逢周朝勢衰,諸侯稱霸之時。孔子肩負繼往開來,總集先王聖道之大成。所謂繼往,就是指遠宗堯、舜之道、宏揚文、武之法。我們知道堯、舜在位時君臣之道完備,以無為而治天下,其本性如海量一般的宏寬,其心胸如泉源一般無窮,後世論大道、大德,沒有比堯、舜時代還盛大。又文王被尊為至德,以及武王的德政,為千古行政所效法。由於孔子平素懷抱著使老者安之、少者懷之的大同理想,所以特別推崇先王的大德。
何謂開來呢﹖在孔子所處的時代裡,推行大道可以快速,也可以長久,可以獨善其身,也可以出仕以兼善天下,可以活潑自如的運用。所以孔子於上則效法天,順應天時,遵循變化,正是順應人心的做法;於下則因應水土的變動,以及地理形勢,而制其宜,並不固執與拘泥於一方。
辟如天地之無不持載,無不覆幬;辟如四時之錯行,如日月之代明。
【字解】辟音譬。幬徒報反。持乃扶持。幬乃蒙罩陰庇之意。錯乃推錯循環。代更也。
【節解】聖人之道。昊天罔極。莫可名焉。猶天之高明。地之博厚。道生之。德成之。無不持載。無不覆幬。此所以為天地也。聖人亦然。以民心為己心。群性為自性。天下有一人迷性。則我明德。猶未明至極點。明德未覺至極。安能以臻至理乎。是以天下無不可渡之人。無不可化之士。如有不可渡。與不可化者。仍係明德未極。至理未臻耳。蓋聖人之道。與天地之至誠一也。如四時錯行。不失其序。千秋萬古。不移其道。如日月之明。萬古長昭。我有此至誠。可以更助日月之明也。而不可渡。與不可化者。而亦能渡化矣。誠然。
【白話】聖人之道如蒼天一般崇高,無法形容。像天的高明,像地的博厚,由道而生,因德而成。天地間的萬物沒有一樣不負載,也沒有一樣不覆蓋,這就是天地。而聖人也是一樣,以萬民的心作為自己的心,以群性為自性。所以他以為天下只要有一個人迷失本性,就好像自己的明德還未到極點。既然明德未達到極點,那麼怎能達到至理呢﹖所以天下間沒有不能渡化的人,如果有的話,表示明德還沒到極致,理還沒到巔峰。
聖人之道與天地之至誠一致,譬如四季的交替運行不會錯亂,即使經歷千秋萬古,也不改變。又譬如日月的光芒,縱使歷經萬古依然長昭。如果我有這樣的至誠,更可以贊助日月的光明,甚至於不可渡化的人,也能受其渡化。
萬物並育而不相害,道並行而不相悖。小德川流,大德敦化,此天地之所以為大也。
【字解】悖猶背也。害乃傷害。川者流行之水也。小德者。指一而言。大德者。指全而言。
【節解】聖德昭昭。充塞兩大。如雨露之普。莫不均沾。是以老有所安。少有所懷。各得其所矣。萬物並育。而不相害者。人秉其全。為萬物之靈。既受聖道所感化。則尊卑禮讓。長幼有序。體天地好生之德。你我不相殘害。若禽。若獸。若水族然。人亦不宜殘害。如是則始足為萬物並育。而不相害也。道並行而不相悖者。何也。天道。人道。並行不相悖也。盡其人道。自合天道。雖有天人之判。其理則一焉。小德川流者。自性圓明。純然澄清。如小溪之水。瀰瀰流行。只能潤及一身。不能普澤群性也。然獨善者。雖未造聖域。深恐目下。獨善者亦鮮矣。夫聖人則非然。由自性覺群性。而兼善天下。大道大德。如春風之鼓蕩焉。是以代天地以行道。普日月以光明。大德感昭。無不敦化。聖人之所以為大也。
【白話】聖人德行昭著,充滿天地之間,如同雨露普降,萬物沒有不受其恩澤,於是達到使老者安之、少者懷之,人人各得其所。
萬物並育而不相害的原因,乃是由於人類秉受天賦之全,為萬物之靈長。人既然受聖道所感化,因而能尊卑禮讓,長幼有序,並且都能體察天地好生之德,人與人之間和睦相處,而對於禽、獸、水族也都一樣抱著慈悲的心懷,如此就能使萬物都能各自生長化育而不相害。
道並行而不相悖又是什麼意思呢﹖指天道、人道並行而不互相違背。人能盡其人道,自然能合天道。雖然有天道、人道的分別,然而其中的真理則都是一樣。小德川流是指自性圓明,純然澄清,如小溪的水瀰瀰的流行,只能滋潤自身,卻還不能普澤群性。像這樣獨善其身的例子雖然還未能達到聖人之境界,可是恐怕現今之世,能做到最起碼獨善其身的人也很少。
至於聖人就不是只有這樣子而已。聖人由自性的覺醒而啟發群性,以達到兼善天下。其大道大德就如春風吹拂,以代天地推行大道,贊助日月的光明,凡是受其大德感召,沒有不敦厚其化。這就是聖人偉大之處。
第卅一章(至聖章)
唯天下至聖,為能聰明睿知,足以有臨也;寬裕溫柔,足以有容也;發強剛毅,足以有執也;齊莊中正,足以有敬也;文理密察,足以有別也。
【字解】知去聲。齊側皆反。別彼列反。聰明睿知。寬裕溫柔。發強剛毅。齊莊中正。文理密察。以及臨。容。執。敬。別。皆詳釋於節解矣。故字解無煩贅焉。
【節解】是以唯天下至聖。唯能慎心物。以覺自性。其下乃自性之發也。何謂聰者。耳無聞也。耳即無聞。要耳何用。所謂無聞者。乃非禮不聞也。耳即無聞。天之音。始能聞於我也。聞於我。乃曰耳順。是非曲直。由是辨焉。明者目無見也。目即無見。要目何用。所謂無見者。乃非禮不見也。即無見。天之見。始能見於我也。見於我。乃曰目明。善惡忠奸。由是分焉。睿者。性發心。心役身。莫非皆道也。如是則萬善備矣。知者心機也。心之源曰性。得覓其源。則大知保身。是以心不動則已。動則有感遂通焉。如是則如臨高以視下。是非曲直。忠奸賢愚。可歷歷清白矣。寬者量大。裕者圓陀。溫者和煦。柔者澤潤。此四者皆外儀也。是以內修大德。而外儀現焉。如是則待人接物。如光風霽月。而大雅容物矣。發者。發而中節也。強者。自強不息也。剛者。至大至剛也。毅者。勇往直前也。如是。則順天之道。執天之行也。齊者。寸心無瑕也。莊者。端正肅嚴。中者。不偏不倚也。正者。無欹無邪也。如是則當世望而敬之。後世被化而仰之。文者。五常之德也。理者。無聲無臭也。密者。精細無紊也。察者。無微不至也。如是則民情。民隱。民風。民俗。可無微而不洞鑒。無處而不分別焉。蓋以上之大道大德。唯至聖者能之。然人人皆具聖體也。聖體者何。曰自性。試問誰無自性。簡言之。即唯天下覺性者能之。嗟乎。人人具聖體。而自棄惜哉。
【白話】只有天下最偉大的聖人能夠慎心物以覺自性。本文接著則是談論由自性所發揚的德行。
何謂「聰」呢﹖聰原本指用耳聽得很清楚。然而在此深一層的探討,則是不聽聞。既然不要用耳去聽聞,那麼還要耳做什麼呢﹖須知這裡所說的不聽聞,所指的是「非禮勿聽」。既能非禮勿聽,那麼才能體悟得到上天的啟示。能體悟上天的啟示,就稱做耳順。因而一切的是非曲直都由此明辨。
同理,「明」的意思則是不用眼去看,也就是「非禮勿視」。既然非禮勿視,那麼才能看清上天所看見的事物,這就稱為目明。因而所有的善惡忠奸,都由此而分辨。
睿是思想純正而靈敏。由自性發於心,由心驅使身,在在都是大道,能依照這樣,那麼萬善就都完備。至於「知」是心的機運,而心的本源稱為自性,能夠尋找心的本源,那麼即能發揮大智以保身。因而心不動便罷,心一動就能有感遂通。如此一來就像站在高處向下看,一切的是非曲直、忠奸賢愚,都看得清清楚楚。
寬是寬宏大量。裕是自性圓陀。溫是和煦。柔是澤潤。寬裕溫柔是表現於外在的儀態,這是因為內修大德,因而顯現於外在的威儀。如此則在待人接物上,都能如光風霽月,大雅容物。
發,就能發而符合節度。強,就能自強不息。剛,就能至大至剛。毅,就能勇往直前。發強剛毅則能順天之道,執天之行。
齊,是寸心沒有瑕疵。莊,是端正肅嚴。中,是不偏不倚。正,是無欹無邪。齊莊中正則不但受到當世的尊敬,後世的人也因受其感化景仰。
文,指五常之德。理,是無聲無臭的真理。密,是精細而不紊亂。察,是無微不至的洞察。文理密察則對於民情、民隱、民風、民俗不論多麼細微都能夠一一洞察,沒有不能分別的地方。
以上所列的大道大德唯有最偉大的聖人能做到。然而須知人人都具備與聖人相同的本性。所以換一句話說,其實只要覺自性的人也就都能做到。唉!可惜人人具備聖體,卻自我放棄了!
溥博淵泉,而時出之;
【字解】溥博。周偏而廣闊也。淵泉。靜深而有本也。出發現也。
【節解】此言聖人之大道大德。周偏而廣闊。靜深而有本。至誠而無息焉。
【白話】這一句話在說明聖人的大道大德周偏而且廣闊,靜深而且有本源,至誠而不停息。
溥博如天,淵泉如淵。見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說。
【字解】見音現。說音悅。
【節解】周偏廣闊之道。如天之高明。靜深有本之德。如地之博厚。是以至聖任大道。普大德。故見而莫不敬。當世見聖德。而民敬之。後世被聖化。而民敬之也。言而民莫不信。當世聆聖音而信。後世讀聖經而信也。行而民莫不說。當世遠之則有望。近之則不厭。後世所以慕道仰德也。
【白話】周偏廣闊之道就如天的高明;靜深有本之德就如地的博厚。
所以至聖在當時承擔大道,普傳大德,人們見了沒有不尊敬:他在當世所顯現的聖德令人崇敬,而後世則接受其聖德之教化,也一樣對他尊敬。他所說的話人們沒有不相信:在當世親身聆聽聖音而信仰;後世的人們恭讀儒門聖經也都能信受。他所做的事人們沒有不感到喜悅:在當世遠方的人對他仰望,親近的人不會厭於和他親近,而後世一樣羨慕他的道,景仰他的德。
是以聲名洋溢乎中國,施及蠻貊;舟車所至,人力所通,天之所覆,地之所載,日月所照。霜露所隊,凡有血氣者,莫不尊親,故曰配天。
【字解】施去聲。隊音墜。洋溢乃充滿之意。墜者落也。
【節解】聖人之德。與天地一體。參贊化育。大道大德。莫可名焉。是以聲名。洋溢乎中國。中國者。道德之邦。自三皇五帝。以至於今。道費道隱。神龍莫測。至孔聖時。乃總集大成者也。繼往開來。應時施教。大德大化。蠻貊咸向。猶春風之和靄。不分動植之巨細。而咸被其化也。故舟車所至。人力所通。天之所覆。地之所載。日月所照。霜露所墜。凡有血氣者。莫不尊敬親愛。以期親其先後之親也。故春風之鼓蕩。猶聖人之大德。春風到處。轉枯為榮。扶萎生妍。莫論植之巨細。面迎春風。則萌葉放綻矣。莫論動之大小。面迎春風則體態活潑矣。山以明。水以秀。由是觀之。春風大德。猶聖人之大化一體焉。蓋春風能啟植之枯萎。而不能格人心之狡頹也。聖人乃以自性。覺群性者。是以聖人之德。猶在春風之上焉。然春風曰和。曰仁。仁者。先天也。故聖人大德。可配天矣。
【白話】聖人之德可與天地一體,其參贊天地,化育萬物之大道大德無法形容。因此他的聖名洋溢中國。中國乃是道德之邦,自從三皇五帝至今,大道的傳承有隱有顯,如神龍一般令人無法意測。
到孔子總集大道降世以來歷代先王心法之大成,繼承先聖先王之真傳,開拓後世萬代的康莊,順應時勢而施予教化。其大德大化連四方未開發的人也都嚮往,就如和靄的春風,不論大小動物、植物都受其風化。
所以凡是交通工具可到達、人力所能通往、天所覆蓋、地所負載、日月所能照臨、霜露所墜落的地方,只要是有生命的人,沒有不尊敬他、親近他,更期許能親愛他們先後天的親。
春風的鼓動,如同聖人大德,所到之處萬物轉枯為榮,更生長得繽紛妍麗。不論大小植物都迎接春風萌生新芽;不論大小動物都迎接春天,舒展活潑的體態。山也因春風而明媚,水也因春風而秀麗。由此看來,春風的大德與聖人大化一體。然而春風雖能使萬物復甦,卻不能端正狡猾頹廢的人心;聖人則以自性啟發群性,可見聖人之德性更超越春風。
春風的德性為和、為仁,而仁為先天之德,所以聖人大德可以配天。
第卅二章(至誠章)
唯天下至誠,為能經綸天下之大經,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夫焉有所倚?
【字解】夫音扶。焉於虔反。經綸皆治絲之事。經者。理其緒而分之。綸者。比其類而合之也。大經者。五倫之達道也。大本者。自性所具五常之德也。知者主管也。倚者有所托也。
【節解】大哉至誠之道也。夫天下之大經。可一字而代之。曰道。是以五倫達道。莫不由也。唯至誠如天地者。始能經綸天下之大經。換而言之。即唯能經綸天下之大經者。始能立天下之大本也。天下之大本者何。即聖人任大道。普大德。胸中之大本曰理。以一理而推行聖道。乃所謂立己之本。以立天下萬世之本也。天下之大本。曰理。人身之大本曰性。聖人抱理。以施道。故聖人即經綸天下之大經者。立天下之大本者。如是則可贊天地以化育。以知其化育之能事。使萬物各有所倚。倚何也。倚理與道矣。
【白話】至誠之道是何其崇高偉大啊!舉凡治理天下人倫綱常可以用一個字來代表,那就是「道」。所有五倫達道都因大道而成就。然而唯有如同天地一般至誠的人,才可以治理天下人倫的綱常大道。換一句話說,唯有能夠治理天下人倫綱常大道的人,才能確立天下的大本。
天下的大本是什麼呢﹖那就是天道明師領受天命,負道降世,普化天恩師德。自性良心中的大本就是天道真理,以天道真理推行聖道,也就是先以立己為根本,作為普傳天道,奠立天下萬世太平的大根大本。所以天下萬世的大本乃是天道真理,而自身的大本即是本性。天道明師奉 天明命,懷抱著天道真理,普傳大道,所以天道明師即是治理天下人倫大道,奠立天下根本大德的聖哲。
能將天道真理普傳於天下,則可以發揮贊助天地以化育萬物的良知良能,使萬物都各能倚靠天道真理。
肫肫其仁,淵淵其淵,浩浩其天。
【字解】肫之肫反。肫肫誠懇貌。淵淵靜深貌。浩浩廣大貌。
【節解】至誠至懇。以經綸天下之大經。靜深源淵。以立天下之大本。浩大無疆。以配至靜之理天也。
【白話】天道明師乃是以至誠至懇的仁心作治理天下之大經;以深靜玄妙的至性為源泉作立己、立天下之大本;以廣大浩瀚的胸懷配合虛無至靜的理天。
苟不固聰明聖知達天德者,其孰能知之?
【字解】苟不者懇至貌也。聖知之知去聲。固猶實也。孰作誰解。
【節解】是以至聖覺自性。以知其性源。曰理。發自性之聰明聖知。以順天執天。覺諸群性。苟不慎心物。覺自性者。安能發自性之聰明聖知。以窮其自性之源乎。達天德之天。非清輕上浮之天。乃真空至靜之理天也。通達理天。道生德成之德。惟覺性之至聖能知之。
【白話】至聖覺悟自性,明瞭自性乃是源自於無極理天。進而發揚自性所固有的聰明睿智,以順應天道,代天宣化真理,喚醒大眾沈迷的本性。這如果不是因為慎心物而覺悟自性的聖哲,又怎能發揚自性的聰明睿智,以窮究自性的本源呢﹖
「達天德」中,「天」字所指的並不是清輕上浮的氣天,而是真空至靜的理天。須知當今能引領萬靈返還理天,並且教導佛子修道、行道,而道成天上,名留人間,唯有靈光赫赫,光照宇寰的天道明師之單一天命才能使萬靈知「道」。
第卅三章(衣錦章)
詩云:「衣錦尚絅,」惡其文之著也。故君子之道,闇然而日章;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君子之道,淡而不厭,簡而文,溫而理;知遠之近,知風之自,知微之顯,可與入德矣。
【字解】衣去聲。絅口迴反。惡去聲。闇於感反。衣著也。尚加也。絅外罩服也。著昭明也。闇藏蘊也。章明顯。淡者薄也。簡不繁也。
【節解】詩衛風碩人篇。鄭風豐篇云。衣錦尚絅。惡其文之著者。正如怪石之藏玉也。是以內著錦衣。外加布袍。乃惡其文華彰著於外也。猶玉生怪石。則同理矣。夫性石者。人不注意易忽之。而蘊玉密焉。若夫君子之道者。雖處闇然。人不知。而不慍。而其大道大德。日日彰著。發揚自性之廣大也。若夫小人之道。則非然。發露於外。言張聲狂。以欲人知。如是氣質物慾之流動也。雖明顯露外。其意自性之圓明。愈染愈深。的然而日亡也。故君子之道。平淡無奇。日就月將。不移其度。而人心親之而不厭處久則愈敬矣。簡而不繁者。覺性揚性也。文者五常之德也。慎心物以覺自性。而率自性。所具五常之德。以實踐於外也。溫柔宏量。而洞察性源之理。生物之機。以贊天地之化育矣。是以知遠途千里。必由近之起於足下也。知道風之昭彰。必自格物始焉。知微之顯者。聖人懷理。理寓隱微之間者。正顯明之始也。故聖人慎心物於隱微。慎其隱微者。正所以懼心物昭著於外也。洞澈此理。始足以共入聖德矣。
【白話】在《詩經.衛風.碩人篇》以及《詩經.鄭風.豐篇》都提到「衣錦尚絅,惡其文之著」。這就好像一顆長得奇形怪狀的石頭,其中卻蘊藏著美玉而不為人所知。當身上穿著華美的錦衣時,在錦衣外面再加一件布袍。這是因為不讓那錦衣的文釆太顯耀。這就和美玉隱藏在怪石裡的道理是一樣的。
同樣的,人人自身中的本性也像那不引人注目的石頭一般,然而那卻是無價的美玉啊!君子的為人之道也正是如此,雖然他外表不顯露,卻不因不受人注重而心中不高興。但是他的大德則一天天顯揚自性的廣大。
至於小人之道就不是這樣了,他所洩露在外的言行舉止是那麼囂張狂妄,為的是要引起別人的注意。像這種氣質、物慾流動的情形雖然能使自己處在相當明顯的地位,然而他那原來圓明的本性卻因遭到氣稟、物慾所感染而日漸加深。最後終於從引人注意漸漸轉變為光芒日漸消失。
所以我們要明白,君子之道原本就是平淡無奇,不論時間如何轉變,也不會改變他的原則。因此人人都不會討厭他,樂於和他親近,甚至相處得愈久,對他愈尊敬。
「簡而文」中的「簡」是單純而不繁雜的覺悟自性、發揚自性;「文」是指五常之德。慎心物以覺自性,遵循自性所具備的五常之德,而實踐於言行舉止,為人溫和柔順,寬宏大量,而且能夠深切明白自性本源的道理,以及天道生化萬物的契機,以贊助天地化育萬物的功能。
要到千里遠的地方,就必須從最近的地方,一步一腳印的進行。同理,要使天道真理傳遍天下,就必須從最近的自身開始做到格物。
「知微之顯」的意思是指明師懷抱天道真理,而這顯揚的真理竟然蘊藏在自性最隱微的地方,所以那隱微的地方即是開始顯揚真理之處。聖人能慎心物於隱微,而在隱微之處慎心物,正是防止身物昭著的重要方法。聖人明白這個道理,因此能夠引導眾靈一同修養大德,共同返回無極聖境。
詩云:「潛雖伏矣,亦孔之昭。」故君子內省不疚,無惡於志。君子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見乎!
【字解】惡去聲。詩小雅正月之篇。潛乃沉水之意。伏藏也。孔者微露也。疚者病也。惡者愧也。志者心也。
【節解】君子之道。費而隱。夫君子之道者。即修性了命之至道也。是以非時不降。非人不傳。潛伏者。即非時之隱也。在至聖乃單傳之時。其所以懷抱親民之宏願。以期世界於大同者。所傳者非至道也。乃教也。然至道已潛伏於教中矣。而不明顯者。因道應隱期也。諺曰。明傳教。而暗傳道是矣。然雖在隱期。而至道潛伏教中。由教中微露一線光明。以續道脈之源淵也。夫斯時。已由微露而顯明矣。此何理。時運之不同也。因其三期末劫。人心不古。世風頹落。綱常湮沒。斯文掃地。專以損人利己為能。勾心鬪角稱奇。以致釀成空前未有之浩劫。目前極大之厄運。是以上天垂慈。降至道以拯善信。斯時至道已普傳矣。願有緣佛子。捷足先登。勿失良機焉。此由隱而達費矣。故成德君子。內省不疚者。克己也。物慾淨盡。自性圓明。猶白玉之無瑕。有何疚病哉。無惡於志者。志者心也。即以克己。何愧於心。是以君子之不可及者。慎其心物於蔽也。人之不見。正心佛顯露之處。性天燭照之點耳。
【白話】
修道君子涵養自性的廣大與隱微,與天道的廣大、隱微,其實是一致的。君子這存心養性的不二法門,正是修性了命至高之上乘心法。然而這性理真傳卻非時不降,非人不傳。
本文所引述《詩經》中的「潛、伏」二字,就在說明大道還未到普傳的時期。至聖在那大道未普傳的時期,雖然懷抱著親民的宏願,期待見到世界大同,但是他所能傳授的則是教化人心,而不是大道。話雖然這麼說,然而大道卻潛伏在教化的推行之中而不顯明。其原因就是當時大道應隱,也就是諺語所說的「明傳教化,暗傳天道」。雖然天道應隱,然而至道卻潛伏在教化之中,借由教化的推行微微露出一線大道的光明,藉以延續天道道脈。
而在今時,天道已經從以前的微露,轉變為顯明。這是什麼原因呢﹖因為如今天時已經到了三期末劫,由於此時的人心已經不再如古人一般的純樸,世俗的風氣更加敗壞,綱常倫理被湮沒,聖人所闡說的仁義道德盡都被拋棄;人們專門藉以損害他人的手段來圖利自己,人與人之間以為互相勾心鬥角最奇巧,因而釀成空前所未曾有的浩劫,這可是靈性目前最大的厄運。
上天不忍心見靈性遭遇劫難,所以特別垂施慈憐,降下大道以拯救善信,命天道明師負道降世,引領靈性返回無極,以免遭劫而沈淪。如今天道已經大開普傳很久了,希望有緣的佛子能加快腳步訪求天道,千萬不要錯過了這個大好的時機。這就是大道從單傳時期的潛伏,至今轉變為普傳。
成德的君子內省不疚,就是克己的功夫,使物慾淨盡,天理流行。如此自性圓明的情境就如同那純淨無瑕的白玉一般,那麼這一點心怎麼會愧對本性呢﹖「無惡於志」的「志」所指的就是心。既然能克己,那麼言行又怎會愧對於心呢。
一個君子之所以讓人尊敬,感到無法趕上他,其實就在於隱蔽之處慎其心物。而在這別人所見不到的隱蔽之處,卻正是心佛所顯露之處,亦即是本性光輝所發揮的地點。
詩云:「相在爾室,尚不愧于屋漏。」故君子不動而敬,不言而信。
【字解】相去聲。相自省也。愧者。受良心之責斥也。屋漏乃室之西北角也。
【節解】相之自省。即慎心物之謂也。獨處自室。形單影隻。而所戒慎者。屋漏也。屋漏者。即西北之角。西北之角者。後天八卦乾位在焉。是以君子處於獨室。尚不愧於屋漏。乃其畏乾元之天。懼心物之熾也。故心未動。預守一敬。預守一敬者。乃所謂慎心物於隱微也。言未動。而預抱一信。預抱一信者。正所以懼言之不中理也。此所謂慎隱微而懼昭著矣。
【白話】「相」引申為返觀自省,也就是慎心物於隱微。從「相在爾室」這一句話的情境,我們可以想像:當一個人單獨置身在自己的房間,那房裡只有一個身形和一個身影相對時,那麼他究竟還有什麼好戒懼和謹慎的呢﹖那就是「屋漏」之神!
所謂屋漏是指房子的西北之角。從後天八卦來看,我們可以發現西北是乾卦,而「乾」就是指天。由此可知,當君子獨自在房內時,還能不愧對於屋漏之神,即是敬畏自性的乾元之天。
由於恐怕心物熾烈的萌生,所以在心未動時就必須預先守著一個敬。而預先守著敬畏的心,也就是所謂的慎心物於隱微。同樣的,當話還沒說出口以前就必須預先抱定一個信。之所以要預先抱定一個信,正是因為懼怕說出口的言語不合乎中道。這就是審慎於隱微而畏懼於昭著。
詩曰:「奏假無言,時靡有爭。」是故君子不賞而民勸,不怒而民威於鈇鉞
【字解】假格同。鈇音夫。詩商頌烈祖之篇。奏進也。假感動也。靡無也。賞作賜解。威乃畏懼也。鈇乃砍刀。鉞乃大斧。
【節解】此承上文而遂及其效。夫在祭祀。感格於神明之際。極其誠敬。當斯時。則心無爭矣。無爭之心。自無爭之動。將斯時之心。以持終身。豈不希聖希賢乎。故君子以道覺化民。不加賞賜。而民競勸為善。不怒聲色。而民威懼過於鈇鉞。此何理。不賞而民勸者。德也。不怒而民畏於鈇鉞者。威也。先施以德。繼之以威。德威並行。則大化之道備矣。
【白話】這一節是承接上文,說明其所達到的成效。在祭祀中誠敬的心意表白到達極點,感格神明之際,其內心就已經符合大道,而沒有爭訟了;既然心沒有爭訟的意念,那麼身也就沒有可爭議的舉動了。如果這樣的心境能維持終身,那麼豈不是能達到聖賢的境界了嗎﹖
君子以這樣的方法來覺悟自性,並且教化萬民,不必等任何賞賜,而人民卻都能互相勸勉向善;也不必以怒容威嚇,百姓自然不敢為惡,其成效甚至比種種刑具都還有鎮服的作用。
這是什麼原因呢﹖人民不必等任何賞賜,而都能互相勸勉向善,是因為受君子大德所感化;不必以怒容威嚇而百姓比面對刑具還懼怕,是因為敬畏君子的威儀。所以君子首先施以大德感化,使人民樂於向善;至於那些還不願接受教化的人,君子則繼而顯露其道與德的威儀來予以攝服。像這樣大德與威儀並施,那麼普傳大道的條件就具備了。
詩曰:「不顯惟德,百辟其刑之。」是故君子篤恭而天下平。
【字解】詩周頌烈文之篇。辟君也。百辟諸侯也。刑作效法解。篤實也。恭者謙德也。
【節解】道德經曰。上德不德。是以有德。所謂不顯惟德者。乃與此理同也。是以不期其顯。而自顯矣。諸侯被其大化。而咸效之也。是故君子外儀篤恭。內抱至德。明德之中。自寓親民。明德明於至極。則親民之道大行。如是則天下豈不平乎。
【白話】道德經說:「上德不德,是以有德。」這也正是「不顯惟德」的意思。因此君子並不期望顯揚自己的聲名,然而那聲名卻自然顯露。同時萬邦諸侯也都受其感召,因而都以君子作為其效法的典型。
君子平素的儀表實在而且謙虛,其心懷抱著崇高的大德,在明德之中也自自然然的做到了親民。當明明德的功夫做到了最高的境界時,也就是親民之道大行於天下的時候。那麼天下難道還不太平嗎﹖
詩云:「予懷明德,不大聲以色。」子曰:「聲色之於以化民,末也。」詩曰:「德輶如毛。」毛猶有倫。「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至矣。
【字解】輶由酉二音。詩大雅皇矣之篇。懷念想也。詩烝民之篇。輶輕也。倫類也。載主宰也。臭氣味也。
【節解】文王純德。與天地一體。由自性之想像中。理域。
無極皇。謂文王曰。予懷念兒之明德。明於至極。兒之親民。親於至極。可以贊天地以化育。代日月以同明。無聲無色。而萬民咸向聖化。真堪承紅陽之聖運實屬也。
之孝子也。孔聖曰。有聲有色。則著氣象。而欲聲色覺性。則無此理。是以文王之無聲色。以化民者理也。以真空至理。而覺萬民之自性。使萬民之自性。各臻於理而後已焉。聲色者。象也。聲色以服民心。猶不可。況覺群性乎。夫聲色者。只可服萬民之身於一時而已。故詩曰。至德之極。如毛乎。曰。毛猶有象也。上天之主宰。以真空至理。生育天地。運行日月。長養萬物。一無聲色。二無氣味。無聲色者。清也。無氣味者。虛也。清虛之極。毫無一物。故曰無極。無極者。極於無也。無一動則生有。理之中。育氣象。而有盡仍歸於無。象氣終。則仍歸於理矣。如是始能造乎至理之極也。
【白話】我們都知道文王的純德,與天地合而為一體。讀了《詩經.大雅.皇矣篇》這一段話,感覺到好像理天的
無極皇在告訴文王說:「我懷念著皇兒你的明德,由於你明明德、親民的功夫都達到了至極,可以贊助天地以化育萬物,可以贊助日月普照萬物。雖然你的至德無聲無臭,然而能引領萬民接受聖道的教化,實在足以承接紅陽的聖運,實在為皇的孝子。」
對於「無聲無臭」,孔子則認為舉凡一切有聲有色都著於氣象,如果想要用一切聲色的方法來教化萬民,那是行不通的。因此文王不以聲色教化萬民,乃是因為要以真空的至理,來覺醒萬民的自性,使萬民的自性都能各自達到真理的境界。
聲、色都屬於形象,只能用來使萬民的身暫時屈服,而不能使人心服。要以聲、色來服民心既然都已經不可能了,更不要說用聲、色來覺醒萬民的本性。所以《詩經.大雅.烝民篇》說:「以德感化人民,使在不知不覺中耳濡目染的接受,就好像鴻毛一般的輕巧,讓人有宛如沐浴在春風中的感受。」
然而鴻毛雖輕巧,卻還有跡象,仍然不足以盡善盡美的用來形容德性的光輝與奧妙。因此《詩經.大雅.文王篇》又說:「上天主宰化育功能,乃是憑藉真空妙有之天道真理,以生育天地、運行日月、長養萬物。
天道真理之本體既沒有聲色,又沒有氣味。沒有聲色是由於天道至清至靜;沒有氣味是因為天道至虛至靈。清靜、虛無的的最高境界則是沒有一絲一毫的事物,所以稱之為「無極」。所謂無極就是達到至無的境界,「無」一動則生「有」,因而虛無之至理能蘊育氣、象。然而氣、象有盡,仍然必須返回虛無,如此才稱為達到真理之最高點。
總論
中庸之為書。一理散萬殊。萬殊總歸一理。神龍變化。天淵兩在也。誠名教之心法。天道之趨徑也。子程子曰。此篇乃孔門傳道心法。吾曰。非然。心法固暗寓內中。然至聖授宗聖道中心法。相信不在內中也。中庸之道。乃教之心法耳。道教總須分清。不宜混言。然教中心法。係由道中心法所生。是以欲明道中心法。必須實踐中庸之道。洞澈教中心法後。始能傳授道中之心法也。是以在聖時。乃單傳獨授者也。若以中庸為道中心法。則何曰單傳獨授哉。然中庸乃名教心法。正所謂趨天道心法之徑也。是以在至聖時。乃先修而後得也。夫此時。則不然。因時代之不同。天道應費。亦是浩劫空前。總結束。大糜爛所致。故理域
皇。不惜真寶。普渡大開。天道心法。垂示人間。人人皆有得道佛緣。人人皆具希聖之體。故曰先得而後修也。然修者何。實踐中庸之道。以成己成人。乾坤眾生。皆理域
皇姣生。我得天道。以期眾生皆得天道。此即天道之修功。亦曰外功也可。深望怫性不昧。夙根深厚之士。渾夢速醒。道岸捷登。是吾所深望者也。
【白話】中庸這一篇所闡發的乃是一理散於萬殊,萬殊又歸於一理。其中演繹猶如神龍變化於天地之間,實在是聖人教化萬民的心法,邁向天道的途徑。
程夫子以為這一篇乃是孔門傳道的心法,可是帝君並不這麼認為。雖然孔門心法暗中寄存在中庸篇裡面,但是相信孔子當時所傳授給曾子的大道心法並沒有記載在中庸篇裡﹖因此,其實這一篇中庸之道所闡述的只是聖人推行教化的心法而已。
對於「道」和「教」的觀念,我們必須分辨清楚,千萬不要混淆。但是也要知道,所謂教化的心法,原本就是由天道所衍生。因此,以往如果要明瞭大道心法,必須先實行中庸之道,直到對教化之心法完全瞭解以後才能把大道心法傳授給他。就天時而論,至聖所處的時代乃是大道單傳獨授的時期,所以如果要把中庸篇所記載說是大道心法,那麼為何要說當時是單傳獨授之時期呢﹖
如前所述,中庸篇闡發聖人教化萬民之心法,卻也是引領萬民邁向天道心法的途徑。這是因為至聖所處的時期,修道與得道的關係乃是先修而後得。然而處在當今的天運就不是那樣子了。因為時代的不同,如今天道應運顯揚,也是浩劫空前的時期,同時也是靈性面臨大清算的時期。
由於理天
老不忍心見靈性遭遇劫難,於是不惜把至寶──天道心法垂降於人間,命天道明師負道降世,大開普渡使人人都有得求天道心法的機緣,使得聞性理真傳的佛子都具備達到域賢關的條件,這就稱為「先得後修」。然而人們在得聞天道性理心法以後要怎麼修道呢﹖實踐中庸之道!這就是修持天道的功夫,要說這是行外功也可以。
在此,深深期望佛性不失,夙世根基深厚的人士,趕快醒悟人生迷夢,早日訪求天道,快快攀登道岸,這是帝君、諸天仙佛、白陽三佛,更是在理天的
皇所深深期望的三天事。
學庸一書。垂憲萬世。儒教心法。源淵承繼。痛遭秦火。
格致失密。庶黎無著。已歷百世。時值陽復。聖道普濟。
天委孚佑。撥雲見日。補註二章。重闡格致。深願四海。
姊妺兄弟。讀是書者。精參奧義。率循勿悖。心性合契。
挽回末運。 茂田謹跋
學庸憲垂。萬姓同歸。三教源流。一泉之水。儒守中道。
倫常循規。學庸藏蘊。心法無為。孔聖實學。內中大備。
格致階梯。明性遠非。痛憶秦炬。文風慘悲。聖門失續。
黎庶無歸。歷諸明儒。莫能管窺。茫茫天道。莫之所為。
時值三期。聖脈闡垂。三教融一。萬法同歸。
委孚佑。重補精微。宏恩浩蕩。士庶有歸。貧衲深望。
四海賢銳。讀之循之。堪告 慰。浩劫轉旋。慈祥茲垂。
顧之盼之。謹跋後贅。 道濟謹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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