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년 8월 25일 일요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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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宋慈雲走國全傳又名後續五虎將平南後宋慈雲走國全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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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道光庚子(1840)坊刊小本八卷三十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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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題撰人

 

  書末云此書正接五虎平南之後下開說岳精忠之書然內容純為虛構荒誕無稽。  

第一回  賢良母命子省親 英雄漢鋤奸惹禍

  

自古忠奸賢佞歷朝混沌難分明哲庸愚舉世矇矓靡辨是謂人有忠奸愚哲難在洞分其邪正也然在士庶不分其邪正其害尚屬淺鮮倘被其惑者不過災及其身為一家之害耳至為君上被其所惑於大害匪輕矣邪正不分則君子日退小人日增矣其禍患豈非遍及於天下是以分辨忠奸邪正是為君之首務而大有關乎政紀也是古今大略之所同鑒盍不觀乎宋之神宗天子溯其在位一十八載其初專任王安石改革太祖開國法度行免役馬市青苗新法擾害遍及於天下民不聊生逃亡者幾於過半以安石之奸邪所以知諫院呂誨直指之曰大奸似忠大詐似信。」亦疾惡奸佞之臣為難分辨別之論者也此略敘神宗初即位時為大奸臣所誤改革先聖賢制度不依先王宗祖之法而禍及天下眾蒼生今且撇開再敘內宮一事回龍一說乃慈雲殿下逃難走國後得眾藩王起發義師歸國誅滅奸黨一書

  先敘浙江省寧波府一人姓陸名雲忠官居上柱國左班丞相之職年登七十猶在朝秉政妻趙氏誥命一品太夫人生下一男二女子居第三女居長只長女適金鬥潼關東平王高勇此人開國功勛高懷德之後世襲封王次女進選王宮為正位昭陽一門顯耀貴壓朝臣惟公子陸鳳陽年方十六尚未定結絲羅只由他門顯貴難以有匹之故耳然陸公子年少英雄不喜習文專於武勇是至遍請名師教習故小小年紀習得拳藝精通是一天趙大夫人身坐堂前呼喚:「孩兒汝父回朝十餘載未知汝思念嚴親年紀高邁否且汝終日在家庭惹禍招災專挫強橫雖乃扶危抑惡少不免小人歸怨非所為宜也不若回還朝省親晨昏得以侍奉老年待父親教導汝輔國臨民光接先人顯烈方不失為大孝之兒況汝父一生憂國愛民已有古稀之年倘有幸汝得龔蔭身榮上可報主洪恩二可榮宗盡孝三可免娘憂懼汝好勇招災且順道經由潼關問候姊丈姊姊之安以盡姊弟之情一回朝見候過父親即可進宮朝見姊姊國母以盡君臣姊弟之義趁此今天黃道上古之日天氣晴明即當登程汝意下如何?」

  陸公子聞母吩咐一夕之言喜色欣曰:「不肖久有此心惟慮母親無人侍奉高年故也既今母親有此訓諭孩兒自當遵命。」即日吩咐家丁勤謹管理府務事情眾侍人使女小心服侍太老夫人當下即帶了家丁二十名拜別母親上馬登程太夫人囑咐兒子:「道路中不可闖事生端萬里程途風霜須要慎重身體一到衙代為娘請候父親之安到衙後須要常常有家書回歸不可有誤免娘掛念不安。」公子曰:「不肖謹遵母命敬請娘親心安。」當日公子拜別登程而去

  非止一天一路歷盡風霜一連三十多天到了潼關即於轅門住馬命軍人通知報進王府有高王爺聞報大喜開中門迎接進至後堂有陸家丁在外堂歸於寓所當時有陸氏夫人一聞弟到府中即出堂姊弟相逢欣欣然喜色高王爺開言呼:「賢弟近日令堂岳母夫人定然納福請安?」陸公子答言:「藉賴母親近日頗安。」陸夫人曰:「賢弟汝今特此到來抑或何往定然回朝問候父親。」

  陸公子曰:「姊姊弟今奉母親之命訓通之言一者回朝請候父親侍奉老年二者別卻姐丈姐姐多年是以順道請安況母親不許吾在家制押奸惡強徒恐防招災闖禍是以特命弟回朝。」當時敘話畢有侍役人排開筵宴此王府設宴山珍海味之豐不能細述當時又有侍婢帶進三歲甥兒高標拜見甥舅之情

  是日王爺夫婦陪宴酒至半酣之際高王爺細將公於一看即呼:「賢弟今屬一家親誼有說定必直言汝今須則回朝省親但不可速往須過百日之期再觀氣色可往愚兄一會汝時見汝烏雲蓋額氣色朦朦將來不利於遠出如外出只憂災凶不免吾勸汝靜坐吾府中至百日之期然後回朝未為晚也此乃趨吉避凶行為未知意下何如?」公子聽罷含笑呼:「姐丈有此小心足見愛弟之至惟大丈夫磊磊行為豈將氣色為慮盤桓數天敘首定必拜辭矣。」王爺還是多言勸勉公子只是不依是日酒敘至紅日歸西方才散去餘饌

  陸公子一連安頓數天一日拜別有陸氏夫人曰:「賢弟汝為人性烈心粗且慢回朝汝姐丈雖然身為武職也得名人秘訣精於風鑒屢屢頗有應驗且住至百日後登程如何?」公子回言:「弟思親日久恨思早日還朝見父豈得以吉凶禍福為慮姐姐且放心弟自必遵從姐丈之言斷不惹事生端也。」高王爺曰:「賢弟汝執意要回朝為思親大節是盡孝道之當然愚兄也不敢強留一回汴京到街代吾夫妻拜候請安吾有書在此賢弟帶往與令尊岳丈大人足有勞賢弟也。」公子諾諾連聲上馬相辭拜別眾將軍出關相送一一告辭姊弟灑淚而別也且不表

  非止一日到得汴京城一程饑餐渴飲夜宿曉行數十天方到汴京進得城內只見一隊隊的百姓交頭接耳紛紛言論目無王法」。陸公子聞此言即住足詢問一老人言:「此皇城之下因何眾說目無王法等語晚生輩甚是欠解。」有一老文曰:「客官汝非本京人到此求名抑或經商求利?」公子曰:「非也到此拜訪一親人耳。」老人聞言曰:「如此且略說知也不妨了即言客官此近城內有一右班丞相名龐思忠一公子名龐雲彪彼乃西宮國舅勢大驚人時常不論店戶居民被害不少只此本處一貧秀才名王昭妻已早故單生一女名喚玉蘭一貌如花一天於門前買針指之物卻被龐公子一見頓起淫心強逼做他十六房少妾王秀才不允即今帶同十餘家奴將此女搶去將秀才打壞如此想來皇城雖近但王法何在?」

  陸公子聽了大怒即日問明去路上馬加鞭如飛趕上一路思量:「可惡龐雲彪倚著國舅之勢裙帶之親有壞宰相家規矣。」怒氣衝衝趕上大呼:「龐國舅請住步。」說畢陸公子早已下馬龐雲彪回頭一看已被馬失前蹄早撞下地心頭大怒,「汝是何等人敢膽大呼小叫好生可惡!」

  陸公子一拱手:「龐雲彪汝身為國戚公侯之子有此名望正該遵守國法緣何倚勢欺壓平民強搶子女王昭須為貧弱之輩乃係身為簧門秀士汝不法攘搶他之女彼獨不能上呈王狀不成那時朝廷責在令尊大人有治家不嚴之罪豈非汝之過也。」龐雲彪大怒喝曰:「王昭是汝什麼親人敢來衝撞汝休得在大蟲頭上捏汗。」陸公子曰:「吾與王昭本非親故只要是非曲直上要分明耳汝若知時務者以苦諫是良言愚蠢者將勸諫作仇冤一由汝尊意。」雲彪厲聲曰:「王昭欠吾金帛三百兩今願將女兒送吾作妾汝這狗子還不知死活敢來抗拒休走且擒汝回相府了決狗命方知吾國舅爺爺手段。」催步上前雙手來拿卻被陸公子將身一低左掌一托好不厲害將龐雲彪跌卻去丈餘遠撞在大石上腦漿迸出而死

  龐府一眾家丁大驚大呼:「不好了將國舅爺打死這還了得擒此賊回府待相爺千刀萬段與公子報仇。」一眾喧嘩動手要擒拿卻被陸公子拳腳飛動眾家丁紛紛跌僕早有數人跌得頭崩額破陸府家人見公子動手也來幫助龐府家人見如此光景自知難以對敵只得大喝:「汝是何等人將我家三國舅打死汝休得自恃凶狠可將狗名姓報上來待稟知丞相爺詳文府縣擒拿定罪。」

  陸公子想來:「此事若不說明定然禍及居民鋪戶了大丈夫一身做事一身當豈可累及無罪多人?」即大言呼:「汝眾奴才且靜恭聽吾非別人乃當朝首相陸大人公子陸鳳陽正宮娘娘國舅爺也。」語畢即催馬如飛一眾家丁擁後而去龐府家人不敢追趕一半守著國舅屍骸一半回府報凶只有王秀才帶回女兒歸家再打聽陸公子吉凶事情

  再言龐府家丁奔歸相府內稟知:「老太師三國舅爺被陸丞相之子陸鳳陽於當衢經拳撞石打死特回稟知請令定奪。」龐恩忠一聞愛子被打死大氣一聲絕倒於塵埃下

  這奸相所生三子長子雲雄次子雲勇弟兄一文一武雲雄身居翰苑頗稱明哲雲勇中式武探花官拜殿前指揮只是裙帶之親是以年少弟兄皆有職函當時聞知此事雙雙奔出搶救父親不一刻龐相復醒心頭大怒曰:「陸雲忠汝縱子行兇打死我兒誓不干休!」即傳家丁擺道雲雄弟兄二人上前曰:「父親且慢意欲何往?」龐相曰:「為父往陸府衙中與他理論!」又命家丁,「往前街扛回三公子屍首歸府中與三媳婦聞報舉哀吾往陸衙定捉拿陸鳳陽斬首報仇。」

  雲雄弟兄齊呼:「爹爹此事不可過於粗莽況三弟為人不良屢聞時常倚勢欺人只今此事未必他是善事被打死的吾不肖二人前者在父台尊前面稟數次只望家責嚴訓於他不想我父溺愛不明並不荊責教訓故三弟恃愛時常行兇實該有罪今被別人打死論理父要報子仇吾為兄要報弟仇但念打死之人乃係首相之子如爭論起來定必究明他平日作惡事跡聖上追究起來我父親先犯了治家不嚴之罪豈非反為不美請我父事當三思。」

  龐相聞二子之言更覺火上添油怒曰:「汝弟兄枉為朝廷文武一語不通今胞弟被別人無辜打死還說此閒言閒語阻擋毫釐不念骨肉之親真不成材也。」即命家丁起轎不許多言雲雄弟兄心中驚懼又不敢再行諫阻恐憂禍有不測不表

  先說陸鳳陽回歸相府拜見父親陸丞相一見孩兒到此心頭大悅問及起家庭事又提及汝母親安康否?」公子聞言曰:「憑天庇佑母親近日安康今特著不肖回朝晨昏侍奉父親又憑教諭順程道經過金鬥潼關問候姐丈姐姐之安並有姐支書一封呈上父親觀看。」陸丞相接轉拆開觀看不過候請金安之語不用煩提當日陸丞相看畢喜色揚揚又細觀兒子面貌似有怒色心中委決不下即呼:「我兒因何怒容滿面一路程途有何生事否如有事可即稟知。」公子見父親動問料知不好只得瞞著,「並無闖事生端。」丞相點頭吩咐退出書房又有二十名家丁叩見太師爺陸丞相吩咐起來又盤詰公子一路闖出何事眾家丁又不敢明說只言並無一事眾家丁退出陸丞相心頭疑惑不定,「也罷且今夜將此小畜細細盤問便知明白了。」

  正思想間有候堂官到來稟上太師爺說龐太師到拜陸丞相聞言嚇了一驚:「吾與龐思忠這老奸臣雖同一殿之臣並無瓜葛相得今忽到拜探定然有不妙之事矣。」當時少不鳴動音樂吩咐大開中門迎接不知二相同會怎生定奪公子之案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回

     遵國法押子登朝 承君命抗奸定案

  當時二位丞相衣冠相見禮畢有陸家丁獻上茶龐丞相帶怒日:「慢是盅茶即是龍肝鳳彩也不能下咽矣。」陸丞相聞言一驚:「請問老太師駕臨革舍有何見教?」龐太師曰:「無事不敢登堂驚動老大師只因令公子鳳陽乾街衢言吾季子不下馬迴避於他即時動手僕打於石上腦蓋破裂而亡故今特來請問老太師如何公斷?」

  陸丞相聞言冷笑曰:「大師差矣吾兒一向遠隔家鄉不在皇城於今即日到此未得半刻之久豈能將汝令公郎打死那人為證何人目擊?」龐丞相曰:「目擊者吾之家人認名姓者汝令公郎也老太師休得忍匿令公郎這是殺人償命欺瞞不得的。」陸丞相曰:「既然盛僕目擊吾兒親通名姓事或有真未卜老太師且請回府待吾今夜詢審分明果有此事將這小畜生拿捆上朝奏明聖上以正皇法。」

  龐丞相曰:「老太師言來公正但須言而有信切不可將令公郎放脫吾誓不干休的。」陸丞相正色言曰:「豈有是理老夫乃托孤大臣也思留些名望於後世豈為私恩廢了朝廷法律老太師太將吾陸某低視也。」龐丞相聞他侃侃烈言自知失說即曰:「老太師硬正忠良足見公心老夫失言了。」登時告別帶怒回歸相府收殮孩兒不表

  卻言陸丞相步回書樓中一見兒子大喝:「畜生做得好事!」一掌打在額上即罵聲:「不肖子汝一到時為父兄汝怒容滿面一詰問時將此事隱瞞如將別人打死還有救解豈知將這大奸權兒子打死他乃西宮愛弟今將汝乾刀萬剮償命還要禍及為父有治家不嚴之罪不料今日壽至古稀位極人臣死得無名歸結汝且明言到底因何將他打死巨稟為父不許藏頭露尾!」

  有公子下跪稟上曰:「不肖今天進城只見眾民一隊隊三五成群伙伙交頭接耳多言目無王法』、『屢次受害云云是時不肖下馬略歇息動問一老人西宮三國舅搶奪了王昭秀才女為妾他家丁又將王秀才打傷』。搶奪去尚不遠至不肖聞知趕上只望相勸此人送回搶女免他知法犯法受萬民嗟怨不料這狗子肉眼無珠不知進退將良言勸諫為惡語即動手來擒拿將兒外服扯破兒將手撥開他已跌僕於石街上撞死身亡不過誤傷人命今龐丞相縱容兒搶奪民間婦女焉得無罪還望爹爹公斷作主。」

  丞相罵聲:「膽大畜生這王秀才與汝並非親故況又遇這奸臣寵子何得汝招闖此禍端這奸臣愛子如珠又有寵妃為勢力豈肯干休為父不與汝多管明早押帶上朝待聖上公斷定罪正法。」又有眾將軍聞知此事俱來跪請上稟:「太師若將國舅押捆上朝聖上雖欲開恩但今滿朝大奸權黨羽居其一半倘有難為之處難免忠良一脈不留太師壽登七十單生一子算來不若放走公子外出明日太師上朝與奸臣面奏劾他縱子不法搶奪民間婦女一同結奏倘得聖上恩寬念著翁婿之情幸矣如責罰汝放脫兒子不能寬容即死於國法還留下公子一脈自有復仇之日敬請太師參詳。」

  陸丞相一聞眾將軍之言嗟歎一聲,「眾位將軍清起汝知其一不知其二老夫身居宰輔三朝元老為托孤大臣豈因一點愛子私情而廢卻法律有壞玉章斷不能行今將兒子押上朝廷待聖上發落即死死活活自由天命豈得顧己身後而壞君法規條況奸臣怎肯干休老夫預將此殘年送與奸臣手內倘吾兒得逃性命還望眾位將軍扶持即老夫死在九泉之下也是沾恩矣。」語畢不覺淚滾一行公子也紛紛下淚感動得眾位將軍各各動悲只罵奸臣不良多言勸解老太師父子是夜休題

  次早押帶公子上朝眾文武頗知其事俱已著驚有此重案當時景陽鐘一響龍鳳鼓齊鳴天子登鑾文武大臣紛紛進見山呼朝見已畢值殿宣傳過旨意各官無事只龐丞相啟奏聖上要代兒子伸冤一折天子覽本已畢覺得一驚:「想來陸龐二人身居國戚不料兩子相殘要朕怎樣處分況他本人奏陸鳳陽要他下馬迴避想來二人俱乃一般國戚一家公侯之子這陸鳳陽似屬強狠如不追究猶恐難服龐思忠之心。」即問言呼:「陸卿家汝子緣何強狠若此料想平日失於教誨如今汝子在於何方?」

  陸丞相奏日:「逆子行兇罪及於老臣矣故今持押上朝只求聖上定罪。」神宗王聽罷言曰:「寬恕老卿家無罪惟今殺人償命理所當然國法難以私親且將陸鳳陽押出西郊處斬。」綸言宣下只見左班首閃出兩位三朝元老重臣齊呼:「刀下留人!」

  此二人一名司馬光官居太傅一名韓琦官居樞密使齊奏曰:「陸太師一生剛正忠君愛民位居宰輔世沐王恩王家內戚單生一子只求聖上諒情體念忠良一脈況今清濁未分猶恐內有委曲即誤屈殺忠良少子矣伏望聖上准臣所奏發交臣下審詢明白方可定案。」

  龐相見二人保奏眼睜睜的發怒不言當時天子聞奏言曰:「老卿家奏來公斷深為有理今發送開封府尹公審分明三天定案不許存私曲庇。」即日退朝群臣各散這陸鳳陽自是有值殿軍引至包府候審

  又說明包府尹名貴字廷昭乃包文正入繼之子江南盧州府合肥縣人二甲進士出身為開封府尹官

  是日退朝先表老奸龐相私進後宰官幃步至娘宮住步言知宮女進內奏知即請國丈進內先敘君臣後見父女之禮坐下宮女獻茶畢龐妃請問父親進宮何事龐相曰:「女兒汝未知其由只因三弟昨天出街道要游卻被東宮娘娘之弟陸丞相之子打死撞石身亡今天奏明聖上正要將他斬首不料被司馬光與韓倚兩個老匹夫保奏住今發交與開封府包貴審斷但想此事斷明為父危矣他原不好作惡太多今又搶奪民間婦女追究起來為父也難逃脫無計可施包貴素稱硬直有包拯遺風難以屈囑暗行私庇只要女兒以勢頭壓之望為作主救助為父才好。」

  龐妃聞言一驚一怒大罵:「陸鳳陽汝打死吾愛弟誓不干休且傳懿旨與包府尹定必報仇爹爹勿憂且暫請回女兒自有主張。」當時龐國丈放心辭別回府

  再說有一穿宮內監名陳貴聞知此事即進昭陽正宮見陸後娘娘下跪將陸國舅打死龐國舅天子即今發交開封府審斷一事稟上陸娘娘聞言嚇得一驚,「想來此事重大倘被這奸妃暗弄機關押制著這包府尹則哀家愛弟父親危矣。」想罷即命陳內監傳發懿旨一道與開封府:「須要公斷分明曲直倘有一點存私難為國舅定必處斬不饒。」陳貴費了懿旨前往慢表

  又言包府尹是日領旨引了陸公子進至後堂相請下坐有陸公子稱言:「不敢當坐吾是犯人公祖老爺乃詢問官吾陸某豈有坐位?」包爺冷笑曰:「國舅乃顯貴公侯之子王家內戚下官豈敢簡慢焉有不坐之理?」陸公子曰:「如此斗膽了。」

  包爺又請問:「國舅緣何在王城之內況及汝與龐家均屬御王親怎能要他下馬迴避至相毆打死此奸權之子是下官所欠解請道其詳。」公子聞言即將龐雲彪搶奪婦女至相勸諫動手撞死原由一一說知。「他上本只捏言下馬迴避情由茲今只求老公祖分明曲直公斷是也。」包爺聽罷即言:「這龐雲彪平素作惡多端擾害居民本府屢思擒拿奈何官卑職小即然拿下他想來難收除不料今日又犯了強搶民間婦女之罪是他應得死於撞石之下實乃天眼昭昭報應今日汴京城廂內外實除去一猛烈虎狼惟今領辦此案下官頂著頭上烏紗滾下斷不詢私有屈忠良之子。」語畢即書拜會帖一紙與龐丞相要他著三五名隨從公子僕人到案對質

  家丁領命一程奔至相府求門官稟知有龐相著他進見包家丁將名帖跪呈上道其來由要龐家僕人到案對詢好待明天復旨定奪龐相聞言大怒喝聲:「汝主不諳儀文官規豈不知宰相家人知府職吾家僕人豈汝家老爺審詢的不要做夢汝回衙上復老爺只要不問吾兒理上偏與不偏只要將陸鳳陽這狗子屈打成招行兇打死吾兒定罪復旨倘聖上有事執責老夫自有擔當結案之後自然見汝家老爺情份自有厚爵高升倘若不遵慢道他烏紗不保即性命也難逃脫。」

  有包家丁諾諾應答一程帶怒而回進至內衙將龐相此語一一稟知包爺聽了怒目圓睜罵聲:「老奸臣縱子行兇還出此大言恐嚇我想別位官員畏懼汝倚藉奸妃勢力官居一品惟我老包時常不憂這烏紗不穩性命不堅如要本官存私包庇汝這奸賊狗子除非紅日西出耳。」說罷命值日役人拾去硃簽帶來王秀才對供差役領命不時王昭帶在外堂差役進內稟知包爺對陸公子曰:「國舅且請回書房去不用對供此事下官已明白了七八分但今不過要王秀才到此一盤詰待他證實此奸賊子好待照供上本則不懼這老奸臣放刁矣。」陸公子點頭稱謝退進書房

  包爺升堂下坐公位是時帶進王秀才一見聖旨在上面即跪見包爺一見呼聲:「王秀才請起。」王昭即立在旁包爺呼聲:「王秀才汝乃身游泮水一脈斯文緣何為著女兒起此禍端事關重大本府已經訪得此事的確汝今到此案不得虛詞遮飾且公道說來一字不得虛言。」王昭即趨中打拱呼聲:「公祖大人乃清正之官是非曲直豈敢虛言況且虛言時則陸國舅救搭之恩未報反害其躬矣且容稟上生員不幸先妻早故並無三兄兩弟一貧如洗且在街街賣字供其日給一天小女在門前買針指之物幫助餬口之需不想被龐國舅看見小女姿色頓起淫欲之心先命家丁說聘吾女兒為十六房少妾生員不允不過第三天即帶家丁三四十人如狼似虎打開吾的茅門強搶背去生員即追趕上攔截卻被他家丁人眾毆打在地幾乎性命不保幸得陸國舅搭救兩相嗔論龐國舅先動手卻被陸國舅撥開欲跑走不想龐國舅失足跌僕於街衢石上此事乃因救搭生員女兒至誤傷龐國舅只懇求公祖大老爺照此誤傷命案開恩公辦生員足感深恩不淺矣。」

  包爺聽了點頭又詰王秀才:「汝是本省人氏否並住宅是自置抑或租居且直道來本府自有與汝處置。」王昭曰:「生員本不是汴京人原籍湖廣襄陽人住居汴京已有三代惟今生員家無擔石之資那有自置住居惟蒙一舊日同學義友借吾住居耳。」包爺聽了長嗟一聲:「可憐貧寒秀士還受此欺凌如今汝不必在汴京流落本府贈汝白金五十兩帶同女兒且回歸襄陽免受龐賊暗害勿耽延不然難以逃遁矣。」王昭聽了連連打拱稱謝受了白金五十兩慇懃謝別即歸茅屋帶同女兒急忙忙回歸湖廣去了後來山中相會陸公子下文交代

  再說包爺是日接到西宮懿旨侍人等候回話大略旨上只要將陸國舅屈打招凶拳打死愛弟不許潔出強搶王秀才女兒一案奏明聖上破案之日龐娘娘自然提拔汝高官顯爵倘不遵諭旨性命難逃包爺看罷暗暗發怒只打發內監復命去了不一刻又有正宮娘娘懿旨到衙包爺又迎接畢旨上只要公斷不得們私難為陸國舅之意包爺覽畢對陳公公說明,「自然公辦不須國母掛懷。」當日陳內監告別回覆陸娘娘但不知包爺如何公辦此案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回

     保忠良視死如歸 抹奏折被蒙似偶

  當時包爺只見東西兩宮一連兩道懿旨頒下一要存私一要公斷想來今日奸佞滿朝又思己乃官卑職小領下此重案怎能駐足況且陸大師乃三朝元老壽登七十一品國戚之榮剛正忠良豈得害他無後如要公審追奸搶奪民家婦女上復聖上想奸妃之父非比別臣乃當今寵用焉能扳倒得他況陸公子禍福難分奸妃父女未必容得我包某也罷不免立個主見明天如此如此以盡為臣忠節方能見得吾包祖於地下

  想罷次日早晨吩咐李氏夫人收拾行程東西什物盡情帶回江南省而去李氏夫人嚇了一驚詢問緣何即日登程包爺曰:「下官今日不幸奉旨審辦正宮西宮二國舅一重案實想來公私兩字難辦今特著夫人與兒女三人回歸本土避隱埋名以延包氏一脈。」李氏夫人曰:「老爺汝為官十餘載還不知進退近日奸佞滿朝順他者生逆命者死不若老爺也依違其間安穩做官豈不為美何必定與彼抗對顧什麼陸國舅公與不公?」

  包爺聽了怒曰:「汝乃女流之輩怎曉忠義留千古如要我存私害了忠良之子豈不盡壞我包家先祖英名?」語畢將五歲小孩兒名包英抱上女兒三歲不覺流淚一行呼聲:「夫人汝回歸江南省不可回盧州府且往揚州入籍休從吾係汝丈夫他日兒子長成教習經書不要出仕將功名兩字付落東流之水須將女兒撿擇善良門第方可匹配切須緊記於心今世夫婦重逢須在三更夢裡耳。」李氏夫人聽了紛紛下淚呼聲:「老爺汝如此言來想必以死盡忠報國但今子女幼小倚靠何人?」包爺曰:「一出仕王家此微軀乃聖上的也顧不得家計但汝回歸故土尚有薄薄產業可以與兒女度其日給今有俸資六百兩汝攜帶三百兩回歸留此三百兩贈與陸國舅逃難遠方即日登程不得有誤。」夫人含淚接轉收歸內匣即日帶同家人使女盡出登舟夫妻灑淚而別不表下文包家之子自有交代分明

  卻說包爺安罷夫人去後是晚即傳知值日該房班吏不用企堂俟候只因案情重大今夜封鎖府行淨審夜堂眾役且在頭門外俟候。」眾役人領命

  是夜排晚膳在後堂請至陸公子同用席間公子動問:「公祖老爺緣何連日不開堂詢問並面上有不樂之色?」包爺呼聲:「國舅此事不用開堂審詢了。」談說一番晚膳已畢包爺又呼:「國舅下官立定主意今有白金三百兩請國舅收下待至四鼓將殘城門一開即要逃走為上。」

  公子曰:「公祖老爺差矣此事斷難從命吾一身犯罪一身當如放走了我聖上執責奸相怎肯相容恩官一命休矣豈肯累及於汝況又累及我父親此事斷斷不可。」包爺曰:「下官即晚疏成一本章一道將這龐賊狗子惡跡並及強搶民間婦女一齊疏明但得君王感悟其奸賊縱子擾害良民聖上必然不追究汝之逃走然則汝令尊大人不妨矣所慮者奸賊埋沒了此本之弊惟今也顧不得許多汝倘不依吾言被這奸臣所害汝父子二人一網打盡則忠良香煙斷絕汝之不孝莫大焉。」

  公子聽了含淚點頭曰:「既蒙恩官如此盡情恩如淵海難報萬一惟今害了汝於心實覺不忍悔不當初路出金鬥潼關之時不聽高姐丈之言至有今日之禍耳還請問恩官令公子有幾人?」包爺曰:「下官命薄現年半百單生一子一女子名包英年方五歲昨天已打發回江南家鄉去了並無顧慮矣。」陸公子紛紛下淚,「深感恩官大德又害著夫妻分散父子別離吾之罪咎深矣請上受陸某一拜。」語畢磕頭下跪包爺即忙扶起:「國舅不用傷情下官為官二十餘載並不受民間分釐並不屈枉一事頗務祖上之名於生死之際有何悲歡只要死得留名馨香即死猶生也況吾將近耳順之年不為夭折所指且放歡懷。」公子含淚起來曰:「今蒙恩官放我逃生倘有回朝報仇之日定必訪求著令公子結為生死手足之交斷不敢少有忘恩也。」包爺曰:「國舅若有此舉下官即含笑於九泉矣。」

  言言語語不覺時交四鼓包爺催速陸公子登時改裝一程逃出皇城去了有老家人跪稟:「大老爺汝今一時仗義放脫了陸國舅明日怎生上復聖旨龐丞相怎肯干休不若依老奴拙見棄官逃遁隱姓埋名方得保全性命望大老爺參詳。」包爺曰:「汝言須是本官倘掛印棄職奔逃即為不忠豈不有壞我包家累代忠硬英名況本官一人死了方不累及同宗親屬汝今年紀高邁在我包府四十餘秋一向謹細我死後汝且收拾餘剩家資回歸本土去罷。」老僕人諾諾應允

  不覺到次日乃第三天包爺於三更時分更換朝服淨手焚香拜本放於桌上吞金而亡是晚一人不在至天將黎明老家人進內唬驚不小喊救哀哀眾書吏役人忙忙慌亂已是不活是日天子早朝文武參朝已畢值殿傳旨:「政事啟奏有無?」

  忽文班中龐丞相奏啟:「上此天開封府尹領審此案未見復命請旨定奪。」天子聞奏即差龐丞相帶領二十名御林軍宣開封府上殿龐丞相一程來至包衙只見役人書吏紛紛抱救方知包爺死了心下大驚,「想必放走了陸鳳陽。」一程進內衙又見桌上奏本一道拾起觀看完唬得慌忙不已句句劾奏他縱子行兇款款俱乃擾害良民不法之語。「幸得聖上差吾到此倘差別位官員此本一上不獨陸鳳陽脫出無罪即老夫也被他倒扳矣。」看罷將火焚化完吩咐眾軍回朝復命上殿見駕即將包公私放陸鳳陽並畏法身亡一一奏知

  天子聽奏怒曰:「違逆朕命不著實領辦私放陸鳳陽好生可惱枉辱了曾祖包文正公名望今既死去且免追究依禮歸喪。」有龐相又奏言:「陛下休得獨責包府一人此事只由陸國支與國母娘娘責伐壓制他要放走的進退兩難故不得不死耳。」天子未及開言陸丞相聽奏心頭大怒喝聲:「龐賊好生刁滑汝敢白捏無辜欺惑聖上吾既有心放走兒子何不在家放去還押帶上朝由憑聖上處分汝不要放著刁奸白捏生成人面獸心縱子不法枉食聖朝厚祿千秋之下臭名難免。」

  龐丞相見他罵得惡毒羞變成怒喝聲:「老匹夫縱子打死吾兒還敢毒罵傷人指手畫足難道汝想打死老夫不成?」陸丞相怒目圓睜:「即打死汝這老畜生有何於礙?」言罷將手高持笏簡當頭打去龐丞相一閃開又還笏二人在殿上吵亂起來文武眾臣不敢解勸

  聖上喝聲:「金鑾殿上誰敢吵鬧二卿家不必動手。」當時國丈二人只是不理打作一團神宗天子只得下了龍位呼喝相勸不想陸丞相年紀高邁眼目昏花惱怒中難分好歹失手一笏打在聖上當頭額上眾臣大驚天子大怒喝聲:「老賊好生無禮孤相勸解汝二人不要相爭喧鬧在金殿中有失君臣之禮不想老賊當殿打君大屬不敬汝子行兇打殺無辜朕曾看著元老親情略輸情面三分不想汝這老賊父子著實強橫。」吩咐值殿將軍拿出西郊斬首

  當下龐陸丞相住手陸丞相自知難免一刀怒氣重重奏言:「聖止老臣失手打君罪難寬恕大於國法惟今奸佞當權龐氏父女恃寵定然專權亂政內宮不寧朝政必失聖上須念大祖創開基業之難今日老臣一死豈足為惜只願聖上削奪龐氏父女弟兄黨羽任用老成正士臣即死九泉之下也安矣。」天子怒氣衝衝喝聲:「老賊不必多言!」喝聲,「推出!」值殿將軍即時押出

  有眾大臣多來保奏天子震怒之下只是不依開言曰:「原無宰閣之刀傳旨即賜紅羅。」不一刻報上紅羅紋了陸太師有文武中與陸太師交厚忠良無不暗暗垂淚聖上傳旨:「著令依禮開喪送樞回歸本土。」正要退朝有內監下跪殿前啟上:「萬歲爺陸後娘娘上殿。」

  聖上傳旨宣見天子一觀只見陸後怒容滿面即開言說:「御妻因何無旨宣召自出金殿見朕何事?」陸娘娘厲言:「聖上臣妻實不奉宣上殿因為失了君臣體統但我父乃三朝元老身為國戚一品之尊平素忠君輔政一生剛正勤勞王室有大功於聖上今日為著兒子犯罪但今子罪未分案情未定聖上即屈殺無辜壽登七十無罪死於紅羅之下聽信奸臣之言忠良慘戮汝枉為萬乘之尊還執責臣妻不奉宣上殿之過汝今妄殺忠良用佞棄賢不以江山祖創為重汝之罪過又何如今臣妻羞出此殿中預定一死不圖錦衣玉食不願裕後風光只痛恨父親者邁死得慘刑耳。」

  當時天子聽了大怒喝聲:「不賢潑婦不奉宣出御政殿滿朝文武當朝好生無禮毒口罵朕汝父當殿打君死有餘辜朕念他元老內成不忍身首分開至賜紅羅著人開喪送柩回歸故土慈今汝這賤婢皂白不分狂妄出殿毒口罵朕大失君臣之禮要此潑婦何用?」傳旨推出賜白綾絞死值殿將軍答應

  有韓樞密司馬太傅一眾百官文武齊齊下跪同奏:「聖上陸國母乃恭儉賢淑懿德素著況君後乃天下臣民之父母豈因些小言語過犯即行誅戮豈不有傷國家仁厚之基懇乞聖上准臣下所奏則國家幸甚仰藉天恩矣。」

  天子見眾臣齊齊下跪保奏怒氣略減只宣:「眾位卿家平身朕思君臣有義父子有恩寡人豈有不知但他身為正陽昭院統御六宮母儀天下豈容當殿失禮又只知父女親情不理君臣之義應該死罪茲今看眾卿情面暫禁冷宮命獄官看守兩名宮女服侍倘產下太子復住昭陽生下宮女不許相見。」陸後含淚進回內宮

  當日陸太師缺了加升參知政事呂公著為上柱國左班丞相這呂公著乃呂蒙正之後呂夷簡之子呂相謝恩又傳天下各省拿捉陸鳳陽回朝因他私脫逃出審詢未明害及老親文武官員拿解回朝者官上加官軍民解到官封四品不受爵祿恩償白金五萬兩倘有包隱一同治罪是日退朝天子進至西宮龐妃接駕小心侍御也不煩提

  次日頒旨封西宮龐氏為昭陽正宮御賜斬妃龍鳳劍一口專察官中罪犯任憑先斬後奏龐妃謝恩領旨龐國丈一門顯耀喜色揚揚也且慢表

  有一兵部尚書姓寇名元乃先帝真宗丞相寇準之曾孫當日見朝廷溺愛不明今將陸國母貶罰在閒宮心下惶惶是一天改裝帶了二僕知會了守禁官吳進暗暗進內命官女稟知陸後娘娘傳命兵部進見當時寇元朝見山呼畢陸娘娘含淚曰:「老卿家體行大禮難得賢卿有此念心今特來見哀家有何商議?」寇兵部曰:「臣啟娘娘自前數天聖上不明將老太師賜死一言不合又貶罰娘娘思來聖上不過一時之怒豈不念元配之恩況娘娘現懷龍妊將來不日自復昭陽正位仰祈娘娘須要保重貴體不必傷懷猶恐有傷龍胎伏惟准依老臣勸奏。」

  陸娘娘聽了含愁呼:「老卿家金石勸言哀家自當銘內只如今昏君用奸退賢將來江山必擾動惟吾所懷未知男女倘產女孩昏君有旨在先不許相見想來福不重來禍有疊至豈預必脫此冷宮苦度況奸妃目下亦已懷妊豈不心懷妒忌老卿有此念及盛心哀家即死在九泉也既沾大德矣且自請回不必為吾過憂。」寇兵部聞言淚下:「娘娘且保重加餐倘產下太子老臣自有設方但須留心猶恐奸妃差人打聽暗害今老臣辭回。」陸後含淚應諾

  寇爺轉出說知司禁官吳進:「但娘娘產下太子即可報知。」吳進諾諾應允但這禁官乃係寇元昔日家人故寇爺不疑直與他商議說知不妨況且吳進在寇府中十餘秋寇兵部日久知他一向忠誠正直之輩故力托此秘密事情當日辭駕出冷宮未知怎生救得太子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回

     五路藩王歸國急 三忠扶主進謀高

  當日寇兵部拜辭陸娘娘回歸府第是晚燈下一連寫下五封書命府中得力家丁分頭帶上投遞五位藩王回朝保救陸娘娘第一位金鬥潼關東平王高勇開國高懷德之後第二位山海關汝南王鄭彪開國鄭威之後代第三位居庸關靖山王呼延慶開國呼延贊之後第四位山西太原府平西王世襲狄龍狄青之長子第五位天波無佞府長橋關楊文廣定國王楊宗保之子一連五封日投遞了下文自有交代

  卻說龐妃一自納進了正宮恃寵作惡狠毒多端內富人人驚懼又逕自打發心腹武士拾去禁宮牌張掛不許文武官員人等進宮探望如違龍鳳劍立刻斬首不饒不分日夜打探陸娘娘分娩下即要報知暫且按下

  再說東平王一天接得寇兵部快馬書一封即日拆開一觀上寫著書奉

  

  「賢王麾下憶昔榮離丹陛威鎮邊庭用仁政治蒼生咸慶無疆以德化頑盜寇淳歸潛服誠邦家之棟樑朝廷之藩屏也四方頗藉平寧無如內朝政紀日非奸佞專權勢炎滔天須有善者亦無如之何矣目前國家有泰山壓卵之危大廈將傾之勢元深以為憂不得不上陳於左禍緣令國舅陸鳳陽打救被搶良民少女誤傷龐雲彪撞石身亡只今朝廷不以法律明詢概難總逑於今陸國舅須然逃脫陸丞相當殿毆奸被執身亡陸後幽禁外宮龐氏父女勢如烈火禍即起於蕭牆陸後身懷龍妊被幽冷官難保將來懇乞賢王須念世沐王恩會同回朝見駕帶兵隨行或驚聖駕一可保回國母二能掃除奸佞肅清朝政奠安邦國誠乃賢王回天之力不世之功元等所仰賴不勝引領之至。」

 

  當時高王爺看罷來書氣得二目圓睜大罵:「奸賊橫行不法如此陷害忠良怎得邦國平寧況且陸娘娘淑德素聞豈得輕棄元配真乃昏庸之君有負先王所托。」即日賞發白銀二百兩與兵部家人回書拜復:「本藩不日知會五路藩王起馬登程。」不表兵部家丁回覆

  是日眾將齊聲:「王爺一自領鎮邊庭勤勞王室為國保民豈知聖上反不以忠賢為重江山為要不若王爺趁此機會依著寇大人來書之意帶兵回朝削佞誅奸懇朝廷赦轉國母娘娘足顯王爺精忠素志未曉王爺允准如何?」

  高王爺聽了眾將之言嗟歎一聲:「眾位將軍體將提兵二字為言當今國泰民寧並非鋒戈警擾豈可動兵回朝一驚聖駕二動居民有知者明白本藩之心為著君國之勞無識者言吾不臣帶兵回朝反叛是乃清濁未分有壞高家世代清名今暫留待印夫人代理有勞眾位將軍小心照常管當政務代本藩之勞。」即要登程回朝而去眾將齊稱領命

  是日王爺進至後堂將兵部來書交夫人觀看陸氏夫人將書一一看完一聲氣倒塵埃侍女抱扶救起回醒含淚呼:「王爺妾父親乃三朝元老忠肝義膽之賢聖上全不念國老親情死得如此慘傷聽信奸臣棄賢良而休元配實乃無道之君伏望王爺盡快起本鎮雄兵回朝救出國母收除奸佞代妾報復父仇姜重重沾恩。」王爺曰:「夫人汝屬女流之輩怎曉君臣大義君尊臣卑天地懸殊豈得造次興兵吾今即日回朝會同五王面君自有主意且將符印留下夫人代署只帶家將二百名回朝面聖倘救得國母除得奸佞即日回關如救不得國母被聖上執責即死在金階切不可聽眾將之言生事猖狂。」

  當時陸夫人含淚呼:「王爺汝不興大兵回朝只帶二百家丁隨從實乃孤身投入羅網矣。」惟高王爺不準夫人勸諫到次日起馬登程夫人含淚送出眾文武官員一程送出關前十里王爺曰:「眾位將軍請回不須運送只謹守本藩規條不得有誤。」眾將回關王爺登程也且慢表

  又說界牌關汝南王鄭千歲天天操練軍兵一日接得朝中寇兵部來書拆開一一觀看分明心中大怒罵聲:「奸巨作惡多端殺戮賢臣本藩即日進京。」當時打發兵部家丁去了轉入後堂說知柴氏夫人喚到孩兒鄭雄付交符印暫署。「本藩回朝保奏國母並會同眾藩收除奸黨小心謹守吾規條。」柴氏母子諾諾應允次日鄭王爺回朝非止一日

  再說乎西王狄龍乃狄青長子次子狄虎奉命回善善國入繼老狼主子嗣身為一國之君狄青死後宮主平西後也回善善國只有狄龍襲蔭父職一天在王府無事正在內堂與小公子狄節耍樂一番有家丁稟上:「千歲爺兵部大人家人到府。」狄王爺聞說即刻升出中堂吩咐傳進寇爺家人將書呈上王爺接書拆開從一看明顏色一變即曰:「賞賜寇家人盤費。」即退後堂

  段氏一品夫人起位呼:「王爺不知寇兵部差人到此何事?」狄王爺愁容頓起懶說情由即曰:「夫人汝且將來書一觀便知明白。」有段氏夫人將書一一看明心下大驚:「王爺不想近日朝中有此大變前時王安石大奸臣變壞王章行青苗之法害得天下萬民富厚者盡為窮困貧者餓死於剝削聚斂之下萬民嗟怨王爺日夕憂愁幸得後來韓大人司馬大人奏請復回祖宗舊例頒行方得免害不想目今奸佞又起此風波王爺可依著寇大人來書否抑或動兵回朝以除奸黨?」

  狄王爺曰:「豈可無事帶兵回朝上驚天子下擾居民斷然不可吾今回朝且會同五王一同商議保救國母以盡一片臣子之心但今聖上外感於奸臣內嬖於奸妃未必准吾等所奏死生未卜必執吾等無旨宣召擅進回朝之罪但本藩起程後打聽得不吉即可修書差人投往善善國與吾母親弟郎彼聞知消息定然興兵到來但他外國動兵不妨於礙國法吾今即日登程矣。」段夫人含愁領命

  住表狄王爺起馬又說靖山王呼延慶鎮守三關佳山寨一日弄玩孫兒間接得寇兵部來書氣得火星直噴發罵聲:「龐家奸賊屢代獻女入宮迷惑君上昔日害得我呼門險些殺絕後得八賢王知此冤陷與包文正力奏伸明方得仁宗王感悟復我滿門忠良之後又得天子開汝龐氏一線之恩赦脫汝祖至今賊子喊孫曲性不改也罷本藩依著寇兵部即日還朝且不可妄動興兵會同五王上朝與昏君奸賊算帳定必懇旨赦同國母然後商量收除奸賊。」語罷即喚出公子呼延威請問父王金安畢王爺曰:「我兒近日朝中有大故為父即日回朝汝且暫署印符與汝母親用心撫育孫兒吾回朝禍福未分惟吾去後小心照依舊規分理政務不得有違。」

  公子聽了唬得一驚:「父王孤身進朝奸臣羽翼眾多父王平素性烈倘或兩相攻激中他奸謀性命難保況父王年登七十豈可身投虎口不若待他四位王叔回朝父王且慢往打聽他回音然後動身未退。」呼王爺曰:「孩兒汝還不知君臣之義不成吾呼氏世代彌沐王恩吾祖呼延贊一自歸投宋太祖立下許多汗馬功勞方得今日子孫世代侯王彌沾王恩須即粉身碎骨難以補報目今朝廷失德輕棄元配退賢用奸目擊江山危危身為國家重望大臣還不出力匡救君上過失只由國家顛倒屍位素餐豈是忠良之輩乾秋之下臭名難免吾今主意定奪一回朝除得奸佞救得國母即日還府如若不能且將老命與奸臣同拼了盡卻臣子大節但三關重地即吾死了聖上未必敢輕移奸臣必不敢妄動且與母親安穩放心但吾去後須留心政務謹守舊制規條。」呼公子只得依允不敢多言

  住語呼王爺起馬再說定國王楊文廣也接得寇兵部來書即日照賞寇家丁盤費離卻天波府帶領隨從家丁二百名不敢妄動興兵實乃五王不約同心皆以忠君惜民為念按下慢提

  再說朝中獄官吳進奉了寇兵部之命小心事奉陸娘娘不敢少懈他妻杜氏心憂是怪胎身懷六甲已足二十個月之期與陸娘娘前後隔兩天俱已分娩陸娘娘產下太子杜氏產下一女當時吳進見國母產下太子滿心大悅即來寇兵部府中悄悄報知

  寇爺一聞此語喜色揚揚:「如今國之大幸也太子誕生娘娘或藉此脫離災陷了但有一慮如今奸妃得寵父女勢烈內外專權只憂奸妃打探的確娘娘產下太子又蠱惑住君王不行赦旨計較多端則娘娘母子難保兩全矣見君王報喜時怎能得一小兒子頂冒著太子待君王意轉恩赦了陸娘娘復回正宮之位然後轉換回太子方是萬全之策但怎生得此好機會所難者即日初生小孩兒。」正思思慮慮籌算不來有吳進即呼:「大人我想此事要小孩兒頂冒太子不過當君王報喜倘邀天之幸君王意轉即日赦回娘娘復回東宮之位則不懼奸妃凶狠萬一聖上仍被奸妃蒙惑下則太子危矣如今且掩一時不免卑職目前產下一女與娘娘前後隔兩天不若報喜時娘娘將此女懷抱在宮不過應旨一宣召耳倘君王不甚遇目則可掩一時矣待旨命冊立回娘娘然後換回太子如娘娘仍不得復位身居冷宮則將太子隔出大人府中養育將吾女兒付與娘娘宮女收管不過應其名耳倘被奸妃算計了不過吾之女兒但得太子尚在則國家社稷有賴矣未知大人尊意如何?」

  寇爺聞言大加歎羨曰:「不料吳進汝有此機智並具此一片忠君愛主之心真乃難得也汝須有此忠心但不知汝妻願棄此細女兒否?」吳進曰:「大人卑職妻杜氏頗賢良也略知君臣之義一聞國母被貶冷宮言起來時常不勝悲感晝夜焚香禱告神祇惟佑天子回轉龍心復回娘娘東宮之位觀此一節豈有不捨此女之慮況此女於懷胎時十分奇異足懷滿二十個月之期有此尷尬一同太子分娩想必天生此女來頂替著太子之災難定必有之。」寇爺聽了點頭曰:「果也此想不差惟難得汝夫妻具此忠義之心令人可敬但人一生剛正依天理行為即或死或生名留千載為人正當如此汝且回歸商知汝妻只因事關秘密洩露不得須要謹細而為。」吳進允諾拜別寇爺回歸自衙進內與妻杜氏說明緣故

  杜氏聞言含淚應允又言:「此事須要商知陸娘娘方能頂換。」吳進曰:「這也自然。」當時自進冷宮令宮女報知,「微臣有急事叩見。」娘娘傳命進見吳進叩跪下將此計謀稟上

  陸娘娘一自產下太子日日憂驚實防奸妃計較一聞吳進說出寇兵部計謀心頭頗安。「但願此事不泄君王恩赦乃邀天之佑耳只憂奸妃妒毒多謀迷惑君王未必准復哀家昭陽之位也憂不得許事天命但得我兒著落長成即哀家死在九泉之下也得心安只深感寇卿家與吳卿二人無可報恩耳。」言罷淚一行吳進勸解:「娘娘不用憂愁今喜得太子降生娘娘定喜復東宮之位只分太子隔往寇爺育撫將何為憑乃可?」

  陸娘娘取出龍鳳玉環一圍並將指頭咬破揮寫血書一道待至昏夜時悄悄將太子藏出收拾好龍鳳玉環血書陸娘娘流淚將兒抱轉吳進跪接起來慌忙忙出了外宮一程跑至寇爺府中不令人傳報直跑進內堂

  有寇爺正在用完夜膳一見吳進慌忙忙進來反唬得一驚四顧無人即將太子血書呈上寇爺一見一驚一喜未知事露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回

     露機謀含冤殞命 盡臣節構死毆奸

  當下寇兵部一見吳進將太子並血書一道龍鳳玉環一並呈上一驚一喜即將太子抱轉一觀但見他尚睡熟生得龍顏虎額儀表堂堂好生憐惜連忙懷進後堂交與夫人接下說知:「太子在此小心安放。」然後轉出中堂呼聲:「吳進難得汝夫婦一片忠誠懷了太子到來且喜本官又於昨天次妾方才產下一子且待十天之外明奏上君王:「我馮氏妾一胎產下二子可以混雜了此根原方不有露蹤跡汝且回行悄悄將小女兒交與陸娘娘待等明天奏知聖上且看事情如何。」吳進曰:「卑職領命自然今夜將小女交轉娘娘但太子貴比玉葉金枝大人須要小心提護乃可。」寇爺曰:「不須多慮本官自然小心保護。」吳進欣然辭出寇府回至內街已初更時候與妻說明已將太子付交寇大人府中收藏下杜氏聞言只得含淚付交女兒與丈夫且喜女兒尚還睡熟未醒正天就其命之君脫離災難當日社氏忍不住淚流只因小女兒無辜遭此一難此是父子有天性之恩人人如此個個皆然惟可羨者吳進既有此忠心為主其妻杜氏乃一婦耳亦與丈夫一心無二為奇特也後日新君報其恩德是天錫善良之美行觀此信不誣矣是夜吳進藏了小女兒離了自衙一程跑進外宮有宮女稟知娘娘喚進內吳進將女兒跪獻上娘娘命宮娥接轉觀看小小女孩尚還熟睡不覺觸動愁懷紛紛下淚呼:「吳卿家且請起哀家領汝大恩尚未報謝何必行此大禮難得汝小小微職沾受國恩有限一點忠心為主古今罕有為其匹但今汝須有此心惟哀家大有不忍小小女孩未分禍福倘吾今禍及此小女孩於心何安無辜同歸此罪深為可憫哀家惟有來生圖報耳。」言罷更覺動悲有吳進呼稱:「娘娘何須悲感倘今皇天庇佑聖上施恩娘娘復正東宮即微臣幼女孩死生有何干礙勸娘娘保重貴體且待明天奏知聖上報喜如何?」陸娘娘准奏曰:「卿家且請回只恐奸妃暗中差人探聽明則不妙矣。」吳進領旨拜辭出宮回歸自衙與妻杜氏商議不過敘談此事話不重煩

  先說龐娘娘此日打聽明,「冷宮陸後產下兒子但聞小孩兒哭聲但未知男女不敢擅進前奉懿旨今特來奏復請娘娘定裁。」龐娘娘聞奏唬了一驚:「不好了想來陸後只可產下女兒倘產是太子他復回東宮之位定必立他子登基必不能立吾西宮之子是大不妙也。」心頭悶悶不樂是夜天子駕幸臨宮龐娘娘接駕宮燕排開敘間龐妃上奏:「君王臣妾子須幼今蒙陛下隆恩位正東宮懇乞聖上立妾兒子為嗣臣妾母子深荷天恩矣。」神宗王微笑曰:「御妻已受蔭東宮自然立汝子為嗣何須多慮。」龐妃曰:「臣妾是憂眾臣阻勸耳。」天子曰:「此乃國家一定之規立長不立幼立嫡不立庶汝子至今不過對歲之年緣何即此一時提及起來今寡人推猜不出汝且明白說來。」龐妃曰:「此立太子乃國家至重事姜豈不嚐嚐介念於懷只今求懇陛下勿食今夜之言為感。」天子曰:「群臣須有諫阻寡人自有主意御妻何須過慮多言。」住表是夜宮中夜宴再言次日早朝有王門官啟奏:「萬歲爺有司禁外宮官吳進奏報聖上陸娘娘於昨夜三更一點產下太子至今傳命報喜。」眾文武大臣聞報喜盡皆稱:「賀喜我王天降儲君國家有幸矣。」天子曰:「眾位卿家請起。」此時天子心頭明瞭昨夜龐妃奏請要立此子為嗣之意即曰:「眾卿家前者寡人有旨陸後倘產下太子即復回東宮倘產是女不許相見既今陸後產是太子且宣他母子上殿然後復回東宮。」是日宣到陸娘娘宮娥抱了假太子陸後山呼見駕。「昨蒙聖上托賴賜下一子特今奉宣上殿。」君王命司禮接轉:「待朕一觀太子。」當時陸娘娘唬得戰戰兢兢的抖振悔恨昨天換去太子倘事一敗露實乃欺君了。「恨哀家主見差了早知聖上要觀看兒子不若往寇府取回然後見駕未遲如今不妙也。」當日君王無非一觀太子乃好意欣然豈有預得是女孩頂冒如陸後顏色不變不發抖振即端然無事偏偏無有膽識當時君王一看陸後正要開言忽見他振騰騰觀著太子心下狐疑不意將太於龍鳳衣抖開一觀即變龍顏大怒喝聲:「潑婦欺侮寡人!」將小女孩一摔摜死於金階之下群臣不能搶救各各大驚齊同動問:「緣何陛下即將太子拋死於金階之下臣等不能匡救可惜太子一命嗚呼臣等皆有罪矣只懇求陛下諭知緣由。」此刻神宗王帶怒曰:「卿等不知這陸氏將女報男身負欺君大罪況寡人有旨在先產下太子可贖前罪赦免復回東宮昭陽之位產下女孩不許見寡人茲今有此膽大包天潑婦混將女報男違法欺君罪莫大焉。」即出旨賜死有眾臣一聞天子之言各皆驚駭多言:「國母危矣緣何陸後乃明哲賢良之女如何今日反作此愚頑欺君之事實所難解。」群臣只得齊齊下跪懇求聖上念著元配恩情況國母淑德素聞今須有罪還乞陛下開天地之恩念著太祖昔日垂愛骨肉親親之義從寬思赦則臣等不勝沾恩。」神宗王怒曰:「前者准眾卿之奏從寬減法死罪輕饒幽貶外宮已有旨在先生男復位產女不許相見茲今潑婦違法欺朕死有餘辜眾卿不必多言諫淨。」傳旨值殿將軍用白綾絞

  當時寇兵部自思:「此事我也差了只因先進朝見君後宣國母不能將真太子替轉上朝至累國母身亡皆吾之過也。」只得不畏死復奏曰:「老臣罪該萬死逆旨無辭惟君者天也父也後者地也母也然父母有大故為子者不得不力諫諍慈今國母須犯逆旨之條懇乞陛下准依臣等所奏復禁外宮從示貶罰作盡其國法足見陛下仁慈法外施恩臣等之大幸矣。」當下天子怒氣略減正要開言只有奸相龐思忠曰:「寇大人汝太覺多言了此乃國法當得如此聖上旨意已定何必饒饒多舌。」有寇爺聞言怒氣勃發罵聲:「奸賊汝前者送了陸太師一命今又當殿前惑君毀低國母良心喪盡不為神鬼之誅必受五雷轟頂枉居首輔之尊不免臭名千古。」龐丞相卻被寇谷罵得羞慚大怒喝聲:「老匹夫吾好言勸汝公言國法並非干涉於汝何得殿前辱罵老夫又將陸雲忠一事提起想必放走陸鳳陽也是汝之主見是必有之均同一黨好生可惱逆旨忤君汝該得何罪?」寇爺怒氣衝衝正要開言天子即曰:「二位卿家不許多言囉嗦惟今陸氏兩次干犯國法斷難准依免難眾卿不許再奏。」傳旨押出復旨

  當日陸後亦知此事弄差了但說出真情太子藏在何方即害及寇兵部並累及吳進了如今太子已有著托旨意已出料難挽回聖上之心今哀家一死也無掛慮矣即默默不言隨押出殿去當日奉旨絞了陸後正是天烏地暗日色無光天下母儀遭此枉屈鬼神有不得而怒天有不得而變者乎一刻復旨與君眾忠良不勝悲感人人下淚懇求陛下念著元配之恩傳旨天下舉哀天子曰:「陸氏有罪例應另貶塋墳既今盡了國法眾卿等念念不忘國恩且准奏遍告舉哀用王後禮附葬王陵又將小公主屍同一穴。」旨下畢正要退朝卻說東平王先趕回朝未得知會齊四路王爺是日報進在午門外候旨天子傳宣進見高王爺山呼朝見禮畢天子賜坐高王爺謝恩下坐天子曰:「王卿鎮守邊關緣何無旨宣召私自回朝見朕何也莫不是邊疆有甚變故否?」高王爺見問只朗言曰:「臣奉命鎮守邊關重地例不應擅離私回見駕惟臣於邊關飛聞近日朝中大變陸太師三朝元老秉性剛良身居宰輔王家御戚一朝慘死又聞陸娘娘因些小失禮即幽禁於外宮如今陸太師既死只求陛下免究他子陸鳳陽赦轉無罪陸娘娘臣即領擅離邊疆違旨不奉宣之罪矣。」神宗王聞說怒曰:「卿家遠鎮邊關怎知曲折原由陸雲忠縱於行兇打死龐雲彪已有定案寡人念著均同國戚恩赦免究陸雲忠只將陸鳳陽推問不想包府尹不奉旨不問供私放出城似此強橫國法何在致陸雲忠當殿毆君大屬不敬有何可赦之例陸氏身居母儀只可司化宮崎內事豈得無旨宣召出殿見君多言父親藐視君上應當即正國法只因眾臣力保故此暫禁外宮不想茲今又逆朕命將女報男不正國法有壞規條。」

  當日高王爺即時歸國還未知陸後被害只一心要君王赦轉豈知來遲半刻國母已歸天當時一聞君王說出不好來即大言曰:「陛下如今陸娘娘如何處置?」天子曰:「方才午刻賜下白綾殮下了。」高王爺一聞此語怒氣騰騰按捺不住在文班中目睜睜看著龐思忠厲聲曰:「夫婦者五倫之中陛下乃天下臣民所仰賴君臣人倫之首今三綱五常乖吝實因陛下內寵奸妃外任奸臣自然朝綱不立臣世受國恩焉忍國家顛危著此今擅離重地律有明條只一出關時已構著一死不望生還龐思忠父女同謀陷害了陸娘娘父女陛下溺愛不深加究察政忠良國母同時被害今臣生不能手刃奸權死後厲鬼啖他之屍。」有龐思忠聞言大怒罵聲:「莽匹夫當殿叱君無風起浪老夫秉公報國汝怎知吾害了陸娘娘父女彼乃自犯國法於老夫何干莽匹夫體得含血噴人先活自口。」

  高王爺聞言怒氣沖天大喝:「老奸賊父女內外迷惑聖聰將來江山送在汝手內打死汝這老奸臣以免後患。」即除下紫金冠當頭一摘去龐國文閃躲不及打在額角之上鮮血淋漓神宗一見大怒喝聲:「賊臣膽大無禮君前毆打國丈且陸後父女有罪當得處決汝不問明緣故當殿罵君況汝一身負罪還未議處無旨奉宣擅自回朝算來藐視王法罪應賜死念在開國王親之後死罪赦脫國法難容削職為民屏逐回山東故土永不再用。」

  有龐相奏曰:「陛下明見如將他削職而回未明心跡如何倘不守臣節定必回關彼有雄兵十萬戰將百員干戈一動難保平寧削職不如收禁天牢命朝臣往潼關削去兵權收繳回符印再命智略武員代為鎮守潼關出示安民之後然後貶逐他回故土未為晚也此是萬全之策伏望我主參詳。」天子聞奏點首准依當日滿朝臣內有忠良之輩見天子事事准依奸相言聽計從人人含淚個個生嗔思量聖上寵用奸相忠言不入耳逢迎佞語作為腹心想來他不以江山為重反以忠言為草芥殺的殺屏逐的屏逐索性由他不行諫淨眾忠賢不約同心

  是日收禁了高王爺即日退朝各散至第三天四位藩王前後趕進京中到了金亭驛下了車馬傳令各各家丁進歸驛內頓貯下眾王爺茶用畢有平西王動問驛丞官:「近日朝內如何高王爺可曾回朝否?」驛門官見問連忙下跪上稟:「眾位王爺早回朝中三天國母娘娘可救矣並高王爺已囚天牢也。」驛官將此大變一一稟明眾位藩王聽罷又驚又怒一眾歎惜曰:「目擊奸權敗吝先王法度聖上屏逐忠良任用群奸只憂江山有礙吾等少不免羊歸虎口怎能逃遁只預將性命力爭以盡臣節耳只可惜賢良哲後娘娘遭此慘亡是可哀也。」說畢四人悲感且待明朝見駕是日乃辰時候設朝已散故四位藩王尚待明天見駕惟面君時四位王爺未知吉凶禍福如何下回分解

第六回

     辱龐妃鄭彪中計 保藩王趙儲規陳

  再說龐國丈一聞報:「四位藩王會同回朝已住蹕於金亭驛中。」心下大驚:「不可了別位勢大官員那裡在老夫目中只這四位藩王比眾不同四人乃開國功臣之後當今隆重之臣各鎮邊疆兵權掌扼勢力很高老夫有三分畏懼想來前數天高勇這賊臣如此凶狠將老夫頭額打崩今怎能與四強徒爭對倘明日上朝照依高勇一般奏吾父專權誤國陷害陸後父女之事強迫君王貶罰則吾一命休矣」。想了一番,「不如趁此辰刻時候尚早與女兒設計為高。」定下主見即傳帶心腹家丁十名乘上大轎靜悄悄不打道來至外宮後宰門命家丁通報龐娘娘一聞父親請見即著內監請進偏宮父女見禮坐下有宮娥遞茶畢龐娘娘曰:「爹爹進宮見女兒有何商議?」當下國丈將五路藩王一同回朝想必奏吾父女專權誤國。「奏准聖上則吾父女危矣故今特與女兒商量怎能定下一毒計謀先下手為高趁今天還交辰刻定然明早朝謁女兒有何急計得君王准信方才無礙。」龐妃聽罷思想一番即曰:「爹爹如要急出計謀趁今聖上近日小小病恙除非即日如此如此計較汝道如何?」國丈一聞此語心頭大悅。「女兒機智為父所難及果如依此計較即他勢大藩王四條狗命危矣吾父女可保萬全無事矣如此為父告辭。」龐妃送出內官國丈一路叮囑,「須要早行此舉為要不然父女吃虧矣。」龐妃曰:「爹爹且放心女兒自然早行見機恕不得遠送了。」當日國丈放心回府

  卻說龐妃回至內宮吩咐宮娥:「將小太子懷抱來。」宮娥交轉龐妃撫弄一番神宗天子倒臥龍牀悠睡醒龐妃抱了太子坐近傍邊裝成含愁嘿嘿的悲淚請問:「陛下龍體尚屬如何臣妾有一心事奏稟上。」天子曰:「朕非有大病恙無非心慮朝政紛煩近著陸後父女一事外臣執奏多端心頗不寧耳龐卿不用心煩悲感今天服了太醫院良方頗覺精神健旺矣。」龐妃帶愁曰:「但願陛下萬壽無疆臣妾母子方藉仰賴天恩定然報答惟今家太祖聖廟臣妾應代陛下燒香祈禱但求聖上龍體健康臣妾等咸藉無疆之慶矣。」神親王聽罷喜色揚揚曰:「龐愛卿有此義心朕甚黨領情。」傳旨即命穿宮內監傳知武士御林軍千名擺齊鳳駕車輦儀仗隨從侍候娘娘到家太廟燒香傾刻辦備龐妃大悅留下王太子拜辭聖上登坐鳳輦好不威嚴臣民遠避出了午朝門路經金亭驛一路炮響連天音樂悠揚龍旗鳳篩招展飛揚金瓜月斧對豎交加金鑼遠振早已驚動著四位藩王在亭中吃酒正在半酣之際忽聞炮響連天鑼聲遠振即命家人查報。「上啟眾王爺此不是文武官員擺道驚揚乃是國母正宮娘娘往家太祖廟祈禱進香。」當時三位藩王不甚在意只有汝南王鄭彪聽報心頭大怒喝聲:「可惱奸妃妄稱亞宮諱號想必僭用儀仗隨行待本藩執他差處用鋼鞭打死與陸國母報仇。」吩咐:「備馬扛鞭。」家丁答應有呼楊三位王爺勸止曰:「鄭王兄不必過於粗莽如兄往攔阻他只以理喻不許僭用正宮儀仗回去則已切不可一見即忙動粗汝若狂莽打他定然中了奸妃之謀可比韓信當年故事遭卻婦人之手有何益哉?」汝南王怒曰:「汝等人人貪生畏死如有天大事情只弟一人擔當是也。」言畢怒氣昂昂高持鋼鞭向旗隊中衝來只見鳳車不遠即厲聲大喝:「龐妃請止步孤乃汝南王鄭彪要見。」有侍衛將軍曰:「請千歲爺住馬待為稟知娘娘當時內監稟知龐妃命左右宮監分開篩旗宮扇在鳳輦上一見觀汝南王氣昂手持鋼鞭住馬攔阻即開言:「馬上者可是汝南王否今特見哀家何事?」汝南王喝聲:「龐妃汝無乃一西宮偏嬪如何擅用正宮儀仗潛越無禮今本藩回朝見駕勸汝即速還宮轉換西宮儀仗鳳輦隨儀則好面目相見如妄自尊大恃寵僭用無禮本藩鋼鞭之下斷不容情。」龐妃聞言大怒喝聲:「鄭彪好生無禮哀家今日奉旨往太祖廟進香祈保聖上龍體安康萬道汝是一家藩王之位即內臣王叔王兄見了哀家還要稱臣見駕吾蒙聖上升為東宮昭陽一位今日母憑於貴理該正用東宮儀仗緣何汝一匹武夫指吾僭用攔阻哀家不行參見大失人臣之禮枉居一家王位明日奏知聖上定斬汝匹夫頭顱還不速退!」當時汝南王一聞此惡語氣得二目睜光大罵:「奸妃恃寵父子同謀陷害東宮奪謀昭陽正位剎戮忠良神人共憤本藩今日為國除奸先將汝打殺除卻國家大患預得昏君將吾千刀萬段地府之下可見得先王。」語畢催馬向前金鞭高舉有眾護駕將軍數十名齊齊上前解勸眾鐵甲軍齊齊下跪同聲呼:「王爺懇祈體諒聖上金面饒恕娘娘若有差失之處吾等保駕數百人罪亦難免矣乞求王爺見諒。」汝南王見眾軍如此言來只得收鞭喝曰:「無非礙著累及隨從多人難容汝命。」言畢將鞭打在鳳輦折失一幅打馬加鞭而去龐妃怒氣不息即將日月宮袍扯碎霞冠不整且傳命不往太祖進香回宮而去

  先說汝南王回至金亭驛中三位王爺動問:「奸妃之事如何?」汝南王將他恃寵嗔罵之言一一說知有平西王呼曰:「鄭王兄汝辱罵他一番又打折鳳輦理曲在汝料想這奸妃奏知聖上只有加言並無減語吾等四人性命只在早晚間矣。」是日爾言我語不覺日墜西山是日狄王爺即修書一封命家丁一名星夜趕回王府中報知段氏夫人也且不表

  卻說龐妃是日回至內宮見神宗王帶淚行了君臣之禮稱言:「蒙陛下賜臣妾往太廟進香道經金亭驛有汝南王鄭彪攔阻罵辱臣妾不應正位東宮不許擺駕儀仗妾辯不得數言他恃強狠大罵聖上昏迷過寵臣妾將來要打死幸得眾護駕將軍多言勸解他還狠狠發怒將臣妾日月宮袍扯碎打破鳳輦彼須乃一家王爵無非巨子之列實乃臣辱君妻罪該萬死只求聖上公斷作主。」神宗王聞奏怒曰:「可惡鄭彪無旨宣召擅離重地臣欺君後法律難饒明早臨朝寡人自有主意。」龐妃謝恩到次早五更三點神宗王登臨御座文武百官紛紛入觀朝參已畢有王門官入奏:「四路藩王在午朝門候旨。」天子傳旨宣進四位王爺挨次步進金鑾殿俯代朝參天子傳命平身各各賜坐天子開言:「寡人無旨宣召四位王兄何得私自擅離重地萬一邊疆有甚警報主將無人是誰之咎?」楊三位王爺同奏曰:「臣等不奉宣擅離重地負罪很深惟藉陛下洪福天威四方頗黨平寧略無外顧之憂惟近聞朝內大奸弄權忠良受戮佞黨日增即陸國母賢良淑德大小中外文武臣素知其賢又乃陛下元配天下臣民母儀一朝被戮慘傷臣等在邊疆不勝悲憤想來我大宋開基上承太祖仁厚之風遺流善政五代傳來未見枉法傷害內外之臣前時聖祖加佑君王登基四十二載深仁厚澤保民如赤子盛世號曰三登是春秋後為宋之餘光惟白壁微瑕史筆所難諱即廢棄郭后一事須罪有所歸外臣呂夷簡所唆憾惜乎盛德為聖祖公論所難混為此故也今陛下廢棄一事又蹈及聖祖前轍況外蔽於權臣內惑於嬪御尊卑倒置西奪東權忠良屈殺倘千秋之下良史直筆不知以陛下為何等之君今臣等會同回朝上謁天顏無非懇乞聖上將誤國奸臣屏逐復回陸國舅世襲忠良之後今國母已亡難以再復今幽貶奸妃另選賢淑之女正位東宮則內外安然國慶禎祥江山社稷臣民之大幸也懇乞我主准臣所奏臣等即領擅離重地不奉聖宣之罪矣。」

  神宗王聽了三王奏言一番逆耳之論怒氣衝衝厲聲曰:「汝五臣乃外屏藩王世受國恩難道不明君尊臣卑之義不奉旨宣召私自還邦已有藐視王法之咎不忖情依理一例概奏寡人殺害忠良廢棄嫡後聞風實指獨不思陸雲忠當殿毆君陸後兩番重罪國法當得如此豈得聲聲獨歸咎於寡人況昨天汝南王於金亭驛中攔阻龐後鞭打君妻大失人臣之禮死有餘辜至龐妃賢淑無匹正當位正昭陽那有可棄之罪如今朝內君臣協和那有奸權作弄汝等五臣不奉朕命當殿辱罵君上例應賜死朕念開國王親之後赦免死罪削職為民只有汝南王鄭彪這賊臣目無君後重罪所難免賜白綾絞死。」當時汝南王聞神宗王一夕之語早已氣得二目圓睜起位大言曰:「臣一出關時預知性命不留但今陛下忠言不入耳奸佞是親廢棄正嫡劈或奸妃誅妻滅子顛倒五倫臣等世受王恩不忍目擊江山危危故敢斗膽攔阻奸妃打破鳳輦略警他僭越之咎固失人臣之禮死有餘辜只求陛下將臣萬剮千刀以警將來惟臣視死輕如鴻毛茲今陛下不准臣等之奏不棄逐龐家父女一由彼內外專權養成大患陛下後日思臣等之言追悔莫及少不免為失國之君難見先帝在天之靈。」

  神宗聽了重重發怒喝聲:「狠賊臣好生無禮欺悔君上國法難容汝今四路不奉宣回朝想必同謀欺主一概不赦傳旨值殿將軍押出法場斬訖鄭賊還要拿押妻子斷不姑寬。」當日金殿中押出四位藩王而去天子怒氣衝衝群臣不敢保奏只惱了世襲潞花王一見聖上數殺忠良此日正在金鑾只因潞花王爺乃太祖趙匡胤之後世代襲王權勢很大當今天子有三分畏懼他上朝不朝由其自便此日正在金鑾殿上一見聖上要斬四位藩王即忙離座大呼:「且慢押出四位王已。」值殿將軍見趙王爺喝住那敢不遵當時趙千歲出奏曰:「陛下五路藩王乃鎮守邊疆隆重大臣開國元勛之後一體國戚豈可傷殘倘外敵聞知五王被害一旦兵戈四起則社稷危危生民塗炭矣況陛下自登基以來十有五載近今朝政日非復又數殺朝臣大傷仁厚之基將來江山難保陛下不得辭其責也臣屬一脈宗枝不忍目擊江山顛倒不得不盡腹衷直行諫奏如陛下不准臣奏定必殺害五王臣不願在朝預乾朝政且出外鎮不忍見江山他屬別人略效商朝微子之義以盡各行其志伏惟陛下醒察參詳。」神宗王聽了王兄一夕奏言比他為紂王之君心上羞慚一想來他言有理即開言曰:「王兄彼四臣原有辱罵君王擅離重地之罪姑看王兄情而討饒且免死罪逐退為民但鄭彪罪重難寬臣欺君妻大屬無禮發解九邊夷外十載充軍以警強狠。」趙王爺又奏曰:「陛下君有淨臣不至於亡國父有諍友不至於亡家四人回朝不奉旨召無乃因國有變故欲救解陸國母之災難實乃一片忠肝無二良臣陛下反以為草芥斬的斬殺的殺將來陛下將有行不合時眾臣緘口並不行諫豈非事事皆非怎能立國至於鄭三兄乃莽烈之臣將龐妃後鳳輦打破無非痛恨陸後慘死激烈一時情有可恕伏望我主一並赦免。」此奏未知天子允准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回

     投古廟神祇指示 遇故人英雄結拜

  卻說神宗王聞趙王再行諫阻只得准旨一概赦免死罪削職回籍有龐國丈奏曰:「四藩王仍不可即行放歸一並五人暫禁天牢待收回符印兵符一同釋放方無後患。」天子准奏已將四王收禁天牢復命龐國丈草詔差兵部侍郎韓成彪繳追五路符印是日退朝也且住表只有五路王府家人各各回報夫人先說陸鳳陽一自奔逃出汴京城改換名姓思量無可棲止不若往善善國王打聽吾父吉凶如何倘或被奸臣所害即懇國王借兵複雜是日不敢投店天色將晚奔到一所古廟舉目一觀乃伏波神廟此廟及大漢馬伏波將軍也此廟將有千年之久古廟遠隔人煙並無司祝人是時陸公子進至廟宇中堂倒身下跪丹墀叩稟:「小子乃陸鳳陽今日逃難於此要往外邦望乞聖神庇佑一程無礙小子倘邀逢凶化吉皆藉神聖扶持少得身安之日再建廟宇重塑金身以酬聖神大恩。」拜禮畢將廟門緊閉吃些乾糧一身困倦即臥於廊下漏交三鼓有神抵顯聖伏波將軍吩咐:「左右神將可將陸國舅魂魄帶引上。」有陸公子似夢非夢只見座上尊神曰:「陸國舅汝及忠良之後今須落難日後自然滅奸有期汝今父親被害國母被冤大數難逃不須憂憤今不須別往外邦借兵況且程途遠涉難過關津汝今且直走西北方而去勿向東南而走自有安身遇舊之人吾今有鋼鞭一雙重有一百二十斤且付與汝為護身之用再傳授汝鞭法自有復仇誅奸之日。」言畢下殿將袖袍一搌舒動神鞭一點分兩點兩點分四點悉八八六十四路鞭法傳畢再言曰:「此神奇鞭法凡世所無風不能透箭不能穿須當牢牢緊記保重前程去罷。」袖袍一搌金光燦燦高駕騰空

  陸公子悠悠擦醒已是天色黎明自思:「夢中之言神聖吩咐如此吾父親被害國母姐姐身亡皆吾之過也。」想罷珠淚紛紛苦惱一番天色大亮只見神座側有鐵鞭一對光滑生輝止淚一想:「昨夢神聖教習鞭法且叩謝罷。」倒身下拜祝稟沾恩一番起來將雙鞭提起下了丹墀將鞭發動一時八八六十四路舞畢心中頗放。「但神聖吩咐吾不必往善善國直跑西北勿向東南自得故舊安身如此須要依著神聖指點是無礙也。」想罷即叩首尊神踱出廟中一程向西北方而走跑至辰刻候腹中饑甚吃些乾糧飲些清潤之水自行自走寂寞淒涼行行不覺到了一座高山雲煙相接巍峨寬大只得扒上一至半山鑼聲一響走出數十名強徒大喝:「馬上之人好生大膽敢向我山前而來身上有什麼錢鈔銀子且盡送上饒汝跑路不然送汝歸陰。」陸公子自思:「神聖吩咐之言教吾向西北而奔自有安遇之所不如問明他大王是何人倘或相識故舊便即棲身之所倘可托足即要遠接母親脫難虎口乃可。」想罷開言:「眾嘍啰聽著吾滿身珠寶金銀盡有汝且說知此山何名大王何人說明吾將金寶盡情相送。」眾嘍啰聽了言曰:「此山乃湖廣長沙府外鐵裘山大王是張夢虎乃先王時狄青五虎將之後張忠之子張夢虎只為奸臣當道減克軍糧難以管軍他一怒殺了欽差逼反上山數載汝是何人如此青年膽量敢來此山且說知名姓倘或相識認抑或大王故交即不敢要奪汝金銀了。」陸公子聽罷微笑曰:「張夢虎乃吾同為一殿之臣須非故交豈有不相識之理吾非別人乃陸鳳陽也。」嘍啰聽得名姓同言:「好了我家大王與夫人常常記念的恩人不意相逢於此。」言畢一半飛跑上山即打起響馬鼓張大王升堂有嘍啰即將一少年自稱陸鳳陽未知是此人否特來稟知張大王聽罷即稱:「岳丈大人且與小婿下山一觀便能識認矣。」翁婿二人齊同高位跑出山前

  王秀才一看大呼:「陸國舅恩人不意在此相會且請上山草草屈駕待吾父女少盡前思心下方安。」陸公子未及開言張大王稱:「國舅如此少年有此膽量仗義英雄令張某拜服三生有幸不意此地相逢前日山妻得蒙相救深感大恩正在時常渴慕。」言畢即挽手同行是時陸公子下了馬方才認得王昭秀才心頭大悅一程同至山中。「請國舅下坐受我翁婿二人拜謝前蒙救搭之恩。」陸公子那裡肯依只得坐於當中翁婿左右相陪嘍啰遞上山茶吃畢王昭曰:「請問國舅爺緣何一人一騎獨到此荒山有何事情懇祈示知。」陸公子見問愁容頓起將逃難被害一長一短盡情說明不覺淚下一行有王昭聞言長嗟一聲淚珠滾流言曰:「如此吾父女害了國舅於心何安況陸太師年登七十忠肝義膽之臣陸國母乃天下臣民所仰賴一旦禍因小女弄得國舅家破人亡吾父女罪重千斤矣並深沾大恩只有來生啣環結草以圖報耳。」言畢淚如雨下陸公子見他過於動悲即曰:「王兄不須悲感此事雖因汝女兒亦乃吾粗烈之過據昨夜神聖指示之詞吾父親姐姐亦歸於天數。」張夢虎聞言嗟歎曰:「陸國舅如此仗義反累及得家破人亡奔投無地今幸此地相逢前蒙救援山妻無恩可報且暫屈國舅於此權為山寨之主小弟在麾下聽調招集軍馬待兵精糧足時興兵殺入汴京與老太師陸娘娘報仇少盡小弟之心未知尊意若何?」公子曰:「張兄那裡話來豈有客奪主位之理是斷難遵命惟有一說既然張兄如此高義共結拜為異姓弟兄暫借汝山寨招兵買馬待時報復君父之仇方為上理。」張夢虎聞言大喜言曰:「如此很好只礙著公子貴品小弟一粗俗武夫怎好仰扳這也還須斟酌。」公子曰:「英雄義氣相投奚分彼此張兄汝也多說了。」張夢虎喜揚揚命小軍於當堂排開香燭誓表為生死之交張夢虎年長三歲為兄二人禮畢起來三人一同坐下細細言談

  公子又問起王昭:「緣何不回故土復在此山招贅了張兄長何也?」王昭曰:「原由國舅也未得知詳當初小女自幼許配張門只因昨昔蒙國舅搭救後得包府尹老爺恩德問明原由命吾父女不可在汴京城居住且回故土以免受奸相陷害惟吾原籍湖廣岳州人一動身時意欲將女兒送回張府完婚不料張賢婿殺了欽差逃奔此山吾父女無奈尋訪著落將女兒在山完婚說明小女得蒙搭救故翁婿天天盼望已差嘍啰回汴京打聽國舅還未見回音正在思念不意在此相逢實乃令人莫測可喜也。」公子曰:「原來令媛細年許字張兄長。」語畢夜膳排開三人就席一同暢敘間公子曰:「請問兄長山上有多少人馬?」張夢虎曰:「眾嘍啰共計二萬餘糧草可足二年之間眾嘍啰也非聚集強徒乃吾關中為總兵時只因奸臣奏請減克軍糧難敷月給眾兵激變故愚兄一怒將奸相欽差殺了眾兵從擁吾奔投此山已有兩載在關中滿載糧草並馬匹數百貯頓於此惟今怎生打劫地頭方有長久之計?」公子曰:「此言非也吾今暫借此山不過聚集多些軍馬好知會潼關高姐丈一齊興兵方得有濟豈可效著草寇盜賊行為打劫村莊擾害良民待明日小弟出下規條以免妄作行為。」王昭曰:「國舅高見言之有理。」張夢虎曰:「愚兄一介武夫高見不及賢弟明日賢弟出令以便依行。」是夜三人吃酒至更深方終進膳不表

  至次日公子出令在山前搭一廠立起招軍大纛旗從此不許私下山林打劫村民如違令搶劫民間金帛不拘多寡重打六十棍捉獲婦女姦淫帶回該地剝皮示眾放火燒燬屋宇殘踏壞民祖墳傷伐人風水樹木一例絞死決不姑寬凡有民糧穀舟十取其二不許過取如違令多取重則斬首輕則打八十棍如有龐家人不論水陸經投此處定必搶拿審問有賞令一出眾兵遵從是日修書一封命小軍二人下山假稱潼關到來浙江寧波府至相府投遞母親用調虎離山之計詐說在潼關姐弟同聚誠恐老夫人被奸相假傳聖旨陷害家屬未可知。「一得母親到山吾無憂矣。」是日小軍兩名領了路費不分日夜趕趲程途非止一日到得浙省再說趙氏太夫人只因打發兒子回京省親去後不滿三月接得凶信老丞相毆奸被殺女兒身居王後被幽貶外宮一聞此報幾番氣死年老太夫人終天哀哀哭泣又不見兒子回來不知逃遁何方正在天天盼望意亂心煩是日一接得孩兒有書投遞即忙拆開一一看明心頭略略放還。「幸得這忤逆畜生得逃性命書上只言得包爺放脫他反害卻包爺一命罪由畜生不肖弄得事如天大夫亡女逐老身何所為依不免依著不肖之書且到次女兒關中子母仍得敘會又果憂這老奸臣抄押家屬那時逃遁危矣。」想罷即吩咐一眾使女家人收拾金鈿珠寶什物貴品東西之類所剩下些賤物難移動者不帶悉封固府第一同悄悄下了大舟不許張聲揚帆而去程途非止一天一日到了山寨太夫人方知孩兒用計賺他上山陸公子自然請罪母子說起前情不勝悲淚有張王二人多言勸解趙太夫人只得將家私什物貯頓此山權棲下接續上回按下慢表

  再說朝中狄王家丁奉命趕回關中進至王府呈書與段氏夫人看畢嚇驚不小說曰:「王爺不依妾言身投虎口今日有書回來要吾修書命家人趕投善善國此事延遲不得。」即日修書一封命家人狄福不分星夜趕急出了山西按下休提先說高王府家人趕回潼關報知陸氏夫人稟明:「王爺下禁天牢奸相又唆奏聖上差韓侍郎到關收繳印符不日即到。」陸夫人聞報一驚下淚數行命家人傳知眾將文武員。「倘有欽差到關代為接旨過。」不得數天韓侍郎一到關門大開迎接進帥府中堂眾將俯伏聽宣畢眾武員人人含怒請出陸氏夫人眾將稟上:「旨意上要繳收印符。」陸氏夫人發怒罵聲:「無道昏君聽信奸臣佞言不念吾高家世代忠良一脈國親即吾丈夫鎮守邊關勤勞國政治民有方四境寧靖雞犬不驚全不恤念臣子之勞汝這奸賊聯成一黨還敢到吾間繳印?」吩咐打出左右答應正要提鞭動手欽差面如土色稱言:「夫人息怒此舉乃聖上旨意差下官來繳印望夫人將印交出以待下官復旨豈得放刁有慢君之罪。」夫人罵聲:「奸賊若非欽命所差決不容情且留汝回朝傳知奸相轉奏天子即要放還五位藩王萬事幹休如囚禁一人吾即抖傳知會五路雄兵殺入汴京城盡誅奸佞誓不罷兵今日與汝一記號好待還朝見證。」即令割去一耳有武將一聲答應趕上中堂一刀割下韓欽差一聲喊痛鮮血淋漓眾文武人人哂笑韓成彪大怒曰:「一班逆黨奏知聖上看汝還恥笑本官否。」夫人吩咐:「推出轅門。」韓成彪一程跑出怒氣重重將藥敷上不敢再到別關只得一路還回面聖非止一日有數十天勞頓方回王城

  次早上朝將到潼關繳印卻被陸夫人逆旨,「割臣一耳口出狂妄言,」一一奏知天子聞言龍顏大怒:「潑婦欺藐寡人逆旨大罪國法難饒眾卿家誰人掛帥領兵征伐潼關生擒逆婦押解回朝夫妻同證國法。」班中閃出潞花王爺奏曰:「不可命將興師征伐內臣易於激變今既囚禁下五王又興征伐倘他五路齊心會合動兵誰人抵敵伏望陛下參詳。」未知神宗王允奏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八回

     善善國入貢興師 寇兵部泄機表儲

  當下太子一聞潞花王啟奏之言有理只得准奏開言曰:「且再草詔命武員往追五路符印如再違命者即行征討。」是日草詔再造欽差按下不表

  卻說狄王府家人狄福奉了主母之命披星帶月趕急奔馳一天到得善善國通知番官入妻狼主不一刻宣上銀鑾狄福倒身下跪叩首呈上段夫人來書國王接書吩咐:「來使暫退回俟候。」狄福領命退出國王是日拆開來書大意先敘請安善善國太后婆婆再敘賀喜叔叔國王盛治之語續啟明天朝近日變故殺害忠良國母屈死五王回朝諫君身遭囚禁禍及妻孥求懇發兵壓懇天朝聖上思赦以免世代忠良一遭奸權毒手之意

  當日國王狄虎看罷來書重重發怒罵聲:「昏昧之君不念眾功臣之後況孤先君二十載疆場身經百戰立下血戰大功不幸年登耳順之期已返蓬萊吾兄蔭襲父職治民有方邊疆卡靖上下負歇職下保其民乃國家屏藩之賢昏君既不念臣勞不以江山為重囚禁吾兄等孤斷不干休即日興兵殺進汴梁城與昏君理論。」傳諭狄福領了金帛先回故國以安嫂嫂之心,「不用回書寄語孤家即日與太后母親大兵臨境。」云云狄福諾諾連聲回歸故國不表

  又言國王即日傳旨與鎮國都督沙雲龍點發精兵三十萬運糧俟候是日退朝進後宮見母將來書呈上太后一觀看畢太后長歎一聲,「不意祈君繼御有此昏昧一害元配二戮功臣茲今汝兄被囚禁下我兒意下何如?」

  國王曰:「兒已命鎮國都督選點精兵三十萬專俟母親主裁。」太后冷笑曰:「有勇無謀之輩枉為一國之君。」國王曰:「請問母后說兒何為無謀?」太后曰:「汝邦既有三十萬之兵難道天朝豈無拒敵之將越曆數十度關津分界方是汴梁城倘他閉關迎敵勝敗未分汝慢將三十萬雄兵為恃輕敵如是非為勝道也不若權依為娘一自神宗王登基一十五載三年一貢本年又當一貢今且朝貢為名暗暗興兵十萬陸路過關越境吾邦附近山西省一到本土知會了媳婦駐兵於關中不許驚揚待為娘再上一本付呈達貢借天子看過我懇本料必赦放五王倘被奸權仍惑蔽主不赦吾兒然後移文投書各問會同五路藩王兵馬一並殺進汴京城誅殺奸佞方免輕進之患此乃先禮後兵又免我國一人獨當其勞豈為不美?」

  國王聞說大喜曰:「母后實乃女中良將兒萬萬不及矣。」傳令且帶十萬雄兵豎立入貢旗號即日祭旗發程起馬付托國後王蘭英監國帶同名將兩員鎮國都督沙雲龍護國天保將軍左雲雄二人隨駕當日出城眾文武輔國番官一同送駕登程

  非止一日得到天朝境界歷越十餘天沙漠煙漳之地不能一一細述大兵跋涉月餘方到山西太原有關中聞報大開關門段氏夫人帶子狄節當先出迎繼後多少文員武職紛紛跪接進城時多少萬民遠遠觀瞻國王太后丰儀國王傳令:「進城不許軍人驚擾民間如妄取百姓一物即行斬首不饒。」進城後即吩咐將軍馬撥歸大營候用

  是日母子進得王府下馬太后進至後堂命家人焚起香煙在狄青王爺靈位叩首視稟一番含淚起來狄虎國王也禮畢此時站媳重會叔嫂相逢揚揚喜色太后將狄節孫兒撫弄一番又動問:「賢媳近日聞得汝丈夫吉凶如何?」段夫人稟上:「國太婆媳婦自從丈夫被囚放心不下命二百名家人不分輪流來往回朝打聽只不絕回音過不得三天又有一報聖上只拘禁著五王不行赦旨又並不加害只前月欽差到來繳收符印媳婦不許將欽差打出專候婆婆叔叔到關著奪。」

  狄虎國王曰:「嫂嫂倒有三分主見豈可輕將符印繳回朝廷想吾父沙場勞頓數十年未得安閒幾載才取得玉帶橫腰今聖上內寵奸妃外任奸臣幽棄元配拘禁五王故愚叔不辭千里帶兵回來暫為貯頓入貢為名預上一本定必救脫吾兄回關倘若不允定必動兵顧不得生民塗炭了此禍皆由昏昧君之過非臣下不守其節也。」太后曰:「且上一本看朝廷旨下如何。」是夜王府內外大排筵宴來軍十萬也有賞勞一同暢敘一霄晚景也不重提

  狄國王是日齎了表文井貢禮命沙雲龍呈送回汴京專候旨下國王母子權在王府非止一天

  再說朝中神宗王一天接得善善國入貢之禮本章一道命值庫官收貯下又看過後一本大意乃求赦五王之語內辭懇切看到溺愛不明害及國母須要屏逐龐氏黨羽廢棄龐妃另立賢后早日赦復五王倘聖上不唯奏言不日會同進兵加於汴梁削佞誅奸聖上勿怪責不守臣節之意當日神宗王看畢罵聲:「善善狗王與潑婦好生無禮欺藐寡人有失朝威不行征討難服倫邦各國矣。」

  眾臣見天子發怒不敢動問只有太傅韓琦請問:「陛下一見本章龍顏大怒未知本上有何逆旨借臣等一觀。」天子曰:「韓老卿家汝且看來善善國王母子恃著兵強將勇今現頓紮山西想必入貢為名暗藏軍馬至有此強言惡語奚落寡人但山西全省固稱強險之方惟被他母子藐視寡人心甚難平必要興兵征討老卿家與朕共議何人領兵掛帥?」

  韓爺奏曰:「此事萬萬不可臣思善善國非小小弱邦雙陽尚在彼乃法門之輩仙術高強只有楊門眾寡婦略可為敵無如十二寡婦多已去世十二人之中不存二三俱已老邁況今我主又囚禁了平南王他定然抖合五路進兵陛下須有英雄武將實難對敵豈非禍起蕭牆懇乞准他此本赦轉五王復他原職子母復得重逢得沾陛下洪恩彼即收兵回國五位藩王得回骨肉圓聚自是忠心報國則江山有億萬年之慶萬民無兵戈擾攘之苦臣等不勝仰望之至懇乞陛下大開天地洪恩准老臣所奏。」

  當時神宗王一想,「果然善善國兵強將勇雙陽法力無邊滿朝文武並非敵手倘或被他會合五王之兵攻進汴京聲言誅奸滅佞雖然彼未必臣執君罪只憂龐妃子與龐國丈一概難留矣不免准依韓卿啟奏赦歸五王以免刀兵之患為高。」即曰:「老卿家所奏有理。」即傳旨赦出

  五王在獄齊齊接旨一同上殿拜謝君恩天子曰:「今眾王兄復回原職有善善國太后母子上本懇赦韓卿保本卿等早早回關代朕司理萬民當盡兼職毋負國恩狄王兄汝母弟不辭跋涉在關貯頓猶恐望汝情深即早回關中。」五位藩王齊同謝恩

  是日退朝有潞花王與韓爺寇爺稱:「眾王千歲天子一時欠明觸怒將汝等囚禁數月勿介怨在心回關各盡臣節效力於國家正見賢王忠貞矣。」五位藩王齊曰:「殿下寇二位大人那裡說來君尊臣卑那得道命今蒙天子恩赦回關恩同天地敢不盡忠誠效力於邦家如今告別了。」潞花王曰:「眾位王兄且暫住孤已備下酒筵於府中請邀五位王昆同行起馬寇二位老卿家且到府相陪眾王兄且捺一宵如何?」五王齊曰:「既蒙殿下具此美情吾等豈敢逆命?」

  潞花王大喜寇爺也一同到王府下馬攜手進後堂君臣坐下酒筵排開音樂齊鳴開懷暢敘席間無過談言聖上寵用奸臣,「只可惜陸太師一生忠義之臣身遭慘死並累及陸國母賢良父女遭此冤陷還要拿捉陸鳳陽豈非天子不明天念功臣之差處吾等會同回朝只望諫君幽貶奸妃另立賢后追贈陸丞相赦他後嗣人則社稷江山永固臣民之大幸不意聖上昏迷不悟鄭王兄墮中龐妃之計打破鳳輦天子不准諫奏反執責下禁天囚若非得殿下週全並善善國王母子吾等不知何日死在奸臣手裡。」言言談談不覺動起愁煩有高三爺停杯稱:「殿下某等自入禁天牢將有七月之數今得見聖上龍顏大是不妙滿臉幽悔之色四邊雲霧鋪封看來溺沉於酒色觀此氣象不出三年難逃大限一有跌失只好保輔王太子登基倘被奸臣效著當年王莽故事宋室江山危矣一有此風聲殿下須要急急快馬通知我等會合軍馬回京保駕方免奸臣危動江山之患。」

  潞花王曰:「王已高見不差孤家日夕愁煩聖上昏昧用佞棄賢眾位王兄在邊疆鎮守遠隔關山至近者高三兄汝在潼關去汴京不過千里之遠一聞孤家有書不必會同五路即要獨自興兵以速到為妙。」高王爺曰:「殿下慮得週到不差倘有風聞吾即帶兵回朝斷不耽延有誤。」汝南王曰:「吾等回關雖當勤操訓練軍士誓誅奸黨以報國母太師之仇。」

  有兵部寇爺曰:「今叨蒙殿下邀請眾位賢王下官得藉奉陪亦乃機會有湊巧況八人在此並無別位官員下官不得不直陳啟上。」潞花王曰:「寇老卿家有何大事商量何妨直說況五位王兄與韓太傅俱乃忠良之輩左右並無外人何憂泄漏風聲?」寇爺曰:「眾位賢王要伸報國母之冤須當保護正宮太子。」眾王曰:「寇大人正宮太子現在那方?」潞花王冷笑曰:「寇老卿家汝酒多醉了不成前者陸國母產下公主聖上執罪摜死金階眾文武盡皆目擊還那有什麼太子現在?」寇爺即將前事猶恐奸妃妒忌真太子得吳獄官之女頂冒一時未經轉換故被聖上執責打死女孩實乃吳進之女緣故一一說明

  潞花王聞言一驚一喜:「如今太子現在賢卿府中否?」寇爺曰:「現在巨府內惟當其時臣賤內後兩天亦產下一子只冒認作雙生彌月期蒙眾員道喜揚言雙生之兒長取名寇英次名寇雄即長子乃正宮太子也。」潞花王曰:「滿朝文武只有賢卿家是忠義之臣苦心為國今算先祖有幸實賴卿家扶持之功也。」眾王爺也不勝歎羨:「中流砥柱之賢臣。」又大贊羨吳進夫妻:「卑小微員具此忠心義俠可稱。」三忠同志轉聲齊曰:「寇大人太子既然在汝府中趁殿下一眾在此到汝府上觀認太子顏容意下如何?」寇爺曰:「正要殿下與眾王爺齊同到衙請認太子並有娘娘血詔一道齊同一觀方知下官之言非謬以見為憑也。」潞花王曰:「老卿家言之有理汝且先回府中孤與眾王兄半刻即到府上了。」語畢寇爺謝宴回府而去

  是日潞花王亦命散收餘宴齊同五王韓爺動身一程來至寇街中寇爺大開中門迎接進內堂兩相揖讓六位王爺上坐韓爺左東首位寇爺西首主位相陪一刻命侍女將太子抱出內堂眾王爺離位潞花王接轉太子與眾一觀只見小太子面有慶容生得天姿目表五嶽端方果是帝王貴格

  潞花王爺不覺墮淚呼:「御姪汝母死得慘傷今留得汝一脈還望汝長成身登九五接嗣江山代母報仇方了孤家之願並酬眾王眾卿忠義之心。」說畢不覺滔下淚感動得七位賢臣悲淚透濕袊袍一片哭泣之聲冤似當真哭泣死去國母一般只因八位乃盡忠報國良臣感動天性生成義心出乎至誠是至如此慘傷

  當時寇爺含淚取出國母血書一眾讀罷倍加苦切言談一番潞花王懷抱住姪兒不忍釋手含愁日:「眾位王兄體念國恩各回邊關勤訓軍士以待舉動為要不可有誤今且血書上寫明太子名慈雲因一朵祥雲照下冷宮生產是國母之意一眾須當牢記。」眾王齊言有理是日眾王動身不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九回

     赦藩王回關復職 妒仇嗣買馬為名

  卻說眾王觀認畢太子各各告辭寇爺回關潞花王只得將太子交還寇爺:「小心撫育太子」。寇爺應諾送出府門外住表五王回關潞花王韓太傅歸府先說平西王狄龍趕回山西一進城眾文武紛紛出關迎接有狄虎在前重會兄長即日:「哥哥改難成樣弟一到關即欲自進汴京探望於汝只為奸佞當權母親不許單身回朝望祈兄長恕罪。」王爺曰:「賢弟統一國之尊為著愚兄有災不惜千乘貴體勞頓跋涉千里關山到吾太原愚兄實乃感之不盡何必回京探望。」狄虎大喜曰:「弟兄之間何用客談且喜哥哥回關且進內相會母親他天天盼望汝憂心過慮。」狄爺點頭稱:「有理」。兄弟攜手進城眾民遠遠觀瞻多言:「太原有幸復見王爺自國我等萬民有主矣。」住表百姓欣然多語

  狄王兄弟進至中堂段夫人攜子接迎喜色欣欣共進內堂拜見母親不覺淚下一行:「兒男久違膝下不能侍奉晨昏罪咎良深今為不肖有難反勞動老年不辭千里歷盡風霜只兒之過也。」國太含淚雙手挽起呼:「我兒何須動悲骨肉情深何云勞苦我兒有難皆因忠君愛國為心老娘心頭怎能放下故一見賢媳來書即與汝弟明則入貢天朝暗則興兵以觀變動今喜得我兒蒙天子恩赦回失復職一家圓敘且該上叩謝君恩後禮先祖父親福蔭。」是日一堂敘話酒宴排開狄王爺時與弟說知:「現有正宮太子暗寄兵部寇爺撫育。」詳細來由一一說明國王母子聽罷不勝贊歎寇爺與獄官夫妻忠貞之輩言言談問不覺夜靜更深用宴已畢散去餘筵一宵次早國王母子安頓十數天要辭別歸國狄王夫妻懇留不住早早命家人炷起名香在父親狄王龍牌下國太下跪祝告一番不覺離別淚滾流一線。「妾今日一別千歲回國後會難期只望千歲在天之靈蔭佑兒孫世襲忠良報國子孫世王妾願畢矣。」祝畢更覺感傷段氏夫人含淚勸慰婆婆狄王弟兄也拈香下跪叩著父親起來國太囑咐:「賢媳須當恭敬丈夫小心撫育孫兒教導有方不失為賢良婦道。」段夫人曰:「媳婦自當依命只舍別不得婆婆歸國之速也。」言畢不覺紛紛下淚國太含淚曰:「賢媳不必傷情不是婆婆忍心撇別汝夫妻但事出於萬不得已吾亦撇不下次媳孫兒臨別時次媳叮嚀多少言辭。」狄王爺又呼:「賢弟今天一別未知何日重會但今白髮慈親交代汝侍奉倘有百年後事須要快馬寄回一音以便春秋拜祭略盡愚兄少報孝勞之心。」國王曰:「此禮自然達報惟今一說兄長在天朝與奸巨作對倘有朝廷變動須當早寄一音待弟提兵相助。」狄爺應諾是日發馬登程十萬雄兵早早紛紛出城恭候關內文武員齊同送出只有狄王夫妻多送十里曰:「母親婆婆保重前途恕不遠送矣。」國太曰:「媳不須運送只要忠正為官不可替墮了先人名烈。」當時母子弟兄含淚作別

  住語夫婦回關母子歸國再說東平王高勇與眾王分途趲路道經長沙府過鐵裘山嘍啰問了姓名即忙奔報上山陸國舅一聞姐夫經游此地心中大悅大開寨門迎接高王爺是日到此高山見有數百強人在前面要問他姓名不覺冷笑一聲:「待吾通知名姓嚇汝跑走罷。」不一時只聞炮響一聲一馬當先一人手持雙鞭並非別人乃陸鳳陽也高王爺一見大喝:「忤逆匹夫做得好事禍及君父還在此偷生為響馬有何面目為人。」陸公子稱:「姐丈一言難盡且請上山待弟一一訴明情由。」王爺喝曰:「乍到關相會時吾也曾告戒百日後方可還朝汝自恃英雄不依勸阻今日惹下災殃禍及先人國母五王回朝諫君險死還生皆由汝一人之罪反在此偷生苟免身負不忠不孝之名吾豈登汝響馬綠林之地污辱吾清白之名各行其路休得多言。」陸公子未及回言有張夢虎曰:「賢王雖然責罰有理惟事有委屈陸公子定必存身遠害日後方得報復父仇且請賢王上山一敘會過令岳太夫人賢王下山趲程未為擔擱未知尊意如何?」高王爺曰:「汝是誰人?」張夢虎曰:「王爺容稟小將原乃定國侯張忠之子張夢虎只因上年奸臣減克軍糧軍兵缺食難以管眾奸相假旨欽差一到小將憤怒即將狗官殺了不得不逃遁於此不意又逢公子逃難共結為生死弟兄實欲權棲此地以圖機會報復太師國母之仇請王爺息怒上山敘會一談。」高王爺聽了嗟歎曰:「國出奸臣國不寧矣原來汝乃定國侯張忠之子身居武職總兵不想被奸臣減克軍糧至屈身響馬也怪不得了。」轉身又問陸公子:「緣何岳母太夫人也在於此?」公子曰:「若非此計脫離母親只憂奸相假傳旨意傷害家屬是以不得不用此計誆哄母親到山同敘。」高王爺曰:「既然岳母在此且進山請安。」語畢三人並行進至山中大堂見禮下坐公子請出母親有老夫人出堂一見帶悲呼:「賢婿老身乃苦命也不料這畜生回朝省親惹出此滔天大禍累及君親又用此調虎離山之謀說現在賢婿府中接吾到此避災不想這畜生逃脫在此山中落草吾自到山以來日夕擔憂只恐朝廷得知大兵一到攻破此山老身死無葬身之地了倘賢婿回關吾定必同往得近女兒相依方免日夕驚惶只由得畜生一身做一身當吾也不多管了。」高王爺曰:「岳母受驚小婿來退之過也吾一念不忘岳母驚苦只算計定一回關即差人來接取於汝如今不意在此相會亦幸矣有此機緣湊巧不然小婿回關即差人接取亦兩不相遇矣且宿越一宵明早同行可也。」公子又詰:「姐夫吾前月差人打聽得五王回朝被禁如何得赦轉退回關中請道其詳。」王爺即將善善國駐兵山西太原國王母子拜本驚恐朝廷方得思赦眾王回關一一說明是夜山中酒筵相飲三人對酌一宿連宵

  次早王爺與老夫人動身公子下跪曰:「孩兒不孝難以同行母親且同姐夫回關休得將兒掛念。」又曰:「姐夫回關懇祈為吾對姐姐說知代吾孝順母親愚弟誓必報復父仇。」王爺未答老夫人曰:「畜生休得狂莽恃著一山之險固須要隨機應變倘朝廷興動大兵來征討汝二人須要看破勢頭難敵須要逃遁為高不可一例不審權通變須當緊記為娘之言免得斷絕了陸門一脈。」說罷不覺淚珠滾流母子傷感之際高王曰:「岳母賢弟休得悲感倘朝廷有兵征討須當早寄一書本藩自有主意暗暗相助於汝且岳母吩咐之言大為有理須要謹記於懷。」當日王昭父女不相見王爺故以未敘是日王爺老夫人登程是必張夢虎也來送別稱說:「賢王先鋒輕褻簡慢罪咎良深矣望祈恕怪。」王爺曰:「張將軍與吾陸弟結交手足休得套談今本藩告別但太夫人訓子之言須當謹記於心皆因汝二人乃知進不知退少年休得恃勇輕進為高且請回不須運送本藩與陸賢弟有心腹言告知。」張夢虎應諾退回陸公子催步上前曰:「姐夫有何吩咐?」王爺即將真太子未死現育於寇兵部府中認作雙生子。「汝且小心招軍操演自有為國除奸報仇之日。」陸公子大喜當日母子分別含淚各分頭而去高王爺回關眾文武迎接夫妻母子一堂敘會喜色欣欣言語多端不能細述

  住表高王完敘日夕操軍再說朝中奸相龐國丈一天設朝啟奏:「當今有陸鳳陽逃遁出未經捕獲據老臣愚見不免傳旨到浙江命督撫會同知照知府該縣拿獲親族將伊母囚禁下彼在外聞母被禁定必親投自到矣倘不催逼捉獲後患不淺伏望我主參詳。」天子末開言有平章閣老富紹庭此人乃三朝之老富太師富弼之子忠良之後即出班奏曰:「國丈言差矣陸鳳陽並非反叛大逆無乃誤傷一命豈得罪及家屬族人況他陸氏族大人豪如若過於威逼誰肯束手待斃萬一激變地頭上百姓當災矣懇乞聖上明察休准國丈奏言。」神宗王曰:「老卿家二人休得爭論朕自有主意如今再傳嚴旨各省文武大小官員務必當心捉獲限從速期諒他插翅難飛。」國丈暗暗罵聲:「昏君不准老夫之奏只依富紹庭老匹夫之言也罷不免用此計謀明則奏請往浙江省買馬暗囑韓成彪假傳旨意捉獲陸鳳陽之母囚禁了他聞知母被囚禁下必來探聽移文督撫各官要拿解此人易如反掌矣有何不妙想罷開言奏曰:「臣見京都近年戰馬太少不免陛下命一武員往浙江挑買戰馬數百回朝以備一朝之用惟各省之馬不及浙江省雄壯望我主准臣所奏。」

  天子曰:「國丈為國分憂既然戰馬稀少正當選買以備應用但不知那位武員可往。」國丈曰:「老臣保薦鎮國將軍韓成彪此人文武並優可往力辦。」天子准奏傳旨發出國庫白金八萬兩命鎮國將軍前往韓成彪謝恩是日退朝各散龐國丈邀請韓成彪到府二奸敘會對酌之際國文將假旨一道備下囑咐拿獲陸鳳陽母親囚禁須要謹記莫忘。」韓成彪諾諾應允是日拜別登程

  渡水登山非止一天一連數月到得浙省韓成彪一到進了浙江大城改裝易服微行訪察到得寧波府豈知陸丞相府行已靜淡淡早已封固心下一驚想必陸鳳陽暗中早已遷運去家屬矣如今如何回覆龐國文?」是日悶悶登回大舟次日身進有城知會過督撫司道文武員少不免是日酒筵盛款韓欽差數天之後已挑選得良馬五百餘匹是日辭別督撫文武官登程動身三千精兵押管馬匹而去

  過得長沙府誤走鐵裘山有眾嘍啰兵遠遠觀見馬匹很多數千兵丁押著而來旗號上扯起韓帥大字嘍啰即進山堂稟知張夢虎曰:「在朝韓姓者並無別將想必此人乃韓成彪他是韓大化之子奸臣門下即要出馬擒拿進山祭奠國母太師略報一仇。」陸公子聞言大怒曰:「不勞兄長出敵且讓弟擒來少解心頭之忿。」張夢虎曰:「賢弟汝是朝廷重犯豈可出他兵丁眼目汝且出山遠遠掠陣如何?」公子應允張夢虎披掛出馬公子手持雙鞭從後而出

  當日韓成彪正在催兵過山半高之際忽聞炮響一聲嘍啰數百刀斧交加搶上大喝:「韓奸賊且留下馬匹放汝生路如有半字吱唔休思過山且獻上首級來。」韓成彪一見嘍啰打截為首一賊人一馬當先手提大刀喝聲:「來者可是韓成彪否?」韓曰:「本將軍是也汝這狗強盜好不知死活既知本將軍大名還敢打截朝廷馬匹且割下首級免吾動手且報狗名來。」張夢虎大怒罵聲:「奸賊正是仇人眼見份外分明吾乃張夢虎只因汝一眾奸臣減克朝廷軍糧害得吾身為落草休走吃吾一刀!」二馬相交兩刀並力各逞英雄難分勝敗殺了兩個辰刻惱得陸公子忍耐不住飛馬而出大喝:「奸賊死在目前還敢逞勇!」雙鞭將眾兵殺得七零八落當時韓成彪殺個平交只見一將飛出殺敗眾兵一認真乃陸鳳陽即大喝:「反賊犯了天條大罪豈知窩藏此地落草為寇正好拿汝回朝!」三人大戰未知那人勝敗下回分解

     岳元帥詐病回師 耀武侯提兵代印

  卻說韓成彪只可敵張夢虎一人怎能再抵當陸鳳陽雙鞭當時殺得氣喘呼呼正要逃走卻被陸公子雙鞭打在刀背上大刀落於馬下公子輕伸猿臂生擒過馬眾兵大驚四散奔逃張夢虎在馬上大呼:「眾兵聽著我山召集軍馬如若願降者在此山留下待用賞罰分明斷不賤虐汝等倘不思留此者也不相強逼。」當日願歸降者不過數百名逃回兵到有三千餘眾嘍啰將五百餘匹良馬盡數拘押回山寨中又命嘍啰於山下鋤開塚穴掩埋殺死軍兵百餘人

  弟兄二人並馬回至山中堂焚起香煙列上陸國母太師神牌押下韓成彪一刀兩段至祭一番起來吩咐將首級高掛外山此事按下慢表再說朝上兵了一齊奔逃回朝先到龐國丈府中一一稟明

  龐國丈聞言嚇驚不小心頭大怒打發兵丁歸回隊伍一心想來曰:「一向不知陸鳳陽這小賊逃匿何方豈知與張夢虎同聚一窩藏身於湖廣今既知著落諒汝一山完卵之地插翅難飛只可惜韓成彪死於非命也。」

  次日上朝出班啟奏曰:「臣有奏前者命鎮國將軍往浙買取戰馬已經買得良馬五百餘匹不意路經湖廣誤進鐵裘山卻被陸鳳陽張夢虎二逆賊逃匿於此下山截殺了韓成彪劫去馬匹招集兵丁為患不淺懇乞陛下早發大兵征剿滅盡方免生民受害之患未知聖意如何?」天子聞奏怒曰:「可惱有此兇暴逆賊罪更倍加殺害朝廷命官搶劫良馬不即行征討便養成大患矣未知命那將掛帥征伐乃可成功?」國文曰:「現有京省提督車騎將軍岳全忠此人乃花刀岳勝之後智勇之將帶兵征討定然馬到成功。」

  天子准奏曰:「岳愛卿朕今命汝掛帥興師往征鐵裘山二逆賊須要謹細行軍務必生擒二逆回朝論功升賞以報卿勞。」岳將軍領旨謝恩是日退朝文武備回府衙

  單說岳全忠點起五萬精兵三萬糧草暫屯貯教場中退回內衙有孫氏夫人迎接坐下將行兵一事說知:「夫人昔年下官奉旨外出巡邊不在朝堂不想陸丞相並國母一全被害想起來實令人傷感今方才回朝未及兩月又要提兵但事君致身為巨子職分所當然惟韓成彪奸賊奉旨往浙省買馬不知他陽奉陰為又往湖廣省長沙府誤進鐵裘山被陸公子劫殺了如今龐賊奏知君王發兵征討命吾掛帥征伐捉拿二人故今又別夫人即日登程了。」孫夫人含淚曰:「將軍汝乃英名之輩陸丞相父女忠貞臣民盡悉今日慘死奸臣之手幸得公子逃遁出如若依朝廷旨意定必斬草除根如捉解回朝豈非斷絕了忠良一脈請將軍自諒。」岳爺曰:「夫人有所不知此乃君命豈得違逆況吾不領旨奸相又與計算於吾矣只今兵到之日且隨機應變夫人且放心今告別了。」登時出至教場祭過大纛旗三聲炮響五萬精兵發馬登程

  一連數月方到長沙地面是日山下駐兵岳元帥升帳裝成一病伏於帳中頭略一抬曰:「各位將軍本帥奉命征戰不意一路風霜水土不和以至病生難痊怎生是好?」眾將曰:「元帥既然染病後營現有隨行太醫程光不免喚來診看如何?」岳元帥曰:「若非各位將軍提及本帥到也忘卻此人了。」且喚來帳前將六脈一診下即冷笑一聲元師驚駭覺起:「先生且慢言。」吩咐退回後營各位將軍,「且退班待本帥靜中診脈細談明日發令開兵。」諸將領命各各退回有岳元帥曰:「請問先生將本帥脈診來即發冷笑何也莫不是病患沉重難以解救否?」程光曰:「元帥汝六脈調和正當健旺況目有真光豈生病患此來稱病或別有良謀小生輩未得知之未知是否?」元帥聞言微微曬笑曰:「不枉良醫普濟隨著本帥多年並能知吾肺腹智慧之輩但汝是良善君子與本帥同處有年不妨將心腹告知吾想陸丞相在日盡忠報國不幸今冤被戮今只存後嗣一人焉忍加兵拿解回朝故詐著一病以待朝廷之命。」程光曰:「元帥詐病於數千里之外聖上那裡得知倘奸臣劾奏汝按兵不舉反受他陷阱不免即日奏本回朝待聖上另選別將到來代帥征伐元帥於中坐觀事勢暗助陸國舅一力殺敗諸奸黨然後見機而行殺回朝中誅奸滅佞豈非上策也?」岳元帥聞說大喜:「此說誠知吾心也。」是夜即端備本章一折命快馬軍飛投回朝非一天可到

  是日早朝天子臨御百官參朝忽接得邊庭岳元帥告病本章要請旨調回求選別將代印征剿之意神宗王看畢曰:「眾卿聽著今有岳全忠帶兵至鐵裘山一到染成一病不能提兵求懇另選別將代征再命何人可代此重任?」龐國丈一聞天子宣言想來岳全忠乃能征慣戰久歷沙場緣何一到敵所即云染病其中定有奸詐。」即稱:「陛下岳將軍既染病恙不若再命耀武侯種諤此人乃先王仁宗帝名將種世衡之孫世代武功之子文武全村前往代印並觀岳全忠病恙如何倘患病痊癒二帥同征務必生擒陸張二賊回朝正法方免國家大患不得按兵不舉免費國家庫糧。」天子曰:「龐卿言之有理。」即宣至種諤耀武侯加封二路元帥再提三軍之師前往代接帥印得勝還朝論功獎賞倘岳全忠病痊二帥同剿進征果也未愈旨著回朝調治病恙耀武侯領旨

  龐國丈想下一計即奏曰:「從古出兵有武備者必有文佐不免命臣兒都御史雲雄為參謀方見文武並濟乃能有功伏望我主准奏。」天子曰:「准卿之言。」即傳旨國舅為中軍主事參謀之職是日退朝此事龐國丈命子同征乃是審看岳全忠病疾真偽之意不須多表

  卻說耀武侯回至府中蘇氏夫人接迎坐下:「請問公爺今日退朝緣何有不悅之色可示妾知否?」種爺曰:「夫人未知其詳前者陸丞相被奸臣所害陸公子逃難而出落在湖廣鐵裘山韓成彪買馬被劫殺了聖上命岳將軍往征不意中途染病吾想此事料然岳將軍非真病乃不忍忠良一脈斷絕之意耳可恨老奸臣又薦保本公往代印信進征惟此事吾亦與岳將軍一心定必共誅奸黨但今禍福未分本官出兵三天之後汝可暗暗收拾金鈿貴品之物攜帶兒子種司道回江南省不可到蘇州吾乃原籍蘇州府只憂本土官查察行蹤難以逃脫了。」蘇氏夫人曰:「公爺放心前往不用掛念願汝馬到成功共滅諸奸回朝再敘。」是日夫妻灑淚分別不表種爺一到教場有參謀龐國舅諸將迎接元帥即日發炮祭旗大兵登程

  一連數月方到湖廣境界早有岳營軍士遠遠打探分明回營報知岳元帥聞報嚇得一驚曰:「吾非真病拜本回朝不計看破朝中甚少能將定必差來奸黨劣夫帶兵前來代印不意聖上再調宣來耀武侯種諤他乃三世名將之後久戰沙場英雄將士彼須雲忠良之後吾今詐病之謀一知他心下如何與吾同志否?」只得裝成病恙卸甲包裹額首軍校扶出營來迎接稱曰:「老元帥與國舅駕到下官有恙在身不能遠迎望祈恕罪。」種元帥國舅曰:「岳將軍貴體欠安何須出營遠接且回堂中相見。」

  當時三人並同回營見禮下坐種元帥曰:「下官奉旨代職帥印二來請候將軍貴體安康但當提兵之日聖上旨命倘將軍貴體痊癒二帥同征滅寇果未得疾痊暫且還朝將養二者只由將軍尊意主裁。」岳元帥曰:「不幸兵到地頭不和水土以至賤恙加深實在有負聖恩所托今幸老元戎提兵代勞實乃感恩之至矣。」是日將印符交訖諸將兵新參見過種元帥與參軍國舅當日龐國勇須略曉岳全忠非真病恙但想父親非良善之輩倘若回書報知岳全忠非真病恙他即一命危矣故不回家書此乃龐雲雄略行善念之良不比父親歪狠之心也次日岳將軍將帥印交楚即帶了家丁數百刻日登程種元帥與國舅諸將齊同送別按下慢提

  先說岳將軍一程涉水登山數月方才趕趲回朝一天回至汴京城進歸內府夫人迎接下坐曰:「請問老爺提兵未及一戰如今回朝莫非成功奏凱如此之速也?」岳將軍曰:「非也本官奉旨征討鐵裘山一到境界已染成一病恙數月不痊故拜本回朝蒙聖上准奏命耀武侯代接帥印故得著回朝中養病明早上朝面君辭職告歸宗林以終晚年未知可否?」孫夫人曰:「如此看來將軍非真病也臉容光彩氣慨昂昂豈非詐哄妾也?」岳將軍聞言冷笑曰:「夫人言不差也惟今辭職解纓未明可否。」夫人曰:「將軍既非真病明早斷不可親自登朝倘被老奸臣窺明破綻實為不美不若修明一本待妾替君進朝方無有礙。」夫妻酌議定

  次早黎明天子臨朝百官參見畢有王門官啟奏:「萬歲現有岳將軍孫夫人候旨。」天子宣進夫人下跪參見呈上告病一折神宗天子從頭看罷開言曰:「汝夫既然病重難痊茲暫准旨歸田養病賜贈白金萬兩倘病痊之日旨著欽差起復任用。」夫人謝恩

  有龐國丈曰:「岳將軍非別臣可比他乃岳勝之後屢代功勛之將有血戰大功於國家今王上賜白金萬兩歸田不若御駕親臨到岳家君會臣一面更見聖上隆恩厚愛功臣之至也。」孫夫人聽罷大驚曰:「國丈之言差矣君尊臣卑豈有君上到臣之家於理上有乾礙矣。」聖上聽國丈之言曰:「昔日太祖先王雪夜微行曾到趙普丞相之家至今江山基業一統之盛何云非理?」神宗王曰:「夫人不別執意言多朕因岳將軍告辭去國未知何時起復無非君臣一會以盡心腹之誠何為於理有礙夫人且請先回朕與丞相等後臨府第。」夫人不敢多言再奏只得謝恩銀牙緊咬深恨奸臣刁滑透破機關禍有不測

  再說天子登程國丈惑奏天子:「岳全忠乃久戰沙場英雄緣何兵一出即稱病患回朝告駕猶恐有詐欺滿聖上不免帶同魏太醫將他六脈一診即分真偽矣。」聖上准奏曰:「朕也思此事稀奇一出兵即日回告駕果不差也。」傳語宣召魏太醫同往先說孫夫人回至府衙中進內堂對丈夫說明:「此事不好了妾登朝上本聖上批下准旨暫且告歸養病痊癒之日復任回朝恩賜白金萬兩只可恨老奸臣暗破機關惑奏聖上要親駕到巨家看病一會告歸功臣妾已多言勸奏君不合到臣家之言無奈聖上不准定必到來看將軍病症以表垂愛之意不一刻君王駕到矣倘猜破夫君是詐病埋名便有欺君重罪難逃性命怎之奈何?」岳將軍日:「夫人休驚欺君之罪不及於妻子既然君王駕到尚知吾詐病欺君只將一命捐軀有何干礙夫人只自回歸故土好生教習兩個孩兒通習經史不要出仕王家料得另有一番變故本官死在九泉也無芥懷矣。」夫人含淚允諾不一時報進天子駕臨岳將軍早早命諸家丁鋪氈結彩香煙芬馥滿注金爐中堂內外大開侯俟君王當日岳將軍裝著假病命人扶持下跪迎接聖駕稱言:「臣帶病接駕何勞聖駕光臨臣為敢當折盡平生之福罪更加深矣。」天子開言未知究出詐病欺君否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保英雄柴王諫主 憫忠嗣種帥誆奸

  當時天子駕臨下坐中堂開言曰:「卿家出師勞頓為國分憂至染病恙朕今親臨看病以表君臣手足心腹之誠惟未知患病何症故今朕帶同魏太醫特來診脈調醫倘痊好之日再往同征。」

  岳爺聞言大驚奏曰:「臣所染病無非遠征不和水土所至不用太醫調診且自將養十數天自可痊矣。」

  天子未開言龐國丈曰:「岳將軍染病在軀聖上美意加恩帶同魏太醫診理豈得推辭逆旨?」

  岳爺帶怒無言可答無奈只得由魏大醫將六脈看診不一時魏太醫診過六脈奏上天子:「六脈調和正當健旺豈雲患病況乎兩目光彩氣色雄鮮那得有恙?」神宗天子聞言重重發怒:「可惱賊臣朕待汝不薄如何一旦辜恩詐病以欺寡人罪當賜死有何分辯?」

  岳父曰:「臣叨聖恩眷佑命將權代帥印一程回朝三日將來於道途中天天調治服多藥餌患病得已略痊。」龐國丈曰:「既然病恙已痊回朝日該親到上朝謝恩如何反使夫人登朝代奏料必按兵不舉串通反賊實乃欺君賊子行為罪難寬恕。」

  岳爺罵聲:「奸賊休得迷惑聖聰臣近花甲之期日前病恙多端不想提兵一出染成一病旨命回朝細想病患日多枉食朝廷厚祿乘此告辭解組只臣妻不懂事在駕前奏臣染病沉重是真懇乞殿下赦臣重罪深感隆恩。」

  天子帶怒曰:「立心詐病誤國欺君還多強辯!」傳旨隨駕軍押出市曹候午時開刀不許多言再奏當日天子重重大怒須有隨駕幾名大臣在內保奏天子不准命國丈監斬傳命回朝待候復旨國丈領旨押出岳爺神宗王起駕回朝下坐候著國丈復旨

  有孫氏夫人含淚帶了公子出法場送祭父親龐國丈一到法場即坐下公位等候著午時候開刀只有孫夫人母子上前紛紛下淚深恨老奸臣唆惑聖上至將軍一命死於刀下

  住表夫人母子悲啼再言臨刑得救偶遇一家王子來朝乃周主柴榮之後世作王家上賓名柴綱是日回朝道過西郊法場見擺開軍隊多人即差家丁查察明白方知押斬車騎將軍岳全忠柴王大驚知會監斬官老奸臣不許開刀再吩咐武勇將軍二名保著岳全忠不許一人動手如斬岳將軍即斬監斬官龐國丈懼畏柴王狠狠兇惡諾諾連聲心頭暗怒自歎恨狗王回朝岳全忠定然殺不成了

  當時柴王上前問明岳全忠被殺緣由岳爺細將始終情由被奸臣唆惑聖上故被執責處斬一一說之柴王曰:「將軍休得著忙孤家面君與他理論定必赦轉無疑。」岳爺夫妻父子同齊稱謝

  柴王別去是日進朝一到五朝門下馬王門官上殿啟奏:「萬歲玉門關威武玉柴千歲來朝午門候旨。」神宗聞奏宣柴王上殿行了君臣禮天子曰:「御弟免禮且下坐。」柴工謝恩下坐天子曰:「且喜御弟回朝見朕未知近日邊外民風如何?」柴王曰:「上藉陛下天恩邊外安寧庶民樂業禾穗豐登皆叨聖朝仁澤也惟今一事臣還朝道經法場只見隊伍多軍排列詢問明情由方知屈斬車騎將軍岳全忠也臣於九邊之外風聞近日朝上不許忠良立國只用奸佞當權殺的殺拘逐得逐多少忠良之臣屈殺殆盡倘有日干戈警報還有那人忠良武將與國家效力臣今回朝偶逢三年朝覲之期日望面朝情切得以進諫陛下以盡臣子規陳之義實惟幸甚懇乞陛下省心以宗祖錦繡江山為重用賢退奸臣不勝懇切仰望之至惟臣於邊外風聞朝憂還未深信思量陛下乃聰聖之主豈容奸佞橫行以蔽塞賢路惟今還朝不料岳全忠竟被奸惑屈死於鋼刀國法之下豈非奸佞當權忠良受屈之驗也臣思岳全忠四代忠良之將先祖有血戰大功於朝廷即有重罪還要體念忠良世襲略恕罪咎之分豈得聽信奸佞一面之詞魏太醫診脈一語即棄殺棟樑武功之臣萬一奸佞暗算賄囑太醫妄言無病豈非忠良一命屈於無辜陛下龍心何安國家百年深仁厚待功臣之義自今而沒矣。」

  神宗聞柴王諫奏長言龍心醒悟覺得慚愧半晌無言只得言曰:「御弟未知緣由岳全忠犯罪已深國法難容朕命他提兵往征鐵裘山反叛豈料一到敵所即有本回朝稱說染病不起求懇調回按兵不舉想必串通反叛如此欺君誤國本該正法御弟何云屈殺無辜。」

  柴王曰:「聖上執他串通反叛亦屬無憑惟今臣保他同征鐵裘臣願為監督提軍生擒反逆還朝金鑾對質如果有串通賊人之弊不獨一人領罪即滿門受戮亦本該當。」

  是日神宗王准奏傳出赦旨一道值殿將軍急出法場宣回岳爺上殿國丈怒氣不息只得隨行進殿復旨岳爺進殿下跪謝恩天子曰:「卿原有按兵不舉之罪茲今御弟保汝同行帶兵三帥會同征剿鐵裘山反叛如無串通之弊功成之日大加獎賞不得仍踏前轍倘有此事決不姑寬。」是日退朝君臣各散回行當時岳將軍父子拜謝柴王保救之恩夫妻父子再別岳爺一到教場查點起一萬精兵與柴王祭旗起馬一路登程住且慢表

  先說鐵裘山頭目一天打聽明朝廷有兵征討心下驚忙打起響馬鼓陸二人登堂下坐詢問情由有頭目稟上:「朝廷命耀武侯掛帥興兵三萬來征伐我山請令定奪。」陸鳳陽聞言吩咐不許高聲猶恐驚動王氏嫂嫂不安,「自古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何驚懼?」

  張夢虎曰:「賢弟不可輕敵汝須英勇但思耀武侯種諤乃久戰沙場智勇之將非別人好當可比今提大兵征伐我山須要小心巡邏預備滾木石灰火炮戰守之具為上萬一有失進退難矣。」有王昭曰:「賢婿陸國舅且勿擔憂料想朝廷兵將眾多我山兵少須先用暗謀挫他一番然後開兵吾有一計且命頭目帶兵三千於山前對敵營前面五百里之外不分日夜督兵遍開河道在山之左右再退回百里一派高山埋藏地雷火炮煙硝之物引線之火一路相連他兵一到定然上山斬伐柴木造飯所用踏踏火線一物自然燒死他軍多人所有近處山泉之水遍將毒藥放下衝出待他汲水應用又能毒死他軍是不費軍力是先去其一半之眾後然開兵弄得他軍心無鬥戰之志矣。」

  陸二人聽罷大悅是日依計而行到了第二天種元帥大兵到了山前吩咐安營下寨種元帥與參軍走馬各處周圍山前山後左右觀看過一遍然後回營龐參軍對種元帥曰:「須傳令眾軍兵不許汲此山水飲用此水清中帶濁誠恐有毒須要另開溝井方可取用並山上週圍泥土帶鬆浮亂倘登山斬伐柴木誠恐裝下坑陷地雷之害須往別山伐取木料乃可。」眾軍將遵令往另開水道各各別山伐木當時種元帥暗想:「不意奸佞之子有此機智如今監著行軍是陸鳳陽等加一災禍矣。」

  是日種元帥開兵即對龐國舅曰:「勞國舅守禮大營待本帥開兵擒拿叛賊。」國舅曰:「下官奉命到此監督是必出營掠陣看元帥擒拿國賊。」種元帥應允此日兩軍對壘種元帥一馬飛出山前兵丁擁後而出種元帥一見陸鳳陽佯言大罵:「好生膽大陸鳳陽汝父乃三朝元老忠良之輩不意出汝不法之子犯下彌天之罪禍及君親還敢身投草寇玷辱親祖聲名今日朝廷徵兵到來諒汝完卵之地旦夕可破還不下馬求生免作刀頭之鬼?」

  此數言乃是種元帥暗中指點陸鳳陽棄山逃遁之意但當三軍之際不得明言故暗暗指點於他陸鳳陽聞言稱言:「世叔大人明見小怪先君在朝秉正朝綱忠心為民叔父盡知不想小姪為救搶奪婦女誤死奸臣之子只吾一人抵罪可矣緣何昏君聽信奸臣之語將吾父傷害並絞殺王後姐姐實乃父仇不共戴天故棄逃於此招集軍馬誓誅奸黨以報君父之仇世叔大人念小姪大仇在躬且請回兵待小姪興兵殺上汴梁城誅奸滅佞雖死在沙場也得瞑目矣不然一動手自然有得罪也難怪小姪了。」

  種元帥見龐雲雄在營前相隔不遠難以明言只得假罵一聲:「好生可惱不聽良言古雲君要臣死不死不忠父要子亡不亡不孝』。不必多言休走本帥擒汝回營。」語畢大刀劈下發刀不發力陸公子雙鞭一架只見他大刀只管發動並不發實力又見言語平順料有別情緣故當日兩般軍器並舉假戰一場種元帥詐敗佯輸一馬飛奔陸公子大喝休走!」快馬追趕離山營已遠種元帥即兜轉馬大呼:「國舅賢姪且住吾豈當真征伐汝山立心與汝合兵共滅奸臣黨羽惟方才奸相之子在營外掠陣難明言故詐佯敗陣實對汝說明倘有機謀時吾用提籠高扯起為內應記號汝帶兵來劫寨先斬奸相之子去了一大患同歸山寨再作良圖方可動兵不然汝山中有限軍糧難以抵敵朝廷兵多將廣且回山與張夢虎商量早逃遁之計為上策也。」

  陸鳳陽曰:「小姪得賴世叔大人指點感恩淵海之深難報萬一吾今回山且與張兄說之自然依命定奪。」種元帥曰:「如此汝且照前追趕來以釋奸賊之疑。」言畢解下佩劍將左腿一割連衣帶甲割開皮肉鮮血冒出回馬加鞭飛跑回山大呼:「眾將速來救搭!」眾將兵刀槍並舉殺退山寨眾兵保護元帥回營

  參軍迎接只見元帥血流至足下馬進營用藥敷調下止血種元帥曰:「國舅不想陸鳳陽有此手段高強今日本帥出敵幸不甚重傷如之奈何不免挑出免戰牌明天再發兵務必攻破此山擒拿逆叛方免國家大患。」

  龐雲雄曰:「元帥不若下官今夜三更候趁著月色光輝帶兵一千護身再探山中路程明日可以埋伏進兵定然取勝未知如何?」元帥曰:「須要小心不要被賊兵窺見難以逃脫。」參軍領諾

  是夜時交三鼓參軍帶兵一千靜悄悄來至半山不料軍兵不識山路崎嶇一足觸動火線卻被地雷火炮轟天響亮滿山火透嚇得龐雲雄膽戰心驚跑下山不及被火燒傷身連甲著即忙退卸盔甲沒命跑走回營一千軍兵燒傷四五百燒死山中二百多逃回走脫者百餘人耳

  元帥一見假覺大驚曰:「參軍如何不小心卻被他地雷火炮所傷且往後營調養待痊之日再商議攻他山寨。」龐參軍稱謝

  又呼:「元帥下官看他山高廣大四週俱有地雷火炮難以帶兵殺上攻打不若將數萬軍馬分開山前山後左右重重圍困個水泄不通待他兵多糧少絕他糧草自然內亂諒彼兵插翅難飛。」

  元帥曰:「參軍妙算無差。」是夜參軍辭別元帥往後營安息一月未愈故種元帥略不行發兵

  忽一天探子報進:「啟稟元帥爺朝廷再復命岳元帥添兵並柴千歲同來進征助戰探聽明特來稟上准於明日午刻到營。」種元帥心下一驚:「不好了本帥只思早晚先殺了龐雲雄合兵山寨投書與五關藩王殺入汴京城誅奸滅佞豈知岳全忠又領旨掛帥復同柴王添兵到來同征岳全忠心跡吾已料著但未知柴王意下如何倘不同意另有所向陸鳳陽等大禍難以逃脫矣。」。

  到次日午候果然報到岳元帥兵到營外種元帥只得出營迎接進見禮齊同下坐將新兵同聚集一營種元帥曰:「些小毛賊何勞千歲駕臨歷此疆場險地?」柴王回答未知征伐得鐵裘山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

     泄軍機二將分逃 卸罪名三雄妙算

  卻說柴王兵到鐵裘山對種元帥曰:「本藩奉旨同征豈得辭勞還請問老元帥與敵人交鋒幾次勝負如何?」元帥曰:「兵到交鋒初陣本帥被傷幸得軍兵來損他兵須少將士不多惟因山勢高隆寬廣道途熟認更加預備戰守火炮利害難以攻破賊巢前月參謀探彼山形卻被地雷火炮燒傷兵損數百如今正要整頓攻山之具幸今二位高明到此還求指點怎生防避地雷火炮攻擊方能成功。」

  柴王冷笑曰:「且待孤明日出馬探聽明白然後商議吾三人均同奉旨定必有事同酌而行。」岳元帥曰:「千歲言之有理。」是日定必排上酒宴與二人洗塵同敘也不多表

  到次日柴王帶兵三千出敵跑至山前討戰陸公子一馬飛出張夢虎押後柴王一見大呼:「來者莫非陸鳳陽否?」公子曰:「然也。」柴王冷笑曰:「孤想汝令尊丞相一生忠良不料得法不肖之子壞玷今尊忠義英名孤今詢及汝兵不過萬人糧餉不繼日與朝廷大兵作對猶如以石投卵弱犬與猛虎相爭不達權變者禍不遠矣陸嗣一脈被汝不肖斬絕矣還不猛省回頭乃蠢夫耳。」

  當下陸公子也暗知柴王點醒他逃遁之意只耐著他兵將在此只得呼:「千歲只見人非草木豈得臣下與君對敵只因奸佞害吾父親一命並禍及王後姐姐故吾今據此高山招集軍馬殺回朝中滅殺奸佞以報父仇乃為國誅奸非有他故。」

  柴王聽了詐作發怒罵聲:「胡說放馬過來見個雌雄!」虛發金刀一劈下陸公子雙鞭虛架假殺一番柴王放馬先逃公子拍馬追趕柴王回首望不見大營:「國舅且住孤且告知汝須年少英雄究不知機關利害汝山寨須然高廣惟兵微將寡如今朝廷陸續添兵糧餉雲集汝守死孤山實為下策不若離棄此山另投別所待有會合之兵吾等三人自有暗助方可舉動以免臨危難以脫身一有機關緊急吾等自有暗暗通知況奸臣之子為參謀此人智略多端詭謀百出汝回山須與張夢虎早早打點切勿恃勇不悟為要。」

  公子稱謝曰:「感叨千歲與二位元帥扶持指點生死沾感大恩未知何日圖報耳。」語畢二人一人回山一人歸營兩下收兵

  柴王曰:「二位元帥賊多有限我兵眾多惟陸鳳陽勇力無雙難以力敵但他有勇無謀之輩不免今夜三更時分盡起大兵分四面擁上高山放火焚其寨柵或可一鼓而擒未知如何?」

  龐參軍曰:「不可他四面山俱有地雷火炮一觸動火種滿山發燄枉傷軍士耳不如待下官製造水車四百架前後左右每方二百架水一灌進即帶兵殺上他山也不防火炮矣此以水剋火自得成功。」

  柴王三帥只得說:「參軍之言有理。」當日兩下按兵不舉將有兩月水車方能造成一天三人暗暗商議柴工假作巡邏軍兵修下書一封紮縛箭上跑走半山大呼:「賊人看箭!」時飛數丈之遙有守山兵抬起箭上有書即忙奔走回山中呈上陸公子張夢虎二人接書一看上寫著

  

  「玉門關威武王榮耀武侯種車騎將軍岳書奉陸國舅張總戎寨前日天下治而賢臣進登國運迍迍而佞黨專政溯令先君陸丞相上能致君下足擇民陸國母懿德素聞六宮雅化父女進登外則蒼生仰望內則型於宮閫是當今政治所攸關孰料忠奸淆混之際涵濁難分禍起蕭牆賢臣哲後同登鬼錄以國舅天性之親顙額焉能無泚所幸者包某仗義捐軀忠良一脈紹存一線耳然誅奸滅佞以直報怨之心豈人子所須臾忘哉惟審機達權英雄作用之舉逞強恃險蠢犬自誤之劣茲奸子參謀製造水車戰具將次完成北方壬癸可克南曜丙丁特具來書雖當遠遁別投藩王起義抑或外國借兵一由尊意切囑深心萬毋泛際請自三思勿移後悔可矣。」

 

  張二人看罷嚇得一驚王昭曰:「不意奸臣之子有此計謀倘被他四山運水濕卻地雷火炮他兵多吾五倍之眾乘勢殺上則吾進退無歸矣速須依他來書逃走為上方免此厄示知公子賢婿意下如何?」

  陸公子曰:「吾與眾嘍啰一些無礙易於逃遁不若張哥哥早早攜帶嫂嫂與令岳先逃出後山待弟修書一封汝帶到潼關高王府投遞吾姐丈自然周全於汝等弟今離此山再往山東尋訪一故友並另覓機會通知姐丈等然後再聚會興兵。」就此拜別又吩咐眾兵萬人曰:「吾等兵少不能拒敵朝廷大兵汝等一概可棄山逃走免至臨難不能逃脫所有庫中金銀由汝眾人帶去別業回歸故土吾弟兄二人亦往別所逃生。」眾兵聞說即打開庫門盡分金帛而去是日張夢虎夫人侍女俱扮男裝與岳丈在後山逃出惟山前有兵把守後山並無一人攔阻故翁婿一路平安逃出望潼關而去陸國舅次日改扮客商亦於山後逃奔也不多表

  是日眾兵散盡內有膽雄不畏死者數百人不信此言仍駐守高山

  再說營中將近兩月水車造成四百架一夜於二更時分四方分兵五萬之眾一同盡出殺上高山數百嘍啰方才懊悔不信來書看見火勢燄光卻被水車運入水櫃水勢漂飛猶如波浪高揚大雨狂注破火登山數百嘍啰一經殺戮盡

  三帥登山巡查不見了陸鳳陽張夢虎二人止殺死了嘍啰兵數百心中暗暗喜悅只得將著假怒柴王曰:「孤家立心兵到第三天即要連晚攻山是出其無意攻其不備諒此二逆有勇無謀之輩豈不早日成功參謀自逞才能要製造水車至耽延兩月走漏消息二賊首走脫還朝有何顏面見當今聖主?」種元帥曰:「費去國家十餘萬糧餉遷延將近兩載一功不成真好羞顏回朝也即聖上不執罪有何面見眾同僚?」岳元帥曰:「汝二位回朝羞赧無功也無大乾礙只有末將蒙柴千歲保救回再薦提兵一心兵到擒拿陸張二賊回京對質洗清欺君逆命之罪今被國舅敗露兵機至二賊逃脫怎生復旨免罪吾之一命豈不害於國舅掌中?」

  龐雄雲曰:「三位不必多言了如今雖然走脫賊人惟得回前番戰馬數百匹並糧料不下五萬多諒必聖上恩竟未可知即有執責下官自抵當其罪也說不得了。」是日督率眾兵牽出馬匹盡搬糧草然後放火燒山焚成白地次日帶兵一同班師回朝行軍兩月方抵汴京城

  柴王三人暗合商議盡將露泄軍機罪名卸在龐雄雲身上一天進得京城將軍馬歸回兵部糧餉歸回王倉次早設朝上殿隨班拜賀天子傳旨已畢有威武柴王四人見駕神宗王一見曰:「御弟免禮賜坐錦墩。」柴王謝恩下坐神宗王曰:「御弟等帶兵征剿賊首擒拿下否?」

  柴王曰:「臣等三人勞而無功虛費兵糧只望成功少報國恩兵到之日交鋒數次未得其利他兵須少椎山勢高廣又值我兵道途不熟地雷火炮利害參謀打探山穴傷兵數百臣料二賊首有勇無謀兵一到即於三更後四圍殺上連夜攻山卻被參謀力阻自逞才智要製造水車四百架以水灌山克滅地炮至耽延兩月走漏軍機二賊首逃脫今須得回戰馬糧餉惟不能成功皆國舅之誤也。」

  神宗王怒曰:「朕差汝作參軍官因何不度事審機至走漏消息被賊首走脫罪所該當。」龐雲雄奏曰:「巨製造水車無乃愛惜兵將免傷軍兵之故耳二賊藏聚於高山峻嶺周圍四面半山俱有火藥地雷炮臣初陣一到探聽山勢一觸動火種一千兵已傷數百是至臣只得制就水車事出於不得已四百架之數計日亦兩月趕辦太速非臣迨緩不在意之過也如今須走脫賊首誰得回戰馬數百匹糧餉運回補足出師之數懇乞陛下體諒開恩赦臣之罪沽恩天地之廣矣。」

  天子息怒准奏曰:「三位卿家據參謀之言亦情理所宜若非用水灌山火傷軍士難以破敵如此一概免罪御弟勞頓疆場一載敕賜絲帛一百五十匹黃金五十錠耀武侯敕賜絲帛百匹白金五十錠龐二人將勞折罪無有賜賞復職無加。」旨著柴王即日回至玉門關以免地頭疏失四臣謝恩退朝

  是日柴王回關岳二人遠送十里程途柴王力辭又曰:「二位將軍在朝保輔朝廷只緣奸佞眾多但有變動二位須要早寄一音待孤家提兵幫助誅奸須當牢記。」岳齊同允諾相辭拱別

  話分兩頭再說張夢虎散山逃脫夫人扮男一路改換姓名奔走兩月到得沓關進轅門潒軍士轉達中軍報進內堂將書呈上高王爺接書一看見是鐵裘山陸公子封涵接拆喝退家人大意說知三帥興兵征討山內兵微將寡難以抵敵先奔來張夢虎望懇收留弟准到山東一回再敘之說高勇王爺看罷來書即命人喚他翁婿夫妻到後堂安頓下不許張揚不表

  卻說陸鳳陽一路改換姓名一連數月奔到山東登州府天色將晚趕旅店不及只得趲程一刻不覺紅日西自一望前途有莊院一所將身投進說明趲路不及有莊主出迎請道名姓問及客官貴省尊姓高名陸公子回言:「小子乃浙江省金華府人趙姓名勇請問老先生高姓尊名?」

  莊主曰:「老拙姓劉名迪先君不是無名之輩五虎將之列劉慶之後只為奸臣當道故埋名於故土。」陸公子聽得大喜,「原來英雄之後小子失敬了。」

  是夜酒宴相款賓主暢敘劉迪曰:「老拙看趙客官飲食如龍虎之饗人材恢偉定必英雄之輩惟老拙有段不安心事難以奉陪汝且多用數杯不須拘禮簡慢休得怪責。」陸公子曰:「叨蒙老先生盛款小子過意不及還請問老先生緣何尊容上有憂患之色有何不安之事懇乞明示或小子可有用之處自然效力不辭。」

  劉迪聽罷搖頭曰:「此事非凡間人可辦今且說知客官吾老拙年將五十不幸無子單生一女名喚麗容年方二九自小得老拙點指練習得弓馬精熟前月在花園內一晚跑馬開射一番忽起邪風一陣將小女吹下馬驚倒在地自此人事不省病重加深惟紅日墜西他房中即飛沙走石驚恐一家不寧有此異事故老拙日夕愁煩無計可施。」陸公子曰:「此事想必邪鬼作祟何不請些符法之士鎮壓可獲平安?」劉迪曰:「也曾請僧人長者登壇作法禳送不料此妖魔利害作法至三更時分忽起邪風飛沙走石將壇式打碎幾名長者打得頭崩額破壇式東西不要盡皆走散實奈何此怪不得今將半月小女未知生死。」說畢淚滿沾食

  陸公子曰:「老先生不須煩惱汝今夜且將令愛搬移母房所讓吾進臥房打睡倘妖鬼到來某能收除。」劉迪曰:「客官休得說此輕易此鬼魔利害不過汝非有真法力反害身枉送性命耳。」公子聽了冷笑曰:「先生體得小覷於吾某乃龍虎出張天師門徒趙靈宮是也。」劉迪聞說大喜:「原來法官乃張天師今高徒大失敬了今夜且請進吾女繡房。」未知公子收得妖鬼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三回

     劉家莊佳人著祟 雙龍山杰漢招親

  當時陸公子曰:「老先生須將令媛扶出別所小子乃敢進臥房男女有別豈得妄進同房不雅。」劉迪曰:「趙法官休得拘禮小女十餘天人事不省危於早晚老拙有言在先但有高明手段人收除邪鬼救得小女一命年紀相登者即共結絲羅今法官有此法力一貌青年正當與小女作匹何須拘執。」公子允諾

  是夜復多吃數盅晚膳畢劉迫命僕人持燈引進臥房僕人在房外不敢進內將燈交陸公子走跑走了公子自思:「不好了酒後之言狂躁擔承人擒拿邪鬼。」無奈放膽持了雙鞭推開臥房門只見繡房幽雅廣大大桌上繡刺針指之物奪目鮮明四壁上弓箭滿掛牆邊左右排插刀槍器械細想劉氏女子有此英雄武藝故弓箭刀斧齊備但劉老頭兒說有能獲鬼救他之女許結絲羅且喜此女精習武藝足與吾同心如匹配吾也情願又見前面一團羅帳想必女佳人臥於繡榻中近前用左一鞭撥開羅帳只見女佳人繡被蓋體頭面仰開真有可餐之色一息之氣面如土色覺得生憐。「可惱妖物將此佳人祟得如此狼狽吾陸某便將一命與汝拼了必要救回此女且不可閉閂房門倘鬥戰他不過開門跑走免被所害。」只得靜坐房中閃埋暗處與佳人隔開一帳不異古人之美談高潔

  再等候一番不覺時交二鼓忽起一陣邪風將燈燭吹得影映搖動只見紅光透射進房中又見一高大邪神高與簷齊將羅帳一揭說出言語來:「小姐汝非真病吾非作祟汝者吾乃報事夜神但前月汝父親商議要將汝許配前村張姓者但此人乃一村郎富人之子豈能配得小姐一品夫人之貴吾故奉月老之命略將汝家吵鬧略弄小姐輕輕小病阻卻汝父親議婚之約耳一等待陸貴人一到吾即還洞復旨矣。」

  有陸公子在暗處聽得半明之際忍耐不住閃出大喝一聲:「好膽大邪神為阻他父議婚即將小姐弄祟壞好生可惱吃吾一鞭好取記號回覆月老。」語畢雙鞭打去高大神一看原來正星主在此踏步急跑出堂前借土而遁陸公子用鞭插下土泥二尺多

  劉迪聞響即與家僕急持火把提籠一堂光徹劉迪命家人十餘名持鋤拾鍬頃刻之間扒開泥土七八尺略見穴中光亮甚覺駭異不敢下穴中天色曙亮再令家人用力鍬鋤覺有丈餘深將鋤鍬撞著叮噹一響眾人嚇了一驚住手細看內有大石一段眾人鍬鬆四邊土泥尚不能扛抬起陸公子曰:「汝八人多扛此石不起不過千餘斤之重好沒用東西待吾來也。」將袖袍一搌將身縱下雙手向大石下一插上下兩手將石挾移離用力一提掇開一旁只見內有皮匣一個其大有三尺高二尺陸公子將次托上只見上面有封皮書著陸鳳陽開迎五字眾人驚駭稱異公子即將皮匣打開內有金盔一頂鎖子龍鱗金甲一幅又有書一函封固公子即拆書一看上寫著

  

  「金盔鎧甲立功高滅佞誅奸膽氣豪

  宿世姻緣劉氏女絲羅早定勿疑糊。」

 

  陸公子看畢大悅曰:「原來此非邪祟。」又對劉迪曰:「老先生此非邪鬼作祟實乃報事夜遊神候待於吾也。」細將夜來游神言語一一達之

  劉迪聞言大喜,「如此吾女兒無患矣不料汝乃陸國舅失敬了。」公子曰:「某乃落難罪人是至改換姓名。」劉迪又曰:「曾聞國舅在鐵裘山招集軍馬朝廷又有兵征討如何又遠來吾省真乃令人難猜測也請道其詳。」

  公子曰:「一言難盡。」即將兵糧不繼不能抵敵棄山而遁之由說知又言:「到此山東尋覓故友一人不意在此相逢有幸神聖賜吾盔甲指示姻緣。」

  劉迪曰:「此實小女之福皆由國舅宿世姻緣之所招也且褻屈月餘待小女患病痊擇選吉日完婚再由國舅往覓訪貴友來遲。」

  公子曰:「月老須然指示姻緣惟某係朝廷欽犯縱老先生不棄只恐有禍干連於汝父女某心何安?」

  劉迪曰:「國舅之言差矣汝不見錦囊上討詞吩咐明白此是天所前定倘然不允是逆而行豈可為之安得以禍及干連為疑老拙埋名不仕者豈真不務先人馬上功勞無奈奸臣當國不若全身遠害為高之意耳吾只願國舅有日削佞誅奸報復君父之仇肅清朝廷為望。」

  公子曰:「既叨老先生不棄金石之論晚生怎敢不從尊命惟吾父仇未報立足未定即今完婚未敢從命且待有安身之處自然差人迎請賢父女同敘今無物可憑只留下此寶甲金盔為記望老先生詳察依允且請良醫調理令媛患病為要明日晚要告辭了。」

  劉迪只得應允苦留數天陸公子是日執意登程劉迪只得叮嚀送別又取出白金百兩以作路費,「倘有安身即要差人回音以免吾父女牽掛。」公子允諾相辭而去

  一路思量:「久聞李豹落在山東登州府只因在朝與龐奸賊作對反出山東登州未知落在那方。」一連大王覓訪一天到得一山高險嚴塹青鬆發秀古木蒼蒼周圍數十里寬廣正歎羨間言:「吾鐵裘山難及萬一。」跑了半天至半山銅鑼一聲響振跑出數十名強徒大喝:「馬上那人敢生膽子向吾寶山跑路身上金帛衣裝休得帶去盡情送上或好生之德放汝生路倘恃強不與休思活命。」

  公子聞言冷笑曰:「這是本該當送汝金銀管山食山管水食水惟一說且將汝家大王報名上來倘然相識故舊好友何須買路如非故人自然奉送金銀汝等。」眾強徒曰:「此地名雙龍山吾大王名李豹昔日五虎將李義之子。」公子聞說大喜:「他是浙江寧波府人自小與吾結拜金蘭正要覓訪不意在此山埋名汝且進山通知名姓言寧波府陸鳳陽要見。」

  不一刻嘍啰入報李大王大喜飛跑下山一見大呼:「賢弟久別年深何幸相逢於此愚兄實乃夢想不到矣好不遂心懷。」語畢攜手並同登山公子含愁曰:「弟之苦命東奔西逐惹下不孝大罪名來知兄知否?」言畢已至山中二人下坐李豹曰:「賢弟闖出滔天大禍累及世伯令尊國母愚兄豈有不知後聞汝逃遁出吾日夕為汝擔憂被朝廷捕獲回一命危矣後又聞朝廷興兵征伐鐵裘山方知張夢虎哥哥也同在內未知那人勝負意欲私自興兵相助算來難以過各種關津城池故遠遠探聽不想上數月前風聞攻破鐵裘山某心如焚不知汝二人下落被兵所害否今幸賢弟到來還未知張哥哥逃出否?」

  公子即將柴王三帥有恩於己通知水車之害故得弟兄逃脫一一說明李豹大悅又聞張哥哥也在潼關安札轉聲:「賢弟勿憂吾山非比汝鐵裘之弱水陸並通山灣險阻利於我兵埋伏不利客兵攻擊精銳嘍啰三萬糧草可足三年正好招兵買馬屯聚數秋訓練士卒然後暗通潼關高千歲方可動兵否則張揚在先被朝廷聞知四路齊起大兵先來征伐又蹈了汝鐵裘山之轍矣是自取其敗也。」

  陸公子聞說大喜:「李兄長之妙算弟難及萬一矣。」是日山中排開酒宴弟兄開懷暢敘酒至更深言多談論到次日陸公子修書一封往劉家莊接迎取父女到山選了精細頭目二名帶領家書此地同府別縣三黨三天已到劉家莊上將書投進劉迪拆書從一至尾觀看分明方知陸國舅的故交乃李義之子李豹又是吾世交弟兄但他在雙龍山為強寇只因在朝件違奸佞反出山東陸賢婿身投此山說明倘我恐防禍及於己即言語將女兒另適高門但經神人指點姻緣前定於他況此子堂堂一表膽正心雄久後未必居於人下者吾亦以大丈夫自許豈可言而失信總憑禍福只因天降也只將此事對女兒說明看他如何。」想罷留款下頭目二人待他引進

  前途劉迪前妻亡過遺下女兒故命著二房妾吩咐對女兒說之看是如何張氏領命即登繡樓將公子來書交他看畢麗容帶愧曰:「二娘親此事乃爹爹作主豈女兒所能定主意但前時有神人指點結姻豈容更改以違天意有勞二娘親轉達爹爹休得三心兩意女兒豈敢達懺。」張氏微笑曰:「女兒明見不差汝父親亦不忍食茹前言但不知女兒心意所見否既然父女同心更見貞俠出於一門也。」語畢轉出外堂對劉迪說明大悅擇定吉期是日親送女兒出閣小姐哭別生身母神牌又別二娘登車而去

  一連趲路三天到得山前放炮報信陸公子下山接迎翁婿相見小姐自有丫環扶進內寨公子曰:「某回音說明在此山安紮猶恐禍及於賢父子是以書上推辭令媛別擇良緣因何老先生反將女兒帶進敝山是何主意?」

  劉迪曰:「那裡說來老拙一言已定豈得妄更況神聖指示之言豈可違逆?」公子未言有李豹上前相見是世弟兄通家好友是日大排筵宴宰殺豬羊牛馬山禽野鹿之味多般不須多述鼓樂喧天音韻悠揚是夜於寨內送入洞房花燭

  次日劉迪辭別回莊李弟兄慇懃送別下山回歸莊上張氏接見細將山中險阻一概言知又言:「既將女兒送上雙龍山萬一有人泄漏風聲難逃本土官兵之厄不免盡將倉庫金銀糧米不下三十餘萬一並搬運進山中不憂糧草不敷矣。」夫妻商議定次日命家僕四十餘名將倉谷盡罄搬運大舟將白銀打上皮匣三十餘個封固下舟一並使女僕人盡數登舟而去

  一到得高山嘍啰報公子二人大喜接劉迪一一言明李豹曰:「如此大事濟矣吾山所欠者糧餉今具此三十萬之糧可足十餘載之食即當今四路兵出攻伐有何干礙?」語畢吩咐頭目盡將金銀糧穀運收倉庫是日小姐出山迎請張氏二娘進後寨同敘內外一堂暢樂立起招軍旗號附近居民毫不驚擾不許小嘍啰下山犯擾鄉民違令立刻處斬不饒附近本府萬民喜悅稱德不表

  再說汴梁城朝內兵部寇爺一天退朝回衙經過西邊書樓一聞內有男女之音將身駐足一觀只見正嫡馮氏夫人之舅馮升與他京香侍婢白日行奸寇爺忍耐不行驚破進至內堂將此事說知馮氏夫人驚怒交半:「老爺豈得容留此不法之人定須趕逐以免家醜張揚。」寇爺點頭吩咐喚進馮升丫環二人驚惶不已自知不好馮升下跪求姐丈姐姐恕罪寇爺曰:「好言類汝在金華府家鄉打死人命地頭官擒捉於汝一走脫至京城哀求本官體念夫人情面申詳文書回金華府尹照知消案免追止望在京與汝捐下官吏一函待汝榮歸故土以免苦主報仇提案豈知行此不肖事實乃閉門養虎足以自害其軀玷辱吾清白之門今留汝不著有白金三百由汝回鄉抑或別所寄寓不許多言再懇。」馮升羞慚而去寇爺夫妻打罵京香丫頭一番命人逐出發賣煙花也不多表

  卻說馮升小人之心深恨寇爺逐出於己自言:「吾須犯了些小姦淫不該將吾逐出無有棲止真可惱他既不念親情也罷待吾放出一星之火燒焚萬頃之山不若往龐府出首說明他私養太子認作親生如今出首無罪反有賞賜吾萬物不取只取他侍女京香為妻足矣有何不妙?」一程跑到龐相府中擊鼓喧嘩

  有家丁跑出查問他自言兵部寇爺妻舅姓馮名升只有機密大事要見相爺非面稟不可家丁聽了此言未知真否只得進內稟知

  有龐國丈聞言一想:「這寇準老匹夫平日間與老夫毫無相得猶如目中之釘事事與老夫相反常常多言辯駁吾所最嫉此老今他妻舅一說有機密大事求見未知如何且讓他進來便了。」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四回

     忘大義小人泄忿 假辦公奸佞窮過

  再說龐國丈將馮升傳進內堂倒身下跪:「上稟相爺小人乃兵部尚書妻舅名馮升要與國家出力吾姐丈寇元不法有欺君之罪私養太子假認親生之子吾姐單生一子冒認雙生之兒今名寇英實乃當今太子私長養成要報國母之仇相爺須當劾奏聖上以免養成大患一為國家之禍二為丞相作對請丞相參詳。」

  國丈聞言喝聲:「胡說前時陸國母當殿擲死言此已將八載還有什麼太子私養藏匿汝一讒毀小人好生膽子敢於老夫跟前妄言罪所該當!」馮升曰:「相爺明見容稟前者擲死金階非真公主乃係吳獄官之女頂冒出國母金階擲死公主者實乃欺瞞過聖上耳小人並無一字虛詞倘有不實甘當欺君妄毀之罪。」

  國丈聞言大喜,「如此汝可作證對質否?」馮升曰:「吾特出首於他豈不能作證?」國丈吩咐留款下,「待明日上朝奏知聖上自有獎賞於汝。」馮升拜謝是晚宿於相府外堂

  當時有相府堂官名魏榮即日私出飛奔到兵部府衙傳一手本入上稟寇大人有龐相堂官奉了丞相之命有緊急機密公文報知是日寇爺聞說心頭一想:「奇了龐奸賊向與吾情同冰炭有何機密事相商且喚進來便知分曉。」當下傳進魏榮至內堂倒身下跪曰:「恩大人明日大禍臨躬矣想必尚未得知?」寇爺聞言神色一變呼魏榮一汝且起來相見本官禍從何來?」魏榮左右一觀,「懇乞大人退去左右方敢啟稟。」寇爺吩咐退出眾侍家人魏榮即將馮生親到龐國丈府中出首大人私養太子一事請問:「大人果有此事須當連夜逃走方為上策不然遭其所害矣。」

  寇爺聽罷駭然一驚曰:「不好了養虎為患本官得汝通知暗害領汝大恩吾豈能一刻逃遁得來預著一死以報國恩只有來生結草銜環以圖報耳。」魏榮曰:「恩大人何出此言小人前者為誤傷人命得大人輕辦再得餘生皆叨大人之恩也小人時常感德難忘如今報知些小奸人暗害豈敢當大人之重言但今大人不願逃走禍在目前還須打點無虞乃可。」寇爺曰:「魏榮汝且回歸相府本官自有主意行為不須多慮。」魏榮不敢再言只得拜別回歸龐府

  寇爺轉進內堂曰:「汝弟好事行為今乃恩將仇報他將私養太子事情往奸相府中出首矣。」夫人聞說嚇驚不小含淚曰:「此子向日品行非端彼雖乃妾之胞弟前時打死人命案一消妾即勸諫老爺不可收留要打發他回歸故土奈老爺留下他要乾一小小吏員與他歸鄉之意不想此小人恩將仇報洩露此事今日也悔恨不來即滿門誅戮也不失為忠義之鬼且將太子發放奔出別處逃生以免前功盡廢為要。」

  是日寇爺喚到腹心老家人名周勇此人向在府中三十餘年老妻兩口忠直儉僕為寇爺夫婦深信得力之僕當日周勇夫妻聞喚連忙跑進內堂禮畢請問老爺夫人喚進有何吩咐寇爺細言要他夫婦攜出太子奔出王城認作親生之兒,「現有黃金四百兩且攜帶身邊逃往山東青州府買些民間物業安身然後暗中訪覓陸國舅待他合會五路藩王保護太子興兵復仇身登九五吾即滿門被戮也不失為忠義之鬼上不愧先王在天之靈下不干臣民不忠之議速速離此王城須要謹記吾言並有陸後娘娘血書一函汝須謹敬收藏待太子長成汝將血書交還待他自明本身貴為帝裔。」語畢不覺淚流沾衣是日周勇夫妻含淚諾諾應充即日分離領著八歲太子奔出汴梁城而去

  寇爺送太子去後左思右想:「昔日奏本雙生二子今獨有吾一兒即有救太子之功難免欺君之罪但今放出太子未知聖上意見如何即聖上念著親生一脈追究回太子吾仍不免欺君之罪老奸臣多言唆奏未必肯輕赦想來此事又累及吳進獄官矣怎生是好但今既往之事難追死死生生只由天命而已。」是夜夫妻憂慮談言不睡

  至五更黎明肅整衣冠上殿鐘鼓齊鳴御香飄渺文武山呼朝見罷龐國丈即將寇爺私養太子現有伊舅出首被有欺君之罪懇祈陛下詢究自有明白以免國母負屈含冤死於不白正富儲君留落無依作賊

  神宗王聞奏心下不明糊疑半晌曰:「此事國丈風聞得據抑或現有證人在此但此事已有八載之久如何至今一朝復陳此事豈非根據難憑況當日陸後摜死此孩子乃小女兒緣何又言另有太子落在別方此事究竟何自而來?」

  龐國丈奏曰:「此女孩非別人頂冒乃司獄官吳進妻杜氏所產有此斗膽串同作弊以欺瞞陛下金階摜死者實乃吳獄官之女如今太子現育於寇兵部府中陛下詢察明原知詳略矣。」眾文武聞奏各皆驚異有此駭聞當時天子曰:「寇卿此事果也真否太子既在汝府中休得隱諱救了太子是有恩於國家且明白奏知。」

  實此時寇爺聞天子詰問事在兩難早知聖上不執責不該將太子私放逃走出王城去了倘不依昨昔奏說雙生兒子又犯了欺君之罪只得含糊啟奏曰:「臣豈敢作此欺君之事罪莫大焉懇乞陛下休聽小人讒毀冤屈於臣。」

  國丈曰:「寇兵部休得遮飾欺瞞妄言冤屈汝妻舅馮升現在吾府中出首一訴分明休得放刁駕前還不直言!」轉奏:「陛下如要分明此事須當宣他妻舅馮升上朝面質方得他實言難卸。」天子准奏正要發旨國丈又曰:「此人乃身無寸職一小人難以進朝面君陛下須要恩賜一函方能進見。」

  天子曰:「此人可當武員抑或文人之貌?」國文曰:「此人容貌可當一小小武員。」天子曰:「如此且賜彼武進士傳旨宣進。」不一時馮升進朝下跪俯伏金階天子曰:「平身汝是兵部寇元親眷且將私養太子之事一一奏明不許一字虛詞妄言改說取罪不便。」當時馮升奏曰:「陛下駕前豈敢虛詞妄說既無此事豈得妄加詆毀於姐丈大人果也前者八載之前寇兵部將太子頂替懷抱到府中不過兩天吾姐姐馮氏夫人復產下一子是日兵部大喜將此傳揚出雙生兒長名寇英次名寇杰原來寇英實乃當今陸國母親產儲君昔日金階擲死女孩者乃獄官吳進之女公子陸娘娘已改名慈雲如今現在寇兵部衙府中聖上將他府中搜出便知明白矣。」

  天子未及開言寇爺複賽曰:「陛下休聽此奸惡小人之詞此賊心性非良與臣須屬渭揚之親十載之前音問不通不料於十載之後彼在家鄉恃臣在朝有一親之誼兇惡打死良民地頭官擒拿緊急他即遠遁奔來汴京投於臣衙內訴明行兇打殺人命一事臣念夫人情面舅戚之誼移文往金華府太守之衙看臣情面略將罪案緩些究追留在行中倘捐於一官半職有功時將功消罪以免被故土冤主所害之意豈知此賊生成人面獸心難以提拔前兩天在臣衙內行奸侍女被臣目擊親察明但此家醜難揚即將侍女趕逐回娘家將此賊拘回故土尚贈被白金四百兩任由往別生涯不想他恩將仇報私到相府與國大同謀平地起此風波實欲害臣一命之意耳懇乞聖上明察以免冤屈於臣然臣當日產下雙生之子後來長子不育已夭亡矣如今只剩下一兒寇杰耳還有何太子尚在臣街中。」

  此事又駁說明當時馮升被逐之後不知寇爺已將太子命家人攜帶出故駕前奏說尚在衙中又有國丈奏曰:「寇兵部放刁以欺陛下前已奏明雙生兒子今又言長子夭亡不育莫非覺事情敗露將太子傷害未可知如此罪倍加大矣今有獄官吳進夫婦尚在不免再宣上殿陛下虛詞以詰問言兵部已招出私養太子一事不許藏頭露尾之說彼匹夫匹婦之見怎猜出此迅雷不及掩耳之急定然實說立見分明此事矣。」

  天子曰:「龐卿所奏不差。」即傳快馬旨宣進吳進夫婦上殿雙雙下跪俯伏金階天子曰:「吳進昔日救出太子乃汝夫婦一點忠心將親生女頂冒出至陸國母摜死於金階此乃寡人之不明是至如此汝今實有功於寡人休得畏懼且將實情奏知倘有虛言遮飾反有欺瞞之罪。」

  吳進夫婦聞言大驚,「因何聖上將已往之事一朝詰盤起又未知怎生泄漏出兵部大人供認否?」只得轉奏曰:「陛下明並日月微臣一小小司獄之職叨蒙聖上隆恩旨命司獄豈敢斗膽將賤微之女頂冒儲君罪該萬死此事未明那人仇家誣誨於微臣夫婦耳懇乞陛下參詳以免有屈微臣並瀆褻國母至尊微臣幸甚。」

  天子曰:「吳進不必虛言不認如今寇兵部已經認供明白事情盡露汝還強詞欺著寡人該當何罪!」吳進未及答言杜氏暗想:「不好了此事敗露吾夫與寇大人危矣不免作吾婦女輩無有知識一人認抵其罪以免連害吾丈夫及寇大人豈不為上?」想罷即奏上:「陛下此事非於臣夫與寇兵部之過此計臣妾謀知陸娘娘只因太子產下之時娘娘憂心如焚只為內有寵奸外有奸臣只恐太子一命難以保全又值臣妾產下一女方才三天故臣妾斗膽謀知娘娘將女兒頂冒了太子娘娘懷抱下吾女兒是數天臣夫尚未知覺只一天聖上將國母宣上金殿認觀太子一時錯過未得轉換問起情由娘娘事在兩難不敢實奏只將女兒擲死金階後臣妾丈夫明知此事驚慌無措只得將太子交於寇兵部府中夫人撫養臣妾並無一字虛詞此罪皆歸於臣妾並不干丈夫兵部之過如今臣妾奏明甘當領罪。」說畢步跑金階撞石身亡

  天子看畢大怒,「可惡匹夫匹婦串同欺瞞於朕況寡人有言在先救出太子者有功於國家並非執責取罪可惱兵部乃當朝老臣寡人幾次詰問並不實言而對誆哄君上罪之一也冒認太子為親生日久不陳奏明畏罪有誤邦國希圖日後爭立邀功罪之二也太子現在妄言夭亡不育欺侮寡人罪之三也並吳進身當司獄之職與兵部暗同機謀當朕詰問又不直供妻身將女頂冒太子豈有不知一同欺瞞於寡人杜氏一死希圖一人抵當三人之罪國法難饒。」吩咐押出二人斬首

  忽左班中閃出一位大臣乃平章閣臣司馬康乃司馬光之子俯伏保奏曰:「吳進夫妻有救太子之功有恩於國杜氏乃一婦人耳仗義捐軀以求脫丈夫賢臣之罪乃有志婦女陛下豈更加罪於其夫寇兵部一心保護太子多年忠心為國滿朝文武再有何人可及況陛下有旨在先救養太子者有大功於國家今又將欺瞞小過執斬救主大功之賢臣豈非立法有差輕重倒置伏懇陛下開恩赦此二人將功消罪如何?」

  天子曰:「杜氏既已捐軀吳進且開恩免罪消職回鄉恩賜白金五千兩押運妻樞回歸浙省安葬。」吳進謝恩領妻屍骸而去天子又詰問兵部:「汝言長子早已夭亡料想是王太子無疑果今現在否須說分明不然汝稍含糊不認謀陷太子不得辭其責罪大倍加禍及滿門斷不姑寬。」當時寇爺難以推卸只得奏曰:「臣差莫矣昨天得聞馮升往相府出首臣懼畏奸臣劾奏未知聖上赦認太子否倘執責起來太子一命難逃豈不前功盡費故臣即日將太子付托忠義僕人逃出京城去了。」聖上聞奏未知赦轉寇爺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五回

     辜恩狠毒難逃法 守禮賢良易喪身

  當下寇爺奏曰:「臣已將太子付托忠誠老僕逃出王城是臣須以欺君一死之罪惟臣既將太子救出暗中撫育長成立心保護豈有生心陷害之理陛下既加以罪臣一律請以一死何須窮究多端惟願陛下早將太於追回異日得以接嗣江山臣願畢矣今於一死有何惜哉。」天子聽罷曰:「寡人有言在先救出太子者乃有恩於朕緣何數問幾次隱言今對證分明方才實認實乃欺君畏死之徒如今還說此強詞硬語欺壓於朕好生可惱傳旨押出法場斬首。」

  忽文班中閃出一位賢臣名孔宗翰此人乃孔道輔之子孔聖之後裔也身居司諫院之職一見天子振怒要斬寇兵部即忙出班奏曰:「刀下留人陛下會將兵部處斬倘王太子逃奔在外一聞殺害了兵部想來未必容留於己定必密匿埋藏改換名姓太子豈得回朝之日陛下若要父子重逢天性完敘赦卻兵部開恩免究他義僕聞知主人無事定必帶同太子回朝以待兵部主意收留忖度情理定必無差懇乞陛下龍意參詳。」

  神宗王聞奏想來有理准奏暫將寇兵部下禁天牢敕旨王唐代權兵部之印此人乃奸臣王安石之子傳出旨意:「追趕太子回朝倘有陷害太子九族當誅得回太子歸朝然後赦寇兵部之罪。」

  龐國丈奏上:「賞功罰罪國法當然今馮升不為親情隱諱得明太子緣由出首有功懇乞陛下賜與爵祿方見朝廷賞罰公平也。」

  有平章閣老富紹廷奏曰:「此事差矣此人乃忘恩負義小人豈得加以爵祿之榮寇兵部與他郎舅之親況周全他命案死生之罪有此恩德所施反將仇報只顧利己不念恩德而傷害親誼之人此等之人豈可一刻容留。」

  國丈曰:「老太師之言差矣他是出首有功之人不加以官爵反至殺身倘果有機謀關係於邦家者還有誰人不畏死泄知望乞聖上休聽富紹廷偏曲之論。」天子未開言潞花王曰:「國丈乃偏庇黨惡之私據臣看來馮升乃狠毒奸徒前既經打殺人命已得兵部周全毫釐不念活命之恩不顧郎舅親情貪利出首復又無恥犯了姦淫罪上加罪如此無義狠心畜類一般倘賜以官爵身登廊廟將來為國家之患豈可容留懇求陛下休聽國丈之言留此惡逆小人以為國患。」當時天子准奏將馮升押出西郊斬首國丈目眼睜睜羞慚退朝可笑狼心小人止望出首陷害別人只圖利己反招殺身之禍究竟有何益哉有詩譏之曰

  

  得失榮枯總是天機關用盡枉徒然

  害人害己由心曲身首分開孰可憐

 

  住表朝廷多事再說周勇夫妻帶同王太子奔逃出汴京城是日身投旅店夜中聞店內商人談說兵部寇大人為放出王太子卻被聖上執責囚禁天牢只可惜救主忠良及得此孽報受累囚禁之苦耳是晚周勇夫婦聞此言語周勇與妻商議細言:「不若將太子帶轉京都救出吾主大人免受囚禁之災可否?」賈氏曰:「不可今者奸佞當權多少稽查搜察況家老爺身禁囚中太子倘回朝不遭國丈之手定然害在龐妃計謀今幸老爺還未被害不過囚於禁中自有忠良搭救不著依著老爺吩咐說陸國舅聞得在山東且帶同往山東青州府內吾弟處暗暗訪著落陸國勇將太子付交於他是報仇有日總然禍福只憑天降。」到次日一同登程

  非止一日得到山東數十天風霜歷盡艱辛到得青州府城有周家兄弟出迎到家見過伯叔弟兄又有一族兄名周順詢詰:「賢弟汝在汴京三十年之久身進兵部大人之府為家丁多年如今別卻京城歸家是何緣故?」

  周勇曰:「兄長未知其詳兵部大人居官忠正天下盡知不料近今與奸臣作對如今囚禁於獄中我眾人等各散東西是以吾夫婦也無奈回歸故土耳。」眾弟兄聞言盡皆歎惜,「久聞寇大人好官為國安民多行恩惠天下聞名可惱眾奸權盡害忠良聖上昏昧不省將來有變吾等庶民不久俱為魚肉矣。」轉聲又問:「此位小小孩童生得一貌軒昂是汝何人?」周勇曰:「不瞞眾弟兄前幾載在京城生下此兒名喚周英。」眾人美羨:「好位使雅姪兒日後長成大光門閭之輩。」

  住表眾人多語周勇依寇爺之言將銀子陸續置買些田莊產業權認太子為親生略為按下慢表再說神宗天子自從得明正宮太子逃出之由終日懸望太子回朝見面以全父子之情講明當初吾執正富之故托以江山接嗣之繼」。不想三月之久四路不見回音思憶成一病又覺於心有愧一病奄奄不起一睡至三更時候便見陸王後在牀前唾罵:「昏昧之君還吾一命。」醒來不見心神恍惚不能御殿太醫院連連進藥餌不見應效將將一月龐妃娘娘見天子沉重想來年幼之兒怎生是好趲近龍牀細稱:「陛下龍體欠安將已一月服了大醫多少藥餌罔見應效不免臣妾復往太廟進香乞懇壽元或先祖王王庇佑得龍體安康臣妾母子有賴矣。」神宗准奏而去

  卻說西宮娘娘鄧月蘭見聖上一月不幸宮中打聽真方知龍體欠安慌忙親到正宮已知龐娘娘不在即趲近龍牀俯伏下曰:「臣妾鄧氏見駕願聖春無疆。」神宗一見帶病離牀下坐曰:「貴妃平身賜坐汝特來見朕何事?」鄧妃曰:「只因陛下龍駕不賜妾宮將有一月久已未覲龍顏此日命宮娥打聽方知陛下龍體欠安請候來遲罪倍加深懇乞陛下恕罪。」

  天子曰:「朕一病不起沉重如斯不能御殿已有一月是以與卿隔別一月之久休得多疑怪著寡人今得貴妃特來候問於朕正見賢良為主何罪之有。」鄧妃稱謝隆恩又請問:「陛下龍體怎生欠安病從何來且諭臣妾知之。」神宗王曰:「朕本非有病恙只因思念慈雲太子逃出王城留落無蹤殘賤一脈天倫心下怎安是至憶成一病之深一睡熟便見陸後怨恨寡人惟朕自知前錯悔恨已遲了諒來此病難療只不久與愛卿等永別為可傷感也。」語畢龍目中紛紛下淚

  鄧妃聞聖上說到傷情處忍不住淚珠一線曰:「陛下休得說出不利之言傷情之語反動龍心不安懇乞陛下保重龍體臣妾等方賴有依妾回宮勤謹晝夜拈香於旨空神抵與陛下禱酬願讓壽元與陛下方得臣民有主。」天子聞言曰:「有勞貴妃盛心朕深感厚情惟今天黎明龐妃往太廟進香祈禱先帝祖王不久該回了只恨寡人上日欠明過寵此人為內宮之患心性非良之婦是至宮內相仇屈死良多回憶陸後在日六宮型化內外肅嚴御下有方真乃女中賢良恨朕肉眼無珠一時之錯因小小口頭之嗔即幽棄於外宮實恨悔已退於心有愧何忍正嫡元配死於慘傷想來兩般懷恨寡人病恙那得安痊?」

  鄧妃含淚曰:「陛下前時已錯難以追回龍且自歡懷惟今欲見太子父子相逢實出於萬難如今奸佞滿朝太子在外驚弓之鳥豈敢還朝他年八九之期即有忠良保護出豈肯將他送歸虎口保護之人況又未明陛下之心果也念及太子否就不敢輕將太子帶回朝以巨妾之料如此矣。」

  天子歎聲正要開言有侍御宮娥啟報:「萬歲爺龐娘娘進香回宮矣。」天子命西宮出接迎鄧妃領旨而出龐妃一見駭然曰:「汝緣何到吾宮中?」鄧妃曰:「妾聞聖上欠安特來請候只因娘娘不在宮妾不敢自回宮去。」龐妃帶怒曰:「且同往見聖上。」當時龐妃進見曰:「上啟陛下臣妾到太廟上香祈禱只願陛下萬壽無疆切須淨養懇乞勿得胡思妄想。」

  神宗曰:「御妻言之有理且更衣將息半刻再與言談。」龐妃領旨一到後宮詰問宮女:「鄧妃到來與聖上所說何事有提及哀家否?」宮娥見問想來龐氏狠毒之人豈可將鄧娘娘之言說知即回言:「鄧娘娘到宮請安並無別語只勸諫聖上保重龍體淨養不可過慮之意。」龐妃大怒,「可惱賤婢汝是哀家手內富人生死由吾管下今不直言後日訪實活活打殺決不寬饒!」眾宮娥下跪曰:「鄧娘娘又問聖上緣何得病聖上只因思憶慈雲太子不能會面鄧娘娘回言奸佞滿朝太子怎敢回朝聖上休思父子重逢之言且放心以免愁煩之意。」

  龐妃聞說大怒罵聲:「潑婦怎敢讒毀吾父等為奸臣?」心下想來:「若執正處決這潑婦聖上未必准依只幸得昏君病體沉重起坐無力哀家只因強蠻他亦不能親身來救搭且暗將寶劍藏於大袖袍中出其不意一劍斬殺只昏君不允遲矣。」想罷計謀袖藏寶劍而出惡狠狠對神宗王曰:「陛下鄧妃不遵官訓見臣妾不在即於聖上駕前唆毀妾身讒劾大臣應該誅戮以肅宮政。」

  西宮聞言大怒喝聲:「可惱姜進宮請候聖上之安只見娘娘離宮往太廟進香守禮不敢擅自回宮無非俟候接迎過然後回宮理當如此不料汝心胡疑妄言讒毀是何道理?」

  龐妃曰:「現有宮娥可質汝見哀家不在宮幃惑亂君心要害吾父女惟哀家與汝並非仇冤緣何立此歪心要陷害吾父女不殺汝潑婦難消心頭之忿!」鄧妃罵聲:「龐氏汝也非正嫡之後乃西宮所升哀家豈懼汝父女恃寵昧惑君心殘害忠良陷害正嫡謀奪東宮豈天所佑汝狠毒賤婦!」龐婦大怒:「哀家母憑子貴位正東宮汝好生膽子罵得哀家為賤婦罪該萬死押出殺首!」

  神宗一聞爭鬧之言心頭大怒又見龐妃喝斬西宮即大喝曰:「殺不得鄧妃進宮好意請安勸朕善為保重並無別話干涉於汝休得聽言宮女妄言豈得糊辭屈殺無辜?」

  龐妃曰:「昔蒙陛下叨封正院御賜斬妃於妾宮內有不法干犯內政先斬後奏臣妾今奉旨意……」言未於抽出寶劍一揮已將鄧妃青鋒過項一僕跌塵唉血流滿地而死眾宮娥內監驚得面如土色可憐西宮死得苦楚

  當時神宗欲救不能起掙不得心頭大怒罵聲:「賤婢氣殺寡人也!」登時一刻昏迷不醒氣息奄奄龐妃大驚上前扶定呼:「陛下懇乞保重休得著惱這是鄧妃應當死罪聖上何得責著巨妾。」神宗回醒罵聲:「賤婢休得假慈悲既然賢淑之女見朕躬不豫豈得逆旨不依擅殺西宮激怒寡人汝今父女做下許多不法之事悔朕不聽忠言諫諍至釀成國家大禍只可惜西宮鄧妃賢良淑女送白虎口。」傳旨安葬王陵陸王後之下掛白開喪龐妃不悅聖上病中不能多責

  住表宮中多事紛煩有西宮內監惱恨龐妃奸惡暗暗出富奔到開國公府衙報知西宮娘娘被龐妃殺害死故稟請老國丈待娘娘報仇國丈鄧豹聞報一驚問及怎生被奸妃所害之由內監一一將情說明鄧國丈曰:「此乃女兒自取其禍耳這是明知山有虎何得故向虎山行理該一請過聖上之安即刻還宮去守什麼宮禮候什麼正後他是虎狼人豈非自招殺身之禍有勞侍官通知且請回宮去改日圖報。」內監辭別回宮

  有國舅鄧清年方十六含淚曰:「爹爹吾姐姐被奸妃無辜所害難道袖手旁觀爹爹不理孩兒來日入宮假作問候姐姐倘得遇龐妃只假作上前下禮身藏利刃刺殺此奸妃與姐姐報仇孩兒只死於國法也得心安。」國文冷笑曰:「小小少年還想作刺客此乃枉送性命只作亂刀之鬼豈不絕了鄧門香煙吾今自有主意汝與母親並家人扮作客商之民即日逃奔出汴京僱大舟一隻投往玉門關威武王柴千歲自有安身之處為父上朝隨機應變汝一小小少年休得妄為。」不知國舅逃出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六回

     圖殺奸臣因致仕 重托孤兒悔昔非

  再說鄧國丈囑咐妻子離卻王城奔往玉門關柴工投下是日夫妻父子酒淚而別當日鄧國丈想來:「龐賊父女串同作惡多端害盡忠良奸黨羽翼太多怎能與女兒報仇扳他倒滅豈非妄想不免身藏利器倘刺了老奸臣猶如朝中除一猛虎然後剪除黨羽奸妃是不難也倘刺殺不成反遭他所害也不計及了幸喜妻兒奔出王城投於柴王關中萬分穩當矣吾一身並不介懷。」是夜休題

  次早上朝暗藏匕首到得午門是朔日之期文武官員齊集不一刻龐國文也到眾僚相會於午門正談敘間只有鄧國丈怒目圓睜眾文武那裡得知即離位大喝奸賊看劍!」當龐國丈抬頭看清命不該終將身一閃劍已落空眾文武大驚上前攔阻龐國丈大喝:「好匹夫身為刺客左右武夫且拿下!」有龐府武漢將鄧國丈拿定鄧豹喝聲:「老奸賊休得妄自稱尊吾與汝官同一體敢生膽子拿下本官況吾女無辜屈死於奸妃之手吾特報女兒之仇休得恃強。」

  龐國丈大怒曰:「內宮之事老夫全然不知與吾何干汝這匹夫行刺凶狠眾文武共目幸未中傷不遂汝奸謀吩咐開刀不須多說。」鄧國丈喝聲:「奸賊吾雖武員官居一品況大小朝廷命宮豈汝得專擅殺的?」將身一低左右手一抬龐府武士十餘人東西跌去丈餘遠龐國丈喝聲:「匹夫豈得恃強蠻汝行刺老夫罪該一死莫道汝一武員即滿朝文武生死由吾掌中!」

  言未畢惱了太子太傅韓倚大呼:「龐國丈休出大言猖撅生殺之權出自朝廷汝今不過裙帶王親豈得輕視滿朝文武看汝殺得成鄧國丈否?」龐國文大怒正欲開言只見來了南晶宮潞花王父子文武眾官迎接老少殿下他父子只因聖上久病未起是日父子一同登朝見駕請安一見龐國丈嗔怒多言問明緣故即日:「不許吵鬧是非之理奏知聖上自有公論汝豈能妄殺朝廷命官孤家豈不能先斬汝顱頭?」龐國丈羞慚滿臉敢怒不敢言

  眾官候駕多時只得將龍鳳鼓鳴敲有穿宮內監傳旨出殿:「聖上病重倍加咯血不止眾太醫方在診脈調理眾卿且回。」眾文武大驚,「萬一聖上病不能痊太子年幼怎能繼嗣江山有勞公公代吾等請候聖安。」內監允諾眾文武備各退回單有潞花王父子並龐國丈鄧國丈四人,「再煩公公轉達聖上本藩父子特來請安並二位國丈有事見駕。」

  內監見王爺吩咐即領命進內將情啟奏神宗王一想:「王兄父子正來得湊巧朕今不久於世正要將心腹事重托言知。」即傳旨宣進命龐妃迴避於後宮是日潞花王四臣進至內殿見駕禮畢神宗王嗟歎一聲手攜老王爺曰:「朕今危於旦夕見王兄御姪一面有心腹重托之言汝父子乃親同一脈二國丈乃朕王親且同下坐。」四人謝恩而坐

  龐國丈怒氣騰騰忍耐不住奏曰:「臣今天因朔日之期又為聖體欠安眾僚齊集請候不意早到午朝門卻被鄧豹手持利刃行刺險些一命危危幸得眾僚攔阻不然死於鄧豹刀下今求陛下作主。」有龐妃在後屏曰:「此賊無禮行刺大臣律該處斬傳哀家懿旨押出斬首。」

  神宗王喝聲:「喋言內宮之事汝所得聞外朝之政寡人作主豈得妄為。」潞花王曰:「請問聖上西宮鄧妃所犯何罪緣何至死?」天子見問長嗟曰:「朕有目無珠不分賢佞不聽忠諫之言至禍患釀成屈殺西宮皆龐後之過朕今不起料病難痊只恨當初如今怪不得鄧國丈要報女兒之仇惟今龐人眾矣朕今不久於世鄧國丈不必在朝為官汝仇怨已深倘在朝必不保善終敕賜致仕歸鄉加贈太保太師恩賜黃金千鎰綵帛百端。」鄧豹謝恩聖上傳命龐鄧二位國丈先回府衙,「待朕與王兄御姪說話。」二人拜辭聖駕別卻內殿而出只有潞花王父子在內

  天子曰:「王兄倘朕不起王兄須要早日登基以免臣民無主。」潞花王驚曰:「陛下何出此言臣毛無德能敢當此萬乘之尊況陛下現有王子趙聰可以繼御陛下保重龍體自有安康之日懇祈勿得多優過慮自損元神。」天子曰:「王兄差矣朕所托以江山不過因少年稚子難以嗣位耳既王見不允今御姪長成十五之年尚可為君趙聰今不過十載之兒焉能接御江山是朕所憂也又想慈雲次子九歲之年逃奔外出未曉留落那方朕心如割實不忍一脈作賤如泥萬一外臣佐弼帶兵殺回朝少不免兄弟傷殘效著唐太宗之轍朕在九泉之下怎得瞑目望王兄御姪勸免他弟兄和睦相讓同掌江山恭守先王基業切不習手足相殘伸言朕囑言如此。」語畢淚珠一線

  潞花王父子含淚曰:「陛下休得傷懷多過憂慮以損聖躬倘果聖上不豫臣父子自然定然保護趙聰王子登基訪著落正宮太子慈雲回朝自然勸勉他弟兄和順同掌江山臣斷不負陛下所托請為安心惟臣一事啟奏望乞聖上准依。」天子曰:「王兄有何商議朕無不准依。」潞花王曰:「前昔寇兵部為放出太子至今還羈囚獄中但他乃忠義之臣況救太子亦有功於陛下緣何反將此忠義賢臣囚禁下是理所不該也懇聖上赦出囚中復他原職仰見仁慈。」

  天子准奏曰:「此乃朕一時欠明誤將此忠良囚禁兩月今復職加升吏部以獎救太子之功。」潞花王父子謝恩是日到獄赦出寇兵部聖上再宣進內殿兵部俯伏朝見謝恩

  天子曰:「寇卿家忠心救護太子滿朝文武難及昨朕不明誤屈於汝今加升吏部以獎當日救太子之功若非王兄提及起寡人也忘卻卿家忠貞之勞矣須當拜謝王兄。」當時寇爺依命要叩謝潞花王父子潞花王挽起曰:「寇卿孤向知卿忠肝義膽滿朝難及。」是日潞花王細將寇爺昔日怎生用計救出太子撫養多年一一奏知神宗天子聽罷淚下沾拎:「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寇卿之謂矣今寡人得王昆明言如夢初黨得卿之力實乃君占臣德之不盡也。」

  寇爺曰:「臣叨蒙陛下隆恩天高地厚補報不盡淵彌為君國救出太子乃臣職分當然何當聖上金批思論惟臣今須蒙陛下恩耀升吏部之榮不料臣交古稀之候衰朽之病日增不久將為就木之人懇乞陛下准臣解組放歸故土更沾天恩無疆之廣矣。」

  神宗王曰:「以老卿家忠良之輩正當在朝授以邦政奈何年紀者邁出於不得且依准旨告老榮歸敕贈大師太傅中書令世祿加恩帶俸歸田。」寇爺謝恩拜辭而出潞花王父子也辭別聖上勸諫保重龍體且放歡懷之意是日回歸南晶宮按下慢表

  再說龐國丈回歸相府心頭忿怒曰:「好昏君命在旦夕還包庇鄧豹這匹夫不究行刺之罪反賜贈厚祿歸鄉教老夫怎能下氣不免點起精兵五千命指揮將軍史兆明追殺鄧豹方消此恨。」即時傳令點兵出城而去不料鄧豹不向家鄉故土而奔只向玉門關而去是以五千軍馬枉跑三天程途不得相遇而回

  不提龐國丈惱恨再說鄧國丈辭別回衙即日收拾行裝點帶精兵五千奔出王城向玉門關而來一者不敢回家鄉早知龐賊不懷好意二來趕上妻兒會合同敘一家有夫人公子大喜是夜共投旅店細將行刺龐賊不就費卻一場唇舌多端又得潞花王父子解紛進宮見駕聖上病危又叨蒙放歸致仕恩賜厚祿今且投往玉門關柴千歲關中是夜多語敘潔夫妻父子不表次日登程數十天方到玉門關按下不表

  卻說神宗天子病體日重服藥不效幾次昏迷眾妃後多人一宮仿惶晝夜不安神宗自知不保復宣請潞花王父子進宮屏退龐後侍御宮人一概不許近前

  是日潞花王進見天子曰:「王兄御任下坐朕今一病難痊只此永別王兄御姪既不願接嗣江山朕一死後開喪即要保趙聰幼子登基以免奸臣睨視江山最為急務所恨海者不能追覓回慈雲王子並屈殺陸後是朕之差處。」又呼趙聰太子至牀前攜兒之手曰:「王兒願汝為君勿效著為父作事顛倒糊塗且慈雲乃係東宮嫡子汝須年略長些論嫡原該冊立於他今找覓不回出於不得已而立汝繼嗣江山倘他回朝汝須相讓依著為父之言方為大孝。」語畢氣喘吁吁吐血數目后妃宮人一並齊集潞花王父子驚慌無措呼喚聖上保重!」連連呼喚聖上頭一搖雙目淚流一線不語而崩一宮慌忙舉哀傳出外宮文武百官盡皆得報

  次日開喪文武百官掛孝四海禁絕八音殯葬王陵事畢潞花王曰:「聖上賓天不可一日無主合請新君登基。」龐後隨太子後御大殿祭告山川社稷是日御香靄靄王親國戚文武百官山呼朝見正是

  

  九重天子開金闕萬國衣冠拜冕旒

 

  此日天子年方十歲不能傳宣有龐後在側代聖上宣諭綸音:「今日上承天休父作子述王兒初登大寶上叨先王福蔭下賴眾文武臣扶自是邦家禎祥四方寧靖改號哲宗元年頒行天下文武各各加給天下大赦囚犯罪人只有慈雲逆子陸鳳陽張夢虎三人乃朝廷重犯不赦如文武官員知其蹤跡拿獲回朝者加封王爵軍民解獲者加官二品之榮倘不受爵祿者賞賜公田十頃知情不報者數十家連坐本土官不能辭其罪藏匿包庇者九族移誅。」是日封爵潞花王須尊但王位已極品難以加升只進為王伯上殿不拜出朝不辭坐觀聽政自主御姪加封晉王一月兩朝朔望之期分理朝政龐國丈加封左柱國太子太師恩賜帶劍上殿出入防提刺客韓吏部加封左右柱國太子太傅滿朝文武各有加升只有龐家宗族老少不是在朝玉帶橫腰抑或外鎮權兵統屬龐後加進王太后是時天子年幼未有立後龐太后天天垂簾聽政

  住語朝中多絮再言山東青州府周勇自從帶攜太子逃回故土將有一載是日頒行詔到山東省即對妻言知曰:「不好了今日聖上駕崩新君接位另出賞格拿捉太子諭旨森嚴倘有一人包庇藏匿九族當誅此事如何是好?」

  賈氏曰:「丈夫何須多心疑慮吾夫妻既受寇老爺重托守著君臣之義禍福只由天所降得保護一日得一日耳斷不可別移二心。」

  周勇曰:「賢妻言之有理吾今一別汴梁即日逃回事藏機密料然無一人知覺且不可少露風聲太子睡熟已久將將醒覺且勿復言。」

  住語夫妻忠良密約再表登州府雙龍山劉迪一天對陸公子言知曰:「賢婿吾自到山已有一載是吾本莊租業定規一年收清今值對歲之期要別賢婿等下山收取租銀一萬五千餘兩定然親到方妥。」

  陸公子曰:「不免小婿下山相伴如何?」劉迪曰:「不可汝乃朝廷重犯豈可多露行蹤老拙本頭地皆已熟認歷年慣走的。」公子應允是日下山回家公子與李豹送別下山而回

  只說劉迪行程數里不覺於中途遇雨進前只見一古廟只得身到廟中並不見司祝一人是靜談之所只見匾牌上是諸葛武侯即倒身下拜稟上:「弟子名劉迪只借廟宇中略避風雨雖無香燭敬上念吾一點微誠乞望武侯神君庇佑我與陸國舅等早日得遇太子共起義師殺回朝中誅奸滅佞重修聖宇再塑金軀。」祝稟一番起來四處觀游只見廟宇廣大一連數座俱是空荒之所滂沱大雨落至紅日歸西還未止息劉迪只得吃些乾糧不覺身體困倦臥於階側有武侯君顯出神通未知如何點化劉迪且看下回便知端的

第十七回

     泄真情賈氏歸陰 拜假父慈雲落泊

  再說三更時候劉迪朦朧睡去只見二童子一穿紅一著綠呼喚起他言:「諸葛武侯傳命相請。」劉迪隨著同行至大殿下只見武侯當中下坐手槍羽扇三綹長鬚貌如溫玉目似星光呼聲:「劉迪汝且下坐待吾傳授汝三卷天書此書藏於吾坐後夾帳之內須要謹秘收藏一展卷熟誦自得安邦定國奇謀六韜三略之智上一卷仰觀天文之象占日月星辰風霜雷雨興衰氣候中一卷占過去未來休咎行兵佈陣之策下一卷俯察地理埋伏登山臨水之方破妖術踏罡步鬥之數吩咐之言須當謹記去罷。」即命二童仍帶他回劉迪一睡已至天明起來想像此夢奇異:「武侯言天書三卷在於神座後夾帳內此事果真是吾之大幸並太子回朝誅奸有日且到神座後尋覓便知明白矣。」轉身進殿倒身下拜日:「得藉武侯指示並賜天書小子沾恩匪淺倘得早遇太子共滅群奸定然請旨維新廟宇重光金軀沐謝洪恩。」叩禮畢起來踱出

  一程趲路回家收拾起租業之資命僕人封箱三十餘個運回雙龍山將此得武侯賜贈天書之由一一說知李弟兄二人心頭大悅齊言:「武侯如此吩咐賜贈天書定然得遇太子並誅滅奸黨有期。」劉迪又言:「收拾得租業銀一萬餘兩且收歸內庫。」是夜喜悅排開酒宴三人暢敘把盞只有劉迪得三卷天書日夜勤習以待應期而舉按下休題

  再說周勇夫妻自從保護太子認作親生不想太子災殃未脫一至兩載之期卻被鄰人失火屋舍被焚一空產業不存周勇染病不起服藥不效而死是時太子十一之年人事盡曉將田土變賣盡方得銀子殯葬埋周勇餘剩些少之資守孝與母淡泊挨饑不得已與周昌員外傭工做牧童得些工資度日過不得週年賈氏復得一病臥牀不起太子不能上門傭工賈氏帶病曰:「周英孩兒何不往員外牧羊?」

  太子曰:「母親有病不幸上無兄下無妹子只有孩兒一人那裡敢離別思得此數分之資倘母親要用些粥湯無人奉侍為兒怎得心安?」

  賈氏聞言珠淚滾流曰:「且將門謹閉門下吾有謹要之言說知。」當日太子只得將門關閉未知母親之意賈氏低聲曰:「吾夫妻怪不得折盡未生之福損卻壽元也。」太子曰:「母親何必出不利之言且保重身體為要孩兒方有依椅也。」賈氏曰:「吾非汝母親汝乃神宗先帝之子當今聖上御弟汝實乃東宮太子慈雲殿下也。」

  當時太子唬得毛髮聳然大呼:「母親想汝病重之中顛狂妄語不要恐唬孩兒乃可。」賈氏曰:「吾非病中妄言又不敢高聲猶恐隔牆有耳果然汝母親是陸後娘娘職掌三宮六院之首位正東宮禍因汝母舅陸鳳陽打死西宮龐妃胞弟累及外祖並汝母后一經慘死。」並將寇兵部命吾夫妻攜帶汝逃難於此」,一長一短說知

  太子當時驚疑不定:「據此言來有何為憑?」

  賈氏回:「現有陸娘娘血書一函吾奉兵部老爺之命謹敬收藏已經三載。」是時帶病勉強起牀匙鑰開了衣箱取出龍鳳錦箋血書一函

  太子看畢放聲悲哭倒悶地中賈氏慌忙扶起稱:「殿下休得悲傷已往之事勿得悲啼此事須則龐氏父女狠毒惟今他子登基身為太后國丈之權勢還出重重賞格拿捉於汝是泄漏不得風聲切須忍耐惟吾病勢倍增定然不久於世倘吾死後殿下不可駕屈於此即可離卻此地暗中訪著落陸國勇此人有萬夫莫敵之能自有誅報仇之日身登九五之期並寇兵部吳獄官二人皆有大恩於殿下切須記念惟汝須要改名換姓切不可將真情泄出猶恐禍有不測幸今殿下長成十三之年吾夫婦受兵部老爺重托只望隨奉殿下多長幾秋然後泄明此事不想吾夫妻本一微賤家人屈認殿下為子折吾夫婦壽元是至一年之間夫婦齊亡但此一死何足惜哉只憂殿下年輕無人提拔一刻不能訪遇陸國舅為慮耳。」

  太子曰:「母親勿得多憂此事只由天命汝今雖非吾親母今蒙汝夫婦依著兵部之托一力丹心保護吾敢忘恩待我請醫調治。」是日太子將衣物變賣盡調治賈氏不覺又過一月資銀用盡是夜四更天賈氏大叫丈夫:「賤妾隨行矣!」

  太子大驚:「母親休得妄言。」賈氏曰:「殿下勿驚悉間丈夫前來相召定必難留於世倘若死後魂魄也隨聖駕。」說罷一聲氣絕身亡太子驚慌垂淚痛哭

  不覺天色黎明驚動周順夫婦進門:「賢姪緣何在此悲啼?」太子含淚曰:「伯父伯母吾不幸父親先喪不數月今母又死了是以哀哭兩者。」夫妻驚忙到屍前一看哭泣哀哀

  又曰:「賢姪令堂既死不能復生且買就棺柩埋殯為要。」太子下淚曰:「父死未久又遭火災牽連田土變賣盡今母病數月衣物盡售調治那得銀子買置棺樞今煩老伯父母在寒舍照顧一刻守著母屍吾往周昌員外家借些銀子方才回來。」周順夫婦允諾

  是日太子心頭煩悶一程跑到周昌家內進見有周昌一見呼周英,「汝緣何數日不來牧羊在家偷安誤我僱工是何道理?」太子曰:「員外吾非偷安不來牧羊不幸母親病危今天於四更母親棄世故今愚姪到來懇求大發善心發借銀子二十兩安葬慈母感沾大恩。」

  員外冷笑曰:「汝父在世欠下吾銀子不少又將屋宇售於別人汝今又來挪借休得妄想。」太子下禮曰:「先人欠下員外金帛小姪年幼不知今懇求員外大發慈悲略念根同一脈信借十兩之資得殯母親歸土待吾長成做牧羊工銀折准償還望員外俯就生死沾恩。」

  周昌聞言喝聲:「胡說汝如此目中慷懶偷安誤我牧養牲口用汝不著休得多言!」太子自知不允只得含淚而回

  周順曰:「賢姪銀子可借到否?」

  太子曰:「上山尋虎易開口告人難這周昌為富不仁不允借則已還說吾父在前欠下他許多銀子之說。」

  周順夫妻惱曰:「汝父豈有欠下他銀子不過權為推托耳可知全無同房一脈慈心只恨吾家無擔石之資。」

  太子曰:「今出於無奈不免將身售賣葬埋母親。」周順歎惜曰:「汝既有此心待吾引汝到南城有位功勛之子姓石名俊乃五虎將之後平西侯石玉之子他原係江西省長沙府人前任做到山東省奉旨巡邊捕捉海寇官清如洗治得水陸平寧不幸終於山東府衙故今石俊公子不願為官與母親在此山東省入籍彼有百萬家財前月托吾要買一幼童使喚正合機會且與汝去罷。」

  是日太子懇伯娘看護母屍即隨周順一程跑至南城石府門首涣他家人稟知石公子喚進周順將此族姪要賣身葬母一一說知石公子將太子一觀只見此子生得堂堂一表眉目澄清不勝暗羨:「可借小小之年有此窮悲苦楚。」頓覺生憐

  當時太子曰:「小人不幸家母身亡無門相借縱有伯叔兄弟乃貧困之輩久聞公子爺仗義為此今家怕引見懇乞公子爺慈悲方便收留足沾大恩。」

  石俊曰:「汝有此純孝之心日後定然有好報處汝今身價多少方得殯葬母親?」太子曰:「只求公子爺見賜多少小子豈為銀子只完埋葬母親事畢是公子爺之恩德矣。」石俊聞言曰:「好個忠厚之子。」即命人取出五十兩一錠他太於叔姪大悅周順曰:「老漢不會書寫字墨姪兒也未經讀孔聖之書怎能書寫收下公子之銀子?」石俊曰:「這也何妨汝乃忠厚老人家況令姪乃大孝之兒豈有言而無信之理汝且回家完葬了母親不論一月二十天完畢來吾家可也何用書寫文憑。」

  太子叔姪作謝而回備棺成殮與周勇合葬一事已畢周順曰:「姪兒須然賣身葬殯父母實乃孝道可嘉後日定然上天錫福今須身賣為僕幸喜石公子乃賢良之人斷不使汝吃苦也汝今家業一空待吾與汝父母靈位送歸宗祠將此屋宇送出以主晨昏香煙汝到石家可得心安。」

  太子曰:「諸事有勞賢伯代勞實感於心但小姪有日寸進再圖後報。」周順曰:「叔姪之事一脈而來奚分彼此何言作講。」太子是日辭別往石家為奴石俊喜悅帶他至後堂拜見正妻趙氏三房妻妾盡皆得知名仍喚作周英因他賣身葬母有此孝心眾人皆羨小小之年有此美行

  太子不覺在石家將有一載一天身體欠安一更天時候在書房側睡下偶值七月時天氣炎熱石俊出到書房外乘涼只見書房一座紅光沖天唬驚不小只道周英不謹細書房火發即忙奔進內並非火起只明燈一盞旁側周英睡下鼻息呼呼石俊暗暗稱奇心下胡疑不信復轉出書房外一看仍是紅光炎炎高透當空此時記在心頭轉進內房對妻趙氏將周英睡熟紅光之異說知,「想來此書房乃一向舊居並無尬異之事有此祥瑞定然周英之異。」

  趙氏曰:「妾觀周英生來氣宇不凡料然斷非下等之輩今有祥異日後大貴也未可知。」石俊嗟歎一聲曰:「吾將四十並無子嗣單生一女年交十二並不見眾妾一人再孕想必乏嗣無疑吾來日問明他心事意欲收他為義子未知娘子意下何如?」趙氏曰:「想來他單獨一人並無弟兄猶恐他不允。」石俊曰:「彼身已落下吾乃官宦之門收養他為子諒必允從如不允從只由彼意豈能強逼?」

  次日石俊呼喚周英到堂前曰:「汝到吾家將有一載惟吾見汝是行孝之兒另眼相看是以粗賤工夫不差汝力辦又復遵從教誨甚得吾夫婦之歡意欲收汝為螟蛉未知汝心意允從否?」

  太子曰:「小僕叨蒙公子大爺收留身為奴僕又蒙過愛不啻如子之憐惜銘恩難忘吾乃卑賤之輩豈敢仰扳過收為子只恐貴賤懸殊有折平生之福懇公子爺三思。」石俊曰:「吾意如此豈分貴賤休得推辭。」

  太子暗想:「羈身於此終非了局不若允他收為螟嶺好待由吾請命往各處訪覓倘或得遇陸鳳陽方才有出頭日子。」想罷即依命允諾石俊夫妻大悅坐下即受了太子再拜從此父子稱呼小姐石鳳鳴兄妹相見家人使女公子相稱改名石英是日夫妻酌議聘請本土名師習讀。」

  此人頗精風鑒星歷推算皆能曾做過教諭官只因奸臣當道力任三十餘年只為清政囊積無餘無能提升遂棄職隱居此人姓錢名清在本土學院掌教眾童是日石俊將太子送進錢清執教

  他是天生聖主自是聰悟大異於常人一自進學半載詩書過目不忘一問而知至次年已交十四詩書課藝精通錢清留心看他行止龍行虎步有大貴之格一日潔問他生年八字太子即將血書年月日時而對是夜錢清將他長算明有天子貴格心下暗暗大驚自忖:「石俊言收繼螟蛉之子莫不是昔日寇兵部放走的慈雲太子此事只可秘密泄漏不得也且他聰悟非凡斷非下等常人有此氣概。」

  住語錢清暗知太子一天端陽佳節太子不進學院回家有石俊喚:「孩兒汝勤習詩書年餘勞苦半步不離學院今乃端陽佳節與汝出門到南城河道汪洋舟人競渡頗覺雅劇開懷。」太子領命父子二人看景至午後正欲回城忽一陣烏雲四起狂風大作走石飛沙將競舟坐船幾乎翻轉眾人理岸不及父子二人只道大雨將來急忙跑走到一所廟宇高廣巍峨中央一位紅臉尊神五綹長鬚英氣勃勃左右八位文武神像丈餘金身石俊曰:「我兒可識認此尊神否?」

  太子曰:「孩兒未懂望父親指教。」

  石俊曰:「當中紅臉神乃開國君王趙太祖左邊首是護國軍師苗光義右邊首是趙普丞相太祖左側汝南王鄭恩右側東平王高懷德此位鎮國都督曹彬此位開國公張光遠此位安國公羅彥威此位定邊侯潘仁美當時父子下拜太子暗祝太祖自稱孫兒祝罷心事一番不覺雙淚滾流

  石俊一見驚問:「我兒因何拜祝尊神雙淚垂下是何緣故?」未知太子如何答話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八回

     王太子招災遇舅 孫指揮狹路逢仇

  當時太子見問含糊答應曰:「兒稟祝尊神不覺憶恨父母早亡今得吾父親提拔方得身貴想來是以感傷。」石俊糊疑點頭當下太子遊玩半天只覺困倦倒睡於殿側桌上是時天氣炎熱得狂風退暑頗覺睡得安寧有石俊知孩兒困倦只由他睡息片時然後喚醒他回家無過姑惜之意

  不想太子一入睡時只見一人帝王服色五絡長鬚面如棗色呼喚:「王孫慈雲吾非別人及汝高祖汝須目今落泊不必憂慮日後自有誅奸回朝之日身登九五之貴惟今以武勇為先且傳授汝拳藝之法。」太祖一路分三路三路分六路六路分九路九九八十一路上三路雪花蓋頂下三路老樹番根中三路變化無窮頃刻間將精藝拳法傳畢吩咐:「王孫緊記勿忘朕今去也。」太子大呼:「太祖慢去孫兒有話請問!」太祖曰:「不須多問朕去也。」大抽一拂而去太子夢中驚醒只見黃昏時分

  石俊見孩兒睡去夢中囈囈妄言不住呼叫太祖」,覺得奇異且不驚動他看彼如何不想太子呼喚醒來石俊曰:「孩兒汝睡熟去緣何口口聲聲只呼太祖慢去』,此是何解到底汝是何等之人何妨直說倘事機密吾豈泄漏汝的?」

  太子曰:「兒果有心腹機密事懇祈勿破洩露不然吾一命休矣我非別人乃係先帝東宮慈雲太子先帝被龐妃所惑害吾陸母后身亡今得寇兵部救出付周勇逃難於此又得思父周全倘回朝有日共享榮華斷不負此恩德。」

  石俊聞言一驚:「據汝所言有何為憑?」太子見回頭無人將身懷血詔取出石俊看畢急忙收折交還下禮曰;「肉眼無珠有屈殿下收為義子罪該萬死折福難當矣。」太子扶挽低聲曰:「恩父此地豈可如此倘若被人觀見泄漏風聲你我休矣方才夢見太祖王傳授吾拳法命吾不必擔憂日後自有誅奸回朝之日。」石俊大悅父子即日拜謝太祖歸家

  太子一見三位母親禮畢石俊挽住曰:「如今且別君臣之禮豈敢再行褻瀆前日出於不知以至褻尊取罪如今豈可如此稱呼!」三位妻房聞丈夫之言實所欠明一同動問石俊將太子落難一節盡情說明

  妻妾聞言盡皆驚駭曰:「吾等認太子為兒果然罪重千斤眾人須要改換稱呼乃可。」太子曰:「此事切不可倘家人使女得知萬一不慎風傳出外禍及滿門矣須要仍舊稱呼爹娘勿露風聲最為謹慎。」

  石俊曰:「此言有理況今奸妃父女查拿太嚴一泄出禍移九族關係匪輕但有屈殿下如之奈何?」太子曰:「此乃從權達變有何於礙況吾蒙汝夫婦看待彌恩豈不思圖報休得多慮。」石俊夫妻稱謝

  是夜晚膳用畢石俊曰:「殿下昨昔不知有屈得罪想吾四十已來單生一女如今長成十三不獨人材美麗頗得臣指點他聰悟過人一悟慣通且精於翰墨並分娩時吾妻夢見鳳舞於中庭故改名鳳鳴生月時異香三日想來此女貴品不凡倘殿下不棄送與作配他日吾夫妻或藉有光未知殿下允准否?」

  太子歎曰:「吾須貴為太子惟今奸妃父女專權已有太子登基吾身又落泊於此萬一被他拿捉回朝禍福未分豈不有誤令媛不免另求別配高門為宜也況前兄妹相稱豈不於禮有礙?」石俊曰:「非此之謂也臣前者有屈殿下故兄妹相稱不過權變一時惟此女臣夫婦實愛如掌上之珠不願許配紈絝之兒懇求殿下准允俯就即禍福由天臣豈敢追悔。」當時太子想來果也,「石鳳鳴一貌如花才德嫻雅乃絕世佳人即為嫡後正所當宜。」又見石俊夫妻同懇不免趁此應充是至妙之事即曰:「既然汝夫婦不分禍福不妨擔誤吾也不必推辭倘日後得回朝登基即封他為東宮王後同享江山之福。」石俊夫妻大喜稱謝

  到次天太子仍舊回書院習文是日錢清命眾童課文有太子筆捷文快早已呈上不覺回覆己位忙速些將原任指揮之子孫懋他乃前王仁宗時奸臣孫秀之孫孫玉之子膊子相衝不想太子步馬安穩已將孫懋衝撞於階下孫懋大怒喝聲:「小賤人汝乃瞎目不成將吾公子衝倒!」太子曰:「一時冒犯懇乞孫兄看同窗之誼勿怪。」孫懋怒曰:「吾是指揮官家公子汝是農夫俗子來此作詠什麼文字!」

  太子聞言怒氣頓生喝聲:「汝無乃一介武夫豚兒難道吾東宮太子懼汝不成?」

  錢清聞說大驚見他吐出真情大喝:「不許口鬥強言!」登時喝退

  有孫公子回府進內見父稟上:「兒今天課文被石俊之子倒衝階下兒罵不得他半句彼即云吾武夫豚兒欺壓不得他東宮太子被錢業師喝散我們回家請父親與孩兒出此惡氣。」

  孫玉聞言暗想:「太后丞相有旨言朝中有太史占明太子落在山東省如今應驗不差。」登時提點起三千精兵往北門石府捉獲催兵一程趕趲

  先說太子回家對石俊說知曰:「不好了吾一時氣忿忍不住只因孫指揮之子孫懋口出大言欺壓吾即吐出真情只恐禍事不免如何是好?」言未畢有守門官人報說大人到拜石俊大驚即曰:「殿下汝且往後堂吾自有主意。」即整衣冠迎接口稱:「大人駕到小弟失接望祈恕罪。」孫玉曰:「賢弟休得拘禮且進內有話相酌。」眾軍一隨擁後

  石公子曰:「大人駕臨有何見教?」

  孫玉曰:「本鎮到來非雲無故訪知慈雲殿下在尊府中是以到來接駕到我敝營君臣早得一會共起義兵殺回汴京誅斬奸佞登基報仇吾有心已久奈何君臣阻隔難得相會。」

  太子在後堂聞此忠心之語信以為真即跑出中堂大呼:「孫將軍孤是慈雲也!」石俊大驚大喝:「胡說小小年紀誆騙朝廷大臣還不速退!」孫玉日:「汝是殿下臣今見駕請千歲駕到敝營相會眾位將軍招兵買馬共起義兵。」太子喜悅正要起程石俊攔阻曰:「汝非太子妄語狂言罪該萬死還敢隨行。」

  孫玉大怒曰:「石俊汝非現為命官惟汝父身居侯爵汝今世祿加思朝廷待汝不薄膽敢作惡不守君臣之禮暗保太子謀叛!」當時吩咐:「一門拿下!」不分內外家人使女盡被綁縛家業金銀封固入宮交知府守貯下一齊押解起太子方知小人計害大罵奸賊不已,「汝這奸賊吾被拿下倘要押解生功且將上品佳撰美食供奉如薄待吾父子即半途死了汝不得生功是功勞枉用。」孫玉聽了此言想來:「押拿生功浩大況天子只要屢屢思念御弟還朝萬一撞石下吾有功反罪矣。」是夜無奈美撰佳筵多送進滿門男女共膳

  次日孫玉將印交副署理別卻龐氏夫人母子點起精兵五千將太子父母兄妹打入囚車押解眾將都司守備副佐將軍等俱來送別

  一路行兵孫玉不識道途不知登州雙龍山陸李在此是日經過山邊有嘍啰報上山中:「青州府指揮官孫玉押解囚車數十輛道往京城在吾山邊而來特來稟知。」

  李豹聞言怒曰:「仇人到了!」傳令發兵三千下山打截陸鳳陽曰:「哥哥此人是誰?」李豹曰:「他是昔日孫秀之子是吾世伯狄青王爺仇人是奸相龐門姪婿今日起解囚車數十輛料必不是陷害忠良定然抽剝民財送與大奸權待吾下山打截殺了此奸賊少解心頭之忿!」語畢即忙披掛上馬陸公子聞說也提鞭上馬並衝下山前排開隊伍

  有孫玉前隊兵丁不走稟上:「大人前面雙龍山有響馬兵攔阻去路請令定奪。」孫玉聞報想來:「吾自到任此土兩載曾聞青州府久有此賊猖撅不免一並擒拿回朝功上加功豈不為美?」吩咐將囚車押歸山腳命家丁看守將軍兵一字排開提刀催馬看見來賊紅盔紅甲紅馬恰似火德星君下降一般即大喝:「前途紅臉賊是何人且報名來待本鎮拿汝回朝建功。」

  李豹曰:「汝祖宗爺爺李豹也汝是指揮官孫玉否?」孫玉曰:「是也本鎮但思汝父身入五虎將軍汝襲蔭曾做過九門提督只因件逆龐丞相天子加思不斬削職為民還不守臣節沾恩招集亡命之徒烏合之眾擾害國民本鎮久欲提兵征滅今又攔阻本鎮還不知死活汝若醒悟者下馬投降效力與本鎮押解重犯回朝請罪龐丞相太后天子自然思赦復職如執不悟死無葬身之地。」

  李豹大怒:「群奸同穴盡害忠良汝今押解者未知何人且留下待吾審辨明容汝去路。」孫玉大怒:「本鎮好生之德念汝忠臣之子英雄之後故好言相勸今不受抬舉!」拍馬大刀劈下李豹長槍架開二馬相交各逞英雄寨兵一齊擁出兩軍迎敵陸鳳陽飛馬衝殺人陣殺得官兵東西四散

  孫玉正與李豹相殺未分高下只見一將白盔白甲白馬手持雙鞭殺得眾兵猶如砍瓜切菜心中大怒架開李豹長槍拍馬衝上大喝:「反賊是誰敢殺吾官軍?」

  公子大喝:「孫賊吾陸鳳陽也。」言畢雙鞭飛至面來孫玉大刀急架殺不十合被公子雙鞭打下大刀生擒過馬眾兵四散奔逃走不及者投降一千餘兵死者乾餘李豹帶兵殺下山腳孫府家丁早已走散剩下囚車數十輛家人奴僕大小不一俱鎖押刑具即命眾兵扛抬上山又得許多糧草軍器馬匹再差嘍啰掩埋殺死屍骸於荒野弟兄並馬回山將囚車數十輛一一打開動問起情由方知慈雲殿下陸鳳陽一驚一喜:「吾非別人陸鳳陽也!」

  當時太子聞說泣下一行:「孤只道天眼不開被奸賊捉解回朝預該一死又累及石丈人滿門不意得逢母舅搭救此乃上蒼庇俺不該死於此賊之手。」言畢紛紛下淚陸公子忍不住珠淚滾流,「此禍皆由臣之過至殿下流落無蹤歷盡多少苦楚今日方能見殿下一面此位何人?」

  太子曰:「此人孤之岳丈石俊也一言難盡。」即將兵部托周勇逃出山東一長一短盡情說知覺得慘然眾皆感泣李豹問及起石使世家方知世誼之交又敘及起劉迪均同弟兄相稱

  是日太子又取出國母血詔與眾人觀看畢不勝感歎陸公子淚下沾衿自咎昔日莽為至國母姐姐害在奸妃手內是日眾人請上殿下,「今日君臣初會請殿下居中坐下山呼拜見。」太子再三謙遜眾將不允只得立著受了眾人之禮然後燭上香燭奠祭母后太子禮畢眾將答拜命人將孫玉押出開刀斬首有李豹夫人接過趙氏母女石鳳嗚後營居處是日君臣敘會大排筵宴暢敘至日落西山按下慢題

  卻說孫家奴僕一程奔走回青州報知龐氏夫人公子孫懋聞知哀哀痛哭母子二人將家務托著老家人帶孝奔走回汴京數十天方到先進相府見了叔嬸稟明丈夫已擒拿下太子路經登州卻被雙龍山陸鳳陽劫去殺了丈夫懇乞叔父代為報仇

  龐國丈聞言大怒曰:「不想陸鳳陽又逃匿在山東為患不淺復將慈雲奪去殺去姪婿令人可惱今知汝落在雙龍山諒汝插翅難飛!」是日知會齊奸黨登朝

  五鼓黎明哲宗天子升座太后垂簾眾文武朝參已畢分班侍立傳旨:「眾卿有事啟奏。」有國文執笏奏:「聞山東指揮孫玉訪確慈雲落在石玉故臣之子石俊收為義子拿解回朝通過登州被陸鳳陽藏隱雙龍山打劫去慈雲殺害孫玉招兵在山為患不淺望懇陛下早發大兵征剿以免釀成國家大患。」

  哲宗曰:「外祖相父差矣慈雲乃正宮太子朕之愛弟他既落在山東安身於雙龍山何用提兵征伐一來百姓受災二者被滿朝臣民私議朕躬不容愛弟有傷骨肉親情曾聞先帝臨終之日思念御弟還朝情切故以憂成一病今若提兵追迫愛弟豈不有逆先帝臨終之言?」

  太后在簾內喝聲:「胡說汝身居天子不念外祖勤勞為國忠言今若不滅慈雲日後悔之晚矣。」不知征討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九回

     范太尉按律除奸 龐國丈唆兵損子

  再說太后曰:「王兒倘不依外祖丞相之言若不早發兵剿除雙龍山慈雲會合外兵殺回朝與汝爭奪江山汝以他為手足之親他不以汝為兄長矣!」

  哲宗曰:「如此命那將掛帥征剿?」

  龐國丈曰:「金殿太慰范正平有文武全才可為主帥。」此人乃范仲淹之孫范純仁之子忠良將士當時天子無奈准奏加封范正平為統兵元帥之職范太尉謝恩想來:「天子有愛弟之心無奈太后當朝稱剿不若假作領兵到得雙龍山相助太子殺回朝誅滅群奸有何不妙?」當時領旨

  有龐國丈曰:「臣次子龐雲勇可為先鋒。」太后准奏封為正印先鋒傳旨兵部交兵三萬戶部糧草交備以便登程

  是日退朝有國丈囑咐次子:「一到敵所且觀察范正平行為倘有偏處私行可暗寄一書回府為父自有主意。」龐雲勇依諾不表

  再說范太慰回衙有一品夫人蘇氏迎接下坐范爺曰:「即日別卻矣。」蘇夫人曰:「相爺何出此言?」范爺曰:「奉旨往征雙龍山慈雲太子今幸聖上有愛弟之心無奈太后當權奸黨執政今奉旨領兵一到查明倘真太子在內將兵投助共殺回朝誅滅奸黨吾出兵後汝即可收拾金鈾之物且回江南省汝弟府內安身不可回蘇州府待成功之日自有敘會蘇夫人曰:「此相爺盡忠報國何須掛念家計妾即依命回江南兄弟府安身候聽相爺佳音。」是日不表蘇夫人回歸弟府

  次日范太慰到教場祭旗興師涉水登山將將兩月方到山東境界是一天雙龍山頭目打聽明白回山報知君臣有太子大驚曰:「孤年輕智短朝廷提調大兵征伐凡事全仗國舅眾位王兄與孤主持。」眾將曰:「殿下勿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何須畏懼。」

  劉迪曰:「趁他兵未到且將前後左右山準備戰守之具為先方為上策。」是日劉迪帶兵一萬不分晝夜督兵在山後開河道斬莘伐木修整水關放備戰船多放柴排於山前又分兵開山坑深數丈山上雷木灰石火箭地雷暗藏又傳諭本府附近村莊百姓言朝廷不日兵到老少弱者可奔逃別方強壯者到山自然收用須要早日打點以免臨期進退兩難傳諭華不滿三天只見精壯強民數萬來投

  嘍啰入報太子曰:「國舅可待孤查明。」陸公子領命出寨前大呼:「汝等眾民到此何事?」眾民曰:「前蒙王國舅在此山數載嚴禁兵丁分毫不犯今朝廷有兵征伐又蒙王太子傳旨通知但吾登州一府老弱幼民已經盡依諭旨遠處奔逃惟吾等少壯二萬餘特來投歸相助王太子以效犬馬之勞懇乞收留教習。」

  陸公子喜悅進山中曰:「賀喜千歲如今朝廷兵未到難得民心說服數萬來投請旨定奪。」太子曰:「孤年早智淺全憑國舅等作主。」有劉迪曰:「待臣出寨說明眾民然後收留未遲。」太子曰:「妙不過劉王兄出諭眾民。」劉迫辭出大呼:「眾義民等聽著今殿下有諭旨汝等須有忠義成心來投倘兩軍對敵死生未卜萬一有傷難以海怨。」

  眾民曰:「吾等一介愚民只心感殿下乃東宮儲君卻被奸妃一害國母二害殿下東奔西逐奪謀正嫡是以義激於心視死如歸來投豈計及生死利害之機只懇乞收留方了吾等之願。」劉迪羨美一聲:「有此義心吾主洪福所感。」是日一一點查姓名登入兵冊共有二萬五千餘劉迪趁敵兵未至天天訓練

  教操不上一月果有朝廷兵來范元帥軍馬一到吩咐紮下大營是日探聽山勢只見旗幡招展殺氣騰空料知山內有智略名人相助,「吾無憂矣。」傳令各營兵丁另開水道汲引食用不許拉汲山水誤飲有傷性命一宿埋鍋夜膳

  次早元帥升帳眾將打拱侍立元帥曰:「眾位將軍本帥奉命征剿捉拿太子誰人功打頭陣建立首功?」有雲勇雲言曰:「末將領命。」元帥冷笑曰:「國舅汝本事低微焉能領打頭陣只憂初陣挫卻銳氣不免龍驤將軍了燕龍打頭陣乃可。」龐雲勇曰:「元帥勿欺某無能吾中選武探花從何而來如領旨先鋒若不攻打頭陣枉受其職。」

  元帥曰:「國舅中選武探花藉合妹太后之蔭耳汝豈是陸鳳陽敵手休得多言違抗軍令!」雲勇怒曰:「元帥高抬陸鳳陽之能末將出馬定必生擒此賊回營!」元帥曰:「國舅有此手段擒得陸鳳陽李豹回營敗得賊兵本帥願將符印送上叩首三次倘國舅敗陣而回怎生擬罰?」雲勇曰:「末將殺敗而回願將首級送上元帥。」二人打掌

  雲勇領兵五千殺至山前有山寨兵一擁而出兩軍對壘陸公子高舉雙鞭大喝:「來將通名。」雲勇曰:「本將軍正印先鋒龐雲勇也反賊何人?」陸公子聞言大怒喝聲:「仇人相見分加眼明休走!」雙鞭齊舉雲勇長槍急架相迎不想寨兵心雄膽烈一人當百一干精兵當五千官軍殺得大敗陸公子左手鞭架長槍右手鞭飛至膊肩雲勇一閃早已跌於馬下爬起棄馬而逃

  敗兵啟報元帥:「先鋒敗兵而回。」元帥冷笑曰:「傳命進帳!」雲勇上帳打恭曰:「來將敗陣而回懇乞恕罪。」元帥曰:「先鋒莫非全勝而回生擒賊將好待本帥獻上印符叩首請罪?」雲勇曰:「末將未知陸鳳陽鞭法如神果也名不虛傳故被殺敗而回。」

  元帥曰:「如此該得借送首級於本帥。」喝令推出斬首雲勇大呼:「元帥開兵出敵誰願敗陣況勝敗乃兵家之常元帥何得因一敗而斬末將也該看聖上金面之親饒恕末將。」元帥怒曰:「軍令森嚴汝與本帥立下勝敗掌約豈得翻悔軍中無戲言汝豈得以天子裙帶之職壓得本帥不必多言推出斬首。」

  眾將皆不來保奏只有丁燕龍乃龐國丈心腹之將上帳保護曰:「元帥息怒先鋒須然理偏且看聖上面情赦他死罪國丈也沾大恩。」元帥曰:「豈得以至親而廢軍法將來數萬之眾怎生管制不容講情推出斬首。」次日丁燕龍知事不諧暗帶部下兵三千逃走回朝

  眾將曰:「元帥今殺了國舅總然一戰成功而回奸相豈不深恨太后又當權猶恐聖上難以庇蓋請元帥三思。」元帥曰:「吾有心腹之言未知眾位將軍合志否。」眾將曰:「元帥有何心腹言請祈見教。」元帥曰:「本帥只見奸相黨羽滿朝天子須明只恨年少太后臨朝壓制不由逆母是至忠良受害吾有意投降上山保輔太子共同誅奸洗清朝政未知汝等志向如何?」眾將曰:「元帥高見不差保輔東宮太子乃名正言順吾等同心願降免遭奸臣所害。」

  是日兩軍對壘范元帥一馬當先出陣大呼:「來者可是陸國舅否?」公子曰:「某是也老將軍是范太尉麼?」元帥曰:「不差請問國勇東宮太子果在山中否?」公子曰:「現在山寨中。」范元帥曰:「既然殿下在山可請駕出山相會過本帥即將數萬兵丁共投起義誅奸椎本帥昨天已斬奸相之子首級現掛營前請上一觀。」

  公子聞言大喜即差人上山請出太子上馬加鞭左右文武隨從公子大呼:「太尉公爺殿下到了。」范元帥上前一進只見太子堂堂儀表龍鳳之姿心中驚異即忙下馬拜伏日:「臣不該提兵到來征擾儲君奈奸臣大後執意專責不得不遵今臣有意來投保輔誅奸懇乞殿下赦罪收留。」太子一見也滾鞍下馬挽扶含淚曰:「老太尉乃三代忠良世冑先祖有大功於朝位居首輔之尊孤家豈敢褻慢吾恨不幸逃奔外出父皇駕崩不能執杖喪居實為不孝今被奸相父女四海嚴拿棲身無地幸今得遇陸國舅不過權棲此山又被奸相父女專制王兄征代我山今幸老太尉感念先王之德不依附奸后輔助相投足見忠義高天如此請進山中復與老太慰談心。」

  君臣攜手同行公子吩咐將兵三萬冊歸山後大營眾將同歸山寨中相見軍器糧料收歸倉庫君臣文武齊同見禮畢是日設宴敘談眾軍兵大宰豬羊賞賜盡歡暢敘按下慢表

  再說丁燕龍帶兵三千並龐府家丁不分星夜趕趲水陸程途月餘到汴京而回先歸相府丁燕龍將二國舅初出敵與元帥立生狀打掌定勝敗被害了。「小將保救元帥堅執不准一路而回曾聞范元帥將兵數萬已投歸雙龍山了。」

  龐國丈聞報大怒:「可惱老賊將吾愛子殺害了又投降賊人吾與汝誓不兩立。」傳命發兵三千將范大尉府圍困將他滿門狗男女一家殺絕方消吾恨!」眾兵領命圍困范府打進去不見男女一人悉行封固只得回報國丈是日國丈怒氣騰騰思量不忿起文書一道發到江南蘇州府提捉范正平家屬有蘇州知府差兵捉獲不知去向下文交代

  次日國丈早朝是日太后有微恙未得臨朝哲宗天子登坐文武山呼已畢各官分班而立並無別奏只有龐國丈有奏:「范正平帶兵到雙龍山初陣已將臣次兒無辜殺害了即將數萬雄兵投降敵人有負國恩請陛下發旨拿他家眷以證大逆之罪。」

  哲宗聞言暗喜,「不想御弟有此洪福差臣征伐反為得助。」即開言曰:「外祖相父差矣昔日朕原不准發兵汝又唆動太后故興兵費糧不成一功反折去軍兵數萬皆汝之過也今朕誓不發一卒汝為首相國家內戚不教寡人行仁蹈義反要朕興兵征伐一脈弟兄使將傷殘手足違逆先帝臨終之言又蹈之不孝矣休得多言傷害范太尉家屬倘有私行暗害斬首不饒。」是日退朝

  龐國丈羞慚滿臉帶怒不回相府暗進太后宮幃候旨太后傳旨內監迎接進坐下太后曰:「爹爹進宮何事?」國丈曰:「無事旨召為父不進宮來只為前差范正平老賊征雙龍山不料他反投降了殺害吾兒今懇聖上發兵不獨不允將為父辱罵一番望太后發兵征剿以免養成大患吾龐門一概危矣!」

  太后聞言大怒:「可惱范正平殺害吾兄長投降敵人可惱可惱但天子年幼乃哀家之子父親凡事容忍下今命那人掛帥方保無虞?」國丈曰:「想來領兵主帥用人太難若非龐姓之人不能信托吾姪兒出鎮泗水關守下雄兵十萬可命他為帥征剿泗水關一月可至登州矣。」太后允准暗傳懿旨出城國丈辭別回

  早有穿宮內監報知天子下跪上稟:「奴婢奉旨往請大後之安見龐太師在內與太后共議命傳懿旨到泅水關龐清掛帥興兵十萬征伐雙龍山特來回旨。」天子聞言大怒:「此賊可惱害朕不淺又進宮惑唆太后出兵想來御弟得陸國勇李豹為將今又得范太尉投助想必兵糧頗足龐清本是無能之輩無過藉母后福蔭為官豈是陸國舅李豹等對手只由他們提兵料必有敗無勝只可惜生民塗炭枉傷軍兵耳。」

  住語天子心煩再說雙龍山自得范太尉投助得兵三萬並共民兵三萬餘寨兵合共有七萬之眾劉迪商議:「到底民兵二萬餘未經訓練日久何忍其死於疆場途內不免發回下山賞以金帛。」眾將齊言有理眾民無奈領賞謝恩別卻雙龍山尋覓父母妻兒而去

  先說泗水關主將龐清忽一天接得太后娘娘懿旨排開到大堂接著欽差讀畢大意要他帶領十萬雄兵離關征剿雙龍山務必生擒慈雲陸鳳陽等回朝論厚賞之意龐將軍接旨畢動問:「欽差大人此事誰人美舉於下官?」韓昌曰:「令叔龐國丈保薦將軍大人。」是日龐清送禮欽差:「有勞韓大人回朝拜上家叔丞相下官依旨即日提兵矣。」韓侍郎相辭起馬龐清送出回關命中軍挑選三千兵到教場俟候中軍上稟:「將軍朝廷旨命發兵十萬元帥爺如何只點三千?」

  龐清曰:「汝有所不知此關之兵不過十萬將不過數十員吾自有主意。」不知興兵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回

     存大節龐清捐軀 施妖術道人傷將

  當下龐將軍言:「此關乃邊疆重地豈可十萬之兵盡帶往進征且點三千足矣。」中軍領命龐清進至內堂與馬氏夫人相見手攜三歲小孩龐德夫人曰:「太后懿旨到來何故?」

  龐清曰:「夫人未知其詳家叔丞相非良善人倚著太后權勢於先帝時屢行不宄誤國殃民與忠臣烈士苦結深冤也曾陷害去陸丞相陸國母皆忘今儲君逃出藏聚於山東雙龍山今薦本吾往征伐定必以一命盡忠報國汝今子母即回陝西故土不可回延安且到重慶府汝父府中撫育成孩兒切不可露泄姓名斷不可與叔祖往來看此不久自有斬草除根之禍龐門豈不斷絕了如今夫妻父子一別未卜存亡作速就此收拾金銀即刻登程延緩不得。」

  馬夫人含淚曰:「將軍此未起馬緣何出此不利之言妾身憂矣且雙龍山及東宮太子均同宋室江山不免將軍投降相助正宮太子何為不美?」

  龐清曰:「夫人不知其由別人投歸太子正合其宜惟我龐姓一人難以投順汝縱有直情輔助那人准信即陸國舅是龐氏仇人豈有肯相容之理?」夫人曰:「如此言來夫妻父子乃生離死別永無相見之日想來能不令妾痛心?」語畢哀哀慘切龐將軍曰:「夫人且免悲傷此乃為臣盡忠各行其志吾位拜侯爵身沾王恩不淺奈何仲父立心不善要做奸臣至使吾夫妻父子別離汝別卻京城攜兒子回歸岳父母家撫育成孩兒接嗣吾龐門一脈為丈夫在九泉之下也感汝恩勞之德矣。」夫人帶淚允諾是日夫妻說談不盡分離囑咐之言

  住語馬夫人攜子奔回陝西重慶府父母衙中再說龐元帥一到教場早已三千精兵俟候迎接祭旗發炮登程城內眾文武送出元帥言:「眾位將軍請回不須運送小心守關勿負朝廷之恩。」眾將領諾而回大兵涉水登山月餘方到山東州府吩咐於山前二十里安紮大營駐兵

  次日用過戰膳龐元帥提刀上馬吩咐眾將兵,「謹守營寨待本帥單槍匹馬擒拿賊將出敵得勝不必說倘殺敗死在敵人之手只由眾人主意各盡其心。」眾將軍齊曰:「元師爺那裡話裡吾等俱沾朝廷惠養之恩豈得元帥一人獨當其勞豈可單刀匹馬送歸虎口不免吾等盡棄大營齊同出敵倘或得勝竅天之章如若戰死沙場同歸一路不失為忠義之恩以報朝廷千日養士之恩。」龐元帥曰:「汝眾人那裡得知吾身居主帥領了朝廷重任自然以身殉國汝等三千餘眾豈可自喪其軀枉送多人性命不許一卒跟隨。」語畢催馬出營跑至半山大罵討戰

  有嘍啰報上山中,「有鎮東將軍龐清單刀匹馬殺至山前罵戰。」陸公子聞言上馬提鞭有范太尉曰:「龐姓一門惟此人是條烈漢忠良之士今日單刀獨馬出敵必有其由想必適於不得已盡巨子之節以捐軀矣只可惜身在龐門失此英雄烈將也。」眾將聞言各各咨嗟

  當下陸公子一馬飛出山前龐清一見大呼:「來者陸鳳陽否?」公子曰:「然也。」龐清曰:「汝罪惡多端目無天子今本帥奉命來擒汝等照刀罷!」陸公子大怒雙鞭架開二馬相交數合龐清撥馬而逃公子勒馬不趕龐清冷喝聲:「陸鳳陽汝身稱無敵看此盡是虛名!」大刀又斬來公子怒喝曰:「匹夫不斬汝誓不回山。」又大殺一場拍馬而逃

  龐清只見近已大營前不遠遂大呼:「鳳陽鳳陽汝乃貪生畏死之徒豈是本帥對手果有能者再來戰三合。」公子喝聲:「殺不盡奴才吾明知汝誘敵之計偏要取汝性命!」催馬上前雙鞭齊下龐清並不發刀只由雙鞭打落塵埃墜馬而亡有營中眾將齊出搶回元帥屍首陸公子見此光景也不混殺帶轉馬回山一路思量方知范大尉之言非謬,「此人特來死於疆場以盡忠也只可恨龐忠奸賊客卻此忠烈之人倘以真情實告吾等言明殿下豈不准汝歸降何至於身喪沙場真令人可惜也。」不覺到山寨中將情達知眾人

  有太子聞言不覺動起傷情:「不意龐門中有此忠義之人捐軀赴難只可恨龐太后父女屢次興兵攻伐枉傷無罪只因孤一人喪盡多少生靈是可哀也。」言畢淚流滾下眾將見殿下如此仁心傷情憫眾各皆稱仁李豹曰:「如今龐清一死軍中無主不免下山接他兵投降可否?」太子曰:「龐清已死豈可再接他兵投降勿得驚擾且待他軍運回龐清屍首回朝以存忠良之柩。」

  范太尉歎聲:「殿下深仁之主只憂龐賊父女未必罷休義有兵戈擾動矣。」劉迪曰:「不免待吾卜一課看朝廷還有兵戈興動否?」公子曰:「岳丈且卜一課看來。」是日劉迪卜畢一卦象排開點首長嗟曰:「不獨有兵復來其卦象當凶主君臣失散之兆災禍不出四月之久應矣。」

  太子聞言大驚:「如此如何逃避不免趁他兵未集君臣各各分逃以免臨其難遁未知眾王兄主見如何?」陸公子曰:「十餘載東奔西逐方得君臣聚會豈因一卦象之凶而分散君臣萬一殿下一人單身出奔被奸黨拿捉回朝前功盡棄矣此事萬萬不可。」

  劉迪曰:「殿下休驚卦象須大凶幸遇凶中化吉須然有兵應兆主君臣失散但散而不久離而複合即有此驚險不為大咎且守此山應其凶兆自有不久佳音。」太子聞言方才放心

  住語君臣商議再說泅水關眾兵將主帥屍首備格收殮一程運回本關有馬氏夫人雖然依允丈夫之言回歸重慶府但一心未放下且候丈夫勝敗之音然後回歸方才放心不想守候三月餘眾將運回棺柩是日哀哀痛切開喪掛孝

  是日修書命家丁趕回朝中龐國丈得聞此報拆書一觀心中大驚失色自言:「不好了不想陸鳳陽一班賊人如此猖狂怎生是好萬一征之不勝吾龐氏一家一人不能留矣。」此日又不敢奏知天子心頭納悶昏昏正想像之際有家丁稟上:「府門外有一異色道人求見相爺言有兵機密事非面陳不可。」

  龐國丈正在憂悶忽聞道人求見或可解此憂懷未可知傳命帶進不一刻家人引道人至國文把目一瞻遠遠只見道人面如棗色三綹長髭兩顴高露雙目碧綠而圓尤身穿八角道袍手執拂塵一柄看來面貌兇惡一怪異道人不覺行近滴水稽手長揖龐國丈拱手曰:「道長體得拘禮且請下坐。」道人告坐於側

  國丈曰:「請問道長何處名山寶洞尊號何名?」道人曰:「貧道乃白狼山玉峰洞金霞仙也吾雲遊只見殺氣起在東方袖占一課方知陸鳳陽據守住山東登州雙龍山猖狂自恃雄勇貧道不忍生靈塗炭故特來相投非為利名且略施小法擒拿了陸鳳陽等以免萬民當災。」

  國丈曰:「如此甚妙惟未知道長有何本領方可參贊行兵。」

  道人曰:「非比誇口之能貧道修煉有年身證仙班觀星望鬥而知氣運興衰移山倒海優虎降邪喝草為兵乃些須小術何足道哉更有翻天換日倒轉乾坤大法豈容輕易演出。」國丈曰:「道長既有此神通法力且於長階下耍弄些小與老夫一觀方才准信。」道人曰:「丞相要小小演試不難。」即將背上葫蘆解下口念咒詞一遍將葫蘆口封皮撿去忽一陣沙塵飛出向半空中而起滾滾碌碌豪光一陣忽化成一旗軍馬數千向半空中落下喊聲如雷

  國丈見此又驚又喜是夜設筵相款道人曰:「貧道用素何勞丞相盛款。」國丈聞言即命人辦備齋筵是夜不表

  次早登朝偶值天子微病太后臨朝眾文武朝見畢有龐國文啟奏:「泗水關龐請戰歿於沙場昨天幸得一道人相投神通廣大法力無邊老臣當時試驗非謬望懇太后封爵隨征自然馬到成功矣。」太后曰:「相父既有此人法力之輩正當授以行軍之任。」傳旨宣道人上朝

  不一刻宣到道人俯伏金階見駕:「願太后聖壽無疆。」太后一見:「道長免禮平身曾聞相父奏汝道術精奇非凡人可及今有勞道長與國分憂加封為行軍都慰敕授上方寶劍往征雙龍山捉拿逆黨皆賴道長之功。」道人謝恩是日太后又動問國丈:「差那人為帥?」

  國丈曰:「不免差湘陽統制忠勇將軍焦仁為帥他乃三代將門之子焦贊之孫焦廷貴之子命他為帥道長為中軍參謀可保萬全矣。」太后准奏即發旨調焦將軍半月回朝加封征東大元帥帶兵十萬。「務要生擒逆子賊臣三人成功回朝之日論功以報卿勞。」焦元帥謝恩退朝次日與中軍參謀祭旗發兵一路行程非止一天

  先說雙龍山頭目嘍啰扮作商人打探明白回山報知君臣文武一眾太子曰:「朝中興兵十萬更有妖道相助萬一疏失孤君臣危矣況此枯山乃完卵之地如何抵擋十萬雄兵?」

  范太尉曰:「朝廷十萬之兵未足為懼吾山也有六萬之眾足以相拒所慮者妖道隨征猶恐妖術多端有傷軍士耳。」劉迪曰:「臣前者課卜其象屬凶早已命軍士在山後廣開河道斬柴作筏備下戰艘五百號倘不能抵敵在山後可逃出揚子江自有通津之道路矣想來既恐妖道邪術傷人不若命軍士帶書奔往山西平西王投遞他有雄兵三十萬鎮守他正夫人段氏及法門弟子金光聖母之徒神通廣大懇他夫妻同來救駕又命人復往潼關東平王高千歲也有雄兵三十萬鎮守懇他帶兵來相助倘得二路人馬兵到安枕無憂矣。」

  是日太子急忙修下詔書二封命人分投而去

  再說狄龍王爺自從得赦回關天天教習於弓馬之技自神宗王歸天只憂奸佞危動江山是以天天訓練軍兵以待急用是日接得慈雲殿下來書從頭看畢收下詔書重賞來人吩咐:「回山拜上殿下不須憂慮並說知陸國舅范太尉等小心保守高山本藩不日兵到。」軍人領命拜謝狄王爺而去

  復表潼關東平王也接到殿下求救詔書賞了來人復命,「拜上殿下眾位將軍小心禁敵本藩催兵即到矣。」來人拜謝去

  話說次日高王爺差張夢虎為前部先鋒帶兵五萬自交符印夫人代署登程發進狄王爺帶隨段氏夫人五萬精兵登程符印交狄節公子代署一路催兵也且慢表

  再說焦元帥帶兵十萬有日兵到雙龍山離近不遠前隊不走啟稟元帥請令定奪元帥命人馬列開紮營於十里之外一探形勢只見山高嶺險樹木森叢旗幡密布劍戟交加元帥中軍看畢回歸營帳吩咐埋鍋造飯

  次日天明元帥升帳親自出馬帶兵一萬五千奔至山前將兵一字排開隊伍山寨聞報范太尉陸公子也領兵一萬擺開雁翅兩行焦元帥見陸公子一馬飛出銀盔銀甲雪花白馬元帥大呼:「馬上者陸鳳陽聽著本帥今日奉旨請殿下回朝天子弟兄相敘以免留落邊外有失王家貴體。」

  陸公子冷笑曰:「此語只可哄三歲孩童耳某君臣非草木之比倘要殿下回朝除非盡將龐賊黨羽收除方才准信。」焦元帥喝聲:「好個匹夫不聽良言看銅!」雙雙打下公子雙鞭架開兩人發手各逞英雄兩軍齊齊殺上勝敗未分

  道人在陣前觀看只見官兵漸漸勢弱即胸前解下葫蘆將封皮揭去神豆一撒紅光一陣萬數陰兵隨天而下一同喊殺走石飛沙烏天暗地人撞人死馬撞馬亡陸公子與焦元帥戰個平手卻被道人祭起飛龍火嫖打傷左臂大叫一聲墜於馬下焦元帥一見大驚不發雙銅范太尉著忙飛下馬背起向山中而走山兵敗陣而逃

  野道收回豆兵拋起葫蘆紅光一道收兵回營得勝是日犒賞三軍有陸公子背得上山血流不止劉迪收集回寨兵傷去二千餘命人開家埋掩未知陸公子怎生搭救退敵下回分解

第二十一回

     避妖術君臣失散 破高山龍鳳分離

  再說陸公子敗回被傷血流不止暈迷不醒太子大驚流淚曰:「國舅為孤出力受傷而回看此光景死生未卜孤不願歸朝復位只望國舅保全幸矣。」劉迪乃翁婿之情難過悲痛眾文武勸解:「殿下放心為將者臨陣對敵不死也帶重傷國舅忠心為主上蒼豈不默佑於他?」是日太子焚香望空禱告山寨中君臣不樂掛出免戰牌劉迪命健卒預備犬馬穢血四射於寨柵前後左右猶恐妖術攻侵火炮雷木弓箭日夜提防

  次早只見一老道人從空下降言要進山中搭救陸國舅,「吾乃華山陳希夷老祖也且回山稟知。」軍士一見驚駭此道人從天而下要見殿下只得進山寨稟明太子聞說大喜:「有此仙人下降國舅定然有搭救矣眾位王兄可代孤出迎。」當時范太尉李豹劉迪出山迎接曰:「久仰老祖大名今何幸得睹仙顏今殿下著吾等相請懇降草山。」

  老祖曰:「貧道乃山野鄙人何芬眾將軍遠迎。」當時進寨中見太子正要下拜太子挽扶定曰:「何幸老祖下降草山孤得見仙顏三生有幸所憂者孤身逃難於此惟幸逢陸國舅又得眾將兵相助方敵太后父女逼迫攻征不料昨天陸國舅出敵被妖道所傷凡藥不能救解未知老祖有何妙藥救得國舅之危否?」

  老祖曰:「殿下貧道久歸山野不管紅塵俗務不再下凡間到寶山相擾只算知國舅日後為宋功臣妖道豈能相害故特來救他一命。」太子喜曰:「國舅現困臥後廂。」命左右扶出寨堂睡下

  老祖曰:「此乃妖道飛龍鏢所傷此鏢有毒凡人中此毒者七天之外要死了今待山人丹一顆可以調治矣。」語畢用淨水一盅將丹化開漉灌於喉中

  不一刻國舅口吐黑水數碗將身一翻兩國一擦起來只見君臣敘集一堂即呼:「殿下吾方才出敵被道人打於馬下人事不知未知怎得平寧如舊此位道長是何人?」

  太子曰:「救搭汝者乃此老祖也此位乃大祖時曾修道於華山久脫紅塵超凡入聖陳摶希夷老祖也。」太祖時至今已有百五十餘載了陸公子聞言如夢方覺:「原來陳老祖師下降草山救搭深感再造大恩怎生報答。」

  老祖曰:「國舅乃國家棟樑之貴即貧道不到此豈無高明救搭些小之勞何足言恩如今鏢毒拔盡可保無虞矣就此貧道告別了。」

  太子曰:「老祖且慢回山孤被妖道兵困於此只因妖術利害傷殘將士老祖定然有妙法破他妖術懇祈助孤一臂之力以免將士有傷萬望慈悲救搭孤等深沾恩德無量矣。」

  老祖曰:「殿下未知其由貧道不過深山埋藏別卻俗緣以了一身只蒙麻衣老師點指人間禍福休咎之事占罡步鬥興衰運會之數耳至於仙傳妙術誅邪破敵之事毫釐不諳豈能收除此野道況此山不出半月定然必失終非日久駐足之地。」君臣著一虛驚惟道不察天時逆天行事不久自有法門弟子破他難免一刀之苦。「千歲不須憂患此尚有三載多凶轉吉遇難成祥殿下並眾位將軍貧道去也。」將身一轉即借土遁了

  太子驚異曰:「悔恨此無情早知如此用鏈子鎖扣他縱有五遁俱全也難逃去。」

  劉迪曰:「殿下休怪老祖彼乃潛修日久將證仙班豈肯留戀紅塵況此山非久棲之地定數難違。」君臣敘語多端不能細述當日保守辛勤日夜提防一連十餘天不出戰

  有道人倚恃法力天天催逼攻打只防五路藩王會兵截殺歸路進退不能焦元帥幾次推托軍士勞苦且將養多數天然後一鼓殺上高山盡情拿捉他君臣是日推辭不得約定第二天五鼓齊兵攻山施法而行是夜焦元帥修下箭書一封假作巡查探山三更後將響箭射入而回

  有寨中巡邏兵拾箭書是夜不敢停留將箭書呈進上君臣一眾在燈看畢太子大驚:「眾王兄妖道如此猖撅狄兩路藩王兵又未到受困此孤山來書如此說來危矣。」

  范大尉曰:「他兵須雲十萬之眾多吾一倍不足為俱只憂妖道法力利害傷害軍兵也不計及只恐有驚殿下為要須要依著來書暫離此山方為上策。」

  劉迪曰:「事關不穩當所懼者妖道法術先行兵繼在後不免殿下與娘娘石氏母子下同一舟四名水手頭目保駕國舅翁婿夫妻下一舟各將下一舟預備逃走出路倘妖道果也作弄法術以兵繼後殺來即開後山水關衝出揚子江大洋四面通津權避一時待他退我們復據回高山以待狄王段夫人到來收除妖道未為晚也。」是夜眾人整頓下舟眾兵下了柴排

  卻說營中道人到次日五鼓天未明即傳齊十萬雄兵駕上空中將葫蘆揭開撒出神豆即化為數萬兵從天殺下陰風四起走石飛沙大樹根根拔起猶如天崩地裂一般山寨中軍兵慌亂守不住逃出山後爭落戰船柴排卻被官兵追殺一陣急急逃出揚子江官兵無筏不能追趕焦元帥招回眾兵攻進寨門不見太子君臣一人士卒逃散查點倉庫一概搬運清

  道人長歎一聲,「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信不誣也觀此元帥按兵不舉實乃有意賣放太子耳枉費國家糧餉虛走一番有何顏面回朝見太后實乃元帥有誤軍情也。」

  焦元帥冷笑曰:「參軍那來說來治兵不嚴臨陣退縮下官之罪審機會算陰陽選日出師是汝之任今坐失機會被賊人逃脫汝然後進兵豈非汝之誤稱什麼參謀主佐什麼中軍!」道人曰:「元帥不必爭論早知山後他早已預開河道津通揚子大江不如先用戰船數百守候諒他插翅難飛矣今汝我之罪難以分清且班師復命即日登程如遲只憂他會五王之兵守困歸路危矣。」

  住語焦帥二人議論再說高山君臣逃出水關外已天明瞭只因風狂浪大將太子大舟打折中桅已將四名水手頭目打落江心太子昏迷倒在無舵大舟隨風而流滾下鳳鳴母女打在桅桿麵上也昏沉嚇死桿隨水流而去未知生死

  又說劉迪眾將大舟一發出一連五號出至大洋邊只見狂風呼呼響振波浪滔天劉迪即命水手用鏈子連環扣搭且候風浪而開到次早天明打聽得官兵盡退即查點過大舟柴排數百號俱全逃散傷兵不過百十餘名獨不見了太子娘娘母子大舟眾將大驚面面相覲即日打發命人查訪

  只見水手兩人渾身濕了跪稟國舅眾人言:「被狂風大浪將中桅打折小人等打落江心幸搶得木板逃得二人性命四人中兩人不見了是必太子娘娘也落凶矣。」國舅等歎聲:「天喪吾等也太子有失大事去矣。」

  劉迪曰:「待吾卜一課看來。」是時劉迪將卦排開推詳一番喜曰:「太子娘娘俱已無恙可保萬全惟目今有阻不能即日相見。」眾將聞言疑信交半只得將人馬撥回高山命人分十路查訪太子娘娘著落收點回寨兵各敘歸營運回糧草歸庫倉埋葬了數十名逃不及殺死嘍啰

  到次日有嘍啰報知太原兵到不一刻又報潼關兵到范太尉國舅等一同出接進大寨中見禮分次而坐各敘溫寒狄二王動問開兵勝敗如何妖道怎生猖撅緣何不見太子敘會

  眾將見間盡皆長歎有國舅曰:「二位王爺早到三天太子不至失散妖道已授首矣此天所定非人謀不力實乃殿下該有此非災也。」即將前天妖道用法術陰兵攻進山中眾人下舟逃出太子失散在揚子江一一說知

  有狄王夫人段氏歎恨一聲:「妾一聞太子詔書曾勸王爺待妾獨自駕雲先到雙龍山與妖道見個高低奈王爺不准妾言是至誤事失此機會王爺不得辭其責也。」狄王嗟歎一聲:「未曉妖道有此利害心急攻征孤只見夫人女流之輩獨自駕雲孤放心不下此吾之過也。」是日二位王爺自恨自咎路途遙遠不能急救太子當夜少不免將十萬大兵撥歸大營大排筵宴恭款二位王爺段夫人自到後堂安頓眾兵丁也有筵宴犒賞其勞

  住語雙龍山敘話再說太子孤舟被大風波浪飄去一日一夜打理小海風平浪息舟順水流神魂略定抬頭向艙口一觀只見許多來往商船,「未知風浪漂流送吾到此是什麼地頭又並不見我兵船一號想必此處非雙龍山地面遠隔漂流不知多少程途舟船無舵自順水而流也無底止。」想罷大呼喊救早驚動了本地頭一富翁行舟往前途收取租業而來一聞人叫喊之聲即出船頭一望只見一舟高大像是帥船模樣並無槳舵順水遠遠衝到即呼水手用鐵鉤搭牢

  太子一見此人一臉鬍鬚年六十上下開言動問:「汝小小少年緣何一人坐此大舟並無槳櫓水手並無一人何也?」

  太子曰:「小子乃山東青州府人只因朝廷動兵欲走兵火之災不想被山賊所劫到大舟又被風浪打失賊人水手吾幸未下水故順水流滾於此未知此地何所懇祈老人指示搭救請問尊姓高名?」

  此人言:「此地乃濟南府歷城縣也老拙姓安名周平往前途收取租業而回吾觀足下一少年人材出眾斷非下等流人如不嫌棄到吾草舍屈留下差人到青州府打聽無事然後回自故土未知尊意如何?」太子聞言大悅,「但得安員外周全恩德如天矣。」當時過舟一程而去按下慢題

  再說石鳳鳴母女被風浪打落江心抱桅桿浮於水面順落水流滾入小海得小舟救上岸陸腹中餒餓母女商量將手中金釧兑換了得銀五十兩可足日給惟無地棲身怎生是好又未知被水漂流到那方只得換饑而走只見此地三街六市人煙密密所行行不覺又到村莊一所內有一字高巍門首有白蓮庵三字母女一見大悅商議:「此女記庵正可安身矣。」即叩門幾掌

  內有老尼跑出說聲:「那位施主請進草堂。」趙氏曰:「師父老身母女是避逃兵火之人乃夫妻失散如今母女逃難至此未知是何地頭望乞慈悲收留待丈夫尋覓到自有重重答謝又請問師父是何法名尊號?」老尼曰:「原來母女乃避兵逃難之人此地乃萊州府也吾族孟姓出家法名慈祥庵中徒弟三名請問老夫人貴府尊夫那裡姓名?」趙氏曰:「丈夫青州府人百姓名俊老身趙氏女名鳳鳴。」老尼看來鳳鳴小姐生得一貌如花是日引進母女至庵堂內關回外門是夜齋筵相款母女二人

  石鳳鳴暗語母親:「吾母女在此怎好反破費師徒們錢鈔不免將五十兩銀子送交三十與他們師徒以作母女日給之資一者他知吾非徒鋪之輩二者各各相安未知母親意下何如?」趙氏喜日:「女兒高見不差出家尼女勢利人居多明日且將三十兩之資奉送此事至為妥當。」

  有趙氏動問:「老師父汝寶庵不居繁鬧勝地反在此靜淡淡荒幽之所猶恐為強暴之輩欺凌何不思慮於此?」老尼冷笑曰:「別人在此荒幽地居處是可憂也惟吾師徒有泰山之安穩慢道兇暴強徒不敢少動即本地頭官也不能欺壓誰不畏懼吾舍弟英名廣交四方豪傑較演海內拳藝英雄。」趙氏夫人曰:「老師父令弟是誰人?」老尼曰:「吾弟是三吳孟良裔孫孟定國之子孟彪也他曾聞慈雲太子逃奔在家招集四方壯士等候殿下到來即通知胞兄孟強起義兵保太子誅奸他現在截龍山招兵。」

  趙氏母女聞言大喜曰:「原汝兩兄弟乃三關忠良之後吾今不妨直言名姓了。」趙氏將女兒說明乃太子之元配正後老尼大喜:「如此失敬娘娘母女了。」

  住說石鳳鳴母女安身於白蓮庵再說雙龍山東平王平西王二人只見尋訪太子無蹤是日眾人商議:「我等空守此山徒勞無補不如分兵回關各訪太子為上策。」劉迪曰:「如此我眾人也隨高千歲回潼關矣不可守此孤山萬一朝廷再有大兵征剿將數百戰船守住後山水路前面受敵更有妖道施法怎能逃遁不若眾將兵俱往潼關方免此禍即朝廷得知兵到征伐我們即借此為由在潼關起義會合五王殺上汴京何愁奸黨不滅?」

  眾將多言有理是日狄王夫婦帶兵回山西高王合山兵將回潼關盡將糧草運回十餘萬軍兵一路而去未知後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二十二回

     散雙龍焦帥班師 逢村漢儲君權駐

  住語狄王回轉山西日夜訓練精兵以待覓回太子應用高王爺帶領後五虎將並文臣等十餘萬雄兵回關合共四十萬軍馬偏正副將百員天天操練軍兵暗暗密訪太子按下慢提

  先表焦元帥一程班師回朝將兵交回兵部糧晌交回戶部暫守公所官亭中俟候早朝面君復命只言道人不駐守官亭驛一到得相府通報接進兩相見禮下坐國大開言曰:「請問參謀大人督兵征剿太子反臣等未知如何?」

  道人曰:「貧道蒙太師提拔與焦元帥興兵二十萬之眾他兵雖少惟彼人心俱齊地道慣熟反將我軍殺敗幸貧道以法力勝他數陣反臣不敢出敵一連數天高挑免戰恨賊人山勢高巍火炮木石守具利害不敢逼攻又風聞查得山西太原與潼關兩王不日兵至催逼元帥預備軍馬要即進攻不想元帥按兵不願發兵貧道忿起點定次早攻山二十萬軍馬盡出乘法術破敵殺上高山不料他早已通後山水道通出大洋君臣逃脫要追趕又無筏渡軍兵又不敢久留只憂兩路反王兵截歸路勞費一番不得成功次早登朝只憑朝廷公斷。」

  國丈聞言大怒曰:「可惱焦仁私放太子反臣明日駕前與他算帳。」是晚國丈留款道人次早並同登朝

  文武大臣見駕已畢有王門官啟奏:「萬歲爺焦元帥在午朝門候旨。」哲宗一驚:「御弟危矣。」速宣進殿焦元帥二人見駕畢天子曰:「二卿征伐雙龍山勝負如何?」

  道人先奏:「焦元帥按兵不舉是至太子君臣逃脫此非臣之過乃元帥怠慢軍情之誤也請聖上公斷今日急忙班師只因聞報山西潼關兩路兵馬殺來猶恐首尾受敵故以急趕回師。」

  哲宗王聞奏心頭暗喜,「此乃御弟洪福所至故妖道不能相害。」佯言反詰:「焦卿身為主帥如何按兵不舉?」焦元帥奏曰:「臣身當主帥之任倘治兵不嚴臨陣畏縮賞罰不公隊伍不分明者臣之過他為參軍之任占算地利探聽地頭指點安營固紮他不明地利山後有水路相通占算失時是參軍之誤望懇陛下參詳。」

  國丈喝聲,「胡說汝按兵不發明有串通反臣之意豈得強詞分辨請陛下正以慢軍之罪。」

  天子曰:「相父差矣行兵佈陣占算地利察陰陽乃參軍之任如今失察山後避敵逃脫此乃參軍不得辭其責二人俱有失誤焦元帥貶回湘陽無有升賞參軍貶降三級。」眾文武退朝不表只有焦元帥打點行裝自回湘陽鎮守按下休題

  卻說太子得安周平搭救收留下見彼才貌兼優特待他為筆墨記錄收理產業租銀之事已有半月之久安周平進外堂二人談敘間太子請問:「員外因甚愁容頓起莫不是因小生在此躁擾心有不安否?」員外曰:「那裡話來幸得足下在此扶助老拙柄筆記錄實為有勞文駕老拙正欣幸得人今所為一事只吾敝鄉有四姓人家每日牧童趕逐牛羊登山吃喂草料眾童頑耍各限邊界如食過界限者任從驅逐去牛羊卻被掠去對村一侯姓者一少年強悍莫敵名侯拱年紀十六七上下力大凶狠他侯姓人惟藉此人之力每每欺吾三姓但有牛羊吃過波界限屢屢被搶奪牛羊不少今天又被他奪去一牛二羊將牧童打傷今蒙動問不得不直言告知以釋先生糊疑。」

  太子聞言大怒曰:「有此強頑兇惡之徒不免明日待小生假扮牧童特牽牛羊過界限與他一較手段待他不敢放肆。」安員外曰:「不可造次勿言者拙得罪足下乃弱質斯文手無縛雞之力怎能與他作對只恐被他打傷老拙於心怎忍。」太子冷笑曰:「員外休得小覲輕視非小生誇能看不串吾弱軀由汝金鋼鐵漢用拳藝者安未逢敵手。」員外聞言喜悅:「看不出汝白面書生文武俱備實為可敬。」

  是日用過朝膳太子裝穿牧童服式引著牛羊而去隨續會兩姓牧童只有侯家牧童未到眾牧童日:「吾等眾人各各相識認惟汝面生並未相識汝是何人?」太子曰:「眾位聽著吾是安員外舍親名王勇今奉舍親命引牛羊放草料。」眾牧童曰:「王哥哥汝是初到未知來歷前面一帶是侯家界限之地汝不可放牲口過分界吃料是有凶無古須要小心看守方才無礙也。」太子冷笑:「朝廷野地何分爾我邊界放牲口食草料非自置自買之業倘他恃強今日汝眾人且在此頑耍看看吾自有擒虎剝皮之可觀。」

  眾牧童聞言各各發笑:「汝要性命知時務者迴避則吉不聽好言解勸只憂死在目前。」太子冷笑不已少時盡將牲牛放往侯家界內吃草不一刻侯拱到了眾牧童牽開牛羊遠遠站開侯拱一到只見牛羊二三十隻不等盡放在他限地吃草料心中大怒喝聲:「何姓野賊種將牛放在吾界內地吃草料且將牛盡送來!」語畢左手撼一牛角右手扼一牛尾退後用力拖拽而去

  有太子大喝一聲:「死囚體走!」趕上伸手向他夾後心衣上一扯連人帶牛共四件走步如飛眾牧童大驚侯拱大怒雙手一鬆太子手一放侯拱反跌下泥草中爬起來渾身土泥心如火焚大喝:「小賊汝敢在大蟲上捏汗不一頓打死汝誓不當人世!」

  太子曰:「且慢吾非別人乃安員外內親人名王勇汝休認錯怪著別人惟一說汝能打吾倒地只由汝將三十餘牛羊盡起去待吾親送到府上叩首請罪倘吾打汝於地中汝怎生報答?」侯拱曰:「此話實為有理倘汝輸了銳氣被吾打倒惟此四姓遠近老少人等俱尊稱吾為侯拱哥哥我並未相稱別人一哥字吾倘被汝打下即拜汝為哥哥意下何如?」

  太子暗想:「此人力大無窮收服此人日後也得手只一助但不可以力勝須用太祖中路變化權勢打倒他乃能收服此人。」當時侯拱曰:「吾來也!」雙手掛角拳向天庭打下太子將身一低雙足一進兩手向腰步一送侯拱一交摜倒於草中爬起來雙手向中步插來太子將兩手肘左右一按落了侯拱雙插復乘勢一進當胸一托侯拱早已仰面跌去怒氣重重爬起向下架打來太子將身一閃復進馬一鉤腳橫掃侯拱已復身跌於草堆內小塹混身濕泥滿臉糊濕眾童曬笑不已復贊羨:「王大哥果然武藝超群。」

  當時太子只恐侯拱羞慚大呼:「眾位休得多言侯大哥武方吾所難及不過我以閃避進退耳至於兩相實力交搏我也非其敵手。」侯拱想來:「此人年輕有此武藝精通又且謙虛遜順即結交此等純良君子未為不妙。」即聞言曰:「王哥哥有此拳藝弟所深服之致吾有言在先打倒吾者拜他為兄但弟一匹蠢鹵之夫未知王兄肯允否?」

  太子喜曰:「但某乃離鄉別土之人既蒙不棄願結生死之交。」侯拱大喜曰:「方信一頁浮萍歸大海人生何處不相逢。』今天倘兩不相毆一場那得結交為異姓手足但汝今年十六吾也十六之年論月汝長理當拜為兄長。」當時對天結拜已畢眾牧童各各談笑不覺坐久已是日落西山有侯拱太子二人曰:「四莊上眾牧童兄弟從此四下山頭基址俱由牛羊食料自此勿分爾我界限以免口頭上生非。」四姓牧童大悅各各回家

  侯拱回至家中將此情由說知母親:「孩兒今日與安家牧童比武惟孩兒數載未逢敵手不料今天輸了銳氣與安家牧童說明贏得孩兒拜他為兄自此孩兒收心不敢恃勇行兇矣想來一山還有一山高英雄輩後有英雄今與結拜為手足彼乃別省人氏名王勇。」姜氏曰:「孩兒有此遷善改惡之美為娘甚喜自此不須恃勇與人較力有傷和氣致祥之戒。」

  住語母子之言有安周平見太子力服侯拱取回昨昔搶去牛羊十分恭敬他文武全村之能惟太子自從與侯拱結拜之後兩相愛敬不願在家閒耍只要拘放牛羊到山喂草料兩兩相敘要頑一天四姓牧童敘齊太子曰:「賢弟如今無事且學習將牛羊擺列一陣如何?」侯拱曰:「哥哥汝精於排陣否?」太子曰:「且試將牛羊排擺看來。」是日太子將合齊四姓牛羊數百隻分分排排擺下一字長蛇陣眾牧童曰:「王家哥哥果也能人武藝高強又能排擺陣圖我們毫釐不及矣。」

  正說談耍笑之間有一過路公差投遞公文路經此處聞說談笑擺得好陣只得登高住足一觀只見一班大小牧童二十餘人在此將牛羊要頑排陣不覺冷笑一聲有眾牧童曰:「安家王哥哥有人在這裡偷看汝擺牛羊陣。」太子怒曰:「誰人敢偷看吾牛羊陣此人例應斬首!」說話未完這公差人在馬上跌於地中人首分開嚇得眾人驚慌無措皆曰:「安家王哥哥殺人。」太子即止眾童曰:「不可喧嘩且扒砍開山土暗埋下神不知鬼不覺矣。」眾童一齊動手將公差扛抬下土泥埋掩畢各各拘牛羊而回

  早有人報知安周平說王勇將牛羊擺陣殺人安周平聞言暗驚,「想來此人比眾大異氣象非凡且待他回家一問便知明白。」當時一見太子回莊上進內堂即動問:「老拙方才聞汝擺牛羊陣殺死過路公差未知是否?」太子曰:「吾一開言此人已跌於馬下身首分開想必此人該當死的是以過往鬼神殺他與吾何干?」安周平曰:「請問足下實乃何等之人能使動神鬼非真命聖上不能汝莫非當今慈雲殿下否且將真情實說以免老拙有慢君之罪並有計策好早日打點不然別人漏泄出機關大禍難逃了。」

  太子曰:「不錯吾非別人乃慈雲也。」安周平驚駭曰:「有何為憑?」太子即取出血詔書安周平看罷即下跪請罪太子扶起曰:「員外體得如此斷不可揚聲吾自雙龍山君臣失散被風打破戰船得蒙周全恩德不淺倘有回朝之日自然酬報恩德。」安周平領謝日:「待小臣吩咐備辦酒筵從新敬款殿下。」當時轉進後堂對後妻鄧氏說明:「慈雲太子逃匿吾家。」

  有鄧氏貪圖心重勸丈夫出首太子,「速須報知濟南府文武官起兵到來擒捉回朝平地登天有二品之官豈不為美又可免匿藏禍發之虞。」安周平曰:「此算不差汝母女且誘賺他小心看守。」即跑出堂曰:「殿下小臣有舍親被人打傷目下要往一觀多去兩天准回奉陪龍駕如今不敢煩拘牛羊且待牧童拘汝在書房將息如何?」太子信以為真稱謝

  有瑞蘭小姐思量:「爹爹真乃愚蒙之輩聽從後妻狠毒之言妄思榮華富貴不念先王儲君今到濟南府出首太子倘謀事不成滿門反被所害不免奴通知消息待太子逃脫倘彼有回朝之日身登九五必不負奴救出之情得近宮幃之貴豈不美哉。」想定計策命丫環排開酒宴請到母親同敘賀喜:「娘親不日二品夫人之榮故女兒今備預賀之酒與母親一樂。」鄧氏喜悅:「難得女兒有此盛心為娘領情但吾藉汝父身榮女兒也貴為宦門之女矣。」此日母女用酒盡歡瑞蘭小姐盅盅慇懃相勸大嚼一番鄧氏早已熏醉糊塗與丫頭扶歸房內睡熟不知外廂事情

  有瑞蘭急忙忙回歸自房閉門改扮男裝暗藏些金帛一到書房下禮稱殿下即將後母不仁勸父親往濟南府出首捉拿殿下,「故奴改扮男裝特到通知與殿下逃出猶恐爹娘察知奴通知殿下不容情也。」當時太子大驚感激小姐通知陷害,「如此可連夜逃走矣。」二人同出後園門太於拘牛羊時已到過侯拱之家此夜一程跑到將門速叩

  有侯拱即開柴門一見曰:「原來王哥哥緣何深夜到此有何事情此位何人?」未知太子如何答話逃脫此難下回分解

 

第二十三回

     貪功謀害傾家業 遇救收留脫網羅

  當時太子見問:「此人乃安員外從姪兒惟今愚兄有急難刻夜要奔出王城是以待來一別未知汝令堂母貴體近日痊癒否?」侯拱曰:「哥哥家母病勢倍加沉重但未曉汝有何急難要連夜奔逃?」太子低言曰:「兄弟吾一日不別汝一日不說知今急難分離之際不得不直言真情矣吾非別人乃東宮太子慈雲也只因日午中排擺牛羊陣過往神殺了公差惹出大禍安周平盤潔出根由往濟南府出首擒拿不日兵到故小姐改裝隨吾奔出王城無處可投且跑往潼關知會高王倘汝母痊癒日即可到關相會不可在家作此市井賤役孤或藉天佑有回朝之日同享榮華之福。」

  候拱聞言大惱罵聲:「安周平逆賊好狠心不保東宮殿下反助奸臣惡逼吾君臣弟兄分離只恨吾家母有病不痊是至不能即日隨駕只可恨安周平為人心術不端也惟今時交二鼓想必內城已關鎖了不免待至明天五更城門開放奔走未遲他到濟南府出首有三天後方能到此休得著忙且排上夜膳飽食五更然後待弟送二人出城。」

  太子聽了無奈只得留下用過晚膳言談一番不覺已是五更初是晚侯拱進內近母親牀邊將結拜王勇不料是當今殿下慈雲,「卻被安員外往濟南府出首敢得他女兒報知消息今天一同逃走母親應該痊癒三兩天安寧若果該命絕一兩天好死去待孩兒隨從保駕。」

  姜氏怒笑交半:「可惱狂莽兒好生不孝人之生死有定豈汝所得心願取捨?」語畢侯拱出堂太子瑞蘭辭別侯拱一程送出王城弟兄灑淚分離太子叮囑:「早日到潼關相會。」侯拱允說:「哥哥二人前途保重。」分手而回按下慢表

  再說安周平到得濟南府一一稟明知府大驚即日傳諭知會文武官員刻日興兵一千日夜跑走一連三天到得歷城縣眾兵將安家莊重重圍困下是日安周平進內堂不見了太子大驚慌忙進內堂一見妻即動問:「太子何在?」鄧氏見問兩淚交流:「汝女兒不肖口是心非好好奉承於妾用酒灌醉於我夾帶了金銀一同太子逃走了。」

  周平驚怒騰騰跑出堂下跪:「總兵大人知府大老爺不想老漢女兒不肖通知消息夾帶了金銀與太子逃奔去了望懇大人發兵各路追擒。」總兵大怒曰:「好生可惡誆騙本將軍勞師動眾死有餘辜!」吩咐:「鎖押起。」命眾兵且搜查來將金銀器皿貯積穀糧抄出滿門奴婢押回營所將屋宇田地產業歸於官庫再命兵丁各處盤查按下不表

  再說太子瑞蘭君妻二人逃出數天此日未時候忽狂風一陣山前跑出一猛虎將君後二人衝散君東妻北此獸不傷害者想必待他君臣拆散各各易於行走也未可知

  此事先表安瑞蘭驚得魂飛魄散嚇死在海旁邊悉遇一漁翁老夫妻兩口灣舟於海旁正在造炊早膳漁翁出船頭一看只見一少年身穿白綾下著紅紗褲子睡在海旁側覺得稱奇,「莫非死去之人?」即跑上岸途見此美少年面如土色大呼數聲只見悠悠一息之氣漁翁即呼喚婆子扛抬此人上舟船將息一刻悠悠漸醒婆子將熱湯灌入口中騰騰喝下雙目一開只見舟中兩位白髮公婆心下未明在於舟中即請問公婆名姓,「緣何救搭吾在此舟中?」

  老漁翁曰:「老拙名王福是一海捕魚人老夫妻操舟度日請問少年極似女扮為男模樣未知是否高姓尊名那方人氏驚死於海旁有何緣故?」瑞蘭見問想他兩老漁翁夫婦生得慈祥之貌料非凶強之輩不妨實說即曰:「奴實小小弱女是梅花莊上安周平之女歷城縣人不幸生母歸世日久只因後母不良屢遭鞭撻之苦今趁奴父往別縣收取租業要圖陷害故出於無奈改扮為男逃奔出外投親母舅不想閨幃嚴守寸步未登外堂那知母舅在那方奔逃數日誤進荒丘海旁卻被狼虎趕逐只道性命傷殘今得老丈夫婦救搭恩德如天還請問此處是何地頭?」

  漁翁曰:「此地非歷城縣乃同府隔縣禹城縣也問水道舟往三天可至安小姐可放心待老拙夫婦送汝回歸自得父女重逢可將此情由白知父親自有責罰後娘兇惡自後不敢作難小姐矣。」安小姐聞言含淚曰:「奴今有意逃出又未知父親何日回家倘或吾先回父親仍未歸家後母肆虐再難堪矣奴今在此無恩可報願拜老丈夫婦為父母早晚侍奉少報深思未知容納否?」漁翁夫婦喜悅齊言:「吾兩者並無男女所出今安小姐自願屈身拜繼是萬千之幸惟老夫婦心有不安想來小姐乃玉葉金技之貴我乃微賤一蛋戶之家怎好屈辱小姐恐憂福薄難當。」小姐曰:「何須過謙別分貴賤奴蒙汝夫婦再生之德是意出於至誠且請坐下待女兒叩禮。」夫婦大悅挽扶而起一同用過早膳解纜開舟也且慢表

  再言太子被虎衝散恰似喪家之犬漏網之魚跑走一程已有十里之路神魂定下:「不好了吾乃男子漢抵捱過多少勞苦易於逃遁安小姐與孤許下終身他乃未出閨幃弱女想來十有九死害於虎口無疑矣可憐他少年弱質一心為孤逃難害他一命即鐵石肝腸不無下淚令人痛心倘孤有日登朝決不辜負汝恩情也。」一路慘傷下淚道向西北而走要往潼關非三天兩日可到一路行程十餘天仍是山東萊州府日跑行程夜宿旅店獨行自走寂寞淒涼時維殘夏初交秋日金風薦爽萬籟無聲行至人煙蕭索之地荒丘曠野無人之處黑夜中難以行走只得身投古廟歇息一宵然後跑路不想是夜偶遇一鼠賊偷盜東西也進廟宇中躲宿

  當下太子熟睡一日跑走勞苦困倦臥去鼻息如雷賊人大喜只見太子旁側一囊拋下伸手揸拾覺得沉重抖開內有金銀十餘錠約有二百餘兩急忙忙攜起跑出廟宇而去:「今宵爽快出門不一刻得此大注財帛妙不過也。」有太子睡至紅日東升悠悠醒來不見了香囊四週一觀:「不好了昨夜睡去卻被賊人盜去香囊銀子盡去一空想來真乃命蹇時乖既沒了銀子怎生度日覓食?」左思右想只得跑出廟宇中想來:「乞丐求食豈不辱沒先王祖宗但思昔日臥龍太子也曾出街頭叫化後來也能興周家天子吾先朝呂蒙正丞相也曾寺門求借糧米尚被僧人所辱後來中試位至首輔之尊今且不免效著古人從權行事也出於無奈矣。」

  行行不覺到一街道中鬧興之所人煙稠密悉遇巡按御史程光到境太子不知迴避撞至攔鑾役人大喝:「該死瞎目乞丐之徒要撞大人馬頭拿下!」差人正要動手有程按院在大轎中一看此人年紀十六七上下生來堂堂一表龍鳳之姿斷非下等流人喝聲:「且住將此人請下船不許動粗。」家丁人見程大人如此吩咐不敢動手且留下同行一齊下了大舟程大人下坐吩咐帶進太子至大艙太子一見倒身下跪曰:「大人在上小人叩頭。」

  程大人曰:「看汝一少年堂堂一表也該知其國法緣何將好本院馬頭直撞幸本院不以此為較論汝是那方人士緣何充作乞丐下流且直言知本院。」

  太子曰:「大人聽稟訴上小人乃河南省潼關湘陽人氏姓周名俊隨父貿易於山東販賣綢匹卻被強賊打劫父墮水中死生未卜小人水裡逃生進退無門只得忍辱偷生街頭乞丐至饑餓中頭暈目花衝撞大人輪駕罪該萬死惟幸大人恩涵赦宥深感大恩如天之廣矣。」程大人曰:「本院也順道巡政河南且跟隨本院回歸故土尋訪著落父親自有骨肉重逢之日汝心意如何?」太子聞言大悅不住連連叩首,「得蒙大人福星恩照來生犬馬圖報小人何其幸也。」叩首而過小舟一路隨著程爺往河南地面而來

  一路涉水登山所到各道路卡口關津俱有文武官員迎接擔拾至月餘方到河南境界進於開封府城任所本城眾文武官員迎接叩見畢俱備回衙中程爺日暇無事盤詰太子只見此子對答如流氣象迥非凡質心下糊疑故一心不敢賤役此人相隨不離左右

  是夜八月中旬十五佳節太子吃酒多過數盅不覺在花園中望月亭身睡熟時交二鼓卻言程光老爺並無子嗣單生一女乃前妻正嫡所產是夜程玉霞小姐喚同心腹婢杏桃並夏蓮出國要頑只因小姐隨父到任七八天府行廣大未及遍遊內外今夜趁月明佳節遍遊內外廳堂又到花園頑耍主婢三人於樓台上排開桌子香焚噴鼻果品滿案拜月焚香已畢各逕閒遊只見青鬆古柏秀茂參天黃菊桐花芳香透苑枝頭燦爛皓魄光輝主婢正遊行間將近望亭中只見豪光一起一金龍出現倏忽不見了

  小姐嚇了一驚喚杏桃速往看來杏桃領命進步一觀並無一物只有一人在亭中打睡鼻息呼呼即回步上稟:「小婢並不見一物只有老爺前者在山東帶來周生在此打睡。」小姐暗驚:「曾聞父親稱贊此人今須落泊久後乃大貴之人。』今見真龍出現非同小可不免待奴暗中詰問明此人托了終身況此子生來堂堂一貌實稱吾心想杏桃是奴心腹之婢夏蓮不可與聞只憂他敗泄事風。」想定只呼夏蓮回繡閣煽茶泡好送來夏蓮領命而去再吩咐杏桃將提籠引道至望亭一照果見周生熟睡猶如一芍藥少年不勝暗羨命杏桃呼喚醒周俊

  杏桃呼喚了數聲,「小姐到亭中拜月!」太子夢中驚覺急忙忙起來曰:「小子只因酒多數杯一時睡熟不知小姐貴步到此有失迴避懇乞恕罪。」小姐低聲曰:「請問先生仙鄉何處高姓尊名?」太子曰:「小人乃山東濟南府人名周俊父貿易為商江中被劫得蒙大人救搭深感大恩。」

  小姐含羞欲語冷笑不言欲言又止杏桃會了小姐之意開言曰:「請問周相公家中有昆仲幾人可曾定結良緣否?」太子曰:「家中兩賤弟兄弟幼在家功書惟小人父親選擇姻緣太高尚未定結絲羅。」小姐聞言暗暗大悅只得含羞曰:「奴乃閨門之女本不應於周先生之前啟齒只為終身大事不得不忍羞直言不幸生母早喪父親年紀已高辛勤國政於奴尚未結定絲羅後母時常吵鬧不安倘父親許親於同僚紈絝之兒豈不有屈終身奴觀周先生儀容威烈氣宇超群斷非池中之物願托以終身未知周先生容允否?」

  太子聞言冷笑一聲:「須蒙小姐不棄但小人一民間賤質豈敢仰扳小姐金枝玉葉之貴小姐豈不知,『草蛇難入龍窩山雞怎歸鳳穴。』此事小人怎敢斗膽允成。」小姐羞得滿面紅紅不敢答話只有杏桃告曰:「周相公小姐以禮持身不該女以求男效著當年紅拂故事實欲以身托於英雄故耳只恐明珠投於暗地豈不有屈此貴品之姿小姐之心盡白於此懇祈周相公見諒允成此姻緣以就訂小姐終身有托。」

  太子聞言暗想:「小姐乃聰慧之女更具此芳姿而能分別貴賤何妨允準此段良緣?」想罷即曰:「即蒙小姐不棄不吝惜貴賤懸殊惟小人學淺才疏有辱屈小姐無可為憑只有對月一拜以表百歲和諧未知尊意如否?」小姐低言曰:「此言深為有理。」

  杏桃即將氈毯左右鋪陳二人對月上稟祝蒼天已畢起來太子無物相贈只得在懷中取出陸母后包裹血詔書龍鳳白綾一幅相送遞上:「小人家慈在世時繡刺與小人蓋體今送上小姐暫為表記。」未知小姐接轉如何答話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四回

     贈龍帕露泄真情 拘儲君傷殘家口

  當下程玉霞小姐接轉龍鳳白綾帕一觀猶如活現雙龍鳳與月爭輝耀目即收藏袖裡:「蒙君雅贈見愛情深今只為姻緣大事非圖苟且且待有機便之處可令親誼之人泄知父親此乃名正言順非比不憑媒的之侍不由父母之命願君凌雲有志脫難身榮奴所深望且請回書房免露機關後母起釁父親生疑。」太子曰:「小姐珍重金石良言使小生銘德難忘何幸過愛遂成連理之交小子有日寸進身榮決不負小姐今日之情也。」語畢深深打拱揖別而去

  小姐與杏桃正要私談忽見夏蓮攜茶而至住說不語小姐吃茶畢主婢三人回歸繡閣二婢下樓小姐將龍鳳帕收藏小匣中一宵睡去到次早起來梳洗畢想來昨夜燈前未曾將周郎所贈龍鳳帕觀看分明在月下看來猶如活現一般今取來看辨分明即開小匣取出展開只見左龍右鳳繡出靈心耀目五彩相兼如生活一般上頭四字龍鳳朝陽腳下四字山河慶瑞小姐想來:「此般物件貴品非等閒之家所有想此周生行為氣度實乃大貴人還未知他怎樣瞞著人前不說知真名姓耳此子斷非民間之兒想奴匹配此人真真不錯但未經稟明父親為慮耳怎得此通線親人此事乃能穩當。」

  小姐正將龍鳳帕執手觀瞻之間不意杜氏後娘進至閨中見女兒不接他拾起一幅繡綾不忍釋手呆看心中糊疑跑近呼:「女兒汝看什麼東西?」小姐抬頭一看嚇得驚駭急收離位下禮曰:「母親並無物觀看乃女兒學習刺繡之物耳。」夫人曰:「閨幃之女學習繡刺本所當然緣何娘一到即收藏過可取出待娘一觀。」小姐曰:「母親女兒習學日淺糊塗不堪寓目有失禮娘親不可看來。」

  夫人不准行近撈出女兒袖中乃一幅龍鳳帕奪目驚人上四字龍鳳朝陽下四字山河慶瑞。「此乃宮內王家之物女兒何處得來有此奇物故女兒著驚收拾不與為娘觀看想必情郎暗贈敗壞門風。」

  杏桃一見小姐敗露此物心頭著急只恐夫人又要難為小姐急忙忙跑出中堂稟請老爺進內堂,「有要事夫人要毒打小姐老爺速往救勸乃可。」程爺聞言急步忙忙罵聲:「兇惡婦吾女兒如掌上明珠豈汝所凌暴的?」言未畢到閨閣內大言:「夫人不得作難女兒縱吾女兒有得罪之處亦該看本官之面念著嫡故夫人一脈從寬教道下不得毒手。」

  杜夫人曰:「汝既為官臨民須當正家而治汝今縱女從奸豈非治家不嚴之過?」程爺大怒說:「可惡賤婦毒口傷人吾女兒三步不出閨門有何疵議?」夫人呈上曰:「此物女兒觀看不忍釋手見妾到來慌忙收下若非行奸所贈何處飛來的?」

  程爺接轉細看,「此幅龍鳳綾帕上下八字王家氣象宮院中方有此物女兒從何處得來且直言為父得知如藏頭露尾反受家責。」

  玉霞小姐含羞上稟:「爹爹昨夜因中秋佳節與二婢出遊花苑拜月焚香時交二鼓共歸繡房在園中足踏下一物只得拾起帶回細看正在羨慕繡刺工雅卻被母親一刻到來搶奪下胡言亂語惟未知此物到底誰人遺下之物。」

  程爺咋想:「昨天本官命周俊將花園內打掃清淨候本官慶賞中秋佳節不意本官被督撫曹大人邀去赴宴慶賞佳節用酒過多不能到園慶賞此物想必周俊無疑矣但想此子氣慨行為真有帝王之象想必此人乃當今儲君慈雲矣!」想罷喚老家人,「往書房內請周相公到此內堂本官有說商量。」家人領命去

  不一刻程爺已轉出內堂中太子一見下禮大人曰:「恩大人在上小人叩見未知有何吩咐。」程爺曰:「周俊汝昨夜在花園中失下一物汝可知之否?」

  太子曰:「小人並無一物在躬有何物件遺失?」程爺取出龍鳳帕曰:「此物是汝的即可收回倘非汝之物不要胡亂冒認。」太子看畢暗暗驚駭:「緣何此物小姐敗露出程大人之目此時欲待不認也不得了。」只無奈何言:「此物果然小人昨夜失去未知失在何方找覓不得未敢揚言今懇乞大人賜交回小人以免失了母親遺留之物更見沾恩。」

  程爺曰:「此非民間所有之物看汝有此龍鳳帕必非別人莫非先帝儲君殿下但吾奉命越程到此留心覓訪殿下汝果也東宮太子即可實言以免有失君臣之禮。」

  太子聞言歎曰:「不差吾果然東宮慈雲也今有陸母后血詔在此為憑請大人一觀。」程爺接轉讀畢下淚交回即倒身下拜:「千歲殿下臣有慢君之罪矣。」太子挽扶曰:「大人休得拘禮請起有話商量。」是日君臣歡敘

  程小姐聞知殿下一事與杏桃暗暗大喜杏桃贊羨小姐眼力非凡只有杜氏夫人心中不忿思量太子係太后仇人且解回汴京交妾母舅龐太師為是緣何老爺毫無主意不思高官顯爵聲聲言當今聖上思念御弟回朝看此光景未必肯將太子拿解回朝交吾龐母舅不免妾通知族弟杜景現做懷慶府鎮台興兵到此擒拿有何不妙?」想罷:「老爺太子乃太后仇人汝乃不知時務劣才輔庇此孤弱太子太后一怒興兵到來連汝擒拿回朝少不免累及一家大禍矣不免將太子解回朝中交妾母舅龐國丈自得高官顯爵又免一家之災禍老爺請自三思。」

  程爺聞言罵聲:「喪心妒婦當今天子常常思念御弟日望還朝情深豈得交於奸臣陷害儲君且龐賊年已七旬太后年近半百倘有差遲本官即入閣封王日久天子豈不執責仍不免趨權附勢之譏休得多言陷本官於不義。」杜夫人自知難勸丈夫是夜不免暗暗修書一封次早五鼓私差家人速趕往懷慶府杜將軍投遞家人領命快馬加鞭而去瞞著程爺太子並不知覺

  一連十餘天君臣滴議須要早到潼關知會過高王爺再修書到玉關柴王麾下一封山西太原狄主一封界牌關鄭王一封山海關呼延王一封天波無佞府定國王倘五王會兵大事濟矣太子稱言有理君臣此日正在言談不想外廂家丁傳進名帖上稟:「大人鎮台杜將軍拜探並有兵了一千多敘集於外衙廠地未知何故請令定裁。」

  程爺聞言一驚,「緣何社鎮台一刻帶兵到來何事?」程爺少不免接進中堂見禮下坐程爺曰:「杜將軍到來未知有何見諭?」杜將軍曰:「曾聞太子在夫人衙中特來君臣一會且請到敝營中召請齊各路藩王會兵殺進汴京誅奸滅佞以報陸國母之仇。」太子聞言只道鎮台是忠良之輩即出大堂曰:「難得杜將軍有此忠義之心此事須與程大人慢於酌量乃可行也是造次不得

  杜將軍一見太子龍姿天表料然不錯揮兵而入:「請殿下回臣營中以免招搖外人耳目反為不美。」太子正要舉步隨去有程爺曰:「且慢殿下在本官街中將已一月今又何須到汝營中?」杜將軍曰:「程大人汝難道不知司天監禪師夜觀星象已知太子落在河南南陽府太后有懿旨到此幸今在此且解押回朝汝高升官爵我有重賞豈不為美?」程爺曰:「既要解回朝與汝何干殿下非汝營中拿捉下乃本官在中途搭救到此難道要汝多管押解?」杜將軍曰:「大人不必發怒末將不過代勞與汝押解只因汝乃文員只恐遇著陸鳳陽同黨等劫奪去反為不美。」

  程爺怒目,「汝有軍兵難道本部無兵役不成休得多管!」杜夫人在內堂答曰:「老爺乃文員豈可押解倘遇著陸鳳陽等他羽翼不少劫奪去反害了性命乃自取其禍悔之晚矣不若持吾弟押解回朝同分功勞為妙。」程爺大喝曰:「婦人家惡見焉能知內裡機關作弊也罷將軍既要押解本官也同行文武同解交印不干不屬署理。」

  杜將軍無奈依允,「大人既要同行末將也回營且帶同太子去明天共同登程如何?」程爺曰:「汝既帶去殿下好生供奉不要吱晤賣放本官斷不干休。」杜將軍曰:「豈有此理末將帶去殿下一宵只恐大人疏失耳末將豈敢將太子賣放?」當時帶同太子回營辭過程爺而去

  程光想來:「此賊帶同太子而去但一夜光景未必敢將太子作難倘有別情本官豈肯干休明天定必同行殿下方得無礙。」

  先說社鎮台將軍將太子帶回想來命副將看守又防賣放去命家丁看守又恐人心不一不若誘他進後堂下鎖夫人鄭氏看守不許別人進探方得無礙是夜命人送上佳撰與太子膳用不想這鄭氏夫人乃陸後娘娘中表之親與太子瓜葛之誼細想丈夫不仁要入奸臣黨羽拿解太子回朝交與龐賊豈非儲君一命送歸虎口當時初交二鼓眾人略靜些暗暗取出黃金二錠於糧包裹出房將後堂門鎖開了進內口稱:「千歲妾非別人吾與汝母中表親情今夜特來放出千歲逃往別方另覓忠良保駕以免奸臣所害妾丈夫不仁難以好言相勸轉今有黃金五十兩乾糧一束可作路費矣即速脫離此地以免妾夫得知難以逃遁了。」

  太子曰:「夫人不可須蒙汝良心放脫只憂汝夫追究來一怒豈容於汝且由他押解回朝正乃禍福由天所命倘汝丈夫難為夫人孤心反有不安。」鄭氏含淚曰:「臣妾乃女流之輩一死何所攸關殿下乃國家根本豈得傷殘不須多慮即速逃走出後園妾早已立下此心。」頻頻催速太子只得含淚依允:「深感賢慧夫人忠心為孤只可惜賢良一命死得慘傷耳。」當時急忙忙如飛逃出後門幸得土城未閉一程跑出西門有路即奔不分好醜地頭一夜中不知奔走道程多少

  只有鄭夫人將後堂門假哄鎖即回歸房中思量丈夫時常酒後無德吵鬧生端鞭撻奴婢凶狠今私放子太子豈能容得妾身不免死為上著免受他刑苦羞辱閉上房門解帶要尋自盡一見牙牀上一歲小孩兒杜清一回頭想來,「倘吾死後丈夫續娶來只好賢良人將吾兒自然好生撫育倘遇著不良之婦豈不將孩兒賤撻死在黃泉心也不安。」持燈一看此小孩鼻仰目露面骨橫生料知此子不是善良人有其父必有其兒待長養成乃父陷害忠良之輩不若將此子揸死然後自盡九泉又得放心而去。」議畢忍性將小孩揸死再弔上三尺白綾一命嗚呼

  時文三鼓中杜將軍復在營中議論點起三千精壯鐵甲軍四名偏將曰:「眾參將以防路上疏失。」點畢已近天明回歸內室正要吩咐夫人只見房門緊閉只道夫人睡熟將叩上數聲不見人聲狠狠再叩心中疑惑只得拳腳打開一見夫人掛上心中大驚又見兒子死在牀中心中大怒:「何事賤婢死了也罷緣何又將兒子擅死可惡賤婢!」

  又有丫頭報上:「將軍爺太子在內不見了後門大開。」將軍聞說無明火起怒氣攻天拔刀大罵:「賤婢以瓜葛之親將太子放走死後行刑!」一刀劈下割下首級登時氣倒在地眾人救回天色大亮立刻點兵四百各分四路追趕東西南北四城追出又傳進:「巡撫程大人中軍到來催速起解。」將軍言:「即將被夫人放去太子自盡擅死兒子傳知中軍回報。」

  有程爺得聞此事心中大喜:「聖天子百靈護佑信不誣也這奸賊害人反害己好報應不爽也。」吩咐打道與他理論程爺一到詐作不知只催速押解太子有杜將長歎一聲將夫人放脫太子事一一說明程爺顏面一變未知說出何言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五回

     王太子窮途得濟 程小姐險道逢安

  再說程爺聞杜景言太子被夫人私放脫將兒子增死自盡身頭一搖:「將軍說那裡話汝立心要領拘太子回營定然先將太子謀害了暗帶首級回朝實欲吞奪本官功勞耳豈有此事休得欺瞞且交出太子同解不然本官斷不干休。」杜將軍曰:「現有夫人屍首兒子屍骸在此大人難道不准信不成末將已差兵丁四路追訪倘帶獲回便可洗清末將之心矣。」

  程爺曰:「此事本官也難辨真假且一同回朝面聖奏明此事為妥當日只因太子落在本官府中將有一月又被汝播揚於眾人耳目猶恐傳入汴京日後聖上怪責起來吾命在汝掌中如今奏明此事是非曲直悉憑聖上公斷本官方得無礙也。」杜將軍曰:「也罷汝逼劾我有奏言難道末將無有辯言不容我訴奏不成?」當日二人各僱大舟登程文武百官遠送按下不表

  再說太子黑夜中奔逃兩足不住只有路跑走此十七之夜月色光輝已有六十里之遙天色光亮只覺兩腿酸麻難以走動跑至一山坡古鬆之下將身倒睡身困人倦鼻息呼呼響亮

  再說山腳下有一世襲功勛之後號曰太平莊此人姓趙名彥龍乃開國功臣趙普丞相之後此人年方十八武藝高強弓箭精巧是日五更天帶了家丁數十名登大荒山射獵各家丁分頭打射趙公子箭法稀奇一刻之間打射鷹雁無數正在打圍慶鬧之間只見山坡內紅光陣陣透上九霄趙公子一觀:「奇了緣何山谷內紅光陣陣透出?」即飛馬跑近並無一物即鬆蔭下草堆裡睡熟一人趙公子想來此人有紅光透起料非問等之輩緣何一人獨睡於荒山此必有其故待吾呼喚醒他問其緣由看是如何即命家丁數人上前呼喚高聲

  太子夢中悠悠醒來雙目呆擦只見七八人圍繞立著太於只道各人拿捉他兩臂展開左右一蹁數名家丁各各跌僕下趙公子在旁見此人拳腳活動上前雙手一架曰:「且慢動手汝這少年不知好歹妄用拳腳吾好意命家人呼醒汝以免遭山獸所害汝不分皂白將吾家人打倒是何道理看汝儀表不俗一貌慈祥也非強狠之輩汝是何方人氏高姓尊名?」

  太子聞言深深打拱:「一時睡醒冒昧無知誤犯汝家人小子只道強人搶奪妄動不該當伏祈恕有小生乃山東濟南府人姓周名俊隨父為商江中被劫得蒙巡撫程大人搭救收留帶到河南來卻被夫人趕逐出無地棲身只困倦不得已睡臥於山坡。」趙公子曰:「原來周兄乃外省人不幸被劫又被夫人不肯收留吾今見汝拳藝精通且請歸寒所暫為屈駕待有因便回歸故土未知周兄意下如何?」太子喜悅:「得蒙提拔銘德難忘。」是日與趙公子攜手下山一路言談甚覺投機

  住語大子安身此地再說程玉霞小姐一見父親回朝帶攜太子暗中詰問明家丁方知後娘差人往報杜鎮台押解去太子心頭悶悶不樂將側窗推開一望街衢略解愁煩不料福無重注禍不單行遇著本土一武員是武衛大將拜龐國丈門下加封耀國公姓劉名威公子名耀光年方二十歲恃父官高職顯專一不法強搶民家婦女白取鋪戶東西容縱家人欺壓種種不法萬民怨恨個個憎嫌只懼他勢大官威那人敢惹此狼虎是日帶了一班狐黨家丁遊獵而回在巡撫後街經過橫牆上露出佳人猶如仙宮仙女一般雙目注射美麗佳人不勝羨慕

  程小姐將窗閉下有劉公子念著佳麗不忘想下一計命家童攜帶白金三百兩來到巡撫公府內有一人姓趙名仁訪知乃程巡按內戚故來相見此人是日傳帖相見趙仁曰;「劉公子光臨敝舍有何見教?」劉耀先曰:「無事不敢躁擾今弟輩力托一事未知趙先生允辦否?」趙仁曰:「未知公子有何委辦倘得用命者弟豈敢辭勞逆命?」

  公子曰:「巡按程大人一女絕色無雙弟所目睹他與趙先生是聞內戚未知是否?」趙仁曰:「不差是舍表妹也名程玉霞。」公子曰:「令表妹可許別人否?」趙仁曰:「未也。」公子大喜即將愛慕緣由說知懇求內助頂力。「今有白金三百兩送作茶資倘事成之日三千兩謝大媒。」趙仁曰:「此女非杜夫人所生乃吾母舅陳先夫人所產此事未知和諧否只待兄一行看是如何但茶金不敢叨領且待事成方領盛謝。」公子只得收回辭別叮囑幫扶趙仁允諾送別

  是日特往程府進內命侍婢清出杜夫人出堂拜見敘過甥兒之禮夫人曰:「賢甥到來何事?」趙仁曰:「無事不敢驚動舅母夫人只為著賢表妹良緣受人力托只因本土一武衛大將軍耀國公一公子年方二八文武全村他父在朝赫赫有名實乃門當戶對可稱佳偶良緣伏望舅母允就有此佳婿門戶斷非辱沒汝程門未知夫人意下如何?」

  杜夫人聞言長歎一聲,「吾命不如人十餘載並不育一男半女難道汝不如此女不是吾開腸破腹的汝舅愛如掌上明珠妾豈能作主待等汝母舅回任汝再來酌議。」趙仁曰:「夫人差矣此女須不是汝為生母惟陳夫人死時表妹只得三歲今日十餘載長養成家教針指百般之勞皆汝所當即如生母一般何分彼此汝倘應允了諒程舅大人回來也奈汝不得何。」杜夫人只是不允承

  有杏桃婢在後堂盡聽此言嚇得驚駭不小上樓呼:「小姐不好了汝趙仁表兄受了別人財帛將汝酬功。」將他打動夫人言語一一說知程玉霞聞說心中著惱嗟歎一聲垂淚而言:「紅顏薄命不幸母親早喪後母豈得同心今日父親還朝未知吉凶何日轉回想來弱盾無依又無弟兄維持不如一死以了畢生。」杏桃曰:「小姐何須言死倘死了豈不辜負了老爺養育深思殿下雅情奴有一計想來夫人每日睡至日出三竿不免今宵扮作男裝汝我同走道出京城趁老爺昨天去了或趕遇老爺訴知此事定必帶汝回朝無有妨礙矣。」

  小姐曰:「惟奴係未出閨門如何趲路?」杏桃曰:「有路登程有舟乘水何須憂慮?」一夜主婢未睡一交五更天小姐扮一秀士杏桃穿著書童服式暗藏金帛以作路費在後花園橫門跑出是時天下平寧城門開放由民出入一出南城詢問道途而去日跑程途夜宿旅店

  先說杜夫人次早辰刻候不見女兒到請安即命夏蓮上樓看小姐起來否夏蓮去不一刻回報小姐杏桃並不見了只見後苑門大開未知是跑走否杜夫人聞言一驚:「閨中弱女如何逃走外出且老爺不在府中如何是好?」只得不許喧揚只恐惹人談論失了官家規教命家丁暗暗分頭查訪

  話分兩途再說小姐主婢奔逃數天趕不見父親偶到一高山在山邊經過銅鑼一響跑出數十強徒奔下山一見主僕即刻擒拿上山一到寨中稟知大王:「下山擒得少年主僕特來請令。」寨主吩咐帶上

  早有杏桃低聲曰:「小姐事已至此切不可驚慌只憂洩露出女扮男危矣須要札定硬性對答乃可或有生機未可料也。」小姐會意當時至了中堂偷看賊王面如紫色兩目神光年紀四十海下根根短鬚佳人主婢立著罵聲:「何等賊寇阻吾主僕去路速速送小生下山況吾並無金銀什物阻滯行人有何益哉?」

  大王怒曰:「小小書癡今被捉到吾山還不下跪求生擅出大言!」小姐曰:「小生到京求名有甚財帛送汝留阻吾主僕則甚?」大王曰:「汝還不知吾截龍山孟強大王不成吾乃三關孟良嫡裔莫道汝上京求名舉子即朝廷文武聞吾大王之名也畏懼三分可不知死活小書癡還不下跪好言求生或可放汝下山倘觸惱於吾將汝腦袋取下。」

  小姐聞言曰:「大王既乃三關孟良忠臣之後理該歸附朝廷建立功勞以繼前人功烈如何反作此鼠輩綠林看汝兵不滿萬將不過數員糧草不計日敢與朝廷作對豈不自取殺身之禍有辱令先祖英名竊為大王不取也。」孟強聽罷大怒喝聲:「白面書生當面搶白好生無禮吾惜汝年少堂堂氣概有心放汝下山好不受人敬重押出斬首!」

  主婢並不驚駭有孟嬌娥在旁看小書生一貌俊俏有此膽量喝住左右:「不許動手!」即呼父親:「女兒看不出小小年紀有此膽量神智況他言未嘗無理還望父親息怒倘收留下此人或有才智未嘗不為我山一助以免屈了此人之才。」孟強聞說回嗔作喜:「看不出汝一少年有此膽志汝姓甚名誰那方人氏?」

  小姐曰:「大王聽稟小生乃江南盧州府人姓程名俊父親名程光現任巡按今小生到京求名道經於寶山被大王眾兵拿捉到此望懇大王放行以兔費小生三年一望十載寒窗深感恩德無涯矣。」大王聞言大悅,「原來汝乃程光大人公子吾多有失敬矣且請下坐待為告訴昔日令尊公恩由前者吾身居長安總兵之職卻被龐賊加勒征餉減剋軍糧軍兵自亂不得已一怒反上此山叨蒙程大人知某氣忿心粗一時激烈是至一路關津不許阻滯吾一向知他乃忠良之輩時常敬重念念不忘今幸逢公子到來且屈留多幾天某自有主意與公子商量。」

  當時孟強見公子才智容貌雙全不落女兒之下故有意招親小姐想來:「跑走程途七八天辛勞太甚未必覓尋得父親不免權在此山數天安息然後見機而去況他言吾父親有恩德於寨主他又有女兒在山看此女儀容美麗不在奴之下即破露出女裝也無干礙矣。」想罷即日:「既蒙大王美意小生敢不從命留頓數天?」孟強大喜:「某之本意非圖在此落草立心訪候慈雲殿下故招兵買馬專起義師以圖殺回汴京誅滅奸黨。」小姐聞言暗喜:「難得大王有此忠義之心。」是晚酒筵相款

  到次日孟強對小姐議婚程小姐聞言反嚇一驚推辭:「未稟明高堂不敢自專。」孟強幾次開解立定主意小姐難以推卻只推遲下月,「只因小生恙病初痊又因心急到京勞頓下月方敢允成。」孟強只得准依下月完婚是日休題

  此夜程小姐在內堂主婢私談杏桃曰:「小姐汝承允下月完婚想來光陰易過瞬息之間已是一月汝乃一女流怎能結婚?」小姐歎聲曰:「賢妹奴豈不知之只因孟大王如此專意幾番懇切勸勉教奴怎能推卻倘到期仍無脫身之計即一死也怨恨不得了但不知太子此去吉凶未保倘他有日身登九五只知我為他存節而亡得一追封幸矣。」

  不想此夜孟小姐故意扮著丫環服式送茶與程公子解渴一聞主婢歎聲只得住足一聽句句言詞盡歸耳底只一步跑出:「汝主婢好生大膽女子扮為男誘惑奴父親將來入贅教奴有何顏面見眾人豈知汝是慈雲太子娘娘何不早說知奴父女豈敢得罪又硬瞞著承應招親是何道理?」

  主婢二人一見孟嬌娥一同下跪孟小姐扶起曰:「汝身為君後貴人豈可如此。」程小姐帶淚曰:「一言難盡。」即將太子逃難到家卻被後母通知杜鎮台與父親押解太子回朝一一說知孟小姐曰:「汝主婢休得著驚明日稟知父親差兵查訪太子倘得過早日搶劫回山君臣自有重逢之日。」程小姐稱謝不已,「如此拜結為姐妹他日同事殿下。」孟小姐含笑應允,「不想好奇緣也做夫妻不成反為姊妹。」程小姐言:「杏桃自小閨中服役慇懃性情敦厚容德不在爾我之下不免三人同拜未知姐姐允否?」孟小姐大喜曰:「姐姐之言有理況他義氣可嘉與汝患難相隨正當報其思勞。」

  是夜三人結拜少不免夜宴敘談次日孟小姐將此情由稟知父親孟強聽了曰:「有此奇事他是君後小心侍奉待父訪查太子便是。」不知查訪得太子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六回

     識儲君主心結拜 賺佞黨用智安排

  當下孟強吩咐女兒:「小心侍奉君後須要時常開解他抑鬱為父定必差人查訪著落太子共起義兵。」孟嬌娥領命轉回內房言明:「姐姐不必懷憂奴已稟知嚴親至意奴好生侍奉又已差人查訪太子下落。」程小姐主婢聞說心頭大悅安樂在截龍山按下慢表

  卻說侯拱自從與太子分離一月之後母親身故了安葬畢候滿七旬辭宗祖而去是夜身藏利刃一到了安周平莊上將門響叩內有僕人開門被侯拱拿下曰:「主母在那裡?」老僕曰:「現在內堂正房睡臥。」語畢一刀撇下殺了老奴一程奔至後堂逢著男女便殺飛腳將臥房打開見鄧氏睡下一刀已是不活打開衣箱搜些金銀一程連夜逃走而去要往潼關知會殿下

  次日莊丁眾人俱已得知未曉兇手何人少不得稟報本土文武官員親到相驗審詢一番內外家人詳文緝拿兇手也不多表

  再說程巡按杜鎮台渡水登程一月到京杜鎮台少不免先謁見龐國丈即詢問:「賢甥緣何無旨召私自回朝?」杜將軍把前事一一說明國丈恨聲不已,「可惡賤婦人放太子不然可除此大患矣。」

  次早天子臨朝文武朝參有王門官啟奏:「山東程巡撫杜鎮台回朝在午門候旨。」哲宗王傳旨宣上金鑾殿二臣山呼已畢天子說賜平身開言:「朕命二卿文武統御山東各各在任緣何無旨宣召同日回朝見朕此乃何解?」

  程爺即奏上:「行舟赴任半途江中救得王太子不想被杜景聞知帶兵拘去言定明朝同解妄言夫人私放去今求聖上究問他便知根由矣。」當時杜景仍將夫人擅死兒子自盡私放去一一辯奏明白,「現有三尺可據。」

  天子聞兩奏暗喜,「御弟屢次脫危。」即曰:「二卿不必爭論即回住所細心查訪御弟伸明朕意思念情深但逢到即送回朝以天倫同敘倘有私行暗害滿門誅戮決不姑寬。」二臣謝恩退朝只有龐國文吩咐:「杜景賢甥倘回任所須當謹細訪查捉拿慈雲解回朝交進相府待太后斬首不許交朝廷倘昏君怪責自有吾父女擔當。」杜景允諾拜辭而之程也回任所

  只表程爺歸進後堂杜夫人迎接程爺詢及女兒緣何不見接迎杜夫人含淚說:「女兒與杏桃私帶金銀逃走了只因家難揚暗暗差家人四路追查兩月並無蹤跡。」

  程爺聞說大怒:「此乃汝之不賢將女兒欺凌逼他逃走是真。」怒氣不息按下休題

  再說趙彥龍早起跑集弓馬之間只見周俊睡熟陣陣透出豪光金龍出現覺得稀奇一夕與母親說知夏氏夫人曰:「為娘見周俊龍行虎步斷非下等閒人不可待慢此人。」彥龍曰:「母親之言有理惟孩兒想此人乃慈雲太子無疑不免與他結拜異姓手足未知可否?」夫人允准是日懇同太子結拜金蘭更覺親熱有太子見他母子仁厚之輩只得自泄出真情彥龍暗暗喜悅此時閒中無事太子與彥龍學習弓箭武藝君臣二人比武各各不相上下

  將有半月之久忽一天有老夫人內姪到來名夏德拜見夫人此人非循良之輩向日在家中賭博無為酗酒行兇原非善類父親萬貫家財父死數年之間盡敗傾消屢次來此借取不下數千之資趙彥龍因母親內戚是至不無吝惜相挪此日進見老夫人又言急用借白金五百兩夫人怒曰:「不肖言生經年屢月借貸不下數千之資賭蕩花消身入下流老身此處非汝花消常產且往別方借貸自後不許到門相見汝生來不肖有辱沒吾清白之家門。」

  太子在旁請問:「老夫人此人是誰?」夏夫人曰:「此人乃老拙族兄之子族姪兒名夏德不幸母先亡自幼父親撫育長成父又死去不滿數載之間不守產業將父親遺積下數萬家資盡情費耗清訖年年月月到來冒認某事急需借去不下數千白金實乃花消不肖浪子豈非玷辱雙親之兒令人氣忿不過。」太子曰:「既乃夫人一脈而來且念骨肉之親看吾薄面與他五百之資自後不許再來借擾未知夫人允否?」

  夫人曰:「且看殿下情面與汝五百之數自後不許到吾門第。」當時趙彥龍取出交家丁與他出門夏德跑出問明家丁:「解勸夫人此人是誰?」家丁曰:「汝不知麼他乃當今慈雲太子但不可揚言外廂。」夏德允諾而去一路想來:「受了老夫人罵辱一場心懷不忿不免報知懷慶府待文武官員到來拿捉領了五千花紅賞格一來出了羞辱日氣二者得此五千大財帛豈不美哉?」連日跑走

  一到了府城都督轅門首有中軍官查問稟知都督大人他姓白名雲龍武狀元出身乃龐國支結交心腹一聞此稟報即刻升堂大小將官侍立命旗牌帶進夏德至內堂下跪上稟:「大人小人名夏德乃係趙彥龍中表之親只為他府留藏當今太子不日知會各位藩王起兵殺回朝中今小人到此出首非因貪功圖利實為救了滿城百姓耳。」白都督聞稟,「且留住夏德在府衙明日五更天點兵前往捉拿。」當時退堂

  有中軍官姓陳名曙一向與趙公子有八拜之交是日一聞此語心中大驚連日飛奔出城到莊報知趙彥龍已是時交初鼓彥龍出堂迎接,「借問兄長連夜到寒莊有何事情?」陳中軍曰:「賢弟不好了此禍從天飛至。」趙公子變色曰:「請問兄長弟有何禍事招來?」陳曙將夏德到都督衙出首,「太子在汝府中大人准了明日午刻有兵到來搶拿故吾即日趕來報知未知賢弟果有此事否如有此事即可連夜闔家君臣逃遁方免此厄不然明日午候文武兵到逃走不及爾門危矣。」

  趙公子聞言大驚:「果有此事如今不妙矣兄長到來弟本當留餐敘談弟兄之情但今弟方寸已亂不能留款汝且請先回以免禍及於汝待弟稟知慈母與太子商量逃走為上策。」陳曙應諾又言:「賢弟須要連夜與太子全家逃遁乃可不可耽延有誤。」趙公子諾諾連聲陳曙辭別而去

  公子請出太子母親言明此事各各大驚夫人歎曰:「只恨老身放縱出此不肖子累及殿下矣幸得陳中軍報知吾兒可連夜與殿下逃出王城明日文武官兵必到且與殿下一程奔至潼關自有藩王保駕。」太子曰:「夫人差矣此乃孤之薄命至有此災殃豈肯逃走禍及汝滿門不若將孤捆綁出獻交文武官解送回朝以免累及汝無辜之人。」

  夏夫人曰:「不然倘殿下與吾兒逃出文武官來老身自有機變對答他必無妨礙搜索不出豈能奈我何豈能欺壓老身惟吾一言奉達望懇殿下准依。」太子曰:「老夫人有何吩咐且言知何用吞吐。」夏夫人曰:「老身不幸丈夫早已終世我所生下一男一女今女兒年方二八名玉容送交殿下倘他日身登大寶封他一官院是老身有所賴托即死生無所介懷矣太子曰:「既蒙老夫人錯愛留心倘孤脫難回朝斷不負夫人恩德小姐正位一宮。」老夫人稱謝又吩咐:「吾兒速速收拾盤費保駕即晚奔走出城。」趙公子含淚曰:「母親與妹子亦可逃走方免官兵之害不然孩兒獨自奔出心下怎安。」夫人曰:「孩兒勿憂倘太子逃走見證無憑反將妄報之人執下了何須多慮娘自有主意只路途上小心保駕為要。」

  公子無奈背上雙銅鐧太子腰插雙鞭二人上馬夫人叮囑一番快馬加鞭出門而去老夫人回至內堂繡閣中小姐迎接母親曰:「娘緣何二更深還未睡?」夫人含愁將夏德姪兒出首太子,「故連夜命汝兄保駕奔往潼關當別時將汝終身許托太子定下姻緣可待至四更後命老家人帶同心腹婢往前村母舅家躲一兩天以兔官兵一到驚恐壞吾兒。」

  小姐聞言一驚流淚曰:「女兒寸步未離母親膝下倘有災殃自願生死與娘同歸一路豈得獨出閨幃以偷生也。」老夫人多言勸慰小姐只是不依

  到次日白都督大人傳齊懷慶府柳青大老爺興兵一千文武同行一到太平莊團團圍睏了莊丁一眾嚇得驚慌無措未知何故文武官兵圍困有夏老夫人迎接;「白大人公祖柳大老爺光臨寒莊有何事情?」柳知府曰:「無事不敢到府驚擾老夫人吾文武員特來會拜令公子有一事敘談。」夫人曰:「小兒不期已上京求名改日再來答拜文武大人。」

  柳府曰:「夫人謬言矣令公子昨天還在家中如何說去如此迅速休得欺瞞且請來相見。」夫人曰:「方才今天清晨起馬實實不相瞞公祖大人等。」白將軍曰:「夫人公子在貴府不在也不再爭執只有慈雲太子藏在汝府中吾文武特來接駕護送回朝以免天子聖心掛慮。」

  夫人曰:「大人那話來吾莊中一向自夫死任中十餘載撫育孩兒長成一非不染隱居一般一向朝中事務並不得乾聞還有什麼慈雲太子藏留於此倘大人目擊是真傳說之言是假請大人參詳。」白將軍曰:「須非本部目擊乃老夫人令姪夏德親到轅門出首稟明故吾文武來迎請殿下夫人體得隱諱。」夫人曰:「老身意欲不言難明此事只不顧家醜直言失禮大人此夏德小畜生乃花消浪子之輩老身念著先兄一脈親情屢次相借金銀不下數千花消傾盡昨天又來挪借被老身責罰一番仍借與五百兩之資不想他心毒意狠忿恨著數語責罰特到大人府行平白誣陷欲害老身一門有此負心賊徒大人何不詢察明然後動兵緣何據此一面之詞小人低誣之語即信為真倘白大人公祖老爺疑藏太子何不中堂內外一搜倘搜得太子老身甘當窩留太子之罪搜不出二位大人該有妄聽小人低誣之過老身也要動本回朝憑得聖上公論。」

  雲龍聽了暗暗驚駭:「不好了如此太子果然不在如搜不出上了夫人破綻。」有柳府老爺傳出夏德大喝:「該死小畜生良心喪盡因些小口頭責罰妄構禍端勞師動眾欲圖計害親人搧惑朝廷命官該死有餘。」喝令亂棍打死!」夏德發振抖抖討饒白大人大怒喝令行刑一刻打死狠毒小人白將軍曰:「原來小人構釁本部失於覺察望懇老夫人休得見怪。」是日文武官員告別出府而去夏夫人冷笑進內安慰女兒也且慢表

  再說太子與趙彥龍一程跑走出王城天已明亮二人商議往潼關道路未知多少趙公子曰:「在本省到道關論涉步程途將有一月可到我也到過一次吾本地名歸德府今已奔出數天此處乃同本府睢陽縣也。」二人談談說說日出辰時候只覺腹中饑了行到此處人煙稠密衢道中鋪戶高店盛旺二人尋覓一商寓酒肆中用過早膳交訖錢鈔出門而去

  行行不覺日午中到得荒山之地其時十月中旬雪霜初布山花枯稿樹木凋零八個馬蹄行跑至一座高山險竣二人在山邊而來遠遠側耳聞有喧嘩喊鬥之聲太子曰:「趙哥哥汝聞耳邊喊殺喧嘩否?」趙公子曰:「此座高山險阻有此鬥殺之聲料必山寇無疑不免跑上山中看是如何?」太子曰:「須要小心未知他山有無坑陷否一失足危矣。」趙公子應諾二人並馬慢步來至山頂下只見前面排開嘍啰兵數百內有一位英雄手持大刀黑面生光年紀二十上下惡狠狠與一人爭戰爾我不捨眾嘍啰在旁助喊喧嘩一片響振

  太子觀看地分明與此大漢爭戰者不是別人乃侯拱也太子一見大悅大呼:「前面侯拱休得動手吾慈雲在此。」侯拱正在鬥戰得熱鬧之際耳邊聞得此言將板斧架開大刀喝聲:「黑面賊且住。」即忙退後數步未知太子敘會得侯拱如何交代下回分解

第二十七回

     龍鳳再離仍寄跡 君臣復會定三軍

  當時候拱退後一觀只見太子與一少年漢子並肩立著心頭大悅呼喚:「殿下哥哥何幸於此地相逢?」太子曰:「一言難盡汝也緣何離家又不往潼關高王爺等候又在此與此位英雄相鬥殺何也?」侯拱曰:「弟也一言難盡請上山再告情由。」當下旁側黑面漢子大喝:「還要路錢否抑或再鬥汝三人來並力吾也不懼。」太子想來,「好條猛漢此人也不在侯拱之下且勸和他也得手足一助。」太子上前曰:「此位英雄姓甚名誰休言爭鬥且請上山中敘議未知尊意允否。」漢子曰:「某乃頂天立地自許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從不受別人欺壓吾在山前經過趲程偶逢這紫臉漢要路錢相送豈有此理倘吾個戰不過咱當將金銀盡送上某非別人姓孟名彪昔日三關孟良之孫孟定國之子特到截龍山知會孟強哥哥曾聞當今太子落在本省懷慶府濟源縣太平莊趙公子之府中特來報之哥哥迎請太子知會過石氏娘娘然後共往潼關高王爺府中興動義兵殺回朝盡誅奸黨某有此要急事情豈肯進汝山中倘紫臉漢不要某路錢吾即行矣。」言畢正要動身有趙彥龍招手曰:「原來英漢乃孟定國之子現今殿下在此還到什麼太平莊?」孟彪曰:「他是殿下汝是何人?」趙公子曰:「某乃趙彥龍也。」孟彪聽罷大喜曰:「不期相逢殿下妙妙不過。」侯拱曰:「如今不要路錢了且請進山中。」

  當下四人並同到山中太子當中下坐三人坐側嘍啰獻茶畢侯拱請問:「殿下此位何人緣何不與安小姐同行不往潼關是何主意又到此地?」太子聞言愁容頓起:「自與賢弟分別與安小姐逃出不想被狼虎衝散未知生死獨自逃生幸逢趙公子收留又被小人出首只得同奔潼關不期相遇賢弟汝也緣何在此落草不往潼關?」侯拱曰:「殿下去後半月之久母親已死一天將安家狼婦殺了意在奔往潼關知會殿下不想殺死狼婦官兵拿捉甚急前數天悉過此山內有賊者不良欺搶婦女卻被吾殺死此賊將此婦送回下山眾嘍啰說某乃仗義英雄眾人苦苦留下吾在此山只想來官兵拿捉甚嚴只得權棲此山正要暗暗差人到潼關問候殿下不想此日下山偶逢孟彪兄長弟見他惡狠狠實乃一英雄之輩實欲激怒他妄討路線收了此人作一手足到潼關之意不料他有此武藝殺了半天未分高下。」太子聞言冷笑曰:「看不出賢弟一粗莽之徒有此收拾英雄之心實乃孤之幸也。」是夜少不得大排筵宴弟兄君臣樂敘言談多端無非打點往潼關會合高千歲之由

  到次早趙公子對殿下曰:「此地不可久留即可動身往潼關方為上策。」有益彪曰:「欲往潼關須先到截龍山知會了吾孟強哥哥況此去兩天程途可到殿下又得與石娘娘程氏娘娘敘會然後到潼關未知殿下允否況又免吾孟強兄長日望殿下情殷。」太子欣然曰:「既兩天可到截龍山是妙不過也深感汝昆仲有此義心於孤倘有回朝之日同享山河以報汝等之德。」是日用過早膳刻日登程有嘍啰兵三千人人含淚懇乞殿下千歲允准收留同到潼關,「願隨仁慈之主不思在此落草。」太子見眾兵情切只得允准相隨眾兵大悅欣然各各叩謝起來盡將山中金銀糧草馬匹槍器械一齊鼓東收拾扛帶登程當時有趙公子吩咐將山寨放火盡焚以免後人據此打劫之患一派火光沖天焚毀按下不題

  只說太子君臣四人一連行程兩天已至截龍山孟彪先進寨中報知有孟強一聞太子到山喜從天降欣欣然出至山前拜伏於地曰:「請殿下眾位進寨中。」太子雙手挽扶曰:「難得孟王兄昆仲一脈忠心為孤感恩不盡何須行此大禮且進寨中敘會。」當時君臣五人到中堂依次下坐孟彪吩咐三千軍人撥歸營中候賞犒勞當日君臣敘話多端一一實難盡述少不免排筵用過午膳太子先會過程玉霞小姐喜色欣欣程小姐又將孟小姐入贅於妾逃難而出後來明白了女扮男結拜為姊妹與杏桃三人一體另求千歲日後九五正位一體同沾千歲之恩殿下微曬准允辭別出至中堂君臣再敘孟強又言:「石娘娘母子現在舍妹尼庵不免令頭目前往接取到來一同敘會。」太子聞言大喜曰:「如此免他石氏母子掛懷孤也心安。」孟強即日打發頭目兩名嘍啰五十名接取石娘娘母子次日午刻已到程玉霞與小姐杏桃三人出山接進後堂又會見太子各訴分別惹災之苦各各垂淚太子將逃難招贅一一說知石氏母子方知程小姐等因由太子敘會畢轉出一連在截龍山存頓數天

  有趙公子對太子曰:「殿下已此到山數天但此地終非久留即速前往潼關知會過高千歲通知各路藩王以圖早日殺回汴京誅奸正位方為勝算況雙龍山文武員盡敘會於潼關日望殿下如大旱之望雲霓萬一日久尚不見殿下倘人心灰冷一時散盡那時悔之已晚請殿下三思。」太子曰:「趙王兄高見不差。」孟強曰:「此言深合吾心准於明日登程決不可擔延了。」即日傳下令合共新收三千嘍啰有一萬五千准於明日起馬孟強又酌量將石娘娘母子並程孟小姐等五人仍送回妹子庵中安頓待平服了奸佞然後接駕回朝太子曰:「如此乃萬全上策深合孤心。」次早太子言明眾娘娘然後挑撥一千壯軍護送娘娘五人回庵而去帶領一萬五千兵發炮登程大纛上扯起朝廷領命沿海道巡邊一路關津卡口不敢少留

  將將一月已到潼關先令軍士啟達知中軍即進帥府中堂激鼓報進有高王爺自從雙龍山回師帶同兵五虎將文武員回到關中暗暗密訪太子將已一載並不見佳音與眾將天天懸望是日正在帥府文武談論風聞殿下落在懷慶府議論正要劉迪私出密訪此日聞報高王爺大喜吩咐大開南城中門眾文武俱出城迎接高王爺一見要行君臣禮太子不依攜手進城眾文武擁後而入進至中堂太子當中主位高王爺左位首相倍陸國舅右位首眾將依班下坐高王爺開言:「請問殿下自雙龍山失散與石娘娘如何著落令臣等在關中不勝盼望將近一載四方令人密訪並無行蹤近聞殿下落在本省懷慶府正要命將到懷慶府暗中接訪不意殿下到來敘會並有軍馬眾多又得三位英雄真乃令臣等可喜軍中有主矣。」

  殿下聞言曰:「足感老王伯忠義為孤看先王面上。」又將侯趙四將言知並一自雙龍山逃出歷盡多般苦楚從一說知眾文武聞說盡皆嗟歎劉迪曰:「此乃聖天子明有神聖相隨百靈護信豈人謀所能害也。」

  范太尉曰:「劉先生之言是也但今喜得殿下到關實乃臣民有主吾等文武眾員盡皆有賴矣明日高王爺可傳諭眾文員得知大小三軍之眾立豎一壇台議合登壇拜帥候請殿下於眾文武封以官爵誓起義師方不為烏合之眾出堂堂正大之師殺奔回朝誅奸滅佞在此一舉如若不然眾將兵各無鬥志又蹈了鐵裘雙龍之轍投附無人非為勝算也未知王爺尊意如何?」高王爺曰:「范太慰高見不差倘出師有名方為王者正大使天下人人盡知東宮殿下並思及陸丞之德望風歸附則大事濟矣何難誅奸滅佞殿下可准依明日黃道上吉之期立豎壇台拜帥封贈文武然後將書投達五王待他興兵接應此乃萬全上策。」太子曰:「須然如此天無二日民無二主如今朝廷現存屢思念著孤手足之情只有他母后妒心未息並龐國丈弄權構孤弟兄不得相敘母子不得融和耳故屢有征伐之帥到來不容孤駐足此事非關當今之意為孤豈可擅自封爵興兵搆怨以犯朝廷有傷國體伏望高王伯與范大尉參詳然後可行以免陷孤於不義也。」

  陸公子大言曰:「殿下差矣奸妃父女弄權吾父慘死國母身亡皆由好陷忠良受屈佞黨日增神人共憤今趁此君臣大會正當興發義師殺上汴梁誅奸滅佞汝報母仇吾報父仇何須糊疑不決倘人心一散殿下何日得還朝弟兄相見?」劉迪曰:「國舅之言是也倘殿下三心二意人心灰冷那時汝不興師奸相父女定必征伐此勢無兩立也懇祈殿下三思以免追悔莫及。」

  當時太子想來有理,「既眾位王兄多言有理必非陷孤於不義了待明日孤依議受封。」眾文武大悅是夜大排筵燕君臣樂敘開懷酒至三巡更敲三鼓方命撤散筵宴城廂內外大小三軍四十萬之眾俱賜賞筵燕一眾同敘不能細述

  次日眾將大小三軍聽候封爵依班序次或坐或立帥堂上銳氣騰騰劉迪早已命人夫搭起拜帥壇台高三丈三層於大營前是日殿下身穿黻冕郊天祭地然後當中正位開言曰:「孤今有幸得眾王兄協助扶持上藉先王祖宗福蔭所至只為先王賓天孤被龐氏父女弄權國母被害孤出亡於外無地可棲屢次動兵追逐今幸逢高王伯陸國舅眾文武等同心協力重起義兵君臣同其心德尊於誅奸滅佞以安邦國事出於權宜高王伯受封。」高王爺喝名進位太子曰:「特敕高王為統兵招討元帥主佐上軍敕授兵符虎印大小三軍總領聽其節制。」再封陸國舅統兵招討主佐中軍左軍元帥敕賜上方寶劍以調揮三軍又封范太慰統兵招討右軍元帥敕賜斧鉞以調揮三軍張夢虎李豹二將敕封左右正印先鋒劉迪敕封護國軍師行軍都尉石俊敕封龍驤將軍後軍救應孟強府衛將軍左翼救應孟彪車騎將軍右翼救應侯拱武烈將軍中軍救應王昭軍中參謀關中所有參將游擊千戶副將五十餘員俱備加升三級是日封贈官爵已畢太子命上中下三軍主帥登壇郊祭天地山川社稷神祇祝罷一番殿下面向東南方捧了令符金印三顆有高王爺陸國舅范太尉三帥登上三級壇上跪接令符帥印下來謝恩眾文武大小官員欣欣喜悅是日君臣大排筵宴慶賞三軍暢敘絮端多少休得煩提

  到次日高王爺會同三帥酌議禁條十款伸明號令上寫著

  

  第一條臨陣退避者斬第二條聞金不退者斬第三條洩露軍機者斬第四條違逆號令者斬第五條隊伍不整者斬第六條妄報軍情者斬第七條私自打伏者斬第八條犯奸欺民者斬第九條妖言惑眾者斬第十條喧嘩失序者斬

 

  當下十條款禁令一出軍中將兵數十萬誰敢不凜遵實乃軍威齊整號令嚴明太子見高范三帥提調有方比之鐵裘雙龍山軍馬大不相同心頭暗暗大悅是日四城扯起大旗旗上書著為國除奸四字四處發出檄文東宮太子傳諭四方各府望風歸附未知征戰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八回

     奉懿旨提兵對壘 破大敵用火攻營

  住語潼關封爵屯頓大兵卻說懷慶府在河南之西潼關又與陝西交界相連此日懷慶總兵白雲龍自帶兵到太平莊捉獲不得慈雲太子一心糊疑屢日命兵了四方打探消息是日聞報潼關高王爺將四路城池扯起為國除奸大旗方知太子落在他城中。「想來他關中兵精糧足吾一府之地怎能對敵不免急告文書回朝待等國丈發動大兵方能拿捉得太子不然枉送性命耳。」當時想罷即修文書一角命得力家丁星夜趕急回朝非止一日再說對京城白狼山妖道自征雙龍山回朝太后依國文之奏封他為司天監之職是夜仰觀天象已知儲君星落在懷慶地對龐國丈說知是日又接得懷慶白總兵文書觀看畢心下大驚:「不好了太子落在潼關出師有名倘他會合眾反王怎能抵敵趁他兵未致先起大兵合同懷慶白雲龍會兵征剿方得無礙。」是日即刻登朝

  悉值哲宗天子得病不能臨朝有龐太后垂簾代政百官朝參罷文武別無章奏只有龐國丈上本言:「慈雲投在潼關合會高勇反叛妄動干戈即可興兵征剿以免他會合五位反王殺回朝中難以保守。」太后聞奏大怒曰:「逆子幾番動兵不能拿捉今又落在潼關可惱狗王高勇收留叛逆實為心腹之患相父保舉那將可以征剿掛帥?」國丈曰:「且命九門提督王綱此將力敵萬人與懷慶府白雲龍總兵會合此人智足多謀興兵十萬戰將五十員方能與敵再後陣司天監國師與天保將軍唐潤虎提兵十萬陸續進兵何懼潼關兵多將廣。」太后准奏命相父調發是日退朝次日提督王綱登朝太后加封統兵大元帥帶領精兵十萬戰將五十員一路發炮登程

  一連行兵二十餘天方到懷慶府知會過白雲龍總兵即於關內要禮貯頓下是日白總兵排筵接風談兵論武卜定來日登程攻打潼關是夜言談不表二帥帶兵自懷府到潼關也有半月程途一到即於五十里外安札大營

  再說高元帥等自從出發檄文後河南內地數府望風歸順並枕連陝西全省陸續投降得兵二十餘萬聲勢日振料得朝廷太后父女必有兵到來攻征看兩月前後探子報上:「朝廷發兵十萬王提督掛帥會同本省懷慶府白總帶兵前來攻關請令定奪。」高王爺吩咐:「再往打聽重賞探人。」傳命將四城緊閉以候明日開兵

  有范大尉商議:「朝廷興兵不足為懼王綱也非能征慣戰英雄即白雲龍也藉龐奸相做此總兵所懼者妖道法術利害耳他為後隊須要提防。」王昭曰:「不免殿下修書與平西王狄王夫人到來他法力無邊可破妖道。」陸公子曰:「王參謀之言有理前者雙龍山之敗只因段夫人來遲難敵妖道果要殿下修書他即日進兵方妙。」高王爺曰:「不獨修書山西一連山海關居庸關玉門關瓦橋關五王須要達知待他齊同會兵何愁奸黨不滅。」眾將多言有理是夜太子一連修書五封次早分人投遞按下交代

  到次日王綱白雲龍升帳拔令一枝正印先鋒張天輝出馬帶兵一萬出營討戰副將曹乾曹坤二人掠陣當時兵近城下罵戰軍士報進帥府高王爺命張夢虎出敵侯拱掠陣帶兵五千炮響三聲衝關而出張夢虎一馬飛出各通名姓殺得刀去槍來大戰兵丁兩邊對殺喊戰喧嘩曹家兄弟只見張將與張夢虎殺個對手即飛馬大喝:「賊將休得逞強吾曹爺在此。」兩般兵刃打去侯拱一見大怒拍馬大斧當曹乾一下打出腦漿而亡曹坤怒氣騰騰大喝:「黑面賊傷害吾哥哥休走!」大刀劈面欲來侯拱大斧架開戰不滿數合曹坤那裡是侯拱對手抵大斧不住正要逃走早被侯拱一斧斬下膊肩半邊跌於馬下已是不活當時關內兵丁久經高王爺訓練人人猛勇械器迅捷朝兵抵敵不過陣隊散亂大敗奔逃張天輝二人戰鬥平交只見官兵敗者只得棄了張夢虎飛馬帶兵而回關兵追逐只見他後軍箭如雨下方不趕追趕侯二將得勝回關計點軍士受傷不過二三十名往後營將息太子大喜高元帥記了二將頭功

  卻說張天輝失去二將戰敗回營上稟:「二位元帥賊帥利害小將戰敗而回失折二曹弟兄。」二帥聞言驚惱曰:「不想初陣輸卻銳氣如之奈何?」當時計點軍兵受傷千餘死者千餘令人埋掩於荒郊二帥商議:「賊師利害不免按兵緊守大營待後隊國師大兵到來然後議敵。」次日免戰高挑

  有高元帥三人商議:「他按兵不舉想必待等後隊妖道到來開兵之意。」劉迪曰:「待末將今夜出關暗中打探他如何札營然後用計破他不然妖道會兵也稱勁敵。」范元帥曰:「劉國師妙算不差但小心探聽勿使敵人知之。」劉迪允諾至夜交三更候其時乃四月中旬月色輝劉迪帶了孟家兄弟二人身藏利器來至大營只見營連下派二十里之遙背後枕山前通一帶水道劉迪看畢暗暗點頭與二孟一程自至大營天色已黎明瞭

  是日三帥升帳劉迪將昨夜探敵營模樣一說知有參謀王昭曰:「如此札營非將才也倘敵人用火攻之何以抵避。」劉迪聞言喜曰:「王參謀果有智略之士末將也立下主意用火破敵如此言來足見同心。」陸三帥聞二人暗合之見大悅:「軍師參謀乃才智之士何愁敵人不敗但未知何時破敵?」劉迪曰:「用火須當三更時分攻其不備乃可成功況今中旬月色光輝即有火不覺光亮火到方得知之三更朦朧之際敵人不意火發方寸已亂首尾不能相顧敗之必矣所慮者身投賊營為內應之人難得耳。」有孟強聞言冷笑曰:「此事末將可領辦想當初吾祖孟良為楊元帥之將也曾辦過多少危險事身投幽州盜取日月驌驤馬又暗取鳳尾和龍須調治楊元帥病恙幾番歷險立下汗馬功勞末將今日豈可不繼祖之志以立寸功於殿下。」三帥大喜曰:「孟將軍有此膽量仗著殿下洪福料然成功但須小心切不可莽為倘泄出機關不獨不能成功而且將軍性命難保切須慎之乃可。」孟強曰:「末將自然見機而行並有機會可乘定必先有箭書通知以便元帥調發軍馬接應方能裡應外合也。」太子眾將大喜造膳已畢單有孟強是夜二更時分身插腰刀獨自出關

  東至敵營只見遠遠營中連環固札燈火光輝與月光相映射等候一刻只遠遠聞木魚敲聲孟將將身閃在樹側拔出腰刀巡邏小軍一到孟強跑出一刀砍為兩段將他衣衫剝下小巾戴上穿此衣衫拿將屍首拋於前面河中拾起敲更木魚繞營追打然後回營住語孟將投下敵營次早關內高元帥三人升帳不見了孟強想必昨夜身投敵營去了只待候他有書通知然後用火裡外接應一戰成功慢表君臣商議多端孟強投進營中冒著巡邏營中更鼓小軍數天走動四營那處小穩熟想來事關機秘難以書寫不免今夜名為巡邏敲更回關報知有何不妙是夜至二更候回到關中呼喚軍士報稟知元帥約以次夜舉兵高元帥等大喜孟強辭別悄悄回營時交四鼓

  單表關中高元帥分點五路軍馬張夢虎帶兵五千一見火發殺人前營李豹帶兵五千一見火發殺進後營石俊帶兵五千埋伏接戰孟彪帶兵五千從小路伏待他敗回必不敢在大道奔走必從小路而來大殺他一陣所得馬匹器械不少陸鳳陽與范正平合共帶兵一萬陸續追殺高元帥守關一一分排已畢至夜膳畢眾將帶兵等候時交三鼓果見敵營火光沖天喊殺如雷白雲龍王綱二人初睡熟有眾軍喧傳後營火發未知敵人劫寨否王二帥聞報夢中驚駭而起只聞一片喊殺之聲心驚意亂上馬提刀不及只見滿營大亂火勢飛揚四邊有兵殺入隊伍不整張天輝上馬提刀衝出前營正遇張夢虎催兵殺入張天輝大怒罵聲:「前天殺不盡賊徒還敢來劫營。」二人大戰悉遇石俊帶兵五千將敵兵大殺一場追趕只見二張大戰即拍馬殺上雙槍並舉張天輝抵敵不得兩般軍器被殺於馬下一萬兵闖入前營猶如斬瓜切菜營內逃走不及者被火死傷卻被四隊關兵四邊追殺副將墜馬者不少十萬軍兵死者數萬逃散者萬餘受傷燒壞者萬餘黑夜中僕跌死者數千白雲龍仍催兵苦戰有陸公子一馬飛至大喝:「奸賊休走。」雙鞭打去二將在月光之下鞭去槍迎白雲龍那裡是陸公子對手招架雙鞭不住帶兵逃走陸公子催馬趕上雙鞭一下頭已不見僕跌下馬王綱見勢頭不好自兵四散又不知敵兵多少不敢戀戰招拾殘兵不過萬餘遠遠逃走大營卻被李豹會同孟強再放火把燒燬一空只得帶兵向西逃遁不從東北大道而奔而向西南小路而逃走不滿二十里山邊一聲炮響孟彪一旗軍馬一字排開截住去路王綱大驚日:「前面受敵後有追兵吾命休矣。」黑夜中不知軍兵多少況戰敗之兵乃驚弓之鳥各自退後自踏傷殘孟彪催兵殺上敵兵一萬餘四山奔散王綱禁止不住只得雜於亂軍奔走二三十里方不見追兵手下只有千餘軍兵悶氣不息歎曰:「千萬雄兵偏將五十員如今全軍覆滅有何面目回見國丈不想潼關軍馬利害只待國師到來方能破敵且回朝知會國師後隊再見雌雄。」不覺天明大亮回朝而去

  再說潼關各各回城大勝太子大喜高元帥計點軍士各各獻功單單不見孟彪回關心中望念劉迪曰:「孟將軍埋伏於城西大朗山隔城八十里午刻方回不須多慮。」是日擺燕賀功大小三軍俱有特賞果也到交早初孟彪所得軍器馬匹不計其數眾將大喜皆言:「軍師神智無差」。三師又記錄了孟家兄弟之功當時潼關兵退數天有張夢虎與李豹請三位元帥早發義兵殺上汴梁拿捉奸佞劉迪曰:「不可吾夜觀天象中州之兆一派殺氣沖霄不出兩月外又有敵兵到關爭戰想必妖道後隊到來也況今五王大兵未集且待大兵全敘舉動未退想來今此之兵料非當今興發實乃太后父女主意不免差人回京探聽以備迎敵方為上策也。」三帥聞言曰:「軍師妙算無遺實可准依。」是日打發人回朝探聽

  過了數天乃端陽競渡佳節各近河邊士民大放龍舟賽競滿海興同繁華有太子自思:「逃難出奔已來並未得一天心花舒放不免趁此端陽佳節料必河海邊百姓競渡賽舟頗有佳興不免駕舟一遊以舒抑鬱有何不妙況今敵兵盡退又屬關內之地諒亦無妨。」只喚到高府家人名高安要他跟隨駕舟高安要稟知王爺太子曰:「倘稟知王伯必不允吾出遊要。」是日不許壓制著高安隨駕不知禍福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九回

     看龍舟儲君驚失 渡懷江吏部欣逢

  當下高安不敢逆命勉強隨駕太子改裝高安僕役相隨一出府門高王爺眾將等並不知覺一到河邊只見鑼鼓喧天徹耳數十龍舟錦纜繡幃飛渡奪目飛揚往來興鬧好生慶致太子欣然要僱舟渡耍高安上稟:「殿下不免下落戰船大舟未知可否?」太子曰:「下戰船須穩當只恐眾將士得知高王伯等定然勸止難以渡游。」高安只得領命僱取一舟而下揚帆遍處游耍只見龍舟大小齊出飛渡鼓響鑼鳴浪擁滔天正興鬧間忽見烏雲四起暴雨倏然大至淋漓風狂浪作男女舟各各灣札不及一大浪已將舟人及高安打下浪中只有太子在船中昏迷倒伏舟船恰似水浮蓮花隨著順水漂流而去單有高安在水搶得木櫓一枝扳扶而登崖岸混身透濕一望滔濤不見了太子心切悲哀不止想來漁翁被打下水中一小小舟船並無槳舵殿下生死未卜了怎生回報高王爺想來左右一死不免即死於水中以了一生也罷又細想來殿下出遊耍時並無一人知覺猶恐眾位藩王找尋不能怎生了局不免回關報之明白請死未遲即忙跑歸王府直奔至銀鑾內殿

  有高王爺三帥並眾文武在此議事只得探身進去高王爺一見即曰:「高安緣何混身透濕是何緣由?」高安見問流淚曰:「高王爺小人罪重千斤矣殿下千歲苦逼小人往看龍舟競渡又不肯下戰船隻恐王爺等得知不允壓逼小人隨駕不想上半晝平風靜浪方才一刻大雨狂風波浪一作倏忽間槳人並漁舟水手打下江心太子不知去向速懇王爺命人駕船尋覓小人特來請死當時只欲即死惟恐眾位王爺未知殿下來歷耳。」高王爺未聞說完即氣倒金交幾下眾文武大驚救蘇陸公子嗟歎曰:「大事去矣。」高王爺復回大罵:「狗奴才有多大本領保駕殿下還不稟知今日太子未知生死倘有失誤將汝九族鏟除不足以盡其辜還不得眾文武之主好生可惱。」高安叩首曰:「非小人敢膽保駕不稟命眾王爺只因千歲爺不准稟明責罵小人不得不遵。」說畢滔滔垂淚高王爺怒氣重重喝令:「押出斬首然後尋覓殿下。」劉迪曰:「王爺息怒此事非是僕人膽大不稟明擅敢隨駕只因殿下立心頑耍倘稟知眾人勸止故不與稟知不免待將占卜一課便知休咎矣且請赦卻令僕以免冤屈此人。」王爺曰:「請軍師占卜響以安眾心。」劉迪曰:「末將領命。」即將卦象排開一刻占算半晌曰:「山水蹇卦其象逢凶主有水災之厄變卦不妨不出三月之久可逢合矣並得三賢臣為我之助不妨此卦逢凶化吉之兆但今即自君臣阻隔三月耳。」眾文武大喜安心想來軍師卦象屢准當時高王爺只得赦了高安喝退出此僕轉換衣裳不表

  有王爺發令長子高耀宗改裝駕舟於東方尋覓又命孟強於西河駕舟尋覓孟彪駕舟於南方找覓侯拱駕舟於北方找覓四路駕舟又於陸路四方差人密訪有殿後眾位娘娘一聞失去太子驚慌無措日夕不安陸氏夫人多方勸解石娘娘等褂心切切夜夜焚香頂禮天地告禮上蒼庇佑按下慢題

  再說太子坐在無槳櫓之舟被風吹打而去三日三夜昏迷略省只見滿江舟船來往不知那方地頭只覺得腹內饑渴難當只得大呼喊救不覺又順風一里之遙驚動著一致仕歸田吏部大忠臣寇元也他在家探望親人正在駕舟而回聞人喊叫之聲推窗一觀見一小小漁舟內有青年之子不像個打魚蛋之人堂堂一表此舟並無槳掉遠遠順水流來寇爺吩咐水手:「將此小漁舟拖帶牢待老夫問話。」舟人領命見小舟衝來將鉤篙扣搭下命家人:「請此人過舟。」家人領命出船艙口稱:「此位青年緣何在江中喊救獨自一人又無水手卻是為何吾家老爺請汝過舟一問情由倘有甚冤情吾家老爺乃忠良剛正之輩可能與汝伸冤救搭於汝。」太子聞言暗暗喜曰:「如此得遇恩星矣。」即隨家丁過舟拜見此位官長細看之官員年高七十餘五綹長鬚絲絲銀白雙目澄清威嚴凜凜好一位貴官太子倒身下跪得蒙大人相救落難之人請問大人是何高官顯爵?」寇爺曰:「吾非此處現任本官乃浙江金華府人罷職吏部天官寇姓也前月遠至此省要來潼關有事尋訪一人汝一青年人緣何墮落孤舟喊救有甚冤情抑或被狂奸所害訴說明白老夫可以傳知本土官員與汝伸雪。」

  太子聞他說出寇吏部來喜從天降曰:「原來恩父今日不意重逢孤之幸也。」寇爺聞言大驚:「汝緣何自稱孤身請問足下高姓大名切不可藏頭露尾。」太子聞言不覺垂淚曰:「恩父難道忘記了十八年前事認吾為長子交家人周勇逃出之兒不成?」寇爺聞言一驚一喜頭一搖曰:「且住。」即命水手人盡行退出低聲:「汝即慈雲殿下有何為憑?」太子即揣懷中取出陸後娘娘血詔寇爺讀畢淚珠一行曰:「不想卻數年殿下已得長成且下坐待老臣一拜以盡君臣之禮。」太子曰:「恩父差矣昔蒙救搭自少鞠育長成恩闊天地之大豈敢受卻恩父之禮。」寇爺又曰:「請問殿下昔日分離寄托與周勇夫妻近聞汝在潼關與高勇東平王起義吾心暗喜故特遷至此正要到潼關知會汝緣何獨自飄零至此獨困孤舟且從一示知老臣。」太子見問含淚一自逃出周勇賈氏夫婦一年內盡皆歸世並後一向流落磨難將已十載十餘次逢凶化吉數結姻緣一長一短盡情透說不覺感傷淒涼紛紛悲淚寇爺聞說到傷心之處也忍不住雙目淚流勸解殿下免愁煩太子應允又問及,「恩父近日母親愛弟安康否?」寇爺曰:「荊妻近日頗安孩兒也在習文用武頗遵家教今請殿下到吾寒舍以遂荊妻孩兒念切之情相會過然後一同到潼關未知准否?」太子曰:「孤豈不念恩母愛弟別後情懷定必相會過再回潼關但未知此地何名?」寇爺曰:「此地仍屬潼關向地隔府隔縣了在舟往十六七天之遙可到潼關。」是夜於舟中備酒解纜行舟一程敘談

  暢飲之間太子又問及寇爺緣何致仕歸家抑或與好臣不睦寇爺將私放太子被惡舅出首聖上執責後得潞花王父子保救並加升吏部只自見朝政日非奸臣當道是以辭官告假一長一短說知太子含愁曰:「滿朝文武非少只有恩父乃忠義賢臣不顧身家赤心為國耳至於奸佞滿朝忠良盡退此事實由先王之不明也寵用龐家父女想來當今乃明哲之君奈何太后當權故屢有征伐之師又屬龐國丈唆謀孤今一身漂落流離奔走多方但未知何時歸朝。」寇爺曰:「殿下勿憂幸今汝君臣同敘潼關已有根本之地即龐賊父女有兵妄動攻征無非枉送軍兵性命耳豈能為殿下之害況動兵之意非出當今聖上之旨料他出兵不久那時會同眾外藩王殺回朝龐賊奸黨豈能逃遁。」此日君臣談論多言不覺行舟兩天方抵沔池縣

  一到府灣船君臣登岸有寇杰公子聞報父親回府即忙出迎:「請問嚴親大人此位是何人?」寇爺曰:「我兒不別多問進府堂自知。」當日父子三人進至內堂太子曰:「方才此位少年是愛弟否?」寇爺曰:「是吾兒寇杰也。」轉聲命:「我兒速來參拜殿下千歲。」寇杰未明其緣由寇爺將前事一一說知寇公子大悅曰:「原來殿下千歲向日父親所言殿下出奔令臣職懸念情深何幸今天敘會不知駕到實有慢君之罪禮畢正要下跪行君臣大禮太子雙手攙扶曰:「孤與弟須屬君臣自蒙恩父搭救恩義千斤弟兄之間彼此念思懇切不敢以君臣名分即便愛弟盡禮心實有不安。」說罷不覺淚下沾袊寇爺見太子如此仁愛不覺惹動悲懷嗟歎曰:「以殿下如此仁德上天豈有不錫祚而成?」當時弟兄見禮又有家人報進內府有馮氏夫人喜悅揚已急步出堂相見滿堂喜色少不得是夜酒筵慶敘將有二十天太子陳提起要往潼關馮氏夫人撫育太子已有七八載今一見會喜而不欲言提起再別去心有戀而不捨之情苦苦挽留太子見寇爺夫婦恩德厚情亦不忍言別擔擔擱擱不想已有兩月多天太子弟兄二人閒中無事天天在後花園演武寇公子箭法精奇太子拳藝精通二要頑要而相較習

  正在興鬧忽一天有家人報進內堂啟稟:「大人老僕今天進府城買雜物只見府城內外十分核查但言國師卦占出殿下千歲落在本府沔池縣是以挨戶日確查要拿捉殿下特此稟知以告寇爺。」太子聞言大驚:「恩爺如此兒在此地難以駐足了前時驚弦已多每每有小人出首不免待孤獨自行走以免累及恩父一門方才無礙。」寇爺曰:「豈可殿下孤身跑走臣放心不下不免僱一大舟將一眾男女家口共往潼關假作奉旨起復回朝所經地頭方不敢盤查。」太子曰:「此乃妙不過共敘於潼關只恐路途有阻禍及滿門耳。」寇爺曰:「那里計及許多臣主意已定准於明日僱舟起程。」是夜休題次早男女下船先將金銀貴重之物遷下舟船各賤物不帶封鎖固當時搬運什物內有玉石屏一座一家人名寇成搬下失手打碎於階前寇爺觀見怒曰:「蠢鹵奴手不小心此座玉石屏乃三代傳留以來今被一朝毀壞令人可惱如此不細之人用汝不著。」吩咐逐出當時逐去家人各各男女下船揚帆而去有寇成心懷不忿,「可惡老頭兒只因打碎玉石花屏將吾迸逐也罷不免到沔池縣報知捉拿老賊一家方消此恨。」是日一程跑到縣首擊鼓通報

  再言知縣刁文盛是龐國丈家人只因辦事得力龐國丈喜歡故放他出來做此沔池縣剝削民財不少今得此人報告滿心大悅曰:「倘於此功勞一二品前程穩當矣且留下此出首之人。」知縣想來官卑職小寇吏部勢大赫赫有名難以拿得太子不免會同姚統制新任程巡撫一同起兵追趕上方得無礙是日刁知縣即親登程帶同差役先到江口統制衙此人名姚秉忠昔日姚鐵頭之後奉龐太師之命把截江口是日得報即點精兵五千會同刁知縣同往程光按院府衙而來程爺自從回任太子去後往巡懷慶府後聞太子到潼關起義正要打點往潼關會合太子此日聞報懷慶都統制合同知府到來請見心中疑惑不定不知何事此刻文武不統屬須程巡按職分略高些少不免分別賓主開中門迎接進禮畢程爺曰:「未知將軍貴府到來有何商議?」姚統制二人曰:「無事不敢驚擾大人只有國師占卜出殿下落在懷慶府果也應驗如今現且落在寇吏部府中今已沿船出海故今興兵追趕特請大人同往押解回朝交於國丈請功。」程爺聞言暗暗嚇驚想太子緣何又落在懷慶府寇吏部府中何也想來不免同往見景生情救脫太子為上策假作喜悅即曰:「交印令與部屬同行。」未知太子吉凶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回

     貪功奸佞終難遁 有福君王定脫危

  當時文武三人一同帶兵駕舟揚帆追趕再說寇爺數號官船連夜通江在舟行程數天此日姚統制大舟一連數天趕上將大船擺開呼喚:「請寇大人出舟請見。」寇爺聞報進大艙即出船頭一見前面大舟三號後面數十號戰船隨續有挑秉忠在左程光居中刁文盛居右文武官齊出船頭姚秉忠曰:「末將奉令把守江口請問大人連夜渡江有何貴冗?」寇爺曰:「將軍未知緣由老夫叨蒙聖上起復恩宣旨召回朝君命所召不得不連夜渡江。」姚將軍曰:「大人差矣既有聖旨宣召如何並無欽差同往?」寇爺曰:「此乃聖上密旨不發明詔未知何意請將軍休得多般盤潔。」吩咐發舟姚將軍曰:「大人非干末將敢攔阻車馬只因國師占出殿下落在本府今現有令僕人寇成出首大人攜同太子往潼關有逆太后懿旨同歸叛黨豈非大人差處今末將協同文武請將太子留下待吾等解押回朝交於國丈太后發落只由大人回朝末將等決不敢攔阻。」寇爺想來既有惡奴才出首太子又在此舟中況他軍兵數千怎能抵賴脫身而去只得大喝:「一班奸黨枉食朝廷俸祿不思盡忠於國家專於趨炎附勢汝這奸賊反言老夫為叛黨汝今只知有奸后奸臣不知有先王遺終之旨當今御弟乃東宮嫡子當今聖上乃明哲之君屢屢思念手足親情被奸后父女專權阻擋不許回朝四方追逐妄動干戈作此萬年遺臭之舉果然太子在老爺舟中只由汝將吾君臣押解回朝何須多說只憂汝路途中不穩當真命之君自有神靈護佑豈無忠臣義士救援那時汝死無葬身之地方知作姦黨羽翼之報終難逃也。」當時程爺聞寇吏部一腔忠義激烈之言心中暗暗贊羨有此忠烈之臣錚錚鐵鐵真乃義俠出乎天性也有姚秉忠正要開言早有太子在舟中聞寇爺實沉著已在舟中即出船頭罵聲:「輔惡奸臣孤家在此只與汝等回朝不用多說斷然害不得吾恩父一門也。」太子又見程爺在此程巡按雙目一睜首一搖太子會意不多動向當時姚秉忠曰:「如此請殿下過舟同往。」太子大喝:「奸賊孤家何須過舟吾在此舟一路同往難道插翅駕飛不成?」姚秉忠不敢強逼:「如此請將舟向東北而進。」是日寇爺只得吩咐向東北開舟而去一路行程半途岸路起行

  先說包英乃前任包貴之於為開封府為釋放陸國舅身亡李氏夫人不敢回江南省攜子奔往河南汝寧府汝陽縣暗暗落藉此時包英長成年方二十李氏夫人得疾身亡後來龐國文訪知包貴之子落在河南汝陽縣即行文與府尹該縣捉獲押解回朝包英得汝寧府曹老爺昔與他父包貴同榜年弟兄十分相得一聞此事即暗暗傳知包英教他逃走了包英年須少自小學成武藝雙搶馳名未逢敵手一聞府尹之言想來母親上年身故並無掛慮一身有何干得即日封鎖府門一程奔出跑至相柏山有嘍啰數十人截住去路為首一名大王身高體胖馬上雙銅擺開大喝:「馬上來人有金帛盡情留下饒汝性命。」包公子一見冷笑前面那位官員可是奸臣押解太子否?」寇爺程爺齊曰:「多得壯士救駕奸賊已死殿下現在後隊壯士高姓尊名待本官稟知殿下同來相見。」包公子曰:「吾非別人乃當日開封府包貴之子包英也不意在此山經游打獵偶遇奸臣捉獲太子回朝今幸得逢請問二位大人高姓尊名?」程二人聞言大喜:「原來大忠臣之後乃殿下恩人也。」二人即通知名姓包公子連忙下馬拜伏於地曰:「原來寇大人程大人恕小姪多有簡慢之罪。」程爺連忙下馬挽扶曰:「賢姪休得拘禮即進隊請太子進山。」寇爺又吩咐:「眾兵聽著願隨進山者即日往潼關保護東宮太子不願往者由汝等回去。」眾兵願往潼關者二千餘回去者一半當時刁知縣雙目睜睜向程巡按曰:「難道大人也歸順逆叛不成?」程爺大喝:「奸賊不思東宮太子無罪被逐奸后父母專權殺害忠良擾亂祖宗國法本官豈效汝眾奸黨趨權附勢之輩?」吩咐:「拿下。」寇爺又喝令將奴才寇成捆綁了一同進山太子坐下尚未知搭救緣由包青上前叩禮太子扶起寇爺即將包英乃包貴之子他父親前已放脫國舅今包公子又搭救了殿下恩有兩重之功當時太子心中明白:「原來包公子父子忠貞倘孤有還朝之日決不負此忠義之臣也。」當下程爺吩咐將習知縣押出斬首寇爺也喝令將寇成奴才一同斬首

  已畢少不免埋鍋造膳在山擔捺一宵吩咐眾兵丁二千餘人押運山中糧餉刀槍馬匹侯候起程回往潼關眾兵得令預備通知此日太子君臣一同起馬一連二十餘天方得到潼關令人通報當日高王爺陸國舅等自失去太子將將三月之久四路水陸找尋查訪蹤跡正在憂悶眾將焦躁天天盼望憂思此日一聞軍人報喜悅萬分眾文武大開中門迎接高王爺一見寇爺也同在隊中心中暗暗稱奇當日君臣進至銀鑾大殿太子下座眾文武參見殿下起位謙遜曰一孤得蒙眾位王兄鼎力扶持屢得搭救方得安然休拘多禮。」眾文武喜悅齊動問殿下怎生得救並如何得會寇大人太子即將孤舟漂流得遇寇恩父後被押解得包英公子在山搭救一一說明

  眾文武欣幸之中惟有陸國舅聞知此位乃包府尹公子不覺觸動傷情他父慘死二人言畢兩相悲淚交談陸國勇又請問:「令堂老夫人金安?」包公子曰:「家慈逃歸之日不敢回江南即在本省汝寧府入籍某於十六之年母已身故近年奸相探知消息某落在汝寧府行文府尹及該縣查拿幸得汝寧府曹老爺與吾父是故交好友暗暗通知故得逃脫性命在相柏山權棲落草數月一天下山遊獵偶逢奸黨押解殿下回朝今何幸得遇眾位同心協力誓誅滅奸佞上可答報先王殿下之恩下可雪吾父之仇是某深蒙眾叔父文武之力也。」眾將日:「公子乃世代精忠之後百世流芳令尊大人須然屈死實乃為國家保護忠良也。」當日君臣多少言談不能細述且喜太子回城眾娘娘在後廂內府聞之盡皆安心各各言談喜悅不表是夜少不免酒筵慶敘君臣盡歡也不煩題

  再說王綱帶領殘兵千餘一路逃回數十天先說朝中妖道國師與唐潤虎元帥遲延月餘為後隊帶領精兵十萬猛將調齊十路總兵第一路延平府總兵劉登善使大刀第二路石門鎮總兵韓堅善使點鋼槍第三路西安府總兵施烈善用流星錘第四路保寧府總兵樊海慣使雙月斧第五路岳州府總兵魏斌勇使流金銳第六路贑州府總兵馬青善使竹節鋼鞭第七路辰州府總兵彭威勇使畢燕揸第八路江寧府總兵徐耀善用雙槍惟有第九路真定府總兵吳升得異人傳術法力多端邪道第十路台州府總兵王權又乃旁門邪教多有法寶傷人這十路前面那位官員可是奸臣押解太子否?」寇爺程爺齊曰:「多得壯士救駕奸賊已死殿下現在後隊壯士高娃尊名待本官稟知殿下同來相見。」包公子曰:「吾非別人乃當日開封府包貴之子包英也不意在此山經游打獵偶遇好臣捉獲太子回朝今幸得逢請問二位大人高姓尊名?」程二人聞言大喜:「原來大忠臣之後乃殿下恩人也。」二人即通知名姓包公子連忙下馬拜伏於地日:「原來寇大人程大人恕小姪多有簡慢之罪。」程爺連忙下馬挽扶日:「賢姪休得拘禮即進隊請太子進山。」寇爺又吩咐:「眾兵聽著願隨進山者即日往潼關保護東宮太子不願往者由汝等回去。」眾兵願住潼關者二乾餘回去者一半當時刁知縣雙目睜睜向程巡按曰:「難道大人也歸順逆叛不成?」程爺大喝:「奸賊不思東宮太子無罪被逐奸后父母專權殺害忠良擾亂祖宗國法本官豈效汝眾奸黨趨權附勢之輩?」吩咐:「拿下。」寇爺又喝令將奴才寇成捆綁了一同進山太子坐下尚未知搭救緣由包青上前叩禮太子扶起寇爺即將包英乃包貴之子他父親前已放脫國舅今包公子又搭救了殿下恩有兩重之功當時太子心中明白:「原來包公子父子忠貞倘孤有還朝之日決不負此忠義之臣也。」當下程爺吩咐將刁知縣押出斬首寇爺也喝令將定成奴才一同斬首

  已畢少不免埋鍋造膳在山擔捺一宵吩咐眾兵丁二千餘人押運山中糧晌刀槍馬匹俟候起程回往潼關眾兵得令預備通知此日太子君臣一同起馬一連二十餘天方得到潼關令人通報當日高王爺陸國舅等自失去太子將將三月之久四路水陸找尋查訪蹤跡正在憂悶眾將焦躁天天盼望憂思此日一聞軍人報喜悅萬分眾文武大開中門迎接高王爺一見寇爺也同在隊中心中暗暗稱奇當日君臣進至銀鑾大殿太子下座總兵龐國丈行文調齊隨征各帶本部兵三萬會同唐元帥共集五十萬大兵十位總兵乃能征慣戰上將是日行程月餘到得太行山悉遇王綱帶得千餘敗殘兵即日會見國師唐元帥等告訴知潼關兵雄將勇不能抵敵白雲龍總兵陣亡十萬精兵戰將盡沒於沙場一一說明國師大怒曰:「由汝潼關兵雄將勇貧道一到不將汝一城鏟平為齏粉不見吾國師手段!」又略問如何戰敗之由王綱曰:「初出陣曹家弟兄陣亡折兵二千餘只得紮營按兵專候國師大兵到來然後開兵迎敵不想賊人詭計多端偷混入大營黑夜中放火劫了大寨五方分兵殺人是至全軍沒覆白總兵偏將五十員俱已盡亡了。」唐元帥曰:「此敗皆因汝二人身為督兵主將之任不細敵人得以混進為內應況紮營一派聯絡最忌敵人用火所攻今事已至此汝不得回朝了倘回朝太師豈不見罪不免隨同進征倘或得勝方能將功折罪未知將軍意見如何?」王綱曰:「末將正要元帥收錄同征以贖前路敗失之罪。」是日殘兵仍歸隊伍中一路行程已有十餘天將近潼關不遠有前途探子報知唐元帥吩咐於潼關五十里之外紮屯大營三聲炮響三軍札下大營盤是日辰刻埋窩造膳

  按下朝廷兵到有潼關中探子飛報進:「朝廷興兵五十萬調會齊十路總兵多是能征慣戰英雄於關外五十里屯札請王爺等定奪。」太子一聞此報大驚失色:「朝廷大會雄兵猛將如此猖獗更有妖道相助我關兵少怎能迎敵?」陸國舅曰:「殿下勿憂他兵須多吾關內將兵非弱所俱者妖道法術利害耳。」

  工參謀曰:「諳計日期五王之兵將次已到五王兵一會集何懼妖道殿下且免愁煩待明日開兵以定勝負。」未知如何開兵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一回

     疆場地妖道破敵 紫金山柴王會兵

  卻說次日天明營中唐元帥升帳國師坐左王綱坐右眾總兵副將軍等參見已畢唐元帥撥令二枝點弟一路總兵劉登第二路總兵韓堅出馬又點第九路總兵吳升掠陣發精兵一萬五千。「攻打頭陣須要取勝小心為上。」三將軍得令各提械器上馬一萬五千雄兵衝營而出殺奔城下而來只見潼關西城扯起天幡旗,「為國除奸四字刀槍劍戟交加旗幡密布殺氣沖天巍峨鞏固三將看罷喊聲:「討戰。」城中將士看見敵兵遠遠喊殺討戰即報進帥府

  高王爺聞報與范爺國舅商議:「此番敵兵眾多又有妖道相助五路藩王來到少不免開兵且差一將出敵二人掠陣方才無礙但逢妖術一鳴金即要回軍不許戀戰。」三帥議畢撥令三枝命侯拱出馬石俊包英二將掠陣吩咐:「聞金即要回兵不得戀戰。」三帥親登城樓看戰督率三將軍領令一萬雄兵炮響出關侯拱手提大斧一馬催前大喝:「殺不盡賊將通名待汝祖宗送汝二賊歸陰。」當時劉登韓堅二總兵只見關中炮響衝一旗軍馬為首一將面色紫膛身軀恢偉惡恨恨喝罵遠遠二員勇將掠陣隊伍分明刀斧利銳果覺提調得法

  韓二將喝聲:「反賊聽著吾二人名劉登韓堅官居總兵特奉唐元帥將令擒拿汝叛逆之徒倘知事者將殿下獻出押交吾元帥帶回朝中以免一關生靈遭此糜爛之災量汝一座孤城插翅也難逃遁。」侯拱聞言大怒喝聲:「賊將有多大本事妄誇大言休走吃吾一斧。」雙斧打下劉登大刀架開兩邊喝令軍士殺上殺得征雲四起喊戰如雷

  當時二將殺了二十合韓堅拍馬幫助雙戰侯拱勝負未分有掠陣總兵吳升看見關兵進退有方自兵勢弱將將敗退急忙拔出青虹寶劍向東方一指口念有詞頃刻狂風大作日色無光飛沙走石向敵兵打去關兵被沙石打得頭崩額破雙目難開急退回敵兵大殺一場死者甚眾城上高王爺大驚曰:「不好了又是邪術傷害眾兵。」吩咐鳴金收軍放下吊橋

  當時侯拱殺得性起一斧砍死劉登韓堅大驚拍馬而逃吳升看見侯拱猛勇追來懷中取出一石照面打去打著侯拱額角上登時落馬石俊包英二將飛馬而出一人擋住賊將一人背負侯拱逃走回關眾兵盡逃回城中扯起吊橋敵兵連上城上箭炮紛紛打下反傷兵數百韓堅吩咐退兵不趕得勝回營高王爺計點傷了兵丁四千餘受傷者千餘侯拱被石打傷一刻翻蘇往後廂安息

  是夜君臣商議破敵太子一心憂悶劉迪曰:「今日須然敗陣殺死賊將一員論兵不為弱劣只因他用邪術傷去軍兵數千倘得山西人馬到此方能破此邪術。」

  住表關中軍臣議敵再說營中唐元帥見韓吳二總兵帶兵回營得勝計點軍士傷去千餘折失劉總失吳升曰:「潼關將兵猛勇若非末將用些小術也不能取勝。」韓堅曰:「果然他兵隊紀分明進退有方若非吳將軍法術利害敗之必矣如今失去劉將軍賊將果也利害。」唐元帥曰:「他關中內有能人軍馬久經訓練也稱勁敵且待明天出敵務必殺他片甲不存然後早日攻破城池以免五路反王會合難以抵敵了況令全省聞知東宮太子投降者十居其六人心搖動那時禁壓不得了。」

  國師曰:「貧道想來明早元帥點將出敵貧道出陣仗著法力務必攻破拿獲太子回朝國丈太后好不生歡。」唐元帥曰:「他城池鞏固將勇兵雄一朝難以攻激破他關城且明天出敵全仗國師法力施展。」

  住表此夜營中犒賞三軍眾將再說關中是夜議敵有張夢虎曰:「今天出陣失利不免今夜偷劫他大營殺個片甲不留一戰可成功矣未知眾元帥允准否?」李豹趙彥龍孟彪三將也願同往范元帥曰:「不可汝三人休得逞強行險汝等須然武勇惟妖道邪術利害黑夜中倘有疏失難以逃遁矣。」三將軍曰:「元帥等畏妖道法術如虎看來何日得成功殺回汴京吾等捨身報國乃臣子職份當然何須畏避妖術傷人。」劉迪曰:「不然吾等非為畏敵只因劫寨偷營之事只可欺敵人無有準備並督兵主帥愚躁者方可行此之舉今妖道善察天機占算靈警並唐潤虎老成持慎宿將豈不准防敵人劫寨汝三人領兵只枉送軍人性命耳。」寇兵部曰:「如此三位將軍且依軍師之言休得逞勇明早開兵破敵為上。」三將聞軍師一夕之言方才畏服不敢再言

  王昭曰:「妖道法術利害山西段夫人未到明日出敵須要今夜預備犬馬羊血污穢了東西南北四城垛。」

  次日發令:「侯拱守東門李豹守西門石俊守南門張夢虎守北門四門多加火炮灰石滾木防弓上弦刀出鞘不可少懈只防妖術衝城。」四將領命此日高元帥親自出馬帶了精兵二萬左有高標公子右有包英公子上了銀鬃白馬手執丈八梅花槍三綹長鬚面如圓月目比流星威風凜凜前部孟家兄弟隨後寇杰公子五將一聲炮響大開城門

  是日兩軍對壘唐元帥發令四路總兵護著國師出陣西安總兵施烈保寧總兵樊海岳海總兵魏斌贑州總兵馬青二萬精兵排開陣勢妖道一見關兵衝出為首一將威威武武年紀五旬外三綹長鬚手執長槍猶如天神下降。「如是高勇出陣。」即大呼:「來將可是高王爺否?」高王曰:「然也。」

  國師曰:「賢王乃世代忠良之輩緣何今日挾太子為名招集軍馬殺害朝廷將兵非反叛之行世代忠良之名污矣貧道今奉旨來征賢王知己過者送出太子回朝貧道自然奏知太后言王爺並無別意只留下太子以待吾等到來迎請耳賢王自然無事了倘恃一城之險欲挾太子為叛貧道只不顧百萬生靈略施些小法術寸草不留那時悔之晚矣。」高王爺聞言怒氣衝冠大喝:「妖道妄言亂語汝即云修真煉性清高之客也該知夭命分別善惡今日龐妃父女專權殺害忠良賢良正宮慘死今存下東宮殿下還不容住足屢思捉獲回朝陷害天子原有愛弟之心皆被奸后奸臣專主至不得回朝敘會今日陣前虧汝說此狂言惑眾反語本藩為反叛汝無非仗著邪術從輔奸權有日高人正法到此不免身首分開枉汝修真煉性一朝前功盡棄矣倘聽本藩好言醒悟者即日回山潛修自悔方保性命無虞倘仍恃些小邪術傷人難逃一命矣。」

  國師聞言罵聲:「狗王老匹夫此番貧道不攻破汝城池不算手段那位將軍往擒此賊?」有樊海魏斌二將飛馬大呼:「吾來也。」有高標包英兩子拍馬相迎大喝:「賊將休得逞強。」四將一同動鬥高王揮兵殺上是日將兵響喊如雷殺得沙塵滾滾日色無光孟家兄弟催馬上前幫助高包兩位公子有施烈馬青亦飛馬出接八將殺在一堆有高公子長槍早已挑了樊海落馬魏斌一驚手一慢被包公子雙槍刺於馬下單剩得馬青施烈敵住孟家兄弟高兩公於揮兵大殺一場將敵兵猶如砍瓜切菜揮上千多敵兵漸退看看敗下高王催兵追殺

  國師大驚急忙將葫蘆取出豆子一扼口唸唸有詞空中一撒化作無限豺狼虎豹從半空飛落下向關兵亂撲來眾兵大驚退後國師揮兵追殺城上陸公子范爺看來不好鳴金收軍眾兵逃走不及者各自相殘踏踩死者甚多高元帥急收軍逃走寇公子保護後隊元帥跑走入城當時逃走不及者人撞人死馬撞馬亡眾將兵敗入城中有妖物一到城上有污穢犬羊馬血其法立解豺狼虎豹俱無日複光明傷將死屍滿地少不免開塚埋於荒郊

  有太子看見元帥兵敗計點傷兵萬餘太子驚懼心優王參謀曰:「我兵非弱一出陣高包兩公子殺他大將二員眾兵將將取勝只有妖道施法殺敗我軍幸得眾將保全吾兵須勇無如不及妖道法力且待山西段夫人到來出敵今不許開兵枉送軍兵性命耳。」是日免戰牌掛出妖道天天罵戰攻城按下兩軍不舉再說山海關鄭彪汝南王居庸關靖山王呼延達瓦橋關楊文廣三位王爺接得太子手詔即日興兵未到潼關不期來到紫金山會合柴王各帶兵五萬共同二十萬大兵一連行程八九天殺奔潼關不遠惟有山西平西王狄龍一支兵馬未到有探子報啟:「四位王爺前面離關不遠只有五十里外朝廷兵紮下大營三十里之廣請今定奪並有兵圍城池。」有鄧青公子看見敵兵圍城兵如蟻隊戰馬如云遠遠觀此柴王發令於東北角安營鄧青曰:「王爺不用安營吾等會兵初到銳氣正盛不若殺他一陣圍城之兵定然瓦解矣。」柴王曰:「賢姪不可欺敵他兵圍城豈有不提防準備今且放炮紮營待城裡打探知吾會兵到來內外夾攻何愁敵兵不退城圍不解?」傳令安紮大營人不離甲馬不離鞍擇地開井汲水應用軍士領命

  卻說唐元帥聞報,「三王會兵到關紮營在西北安營。」唐元帥吩咐:「前後營盤小心提防免前後受敵他札營於西北乃鼓角之勢。」國師曰:「元帥勿憂趁他紮營來定三軍行程艱辛即令帶兵貧道仗著法力殺他一陣即關中會同軍心先亂各無鬥志矣。」唐元帥曰:「不可造次未知他來幫忙我們抑或助他須要探聽明白免使誤傷和氣。」到次日唐元帥點彭威總兵帶兵五千出馬探聽來兵到營討戰有柴王差鄧青帶兵三千出敵彭威一見一少年將軍白盔銀甲白馬殺氣騰騰排開軍馬彭威大喝:「來者何人吾乃朝廷總兵汝小將軍兵馬來助朝廷抑或與叛賊出力須要明白說知以免誤傷和氣。」

  鄧青大怒罵聲:「奸賊畜類不知某乃先帝西宮國舅威武柴王前部先鋒鄧青是也汝一眾奸黨忘卻先帝東宮殿下只知有奸妃父女耳休走待本將軍挑汝一個透心窩。」銀槍照面門划進來彭威畢燕植急架相迎二馬相交各逞英雄兩軍對壘喊殺連天

  有軍士報進關中:「啟稟殿下眾元帥城外喊殺之聲不絕未知何故?」是日君臣急登城樓一望只見殺氣沖霄喧嘩包殺劉迪曰:「藩王救兵到了速開城門接戰。」是日高王爺炮響開關眾將殺出將敵兵大殺一場敵將紛紛落馬個個皆亡眾兵慌亂不能抵敵四散奔逃

  國師一聞彭總兵戰敗即離圍城帶兵一萬殺上一見關兵追趕心頭不怒喝聲:「反王體得逞強貧道在此。」將神沙撤起空中霎時間昏天暗地走石飛沙有數萬陰兵殺上反將關兵衝倒無數各自傷殘大敗逃走入關妖道追殺至城下不敢近只恐污穢了法寶即刻收回神沙有鄧青一槍將彭威刺於馬下一見自兵敗走又見營中鳴金只得召集兵馬進營被妖道阻擋大兵不能入城四王商議:「今夜修書明晚約定三鼓時裡外劫營可破敵解圍矣。」四人酌議定修書未知劫得妖道大營否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二回

     破妖術眾軍授首 解重圍五路興兵

  是日兩軍俱有損傷柴王四人正要酌議約定內外劫敵營是日忽然山西兵馬到來有眾軍士啟稟:「狄王爺潼關四城被兵圍困西北城外三十里又有四位藩王紮營兵到被妖道阻擋不能進城請令定奪。」段夫人聞言曰:「可惱妖道如此猖撅不免千歲差李光弼先鋒通知四位藩王一齊殺入待他三面受敵敗之必矣妖道邪法自有妾身抵敵未知王爺准否?」狄王爺曰:「不然天然將晚況且軍馬方才住息遠行勞苦連夜交兵定有不便且待明天出馬未遲。」即吩咐安紮大營於西南三聲炮響五萬大兵是晚少不得埋鍋造飯段夫人又將五道靈符鎮押四方當中在外只見煙霧騰飛不見什麼營地屯紮狄王看畢暗暗稱奇,「想來果也法力高強女中豪傑。」是夜不表

  只有軍士報進唐元帥:「山西狄千歲帶領大兵到來紮營於三十里外特來稟知。」唐元帥聞報大驚嗟聲:「不好了吾三面受敵一眾休矣。」國師聞言冷笑曰:「元帥休長他人志氣滅自己之威風一聞山西兵到即驚駭不已稱什麼久戰沙場宿將?」唐元帥曰:「別技兵馬本帥多也不懼惟山西段氏夫人素名女中豪傑武藝精通他乃法門高第我軍未有一人敵手倘即軍師明日對陣須當小心謹慎為高。」國師聞言好生不悅曰:「元帥休得低視貧道非吾誇口不獨段紅玉一人即他師金光聖母下凡何足懼哉。」

  住表妖道議敵次早潼關探子入報:「山西平西王爺帶兵五萬屯紮於西南三十里外特來啟稟上請令定奪。」劉迪大喜曰:「好了山西兵到吾等無憂矣向來妖道利害兵勇不知法力之強數被妖道傷害多軍已有數萬明日可登樓觀望。」又著探子遠遠打聽。「果也段夫人臨陣定必收除妖道以正壓邪吾即將兵四路殺出若非夫人出敵吾等隱兵不可出馬。」眾將多言有理是日五更天時飽餐戰飯各各披掛提刀聽點三帥城樓看敵交將令與軍師點差當時劉軍師傳令,「張夢虎李豹二員大將隱兵於東門聞號炮之聲方許開關迎敵接應內外夾攻不聞號炮不得私自出兵。」張李二將領令又命孟強孟彪弟兄隱兵於西門聞號炮之聲方許開關破敵接戰。」兩孟得令又命侯拱趙彥龍二將隱兵於南城聞號炮之聲開關迎戰二人領令而去又命高標寇杰二將隱兵北城一聞號炮之聲即要開關接戰。」二人去訖又命包英石俊二將帶兵一萬一見四門兵盡出即要帶兵抄他大營截殺使敵人無駐足之地」。十員勇將各各領令去了

  先說狄王爺夫婦帶兵五萬出營喊戰有唐元帥王綱親自出馬帶齊六路總兵數十萬兵排開陣勢唐潤虎一見平西王即曰:「王爺在上末將甲冑在身不能全禮懇乞恕罪。」狄王曰:「將軍休得拘禮汝既食朝廷俸祿當知君臣大義緣何貪生怕死身投奸相門下私出興兵攻激東宮儲君該當何罪。」唐潤虎曰:「王爺明見末將奉旨征討何云私自興兵?」狄王大怒曰:「天子屢有愛恤手足之情滿朝盡知豈有興兵相逼之理此事皆由奸后父女妄動干戈自內傷殘豈不見恥笑於外邦今日本藩興兵到此須當早日回師不然本藩擒拿下斬首不饒。」有國師聞言大怒曰:「汝平西王即云一家王爵興兵到來理該幫助朝廷緣何說此無理之言反助叛逆枉汝身居王位。」狄王一見道人頭生二角面如噴血王爺未及開言有段夫人冷笑曰:「禽獸一般形模稱什麼國師怪不得不識時務不辨得君臣大倫逆天助惡此畜活不久矣。」國師大怒喝聲:「賤丫頭出言無狀體走來取汝狗命。」一鐵棒打來段夫人長槍急架相迎男女對敵王爺揮兵殺入兩軍對壘喊殺連天眾總兵殺過來將狄王爺團團圍住狄王長槍擋住六般軍器

  城內三聲炮響五枝軍馬一同殺出有柴王兵又殺進鄧青一馬飛進陣內只遇王綱在那裡助戰雙鞭打下大喝:「奸賊休得逞強!」二馬並交大戰王綱抵敵不住放脫逃走鄧青追趕唐潤虎大刀一擺攔阻去路與鄧青復戰當時東城殺出張李二將只見總兵六將圍住狄王賽戰李豹大喝:「賊將休得逞強吾張李爺在此。」大刀長槍一齊打去九人殺在一堆

  再言道人鐵棒抵不住段夫人銀槍精妙只得敗下將葫蘆揭開即神砂一撒登時烏天暗地對面不見人形狂風大卷飛砂豺狼虎豹從空飛下段夫人冷笑曰:「神砂之物法門至淺東西。」即取出開陽羽一撥日色復興不見一物國師大惱喝聲:「丫頭敢破貧道神砂麼?」又將紅豆撒起空中口念有詞滿天陰兵數萬殺下來段夫人怒曰:「妖道汝之淺法只好傷些凡夫軍人敢在吾跟前賣弄。」口念咒言拔劍向南方一指忽然一團烈火向陰兵燒去將紅豆燒成灰燼無影無蹤道人怒氣塞喉大罵:「丫頭戲婢再破吾神豆不取汝性命誓不回兵。」即大袖內取出鐵嘴神鶯一雙迎日一拋口念真言化作數萬千千向陣上展開二翅飛來要食眾將軍雙目段夫人曰:「汝有什麼法寶且盡使來。」當時夫人懷中取出一小葫蘆即放一道豪光飛出火龍一條大如木柱身長數丈張開血盆大口向駕於爪撲亂吞下傾刻之間將飛鴛滿天食訖道人罵聲:「賤丫頭體走又破吾神鶯。」將手鐵棒一拋化作千千萬萬將眾將兵紛紛打下夫人拔出寶劍一拋化作萬萬千千己將跌下塵埃將寶劍一指白光映日向道人斬來道人大驚正要跳下馬借士遁走段夫人唸唸有詞指地成鋼難以道去即雙足一蹬走上雲頭段夫人五雷掌一放一聲響亮將道人打下段夫人一寶劍揮為兩段王綱大驚失手被鄧青雙鞭打於馬下有關中四路東西南北四門八將殺出將敵兵殺得砍瓜切菜一般人頭滿地血流成河孟強孟彪一見賊將總兵六人與狄王並張李九人戰殺在一堆即飛馬助陣狄王一槍將韓堅刺於馬下李豹大刀劈了施烈揮為兩段馬青徐耀一驚正要逃出被張夢虎雙銅打死於馬下

  十路總兵單有吳升王權二人卻被八將團團圍住廝殺不能抵敵王權縱馬而逃拔出寶劍口念有詞南方一指好不利害登時一團烈火向八將面上燒來眾將大驚狄王大呼段氏夫人搭救夫人一見將寶劍向北方一指口念真言反將烈火吹回南軍陣上燒得眾兵焦頭爛額死者無數五十萬大兵四散奔逃王權見破了法心中慌亂被孟彪雙斧砍下腦漿迸出而亡吳升咬牙切齒大怒取出石子照孟彪飛至面傍打得鮮血淋漓跌於馬下吳升飛奔正要斬下有孟強大喝:「逆賊體傷吾弟」。一刀劈去吳升赤鋼刀急架相迎有包英石俊一見救起孟彪背負回關一人押後又有高標寇杰公子二人一見孟強與吳升殺個平交二將拍馬上前助戰吳升怎能抵敵得三般軍器慌忙跑出圈子外懷中取出小小黑旗一面向空中一搖只見狂風大作飛沙走石向眾兵打來孟強三將大驚正欲逃走夫人一見冷笑曰:「又是邪道妖術。」拔出寶劍念動真言劍一指狂風頓息砂石不起吳升罵聲:「潑婦敢破吾法術麼。」即向皮囊中取出七寸小小蛇龍咒念數語將空一拋一道紅光罩目化作火龍在半空大如水牛身長丈餘口如血盆吐出一天烈火飛騰向關中兵將燒來眾人驚慌逃走段夫人罵聲:「逆賊敢將妖物作弄。」即拔出桃木寶劍飛起空中霞光萬道頃刻飛下將火龍揮斬兩段倒於地中仍縮作七寸小龍蛇吳升氣得面如土色惡狠狠鐵棍向段夫人打去夫人長槍架開有益強高寇三將一見破了妖龍即拍馬動手將吳升圍住廝殺王綱一見跑來助戰五將殺得性起勝負未分段夫人祭起寶劍霞光一道已將吳升斬於馬下王綱唬了一驚一馬逃走不想高公子長槍已中他後心喊聲不好馬略一慢被孟強大刀劈分為兩個前後跌下當時單剩得唐潤虎一人偏將十餘騎只見軍兵散亂不成隊伍急忙忙雜了亂軍之中逃走關兵四邊追殺唐潤虎帶招殘兵萬餘正欲同歸大營不想柴王五萬精兵將他大營燒成白地載裝糧草回關唐潤虎大驚帶領殘兵向小路奔走又有包英石俊伏於小路攔截大殺一陣一萬兵止存一半一程敗回朝中當時兵無主帥內有逃生難遁者多已投降於潼關已有數萬柴王只見殺死軍兵屍骸遍野命眾軍人開家埋掩於荒野

  是日打掃淨潔城廂內外大開關門迎王爺陸國舅爺一同文武出城迎接眾藩王太子離位立著接迎:「孤著兵災圍困有勞眾位王叔勞心費力損兵折將到來幫助皆吾之過也且請下坐。」眾王曰:「臣等道途遙遠救駕來遲至殿下受驚望乞恕罪。」眾王下坐只有段夫人自有石娘娘等接進內堂敘會當時小軍獻茶畢太子又動問:「柴王叔此位少年將軍是何人?」柴王曰:「此人乃先帝西宮鄧娘娘胞弟鄧豹之子鄧青也只因龐奸妃無辜將鄧娘娘殺害了至鄧國丈上朝刺殺不遂致仕而歸帶同妻兒到吾關中安頓數載鄧國文於三年前已經身故今孤興兵鄧賢姪要為前部誅滅奸臣立心報仇。」太子曰:「原來是鄧國舅有鄧公於上前拜見殿下喜色欣欣眾藩王又問明關中少年將軍各各通名報姓皆乃眾功臣後嗣是日關中大排筵席宰殺豬羊牛馬大小三軍盡皆犒賞。」

  住表潼關得勝樂敘再說唐潤虎帶了敗殘兵數千逃回汴京一一報知龐國丈心中大驚唬得面如土色想來渲關合會五路藩王數十萬兵馬倘他殺回朝中誰人抵敵只得登朝奏知聖上:「現有出兵軍師死在狄龍段夫人之手十路總兵眾將俱已陣亡玉門關柴王五路糾合數十萬軍兵現屯紮潼關懇乞聖上盡起傾國大兵征剿以免養成大患望我主湊奏。」

  哲宗天子大怒曰:「枉汝官居極品先帝托孤之臣只道教朕行仁履義之事豈知唆朕傷殘手足朕自登基十餘載不息干戈非邊外警戒實乃邦內自亂不寧豈不見笑於四夷邊國此過皆由汝唆縱太后不念母子之情攻逼御弟幸得王考有靈庇佑御弟逢凶化吉屢次私奏太后出兵是至激怒眾藩王糾合會兵實乃自相矛盾見笑外邦枉稱天朝中土禮義掃地矣汝時常滋事朕若不念國戚一體早已將汝正其國法今朕一兵一卒不發倘仍私出動兵實乃欺君所論定然斬首正法決不寬饒。」說畢拂袖退班有眾忠良喜悅有龐國丈羞慚退朝心中憂悶是日天子回宮命侍衛將軍四名賜下上方寶劍,「守住宮庭不許龐國丈進宮朝見太后但他恃強違旨斬首見寡人。」武士領旨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三回

     議興師暗投密旨 謀墓位明聚群奸

  住語哲宗天子禁止國丈進宮再說潼關兵退月餘一班文武少年英雄要興舉義兵殺上汴梁城太子曰:「不可動兵來征非出聖上之意實乃奸國丈唆擺太后以動干戈耳吾今破敵解圍且待聖上得聞如何旨意。」寇爺曰:「此事聖上未知如何不免待老臣辦作來使獨自回朝先到南晶宮見過潞花王爺待他探聽聖上主意然後發兵未遲殿下可修書一封與老臣帶去潞花王觀看自有回音那時方習舉動。」王參謀與劉軍師多言此說不差豈習一時妄動干戈以於聖上之怒。」當時太子修書一封寇爺裝扮了青衣小帽單人獨馬恰一走報公差一般一程饑餐渴飲夜宿曉行一連跑走一月外方到朝中在府門外俟候求涣守府王門官將書投遞呈送王府中有潞花王父子正在府中言論東宮太子敘會於潼關奸相父女有兵征伐前後共興兵六十萬未知勝負如何只可惜太祖創業艱難不想內亂興動干戈只憂外敵邊夷乘釁入寇則江山危矣。」年輕小王曰:「此事奸相父女自專非出自當今聖主旨意想來只要潼關取勝殺回朝中捉拿奸相黨羽國患方息也。」老王爺曰:「吾兒主見不差倘潼關兵敗慈雲殿下無駐足之地了。」當時言談間只見王門官捧進來書下跪呈上王爺接書拆展開上寫著:「書奉老王伯王兄案下慈雲籍首上言不幸王考賓天奸相父女弄權至內亂自生徒使骨肉殘傷之釁朝政日非豈非奸佞日增之驗也愚姪前賴忠良吏部救搭出亡十五載遍土無可駐足權棲無異失林之鳥喪家之犬苦楚非言語可繪傳今幸潼關高王伯等一念先王之德扶植出亡一線棲止於潼關豈料奸相父女不容大興征伐之師可惜生民塗炭不由外敵而生只由內亂而起手足不殘而殘國元不傷而傷外敵豈不動覬覦之心邪今幸人心未混上藉先王在天之靈潼關賴以得勝昔皆倚五路藩王會集之力也近乘得勝之師麾下武夫皆思妄動議舉興師歸國惟愚姪與高王伯等不敢妄動有損國威有於聖上責罰回思不興兵回朝則奸相復有兵到潼關豈非自相矛盾自貽仇戚再出亡人心攝攝如懸族之不斷伏懇老王伯念骨肉親情老誠廣見為吾定酌主裁倘遷延歲月眾將解心五王歸國豈非昔日忠良搭救之誠一旦付諸流水故急修片函著恩人吏部上呈投鑒渴望准音。」

  當時老王爺父子看畢一驚一喜且喜渲關會合五王之兵收除妖道去卻大患奸相勢力妥矣今又差來寇元不知他如何會見太子?「且傳進後堂相見。」老王爺吩咐家將一概退出單有父子二人在後等待著當下寇爺一程進至內堂見老王爺父子立著寇爺上前要拜見行大禮老王爺扶挽住曰:「寇賢卿休拘禮且請坐。」寇爺禮畢老王爺中坐寇爺坐側相陪王爺曰:「難得寇賢卿一心為主昨昔致仕時不覺光陰將近二十載爾我兩鬢如銀只道今生難以會見耄耄老顏豈知忠心至老不倦但汝回歸故土後怎生會合慈雲殿下且說知孤愚父子。」寇爺見問即將太子為看龍舟失溺水濱於半途江河上得遇歸家被家人出首後得包公子救脫齊回潼關一一說明王爺父子大悅又曰:「來書教孤家與定主見可功兵回朝否但想不將兵馬殺回朝中諒必奸相又私出動兵征伐潼關了此勢不兩立也今幸聖上仁慈明哲之主屢念著弟兄一脈之親不道先帝之遺言奈阻於太后當權耳明日乃季秋朔期待孤登朝後再到禁宮命聖將此情由密奏知天子即有定奪矣。」寇爺大喜曰:「殿下懇托大事全仗老王爺喬梓維持之力。」當日王爺吩咐備辦酒款待寇爺多少談論投機之語概難統述爾酬我酢暢敘盡懷不表

  再說次早王爺登朝之後退朝又到禁宮門候首請見有穿宮內監啟知萬歲:「有南晶豈老王爺請見。」天子聞奏屏退妃後即出內偏殿王爺傳進天子相行家禮下坐天子開言曰:「王伯進宮見朕有何酌議?」老王爺即將慈雲殿下在潼關有書到老臣府中只今五王會集兵敘潼關。「今來書者臣帶在此請聖上一觀自知明白矣。」當時天子一觀看分明龍心大悅日:「既然御弟在潼關委決不下至妙不過借他要報母后之仇待眾藩王興兵殺回朝中誅滅眾奸黨那時太后豈能禁押得眾藩王眾奸豈能逃遁?」王爺曰:「如此且待老臣回書與慈雲殿下他兵到止拿捉奸佞斷不有驚聖駕但恐聖上不忍誅滅國丈母族親情耳。」天子帶怒曰:「朕久知國丈奸狡多端屢唆太后私自動兵若非太后當權稱制誅滅此賊久矣今至妙不過御弟協同眾藩王殺回報之易如反掌何為不忍老王伯可即回歸府第密暗回書待他刻日興兵殺回朝中早日除卻邦家大患只奈太后是吾生身除他一人之外盡由御弟將眾奸一刀兩段不赦一人。」老王爺聞言大喜即日辭駕回歸王府將聖上吩咐之言早回書之語一一達言寇爺並少王二人喜之不盡寇爺深謝王爺鼎力是日老王爺修書回覆太子以早寇爺領了回書拜辭潞花王父子行程數十天方到潼關

  先說龐國丈只見聖上不願發兵征討渲關又守住禁宮內門不許進見太后實乃憂心如焚不得已會敘奸黨在相府相議有吏部潘沼潘仁美之後兵部夏斌夏竦之後王唐王安石之後九門提督丁燕龍丁謂之後又有龐國舅雲雄唐潤虎一眾商酌多言五路藩王兵勢強大潼關會敘勇將如云倘他一眾殺回朝中難以抵敵今聖上又不願發兵如之奈何龐國丈曰:「昏君不准出師又不容老夫進宮與太后相見難以施謀倘五路狗王挾太子報仇為名殺奔回朝汝我等全家難保今日進退兩難今昏君既不念我等我們豈可束手待斃?」有了燕龍曰:「以太師威德現掌兵權大小官員一半太師心腹不著明早上朝力奏聖上押他興動傾國之兵征集四方猛將剿滅潼關倘他仍不准奏一眾反叛他大位太師登其大寶關城拒敵然後檄文各省外攻豈不為美?」潘紹曰:「此說有理今現有雄兵四十萬戰將數十員倘聖上不允出兵吾等明天預定點齊大兵了決昏君。」有夏斌曰:「此事不可太速且遲三五天暗中點齊軍馬混進內殿方可舉行不然內有朝臣不服者居其半況潞花王府中甲兵勇將不少倘我兵馬未能齊備押制各官那時反為不美請眾位三思。」國丈聞言大悅曰:「此慮不差實為有理倘事不週反害自身須以暗中點備軍馬限以三天一眾臨朝各各帶兵混入朝裡不得有誤。」眾奸酌議已定少不免相府中備辦酒席諸文武數十餘官各各就席領情一同歡樂暢敘爾言我語不覺吃酒數巡敘至日落西山眾官方才辭筵告謝回歸府行預備第三天登朝舉事按下慢表

  再說哲宗天子一自傳旨與潞花王回歸修書復與御弟待彼協同諸位藩王殺回朝中以誅奸佞是晚回宮只有自知太后王後妃子皆不說知泄出只因太后當權須要事出於秘密一泄漏風聲必然太后通知奸相定必激變不妙矣當夜天子宿於昭陽院內孟王後宮中睡至三更三點天子不覺朦朧間似覺身出偏殿並無一人護駕恍惚中只見半空落下一帝王五綹長鬚手持圭壁金光閃閃開言呼:「王兒吾汝父神宗也昔為父失德錯棄正後誤殺忠良不想今日養成大患皆朕在世統御不德也且喜汝依朕遺言信為大孝之君一心念著手足之情不肯發兵征伐慈雲王子但阻於汝母龐氏立心不善要害陷朕慈雲好生可惱二年後他應得凶亡朕斷不饒他並龐思忠殺害忠良屢唆龐氏出師陷死軍兵數十萬上天震怒待潼天會兵一集龐氏一門雞犬難留注定兇惡而亡一並奸臣難逃法律處置汝母龐氏子難執罪於母他還有兩載陽壽待朕處決於他須當寄語慈雲不可執罪有傷日後為君之度朕特來指點王兒須當謹記現今龐賊奸黨妄思奪謀天位須將四城緊閉不好設朝將午門關上明早即密詔潞花王父子共同酌議自有良謀制伏此奸佞待至潼關兵馬會合方好開城以免眾奸挾制則江山危矣王兒少不免為他所害切須緊記朕今去也。」哲宗聞言曰:「父王慢去兒有言請問且留待保全孩兒方免奸臣算計。」先三曰:「王兒不必心煩留朕吾今番天不能留此只要四城緊閉與老皇伯父子酌議預備眾奸臣為要切須慎之朕去了。」一道毫光從空而去

  有孟王後在側下坐悠悠呼醒哲宗王定性一刻問明何時候王後答言:「將交五鼓之辰緣何陛下口口聲聲呼喚父王不絕?」天子曰:「朕只因近日思念父王情切故夜而形諸魂夢耳。」

  當時哲宗不言靜坐思量方才歷歷之夢,「父王多少叮囑豈可將此秘密之事泄知妃後倘得太后一洩露風聲與龐思忠難以押制今天且詐成患病傳旨百官免見將內外城四門緊閉然後暗宣潞花王父子到來酌議方得妥當。」時交五鼓登時發出免朝旨一道文武百官只知聖上染病各各退朝回府

  是日聖上將密旨一道命內監一名往南晶宮有潞花王父子接旨即日來到禁宮門候俟天子在偏殿宣進王爺行敘家禮畢王爺日:「請問聖上宣召有何旨意?」天子曰:「老王伯未知其詳朕昨夜三更得奇怪之夢十分驚駭有機密大事特與王伯王兄密議但些少洩露不得風聲。」王爺父子曰:「未知聖上有何機密秘旨且諭知之。」哲宗王將昨夜夢見先帝叮囑三天之內有奸臣謀奪天位效著王莽故事。「須要將四城門緊閉待等潼關兵馬殺回方得滅卻奸黨又囑朕將此事商知老王伯父子不可泄漏別人朕今想來驚憂不已望老王伯怎生與朕分憂方免此厄不然江山危矣。」潞花王父子一聞聖上之言唬驚不小王爺曰:「先帝有此靈感囑托諸夢寐不可不信然老臣屢屢憂懼龐黨眾多滿朝內文武差不多一半是他門下外鎮武員放出者三份之一如此勢大那人不懼況太后當權但有大故即進內宮與太后酌議定次早臨朝將事照依分發如此豈不事事准依當他權勢惟近今數載聖上長成方得制些奸臣之勢惟今此事聖上勿憂臣向知他奸狠勢大難制故此臣府中暗蓄精兵十萬多現目勇猛將士數十名預得龐賊有變今且依著先王囑咐之言將城四門緊閉待老臣將府中十餘萬雄兵數十員戰將盡數點出御教場操演以驚押眾奸黨之心王兒且先回暗暗傳知各位忠良只言明日往御教場觀看操軍別言不許泄出。」當時少工領命先回通知各位忠良文武臣而去不知如何押制得奸佞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四回

     眾藩王起義興師 群奸佞交鋒遭網

  當時老王爺對哲宗天子言計來潼關兵到。「自寇吏部別去四十餘天想必即日興兵不出數天之外自有大兵會集回朝倘奸黨果然謀叛不軌老臣自領忠良一眾拒敵斷不使奸黨驚駭聖駕今臣辭駕回去明日開操演習軍馬使奸黨推測不來聖上不用心煩。」天子曰:「如此全仗老王伯制伏奸黨倘誅奸滅佞之後共享太平社稷之慶矣。」當下老王爺辭別聖上回歸南晶宮府內用過朝膳即日發點府內雄兵猛將齊集如雲一十餘萬次日俟候演操

  聖上天天稱病不能御朝眾奸黨糊疑不定有龐國丈又聞潞花王父子開操早嚇了一驚想來南晶宮勢大雄兵猛將不下十數萬老夫單忌此支人馬萬一事未成而謀先泄則老夫危矣況他往日何嘗操演軍馬聖上忽然稱病不朝又傳旨四城緊閉料必另有緣故莫非有人暗泄出首敗露老夫之謀想來昨天文武聚集於府中人人多是老夫心腹官員還有那人泄漏消息實實想像不出推猜不來。」

  到第二天果然潞花老王爺頭戴紫金冠身穿鎖子黃金甲內裹四爪龍袍左懸寶劍右插熟銅金銅坐下黃驃馬五綹雪白長鬚真乃威嚴凜凜貌比天神下降少年藩王銀盔銀甲手提方天畫戟坐下雪花白馬左懸弓右插羽箭一貌堂堂並王府武將數十員盡是高頭駿馬彪形虎漢又會同一班武將忠良之後多是戎裝打扮披掛上馬各提械器相比恰似當真訓練出師一般各忠良大臣不拘文武多到御教場韓忠產司馬康孔宗翰富紹廷歐陽發畢仲衍岳全忠等一眾來看操軍只有龐國丈眾奸黨不到仍敘於相府相酌議糊疑不決各相評論

  有龐雲雄曰:「此事定然有人泄漏了故聖上連日不設朝傳旨養病特著潞花王操兵其意可知倘我們妄動他即有辭矣猶恐慈雲殿下在潼關同五路藩王殺回則吾內外受敵難以逃遁了不免吾將傾府之兵並王戶部與夏兵部九門提督會合埋伏下四十萬雄兵一出王城投往西夏國與國王合兵共破汴梁平分天下未知爹爹與眾大人意下如何?」眾官多言:「有理如今潞花王將兵非弱又有潼關五路之兵我須有四十萬之眾也難抵敵他內外之強不若借西夏之力方能與之相敵爭雄。」國丈曰:「既如此限三天期各各點齊軍馬準備一同殺出王城。」是日約定各各回衙按下慢題

  再說寇爺跑走回撞關拜見殿下將老王爺回書取出太子一一看明大喜又將聖上日望殿下回朝相見情切一概通知眾將鼓掌欣然柴王即對高陸三帥曰:「聖上既日望殿下手足情殷即可刻速興師以慰眾將誅奸之望矣。」劉迪曰:「某昨夜仰觀天象只見天狼星火紅一般含怒之色正應在龐奸賊發奮之驗倘他見聖上不准發兵是王爺來書寫說出他已知聖上變心不准依彼計謀猶恐叛逆心一起聖上危矣況他兵權總扼還有那人拒敵還望眾王爺參詳。」高王爺等一眾曰:「軍師智慮深遠並有天象可憑豈不深信萬一奸喊一變動聖上有甚差遲吾等救駕不及罪負千斤如此即刻興師不須多議。」是日即傳令眾兵盡點六十餘萬仍以高陸主佐三帥中軍少年眾將共計二十餘員關中副將田朝等共五十餘員將兵分領刻日祭旗興師高王爺單留次子高顯代署潼關軍務

  是日大兵登程發命所經由市鎮通衢不許擾動居民今日眾王義兵一動各府州縣知有東宮太子回朝一程關津卡口水陸道途忠良文武自然開關迎送有奸佞把守關城想來兵微將寡不敢迎敵聞風遠避逃走故兵不染血刃將毫不費力勢如破竹不上二十天已到汴梁王城下五十里將兵屯札安下大營分東西南北四城札兵

  先說潞花王父子開操軍馬至第三天忽一天有探軍報進王府言:「潼關興動大兵六十萬連玉門關柴千歲會合五位藩王統領精兵戰將百員將到城池不遠請王爺定奪。」王爺父子聞報暗暗大悅吩咐報軍退出是日潞花王獨自帶了家將八名進朝在禁宮門外候見聖駕有穿宮內監奏稟聖上哲宗即於偏殿宣進老王爺禮畢下坐王爺將開操驚壓眾奸臣今已第三天已有潼關六王興動大兵六十萬到城下安札。「待老臣暗傳一書與他知會拿捉奸黨大事定矣。」哲宗聞奏大悅曰:「有勞王伯父子調停不然奸黨已危動江山矣如此作速回府修書須要小心知會六王以拿奸佞。」老王爺領旨又言:「城池四閉待老臣知會過眾王然後見機開城接應潼關之兵。」哲宗曰:「此事全仗老王伯主裁。」當時王爺辭駕回歸王府即修書一封命一勇將帶出西城

  來至大營將情達知小軍入報:「老王爺有書投達。」高王爺等聞報大喜喚進來軍將書展折開眾王文武同觀大意言好臣一眾實思謀逆叛亂幸得先帝有靈報夢當今故將四城緊閉以制奸臣謀逆茲今眾賢王興兵救駕勿疑四閉城門孤在內自有知照倘擒拿奸黨須分守四方城池方得盡行殛獲無遺則肅清朝野有賴矣當時眾王看畢打發來將上達王爺自是依書回城謹守獲拿奸黨來將領命去訖

  有劉迪王昭二人設謀各將老少四城分帶軍兵謹守各門不許走脫奸黨一人倘有一將不用力疏走一奸臣立刻斬首不饒是日柴王與范爺帶領雄兵一十五萬佐將鄧青包英副將二十員把守東門高王爺陸國舅帶領軍兵一十五萬佐將高標侯拱副將二十名把守西門狄王爺呼王爺帶領精兵一十五萬佐將張夢虎李豹副將二十名把守南門鄭王爺楊玉爺帶領大兵一十五萬佐將孟強孟彪弟兄副將二十員把守北門六十萬大兵分發統領已畢單留三千兵與寇爺劉迪王昭三位文員又留下石將軍石俊趙彥龍二人武員保守大營是日放炮三聲各各統領大兵分門圍睏了

  再說龐國丈只見潞花王父子合會忠良文武一連三日開操實乃心疑不安前一天已命次子雲雄修書一封帶出王城奔往西夏國王之所通謀於彼言中國太子爭立內亂不寧趁此機會狼主興動大兵到來攻打定然取勝我為內應云云倘成功之日平分宋室江山之意想來雲雄次子智足多謀此去定然妥當狼主必允只因西夏國前者趙元吳先君臣范仲淹倚狄青等征伏稱臣實心有所不伏今約被平分天下未必不允

  住語雲雄出城而去又言龐國丈已吩咐雲雄去後次日正在點起雄兵四十餘萬與眾奸黨文武酌議請聖上御殿要出師征剿潼關倘仍不允准須早讓大位與國丈登基然後出師征剿潼關一面命丁燕龍為左軍元帥唐潤虎為右軍元帥帶兵十萬戰將十員將南晶宮王府圍困擅壓他兵馬不憂別將作動矣正在點兵時間忽有探子報上:「太師爺不好了今有潼關柴王合同五路藩王統兵六十萬戰將百員到城外五十里札下大營將數十萬大兵分東西南北四門圍困住水泄不通請令定奪。」當時國丈聞報嚇得魂飛天外魄散九霄:「果然不妙了如何潼關之兵到得如此神速通謀與西夏國去不過數天計日趕速兩月方有大兵到來接應如今內外有兵教老夫怎生迎敵?」

  眾奸黨曰:「太師勿憂吾兵四十多萬戰將亦不下百員豈懼潼關會集之師他即四門分兵攻擊我亦當出四門拒敵。」國丈聽了無奈只得點了燕龍等免圍潞花王爺府且各各分頭帶兵準備迎敵當時丁燕龍帶兵十萬韓昌為佐此人韓天化次子偏將十員出東城拒敵唐潤虎帶兵十萬夏斌為佐帶偏將十員出西城拒敵龐雲勇帶兵十萬王唐為佐帶偏將十員出南城拒敵潘紹帶兵十萬韓鎮為佐帶偏將十員出北門拒敵國丈將兵五萬與婿振國將軍呂惠鄉保護家口倘殺敗了即奔逃出西城趕上次兒雲雄到西夏國會合國王興兵同取天下是日分發已定

  卻說潞花王打聽得各王分兵謹守四城即傳令將四城大開由得眾王帶兵殺入先說丁燕龍十萬兵一出東城將軍馬一字排開長蛇陣柴王范爺也將大兵排成雁翅兩行柴王一見丁燕龍耀武揚威大怒喝罵:「奸賊黨羽不思盡忠報國拜在大奸權門下真乃笑罵由他笑罵好官自我為之輩豈知萬載臭名難免孤等興舉義兵回朝還不下馬受縛敢在孤馬前馳聘還不知自愧?」丁燕龍曰:「柴千歲乃國家屏藩之臣如今天子王城之下豈得妄動干戈實有不臣之心挾慈云為名欲攻天子豈非大逆叛亂之臣汝今提此烏合之眾豈能殺害朝廷將士汝乃叛臣臭名難免還敢妄言本帥趨附權臣豈非狂言惑眾倘知事者倒戈投降助著本帥共擒慈雲陸鳳陽太后不加罪於汝仍放回作一家王子倘不聽好言只憂死無葬身之地。」

  柴王范爺大罵喝聲:「利口匹夫!」鄧青一馬飛出曰:「王爺休得與無名小卒奸賊鬥口待小將立斬死他狗命。」大斧當頭一下丁燕龍大刀急架相還二將衝鋒恰似二虎相爭一般一連衝殺四十合柴王喝令眾兵殺上兩軍對壘一片殺喊聲喧包公子雙鞭一擺將丁燕龍兵踩入大殺一陣紛紛落倒塵埃須有偏將上前迎敵包公子武勇強狠將鞭發動頃刻十員偏將打得東西四散只有了燕龍大刀捱住鄧公子雙斧殺個平交有包英衝入雙鞭打去丁燕龍豈能抵得兩位勇公子兵器殺得氣喘吁吁拍馬逃走鄧公子放馬催追眾兵一見主帥散走人心慌亂早已逃散得不成隊伍被柴王兵追殺一陣血流滾滾鮮紅屍骸遍地有丁燕龍逃走卻被鄧公子趕上雙斧一下顱頭劈開而死東城得勝柴王范爺鳴金收軍回歸大營

  再說西城唐潤虎帶兵十萬與夏斌殺出正遇高王爺陸國舅兩相對敵高王爺揮兵大殺一陣敵兵死者不可勝數唐潤虎敵不住高標夏斌殺上幫助又被侯拱攔阻大刀砍為兩段唐潤虎正要逃走高標長槍飛至面門閃躲不及死於馬下軍中無主逃走不及者命喪黃泉高王爺收兵回營

  又有南城龐雲勇王唐帶兵殺出悉遇呼狄二王大兵對壘雲勇王唐豈是張夢虎李豹二將對手雙雙被殺眾兵敗陣四散狄二王收兵回營北城鄭楊二王又值得勝而回齊同敘會喜色欣欣是日大獲全勝少不免大加犒賞三軍

  不表潼關兵馬得勝再說敗陣殘兵俱已奔回龐國丈府中哭訴敗兵之由國丈大驚面如土色只見四十萬精兵盡歿於沙場上有數千殘兵逃回即帶攜家口與婚呂惠鄉慌忙押出車輛向西城而去一眾夫人家丁親屬共有五百餘口並丁燕龍夏斌韓昌王唐潘紹一眾家口小小子女又不下三百餘人皆投國丈府中一同逃走出西城未知逃脫得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五回

     獲私書封臣會合 誅奸佞繼統團圓

  住語龐國丈一眾奸臣家口逃走出西城要奔西夏國先說潞花王父子一聞眾藩王兵到即修書知會過此日帶兵四方城外百里埋伏數萬雄兵當時龐國丈翁婿一程跑出西城將將百里悉遇趙和少王與岳全忠帶兵三萬埋伏於中嶽嵩山遠遠只聞車輛之聲發炮一響將軍數萬排開陣勢少王與岳爺大喝:「奸賊那裡逃走速速下馬受縛有軍兵報知國丈後隊。」國丈大驚曰:「賢婿不好了前面有兵攔截未知那方軍馬怎能逃脫眾家口?」呂惠鄉曰:「岳父勿憂有小婿在此抵敵殺退攔阻兵好待跑走。」即出馬提槍大喝:「何處茅賊敢阻吾龐府國丈家口莫非汝吃了大蟲心肝好生膽子還不速退!」趙王岳爺大喝:「奸賊如今休思逃脫實乃罪盈滿貫也不必多言放馬過來。」

  岳爺大刀一起劈去呂惠鄉舉槍架開二將交手岳爺乃久戰沙場英雄呂惠鄉焉能抵敵大刀將槍攔開一刀打下槍生擒過馬趙王揮兵殺上龐家兵五萬四散奔逃單剩得眾家口趙王喝令將國丈一眾奸臣家屬數百拿下捆縛一路押出回西城而去

  再說耀武侯種諤自從征鐵裘山復旨聖上命他鎮守陝西延安府今聞潼關六王帶兵保護太子滿心大悅此日帶領精兵五萬離卻延安府城一連跑走程途一月出了延安交界至西嶽華山悉遇龐雲雄帶了家丁五十名帶藏私書道經陝西往西夏王合兵平分宋朝天下不意遇耀武侯於華山種爺想來,「龐雲雄奸相之子來此何意況今六王會兵回朝誅奸削佞此子抑或逃脫定然必有緣故邊外借兵不可放脫此賊猶恐為患不淺不免押制他回朝方無逃匿之弊。」即排開軍隊大呼:「龐國舅休走現國眾藩王誅滅群奸本官奉命擒拿速速下馬受縛。」

  眾家丁一見數萬兵馬聞種爺之言驚慌四散單剩得龐雲雄一人只得喝聲:「種諤休得大言欺吾某今奉旨往西夏國交納歲幣休得違旨。」種爺冷笑曰:「前月已經交納歲幣與西夏國因何今又云交納歲幣虛情見澈矣豈哄瞞得本官料必與西夏私通。」喝令軍士拿下一搜只搜出書一封包涵密呼龐國舅自知不好面如土色惶恐求情種爺曰:「此事本官不多管理且將書與汝回朝面見聖上自有公論。」當時將龐雲雄拿下鎖押交先鋒曹燦收管一路回朝按下慢表

  卻說老王爺父子岳爺將國丈一眾奸黨拿下出西城外與六位王爺會見眾藩王聞報盡皆出營接進慈雲一見與老王父子拜見敘了家禮悲喜交集一同下坐老王曰:「上藉先帝之靈又得眾王文武之力王姪得上朝廷大慰聖上念弟情深又拿下眾奸佞待明早奏知聖上盡戮眾奸黨以報國母陸大師之仇。」太子含淚作謝曰:「得老王伯內弼扶持故奸佞得以盡獲姪兒深感老王伯王兄不盡之恩也。」老王又曰:「龐黨眾奸家屬俱已拿獲緣何不見獲拿奸臣次子雲雄何也此人狡智多謀倘一逃脫猶恐他為患不淺他不往北狄契丹借兵定然奔往西夏起釁矣。」

  劉迪曰:「老王爺智慮不差此人詭謀多端龐國丈倚此人為爪牙耳目今見事情不妙料然外國起釁生端且待來天奏知聖上發旨往北狄契丹西夷夏王核他將奸臣解回天朝不可聽信此奸徒以敗前好以失一邦體統納奸信佞之過西北兩王定然不敢納信此奸徒以失中夏之歡矣。」眾王文武多言有理是日營中少不免大排筵宴留款老王父子岳爺眾將等君臣一堂暢敘樂飲多犒眾軍不能統述酒敘數巡老王爺父子帶兵回府將眾奸佞交太子六工管押待明早奏過聖上開刀奠祭先靈眾王送別而去

  到次早天子升座金鑾老王爺父子入奏:「將眾奸盡獲現有慈雲殿下並眾藩王在午朝門候旨。」哲宗聞言大悅,「難得御弟還朝又得眾王伯押制奸臣一網盡獲又幸得先王顯聖陰扶報夢。」降旨:「速宣御弟眾藩王文武進殿。」當時殿下前行柴王居二依次紛紛入覲殿下俯伏眾王山呼下跪外有一將押背刀捆縛下跪天子一見御弟親離下殿先扶御弟後挽六王哲宗天子不覺龍目忍不住珠淚一行曰:「使御弟漂蕩流離歷盡顛沛是朕之過也御弟與眾王叔請起下坐。」

  眾王謝恩一同告坐眾文武侍立只有一將押刀不起天子又問:「御弟背刀者何人此是何故?」殿下曰:「聖上此人是陸鳳陽臣弟母舅也前因得罪先王後來又太后各頒旨不赦前罪故仍押背刀上朝請聖上發落。」天子曰:「原來陸國舅。」傳旨左右侍御人解索除刀賜坐陸公子謝恩下坐當日范爺寇爺哲宗已見在朝惟各後代眾英雄文武天子年幼時不知當日一一奏上姓名殿下代答那人有恩於己那人入贅一一陳明

  哲宗王大喜曰:「此乃御弟有此福蔭故得多賢佐粥朕今得汝還朝明早在太廟告稟先靈先帝將大位告辭待御弟繼統先王以依先帝遺言之命也。」慈雲殿下聞言一驚:「臣豈敢當聖上之賜讓不見罪於巨已見聖上愛篤手足之恩情豈敢當賜讓大位況聖上承先帝冊立為君十餘載四海蒼生所仰望臣弟識深矣。」哲宗曰:「此乃朕仰依先帝遺言況汝乃東宮正嫡理當冊立為君前時只有御弟流離於外不見還朝故朕得以衝幼之年權登大寶自登基以來十餘載並無德政恩及於四海臣民故立心推讓於御弟非雲僭竊御弟豈得過辭。」有潞花老王曰:「先帝托孤時果也吩咐殿下一回朝同掌江山惟今聖上登基十餘載冊立已定也不容再更倘殿下一回朝聖上即退位似牽殿下陷了帶兵回朝爭立之跡豈不於心不安不免依著殿下之意明表心跡加封恩蔭減去天子禮一等同住江山未知於禮有當否?」

  眾藩王曰:「老王爺公論甚善論正嫡應當冊立惟殿下自幼出亡在外今聖上曾經先帝冊立又為君十餘載天下臣民仰藉日久豈可一時退位於人臣之列且待誅決奸臣之後再行加恩封贈同住江山上則不遺先帝下不於臣民批擬此乃大公無私不易之理。」又有少王趙和奏上:「眾奸家屬俱獲下單不見了龐國丈次子雲雄倘他逃脫為患不淺望祈聖上頒旨追拿方免後患。」

  哲宗曰:「此賊聞風逃脫未知逃匿那方怎能一時捉獲共同開刀?」君臣正敘議擬間忽報進:「耀武侯在午朝門外候旨。」哲宗王一想,「種諤領鎮陝西延安緣何無旨宣召獨自回朝有何緊急事情?」當時即傳旨宣進耀武侯山呼已畢天子曰:「老卿家奉旨鎮守延安緣何無旨宣召忽自回朝見朕有何事情?」種諤奏曰:「臣在延安鎮守聞報殿下會合藩王興師回朝未知何意故天天命人探聽不料近聞龐國丈暗合西夏王興兵他為內應約他平分天下臣想來既有此事倘往西夏通途必經由陝西故臣謹細密查將兵屯札華山不期龐雲雄前月道經華山相遇臣不免糊疑即將他一搜果有龐國丈私書通串西夏約為內應平分天下之語故臣帶他私書井雲雄拿下回朝以憑聖上處決。」眾王聞奏多言,「天眼昭昭疏而不漏。」當時天子曰:「老卿家功勞不小今君臣滿朝正在議論逃脫奸賊之子猶恐為國家之患豈知老卿家有此把細留心稽察方免奸臣搖動江山矣如此押交奸臣之子與老王伯待明天謁祭太廟稟請先王母后然後誅奸。」此日退朝高王爺吩咐將眾兵敘歸兵部散去大營

  再說昔日獄官吳進自妻子杜氏撞死金階聖上削職領妻回籍安葬不覺光陰將已二十載今聞太子在潼關興兵回朝捉獲下諸奸佞此日奔來朝中進見寇吏部寇爺一見吳進即動問起前情吳進曰:「自別大人回歸故土續弦王氏已有二子。」寇爺曰:「此天不虧善良之報也。」是日帶他同往見太子將前情一一說明吳進一見殿下正要叩首太子挽扶曰:「昔日蒙汝夫妻恩德搭救孤家感恩不淺待來日奏知聖上加恩決不敢負。」吳進作謝安屯於內

  到次早哲宗王是吉服慈雲殿下孝服哲宗先謁太祖廟先王文武隨駕贊禮畢有慈雲孝服立下陸國母鳳函陸公子孝服立下陸丞相尊函君臣二人哭祭一番紛紛墮淚稟告畢二人轉換吉服慈雲仍到太廟禮先王哲宗王加恩將陸丞相函賜歸太廟鄧妃西宮鄧青也孝服哭祭過二后俱函登太廟尊陸王後為慈聖仁德太后尊鄧西宮為懿德仁慈王太妃兩國舅謝恩吉服謁太廟眾藩王文武大臣禮謁畢慈雲殿下吩咐值殿將軍押起眾奸臣家屬八百餘名龐氏人等三百餘名或在朝文武員或外鎮府驛縣丞大小員俱已獲楚

  哲宗王含愁將先王報夢言:「子難執母罪不出二年母后凶亡有報望御弟休恨太后未知允否?」慈雲殿下淚下一行曰:「陛下不宣諭臣弟豈忍傷凶況母尊兒子輩怎能見罪況陛下是他生身臣弟豈忍傷殘。」當時只有陸國舅鄧國舅氣得二目圓睜潞花老王會意即曰:「聖上殿下須然子難執母罪但太后向來不德前害嫡正國母後恃寵殺害無辜鄧娘娘違逆先帝臨終之旨使陛下手足相殘幾成不睦幸得陛下仁聖哲慈不違先帝終能使手足情聯一脈友愛無雙是陛下聖德之廣被恩隆不然太后內外父女不難危動江山效著漢唐故事此等不賢之婦例應上告太祖先王一刻難容今奈著聖上生身子難執母罪耳然國家法律不可盡廢將太后幽禁貶宮聖上弟兄不須朝問請安以示貶罰。」哲宗王無礙准依當時哲宗弟兄哭祭嫡母太妃已畢文武大臣隨駕回朝升座只有殿下並國舅武士一眾將各奸臣國丈父子家屬等八百餘名一概押出法場刀斧一齊動手紛紛殺訖封刀將首級高掛示警

  當日哲宗王宣諭曰:「御弟不願踐居大位想來為君固難為臣也非易且進位聽封封為楚王欽賜鑾輿與朕次一等賜侍御五十名隨駕上殿平禮出朝不辭一月一朝聽政石氏浩封節孝慈祥正後餘者程玉霞安瑞蘭孟嬌娥杏桃趙玉容五人俱封一品賢德夫人。」殿下與眾夫人謝恩進封陸鳳陽武烈王劉氏誥封一品夫人進封趙彥龍為英國公浩封丁氏一品夫人進封侯拱為勇國公誥封蓋氏一品夫人劉迪封耀國公誥封趙氏一品夫人石俊保國公誥封謝氏一品夫人張夢虎護國公誥封王氏一品夫人李豹封住國公誥封鄧氏一品夫人孟強封威國公誥封錢氏一品夫人孟彪封振國公周氏誥封一品夫人鄧青封成國公潘氏誥封一品夫人包英封興國公麥氏誥封一品夫人高標封定國侯寇杰封保國侯王昭封兵部尚書孫氏諸封二品夫人吳進工部尚書王氏誥封二品夫人程光按院即日調回京入閣拜相程光奏劾:「前者懷慶府杜鎮台杜景此人乃龐家黨羽昔日要陷害殿下此賊不誅後日為國家之患。」殿下准旨奏明調押回京將杜景斬首懷慶府白雲龍也押回正法二奸不多煩絮寇爺加封內閣中書令左柱國岳全忠加封天保上將軍范正平加封耀國公焦仁在湘陽鎮守加封鎮國將軍耀武公種諤加封安國公再說明位位藩王須然有功於邦國無奈封王職品已極難以復加不過賜頒珠寶巧異貴品之物耳潞花老王爺父子亦然眾王謝恩又陰封為君國身亡之輩包貴再塑牌位身入太廟追封忠烈公陸丞相追封英烈王鄧豹追封武烈王追封吳進故妻杜氏敏烈夫人追封周勇義烈侯妻賈氏慈惠夫人杜景故妻鄭氏節烈夫人有泗水關昔日龐清一人不附國丈為國捐軀英雄今追封義俠公爵妻現存加恩封慈淑夫人幼子賜頒世祿以上追封者俱賜設蒸嘗拜祭

  是日封贈畢頒贈御宴君臣滿殿躋躋蹌蹌肅穆一同暢敘樂飲各王爺拜別各回邊關只此日潞花老王爺一見誅清奸佞洗清朝政不覺喜悅之中大笑不止氣絕身亡有趙和晉王大驚呼救不及放聲痛哭天子弟兄紛紛下淚眾王滿朝文武人人流淚傷情天子帶淚傳旨:「掛孝開喪傳頒天下不異帝王歸天。」哲宗王悲痛不設朝者一月晉王舉哀謝恩老王壽登九旬一見宋君四世元老與宋仁宗弟兄之稱趙匡胤太祖裔派有大功於四代之君佐粥老臣故今歸天不異帝王發喪天下臣民掛孝此時自殿下還朝天下平寧

  一連兩載不意哲宗王壽元不永是年乃元符二年一病不起是日哲宗年交二十五有晉王楚王不離問安不過一月病勢沉重大醫院進藥餌不效哲宗王自知不起即傳進各王大臣文武傳旨綸音言:「朕病勢轉加料然不起朕自幼衝十歲蒙先王冊立於今在位十五載並無恩德被及四海臣民至折朕年未交三紀而亡又無後嗣今御弟繼接江山全望晉王文武大臣善事御弟輔粥邦政謹守先王法度朕死也得瞑目了。」眾臣含淚領旨安慰:「陛下善保龍體自有安康之日。」楚王晉王趨近珠淚紛紛曰:「陛下且放開龍心不可憂懷有傷龍體倘陛下安寧有日臣等方得有主四海蒼生有賴。」哲宗王曰:「御弟二人仁孝朕所深知最要者友愛和睦君臣一心同德待以心腹手足之誠則感慶萬疆之福矣御弟眾卿等須當勉之。」二王與眾大臣含淚領旨安慰一番各辭聖駕單有晉楚二王在內不離不上三天哲宗王人事不醒昏迷一刻救解不能已是歸天二王大加痛哭發昏幾次有宮禁多人幾次救蘇多言勸諫眾文武大臣多來勸止安慰:「天下不可一日無主請殿下登基。」是日殿下舉哀只得登朝繼統通告天下國號徽宗尊哲宗王後為王太后西宮貴妃為王大妃奉養於後宮各官舊職各各加升

  只有龐太后一聞哲宗歸天心下大驚惶憂成一病合眼便見神宗先帝唾罵他,「妒忌不依朕遺言幾次逐朕嫡子傷害生靈軍士如今饒汝不得。」一玉如意當頭打去龐後大呼疼痛而醒自覺頭目昏花一病而亡內監報知天子入進冷宮舉哀掛孝執杖擇吉安葬王陵

  事事已畢是歲天子開恩前時六王有功於國免貢三年只山西段夫人功勞浩大收除妖道方得義兵回朝誅奸進封平西賢德王後恩賜太監二十名宮嬪二十名服役當日天子守滿服再封妃後一眾不必煩述只有安瑞蘭身封貴妃今著父親奏知聖上將安家故產追回擇宗子入繼不多過敘自此君臣和樂在徽宗之世初登大寶入繼江山前政可稱清美後十載時信用奸佞大興土木萬民不安苦於征役聚斂天下困窮而金兵興擾此是續後之論此書上接五虎平南之後下開說岳精忠之書至此宋至徽宗第八代繼統之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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