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년 7월 6일 토요일

당어림

 唐語林

作者王讜 北宋

宋王讜撰陳振孫書錄解題長安王讜正甫以唐小說五十家仿世說分三十五門又益十七門為五十二門晁公武郡齋讀書誌雲未詳撰人世說分門記唐世名言新增嗜好等十七門餘皆仍舊馬端臨經籍考引陳氏之言入小說家又引晁氏之言入雜家兩門互見實一書也惟陳氏作八卷晁氏作十卷其數不合然陳氏又雲館閣書目十一卷闕記事以下十五門另一本亦止八卷而門目皆不闕蓋傳寫分並故兩本不同耳讜之名不見史傳考書中裴佶一條佶字空格註雲禦名宋惟徽宗諱佶則讜為崇寧大觀間人矣是書雖仿世說》,而所紀典章故實嘉言懿行多與正史相發明視劉義慶之專尚清談者不同且所采諸書存者巳少其裒集之功尤不可沒明以來刊本久佚故明謝肇淛五雜俎引楊慎語語林罕傳人亦鮮知惟武英殿書庫所藏有明嘉靖初桐城齊之鸞所刻殘本分為上下二卷自德行至賢媛止十八門前有之鸞自序稱所得非善本其字畫漫漶篇次錯亂幾不可讀今以永樂大典所載參互校訂刪其重復增多四百餘條又得原序目一篇載所采書名及門類總目當日體例尚可考見其梗概惟是永樂大典各條散於逐韻之下其本來門目難以臆求謹略以時代為次補於刻本之後無時代者又後之共為四卷又刻本上下二卷篇頁過繁今每卷各析為二仍為八卷以還其舊此書久無校本訛脫甚眾文義往往難通謹取新舊唐書及諸家說部一一詳為勘正其必不可知者則姑仍原本庶不失闕疑之義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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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基百科條目唐語林

卷一 德行 言語 政事上

卷二 政事下 文學

卷三 方正 雅量 識鑒 賞譽 品藻 規箴 夙慧

卷四 豪爽 容止 自新 企羨 傷逝 棲逸 賢媛

卷五 (補遺) 起高祖至代宗 起德宗至文宗

卷六 (補遺) 起德宗至文宗

卷七 (補遺) 起武宗至昭宗

卷八 (補遺) 無時代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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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行

文中子隋末隱於白牛谿王氏六經》。北面受學者皆時偉人國初多居佐命之列自貞觀後三百年問號稱至治王氏六經卒不傳至元和初劉禹錫撰宣州觀察使王赟碑》,盛稱文中子能昭明王道以大中立言遊其門者皆天下俊傑自余士大夫擬議及史冊未有言文中子者

 

姚崇每與兒孫會集:「外甥自非疏但別姓耳。」遣與兒侄連名

 

玄宗重午日賜丞相鐘乳宋璟命子弟將此付醫人合煉對曰:「上之所賜必當珍異付其家必遭竊換。」璟曰:「持誠示信尚懼見猜以猜示人其可得乎爾勿以此待人。」

 

開元天寶之間傳家法者崔沔之家學崔均之家法

 

玄宗諸王友愛特甚常思作長枕大被與同起臥諸王或有疾上輾轉終日不能食左右開喻進膳上曰:「弟兄吾之手足手足不理吾身廢矣何暇更思寢食?」上於東都起五王宅又於上都創花萼樓益與諸王會聚或講經義賦詩飲酒歡笑戲謔未嘗猜忌

 

肅宗在東宮為林甫所篝勢幾危者數矣鬢髮班白入朝上見之側然:「汝歸院吾當幸。」及上到宮中庭宇不灑掃而樂器屏棄塵埃積其上左右使令亦無妓女上為之動色顧謂力士曰:「太子居處如此將軍盍使我知乎?」(原註上在禁中不呼力士名呼為將軍)力士奏曰:「臣嘗欲言太子不許無勤上念』。」乃詔力士令京兆尹亟選人間女子頎長潔白五人將以賜太子力士趨出庭下復奏曰:「臣宣旨京兆尹閱女子人間囂然而朝廷好言事者得以為口實臣伏見掖庭中故衣冠以事沒入其家者宜可備選。」上大悅使力士詔掖庭令按籍閱視得五人以賜太子而章敬吳皇后在選中後生代宗皇帝

 

肅宗為太子嘗侍膳尚食置熟俎有羊臂臑上顧太子使太子割肅宗既割余汙漫刃以餅潔之上熟視不懌肅宗徐舉餅啖之上大悅謂太子曰:「福當如是愛惜。」

 

玄宗西幸車駕將自延秋門出楊國忠請由左藏庫西上從之望見千餘人持火以俟駕上駐蹕曰:「何用此?」國忠對曰:「請焚庫積無為盜守。」上斂容曰:「盜至若不得此必厚斂於人不如與之無重困吾民也。」命徹火炬而後行聞者皆感激流涕叠相語曰:「吾君愛人如是福未艾也雖太王去豳何以過於此也。」

 

玄宗西幸始入斜谷天尚早煙霧甚晦知頓使給事中韋倜於野中得新熟酒一壺跪獻於馬首數四上不為之舉倜懼乃註以他器自引一滿於上前上曰:「卿以我為疑耶始吾即位之初嘗飲大醉損一人吾悼之因以為戒迨今四十餘年未嘗甘酒味。」指力土及近侍者曰:「此皆知之非紿卿也!」

 

天寶中有一書生旅次宋州時李汧公勉年少貧苦與此書生同店而不旬日書生疾作遂至不救臨絕語公曰:「某家住洪州將於北都求官於此得疾且死其命也。」因出囊金百兩遺公:「某之仆使無知有此足下為我畢死事余金奉之。」李公許為辦事及禮畢置金於墓中而同葬焉後數年公尉開封書生兄弟賫洪州牒來累路尋生行止至宋州知李為主喪事專詣開封請金之所在公請假至墓所出金以付焉

 

德宗初即位深尚禮法諒暗中召諸王食馬齒羹不設鹽酪皇姨有寡居者時節入宮妝飾稍過上見之極不悅異日如禮乃加敬焉

 

崔吏部樞夫人太尉西平王晟之女也晟生日中堂大宴方食有小婢附崔氏婦耳語久之崔氏婦頷之而去有頃復來晟曰:「何事?」女對曰:「大家昨夜小不安適使人往候。」晟怒曰:「我不幸有此女大奇事汝為人婦豈有阿家病不檢校湯藥而與父作生日?」遽遣走檐子歸身亦續至崔氏家問疾且拜請教訓子不至晟治家整肅貴賤皆不許時世妝梳勛臣之家西平禮法。」

 

李師古跋扈憚杜黃裳為相未敢失禮乃寄錢物百萬並氈車一乘使者未敢進乃於宅門伺候有肩輿自宅出從婢二人青衣襤褸:「何人?」:「相公夫人。」使者遽歸以告師古乃止

 

杜太保宣簡公大歷中有故人遺黃金百兩後三年為淮南節度使其子來投公取其黃金還之緘封如故

 

檢校刑部郎中程皓性周慎不談人短每於儕類中見人有所訾未曾應對候其言畢徐為辯曰:「此皆眾人妄傳其實不爾。」更說其人美事曾於廣坐被人酗罵席上愕然皓徐起避之:「彼人醉耳何可與言。」

 

高利自濠州改楚州時江淮米貴職田每年得粳米直數千貫準例替人五月五日以前到者得職田利欲以讓前人發州所在故為淹泊過限數日然後到州士子稱焉

 

兵部李約員外嘗江行與一商胡舟楫相次商胡病因邀相見以二女托之皆絕色也又與一珠約悉唯唯及商胡死財寶鉅萬約悉籍其數送官而以二女求配始殮商胡約自以夜光唅之人莫知也後死商胡有親屬來理資財約請官可發掘檢之夜光果在其密行皆此類也

 

僕射柳元公家行為士大夫儀表居大官奉繼親薛夫人之孝凡事不異布衣時薛夫人左右仆使至有以小字呼公者性嚴重居外下輦常惕懼在薛夫人之側未嘗以嚴顏色待家人恂恂如小子弟敦睦內外當世無比宗族窮苦無告因公而存立者甚眾在方鎮子弟有事他適所經境內人不知之族子應規為水部員外郎求公為市宅公不與潛語所親曰:「柳應規以儒素進身始入省便造新宅殊不若且稅居之為善也。」及水部沒公撫視孤幼恩意加厚特為置居處諸子皆與身名族孫立疾病以兒女托公廉察鄂州嫁其孤女雖箱篋刀尺微物悉手自閱視以付之公出自清河崔氏繼外族薛氏前後與舅能從同時領方鎮居省闥又與薛氏舅蘋同時為觀察使妻父韓僕射同時居大僚未嘗敢以爵位自高減卑下之敬其行己如此

 

元和已後大僚睦親舊者前輩有司徒鄭公中間有楊詹事憑柳元公其後李相國武都公宗閔

 

裴尚書武奉寡嫂撫甥侄為中表所稱尚書卒後工部夫人崔氏話其仁輒流涕工部名佶有清德武之長兄也兄弟皆為八座自丞相耀卿至工部子泰章四世入南北省群從居顯列者不可勝書泰章後亦為尚書

 

沈吏部傳師性和易不從流俗不矯亢觀察三郡去鎮無余蓄京城居處隘陋不加一椽所辟賓僚無非名士身沒之後家至貧苦二子繼業並致時名又以報施不妄其父禮部員外郎既濟建中實錄》,見稱於時公亦為史官及出領湖南江西奉詔在鎮修憲宗實錄》,當時榮之

 

劉敦儒事親以孝聞親心緒不理每鞭之見血則一日悅暢敦儒常斂衣受杖曾不變容憲宗朝旌表門閭又趙郡李公道樞先夫人盧氏性嚴事亦類此道樞名聲已聞又在班列賓至門往往值其受杖

 

滎陽鄭還古俊才嗜學性孝友初家青齊間值李師道叛命扶老親歸洛與其弟自舁肩輿晨暮奔追兩肩皆瘡妻柳氏僕射元公之女有婦道弟齊古好博戲賭錢還古帑中恣其所用齊古得之輒盡還古每出行必封管籥付家人:「留待二十九郎儻博勿使別取債息為惡人所陷也。」弟感其言為之稍節有堂弟善觱栗投許昌軍為健兒還古使使召之自與洗沐同榻而寢因致書方鎮求補他職竟以剛躁喜持論不容於時

 

路相隨幼孤其母問:「汝識汝父否?」:「不識。」:「正如汝面。」隨號絕久之終身不照鏡李衛公慕其淳素篤行結為親家以女適路氏

 

孫侍郎瑴在翰林父為太子詹事分司東都瑴因春時遊宴歡忽念溫清進狀乞省觀其詞曰:「『陟彼岵兮』,孰不瞻父?『方寸亂矣』,何以事君?」自內廷徑出時皆稱之至華陰拜河南尹

 

宣宗天資友愛敦睦兄弟大中元年作雍和殿於十六宅數臨幸諸王無少長悉預坐樂陳百戲抵暮而罷諸王或有疾斥去戲樂即其臥內躬自撫之憂形於色

 

宣宗郊天前一日謁太廟至憲宗室捧斝而入涕泗交下左右觀者莫能仰視

 

宣宗嘗出內府錢帛建報聖寺大為堂殿金碧圬墁之麗近所未有堂曰介福之堂憲宗禦像在焉堂之北曰虔思殿上休憩所也每由復道至寺凡進薦於介福者雖甚微細必手自題緘

 

萬壽公主宣宗之女上在藩時主尤鐘愛及下嫁武德禁中舊儀車輿有白金為飾者及呈進上曰:「我方以儉化天下宜從近戚始。」乃命以銅制主既行每進見上常誨曰:「無輕待夫無干預時事。」又降御劄勖勵其末曰:「茍違吾戒當有太平安樂之禍汝其勉之!」故十五年間戚屬縮然如山東衣冠之法

 

宣宗時前進士於琮選尚永福公主連拜秘書擢校書郎右拾遺賜緋左補闕賜紫事忽中止丞相上審聖旨上曰:「此女子朕近與會食對朕輒折匕箸性情如此恐不可為士大夫妻。」尋改琮尚廣德公主亦上次女也

 

博陵崔倕緦麻親三世同爨貞元已來言家法者以倕為首倕生六子一為宰相五為要官太常卿邠太原尹酆外壺尚書郎郾廷尉郇執金吾鄯左僕射平章事鄲(原註郾及鄆五知貢舉得士百四十八人)兄弟亦同居光德裏一宅宣宗嘗嘆曰:「崔鄲家門孝友可為士族之法矣。」鄲嘗篝小齋於別寢御書賜額曰德星堂

 

大中年丞郎宴席蔣公伸在座忽酌一杯言曰:「座上有孝於家忠於國名重於時者飲此爵。」眾無敢舉李孝公景讓起引飲之蔣以為然

 

李尚書蠙性仁愛厚於中外親戚時推為首嘗為一簿遍記內外宗族姓名及其所居郡縣置於左右歷官南曹牧守及選人相知者赴所任常閱籍以囑之

 

東川韋有翼尚書自判鹽鐵鎮梓潼有重名平生不飲酒不務歡笑為家諱故也

 

王咸少監舊族之後少入仕遭喪服除數年不飲食酒肉後因會聚人勸勉之咸捧肉欲啗淚下盈盤竟不食而離席一坐為憯怛後有人傳於獨狐公者慕其獨行遂聘其女

 

崔樞應進士客居汴半歲與海賈同止其人得疾既篤謂崔曰:「荷君見願不以外夷見忽今疾勢不起番人重土殯脫歿君能終始之否?」崔許之:「某有一珠價萬緡得之能蹈火赴水實至寶也敢以奉君。」崔受之:「吾一進士巡州邑以自給奈何忽蓄異寶?」伺無人置於柩中瘞於阡陌後一年崔遊丐亳州聞番人有自南來尋故夫並勘珠所在陳於公府且言珠必崔秀才所有也乃於亳來追捕崔曰:「儻窀穸不為盜所發珠必無他。」遂剖棺得其珠沛帥王彥謨奇其節欲命為幕崔不肯明年登第竟主文柄有清名

 

懿宗器度深厚形貌環瑋仁孝出於天性鄭太后崩而蔬菜同士人之禮公卿奉慰無不感泣

 

沈顏遊鐘陵自章江入劍池過臨川時天早水將涸阻風泊小渚獲敗碑字存者十七八乃撫州刺史顏魯公之文即臨川所沈碑也其文多載魯公之德業

 

李英公為僕射其姊病必親為粥火燃輒焚及其髭姊曰:「仆妾甚多何為自苦若是?」勣曰:「豈為無人耶顧姊年與勣皆老欲久為姊粥復可得乎?」

 

皇甫文備武后時酷吏與徐大理有功論獄誣徐黨逆人奏成其罪武后特出之無何文備為人所告有功訊之在寬或曰:「彼曩將陷公於死今公反欲出之何也?」徐曰:「爾所言者私怨我所守者公法安可以私害公也。」

 

朱正諫敬則代著孝義自宇文周至唐並令旌表門標六闕

 

元魯山自乳兄子兩乳涯流能食其乳方止

 

長安中爭為碑誌若市賈然大官薨其門如市至有喧競搆致不由喪家者裴均之子求銘於韋相許縑萬匹貫之曰:「寧餓不茍。」

 

言語

杜司徒常言:「處世無立敵。」範僕射常言:「丈夫中年能損嗜欲未有不貴達者。」

 

陳子云:「代宗時有術士曰唐若山餌芝術咽氣導引壽不逾八十郭尚父立勛業出入將相窮奢極侈壽鄰九十。」

 

興元中有僧曰法欽以其道高居徑山時人謂之徑山長者房孺復之為杭州也方欲決重獄因詣欽以理求之曰:「今有犯禁且獄成於至人活之與殺之孰是?」欽曰:「活之則慈悲殺之則解脫。」

 

陳子曰:「衛公之戰伐無兵也杜員外詠歌無詩也張長史草聖無書也。」

 

太宗止一樹下頗嘉之宇文士及從而頌美之不容於口帝正色曰:「魏徵常勸我遠佞人我不悟佞人為誰意疑汝而未明也今乃果然。」士及叩頭謝曰:「南衙群官面折廷爭陛下常不能舉首今臣幸在左右若不少順從陛下雖貴為天子亦何聊乎?」意復解

 

武衛將軍秦叔寶晚年常多疾病每謂人曰:「吾少長戎馬經百餘戰計前後出血不啻數斛何能無疾乎?」

 

太宗將致櫻桃於酅公(原註隋後封為酅公)則似尊又似卑及問之虞監監曰:「昔梁帝遺齊巴陵王』。」遂從之

 

太宗之征遼也作飛梯臨其城有應募為梯首者城中矢射如雨竟為先登英公指謂中書舍人許敬宗曰:「此人豈不大健?」敬宗曰:「健即大健要是未解思量。」帝聞特罷之

 

司稼卿梁孝仁高宗時造蓬萊宮諸庭院列樹白楊將軍契苾何力鐵勒之渠率也於宮中縱觀孝仁指白楊曰:「此木易長三數年間宮中可蔭影。」何力一無所應但誦古人詩云:「白楊多悲風蕭蕭愁殺人。」意此是冢墓間木非宮室中所宜種孝仁遂令拔去更種梧桐

 

昆明池者漢武帝所置蒲魚之利京師賴之中宗朝安樂公主請之帝曰:「前代以來不以與人此則不可。」主不悅因役人徒別鑿號曰定昆池既成中宗往觀令公卿賦詩李黃門日知詩曰:「但願暫思居者逸無使時傳作者勞。」及睿宗即位謂之曰:「當時朕亦不敢言非卿忠正何能若是!」尋遷侍中

 

魏徵陳古今理體言太平可致太宗納其言封德彜難之曰:「三代以後人漸澆訛故秦任法律漢雜霸道皆欲理而不能豈能理而不欲徵書生若信其虛論必亂國家。」徽語之曰:「五帝三王不易人而理行帝道則帝行王道則王在其所化而已考之載籍可得而知昔黃帝雖與蚩尤戰既勝之後便致太平四夷亂德顓頊征之既克之後不失其理桀為亂德湯放之紂無道武王伐之而俱致太平若言人漸澆訛不返樸素至今應為鬼魅寧可得而教化耶?」德彜無以難之徵薨太宗御製碑文並御書後為人所讒敕令踣之及征遼不如意深自悔恨乃曰:「魏徵若在不使我有此舉也。」既渡馳驛以少牢祭之復立碑焉

 

太宗嘗臨軒謂侍臣曰:「朕非不能恣情為樂常每勵心苦節卑宮菲食者正為蒼生爾我為人主兼行將相事豈不是奪公等名昔漢高得蕭天下寧宴周得稷四海乂安此事朕並兼用之。」給事中張行成諫曰:「有隋失道天下沸騰陛下撥亂反正拯生人於塗炭何禹湯所能擬陛下聖德含光規模宏遠雖文武之烈實無以加何用臨朝對眾與之校量將謂天下已定不藉其力復以萬乘至尊與臣下爭功臣備員近樞非敢知獻替事輒陳狂直伏待菹醢。」太宗深納之俄遷侍中

 

高宗朝晉州地震雄雄有聲經旬不止高宗以問張行成行成對曰:「陛下本封於晉今晉州地震不有徵應豈使然哉夫地陰也宜安靜而乃屢動自古禍生宮掖釁起宗親者非一朝一夕或恐諸王公主謁見頻煩乘間伺隙復恐女謁用事臣下陰謀陛下宜深思慮兼修德以杜未萌。」高宗深納之

 

則天以武承嗣為左丞相李昭德奏曰:「不知陛下委承嗣重權何也?」則天曰:「我子侄委以心腹耳。」昭德曰:「若以姑侄之親何如父子何如母子?」則天曰:「不如也。」昭德曰:「父子母子尚有逼奪何諸姑所能容使其有便可乘寶位其能安乎陛下之子受何福慶而委重權於侄手事之去矣!」則天懼曰:「我未思也。」即日罷承嗣政事

 

太宗射猛獸於苑內有群豕突出林中太宗引弓射之四發殪四豕有一雄豕直來沖馬吏部尚書唐儉下馬搏之太宗拔劍斷豕顧而笑曰:「天策長史不見上將擊賊耶何懼之甚?」儉對曰:「漢祖以馬上得之不以馬上理之陛下以神武定四方豈復逞雄心於一獸?」太宗善之因命罷獵

 

太宗言尚書令史多受賂者乃密遣左右以物遺之司門令史果受絹一匹太宗將殺之裴矩諫曰:「陛下以物試之遽行極法誘人陷罪道德齊禮之義。」乃免

 

張玄素貞觀初太宗聞其名召見訪以理道玄素曰:「臣觀自古以來未有如隋室喪亂之甚豈非其君自專其法日亂向使君虛受於上臣弼違於下豈至於此且萬乘之主欲使自專庶務日斷十事而有五條不中者何況萬務乎以日繼月以至累年乖謬既多不亡何待陛下若近鑒危亡日慎一日堯舜之道何以加之!」太宗深納之

 

太宗幸九成宮還京有宮人憩湋川縣官舍俄而李靖王珪至縣官移宮人於別所而舍靖太宗聞之怒曰:「威福豈由靖等何為禮靖等而輕我宮人!」即令按驗湋川官屬魏徵諫曰:「靖等陛下心膂大臣宮人皇后賤隸論其委任事理不同又靖等出外官吏訪闕廷法式朝覲陛下問人疾苦靖等自當與官吏相見官吏不可不謁至於宮人供養之外不合參承若以此罪恐不益德音駭天下耳目。」太宗曰:「公言是。」遂舍不問

 

谷那律貞觀中為諫議大夫褚遂良呼為九經庫」。永徽中嘗從獵途中遇雨高宗問:「油衣若為得不漏?」對曰:「能以瓦為之不漏也。」意不為畋獵高宗深賞焉賜帛二百匹

 

武德初萬年縣法曹孫伏伽三上表以事諫其一曰:「陛下貴為天子富有天下凡曰蒐狩須順四時陛下即位之明日有獻鷂雛者此乃前朝之弊風少年之事務何意今日行之又聞相國參軍盧牟子獻琵琶長安縣丞張安道獻弓箭並蒙賞賚但普天之下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陛下有所欲何求不得豈少此物乎?」其二曰:「百戲散樂本非正聲此謂淫風不可不改。」其三曰:「太子諸王左右群寮不可不擇願陛下納選賢才以為寮友則克安磐石永固維城矣。」高祖覽之悅賜帛百匹遂拜為侍御史

 

武德四年王世充平後其行臺僕射蘇世長以漢南歸順高祖責其後服世長稽首曰:「自古帝王受命為逐鹿之喻一人得之萬夫斂手豈有獵鹿之後忿同獵之徒問爭肉之罪也?」高祖與之有舊遂笑而釋之後從獵於高陵是日大獲陳禽於旌門高祖顧謂群臣曰:「今日畋樂乎?」世長對曰:「陛下廢萬幾事畋獵不滿十旬未為大樂。」高祖色變既而笑曰:「狂態發耶?」對曰:「為臣私計則狂為陛下國計則忠矣。」嘗侍宴披香殿酒酣奏曰:「此殿隋煬帝之所作耶何雕麗之若是也!」高祖曰:「卿好諫似直其心實詐豈不知此殿是吾所造何須詭疑是煬帝?」對曰:「臣實不知但見傾宮鹿臺琉璃之瓦並非帝王節用之所為也若是陛下所造誠非所宜臣昔在武功幸當陪侍見陛下宅宇才蔽風霜當此時亦以為足今因隋之侈人不堪命數歸有道而陛下得之實謂懲其奢淫不忘儉約今於隋宮之內又加雕飾欲撥其亂寧可得乎?」高祖每優容之前後匡諫諷刺多所宏益

 

張文素為給事中貞觀初修洛陽宮以備巡幸上書極諫太宗善之賜彩三百匹魏徵嘆曰:「張公論事遂有回天之力可謂仁人之言其利博哉!」

 

太宗將幸九成宮馬周上疏諫曰:「伏見明敕以二月二日幸九成宮臣竊惟太上皇春秋已高陛下宜朝夕侍膳晨昏起居今所幸宮去京三百餘里鑾輿動軔俄經旬日非可朝發暮至脫上皇或思感欲即見陛下者將何逮之且車駕今行本意避暑則上皇尚留熱處而陛下自逐涼處溫清之道臣切不安。」太宗稱善

 

房玄齡與高士廉偕行遇少府少監竇德素問之曰:「北門近來有何營造?」德素以聞太宗謂玄齡士廉曰:「卿但知南衙事我北門小小營造何妨卿事?」玄齡等拜謝魏徵進曰:「臣不解陛下責亦不解玄齡等謝既任大臣即陛下股肱耳目所營造何容不知責其訪問官司臣所不解陛下所為若是當助陛下成之所為若非當奏罷之此乃事君之道玄齡等所問無罪而陛下責之玄齡等不識所守臣實不喻。」太宗深納之

 

總章中高宗將幸涼州時隴右虛耗議者以為非便高宗聞之召五品以上謂曰:「帝王五載一巡狩群後四朝此蓋常禮朕欲暫幸涼州乃聞中外咸謂非宜。」宰臣以下莫有對者詳刑大夫來公敏進曰:「陛下巡幸涼州宣王略求之故實未虛令典但隨時度事臣下竊有所疑高麗雖平余寇尚梗西道經略兵猶未停且隴右諸州人戶少寡供待車駕備擬稍闕臣聞中外實有竊議。」高宗曰:「既有此言我止度隴存問故老蒐狩即還。」遂下詔停西幸擢公敏為黃門侍郎

 

德宗既貶盧杞然常思之後欲稍遷朝臣恐懼皆有諫疏上問李汧公曰:「盧杞何處奸邪?」對曰:「陛下不知此所以為奸邪也。」

 

馬司徒之孫始生德宗名之曰繼祖。」笑曰:「此有二意謂以索系祖也。」

 

陸長源以舊德為宣武行軍司馬韓愈為巡官或譏年輩相懸周願曰:「大蟲老鼠俱為十二相屬何怪之有。」旬日傳於長安中

 

高貞公郢為中書舍人九年家無制草或曰:「前輩有制集焚之何也?」答曰:「王言不可存於私家。」

 

高貞公致仕制云:「以年致政抑有前聞近代寡廉罕由斯道。」是時杜司徒年過七十無意請老裴晉公為舍人以此譏之

 

憲宗忽問:「京兆尹幾員?」李相吉甫對曰:「京兆三員一員大尹二員少尹。」人以為善對

 

衢州人余長安父叔二人為同郡方金所殺長安八歲自誓十七乃復仇大理斷死刺史元錫奏:「余氏一家遇橫死者實二平人蒙顯戮者乃一孝子。」公羊傳》「父不受誅子得復仇之義時裴垍為宰相李刑部鄘為有司事竟不行老儒薛伯高遺錫書:「大司寇是俗吏執政柄乃小生余氏子宜其死矣!」

 

憲宗問趙相宗儒曰:「人言卿在荊門球場草生何也?」對曰:「罪誠有之雖然草生不妨球子。」上為之笑

 

鄭陽武絪常言欲為易比》,以三百八十四爻各比人事又云:「仁義之有莊周猶禪律之有維摩詰欲圖畫之未能也。」

 

王相涯註太玄》,常取以卜自言所中多於

 

高貞公之子定通王氏》。為圖合八出以畫八卦上圓下方合則為重轉則為演七轉為六十四卦六甲八節備焉著外傳二十二篇小字董二時人多以小字稱初年七歲尚書湯誓》,問父曰:「奈何以臣伐君?」父答曰:「應天順人。」又問曰:「用命賞於祖不用命戮於社豈是順人?」父不能答年二十三為京兆府參軍卒

 

李直方嘗第果實若貢士者以綠李為首楞梨為二櫻桃為三柑為四蒲桃為五或薦荔枝:「寄舉之首。」又問:「栗如之何?」:「最有實事不出八九。」始范曄以諸香品時輩侯味虛撰百官本草》,皆此類也

 

宋濟老於詞場舉止可笑嘗試賦語失官韻乃撫膺曰:「宋五又坦率矣!」因此大著後禮部上甲乙名德宗先問:「宋五坦率否?」

 

伊慎每求族望以嫁子李長榮則求時名以嫁子皆自署為判官奏言:「臣不敢學交質罔上。」德宗從之

 

李德裕太尉未出學院盛有詞藻而不樂應舉吉甫相俾親表勉之衛公曰:「好驢馬不入行。」由是以品子敘官也

 

李吉甫為相以武相元衡同列事多不葉每退公詞色不懌掌武啟白曰:「此出之何難!」乃請修狄梁公廟於是武相漸求出鎮智計已聞於早成矣

 

政事上

高祖時嚴甘羅武功人剽劫為吏所拘上謂曰:「汝何為作賊?」對曰:「饑寒交切所以為盜。」上曰:「吾為汝君使汝窮乏吾之罪也。」赦之

 

太宗親錄囚徒死者二百九十人令來年秋就刑及期畢至悉原之

 

岑文本謂人曰:「吾見馬周論事多矣援引事類揚榷古今舉要刪蕪會文切理一字不可加亦不可減聽之靡靡令人忘倦昔之蘇正應爾耳。」(案此條宜列言語》,原書分門未當多有類此)

 

姚崇引宋璟為御史中丞頃之入相宋善守法故能持天下之政姚善應變故能成天下之務二人執性不同同歸於道協心翼贊以致於治

 

姚元之牧荊州受代日民吏泣擁遮不使去馬鞭民皆藏留之上聞賜詔褒之

 

玄宗宴蕃客唐崇句當音聲先述國家盛德次序朝廷歡娛又贊揚四方慕義言甚明辯上極歡崇因長入人許小客求教坊判官久之未敢奏一日過崇曰:「今日崖公甚蜆鬥欲為弟奏請沈吟未敢。」崇謂小客有所欲乃贈絹兩束後數日上憑小客肩行永巷中小客曰:「臣請奏事。」上乃推去之問曰:「何事?」對曰:「臣所奏坊中事耳。」小客方言唐崇上遽曰:「欲得教坊判官也?」小客蹈舞曰:「真聖明未奏即知。」上曰:「前宴蕃客日崇辭氣分明我固賞之判官何慮不得汝出報令明日玄武門來。」小客歸以語崇崇蹈舞歡躍上密敕北軍曰:「唐崇來可馳馬踐殺之。」明日不果殺乃敕教坊使範安及曰:「唐崇何等敢幹請小客奏事可決杖遞出五百里外小客更不須令來。」散樂呼天子為崖公」,以歡為蜆鬥」,以每日在至尊左右為長入。」

 

顏魯公真卿為監察御史充河西隴右軍試覆屯交兵馬使五原有冤獄決乃雨郡人呼御史雨」。

 

玄宗禦勸政樓大酺縱士庶觀看百戲人物嗔咽金吾衛士指遏不得上謂力士曰:「吾以海內豐稔四方無事故盛為宴樂與萬姓同歡不謂眾人喧鬧若此汝有何計止之?」力士曰:「臣不能止也請召嚴安之處分打場以臣所見必有可觀。」上從之安之周行廣場以手板畫地示眾曰:「逾此者必死!」是以終日酺宴咸指其畫曰:「嚴公界境。」無人敢犯者

 

玄宗所幸美人忽中夜夢見人召去縱酒密會極歡盡意醉厭而歸覺來流汗倦怠忽忽不樂因言於上上曰:「此術人所為也汝若復往但隨時以物記之必驗。」其夕熟寐飄然又往美人半醉見石硯在前席密以手文印於曲房屏風上寤而具啟上乃潛令人詣宮觀求之果於東明觀中得其屏風手文尚在所居道流已潛遁矣

 

開元中山東蝗姚元崇奏請遣使分捕上曰:「蝗蟲天災也由朕不德而致焉卿請捕之無乃違天乎?」崇曰:「《大田之詩秉畀炎火捕蝗之術也古人行之於前陛下用之於後行之所以安農除害國之大事也陛下熟思之!」上曰:「事既古用可救時朕之心也。」遂行之是時中外咸以為不可上謂左右曰:「與賢相討論已定捕蝗之事敢議者死。」自是所司結奏捕蝗十分去四

 

進士王如泚者妻公以伎術供奉玄宗欲與改官拜謝而請曰:「臣女婿王如泚見應進士舉伏望聖恩回授乞一及第。」上許之宣付禮部宜與及第侍郎李暐以諮執政右相曰:「王如泚文章堪及第否?」暐曰:「與亦得。」右相曰:「若爾未可與之明經進士國家取材之地若聖恩優異差可與官今以及第與之將何以觀材?」即自奏聞居二日如泚賓朋燕賀車騎盈門忽中書門下牒禮部:「王如泚可依例考試。」聞之罔然自失

 

張九齡累歷刑獄之司無不察每有公事胥吏未敢訊劾先稟於九齡召囚面訊曲直口占案牘無輕重皆引服

 

張延賞為河南尹官吏有過未曾屈辱所犯既頻不可容者但謝遣之先自下拜立與之辭即令郡官祖送由是寮屬敬憚各修飭河南大治

 

德宗時李納陸梁上表欲進錢五百萬上怒謂丞相曰:「朕豈藉進奉!」崔文公曰:「陛下欲知真偽不難但詔納便以回賜三軍即其情露矣納若遵詔是陛下恩給三軍納若不從是其樹怨於軍中也。」上曰:「賜之何名?」祐甫曰:「兩河用軍已來天平功居多朝廷未及優賞。」上以為然詔至納慚恚構疾而終

 

廣德二年春三月敕工部侍郎李棲筠京兆少尹崔沔拆公主水碾硙十所通白渠支渠溉公私田歲收稻二百萬斛京城賴之常年命官皆不果敢二人不避強禦故用之

 

閻伯玙袁州刺史時征役繁重袁州特為殘破伯玙專以惠化招撫逃亡皆復鄰境慕德繈負而來數年之間漁商闐湊州境大理及改撫州百姓相率而隨之伯玙未行或已有先發伯玙於所在江津見航問之皆云:「從袁州來隨使君往撫州。」前後相繼吏不能止其見愛如此到職一年撫州復治代宗聞之徵拜戶部侍郎未至李封為延陵令吏人有罪不加杖罰但令裹碧頭巾以辱之隨所犯輕重以日數為等級日滿乃釋吳人著此服出入州鄉以為大恥皆相勸勵無敢犯賦稅常先諸縣既去官竟不捶一人

 

劉晏為諸道鹽鐵轉運使時軍旅未寧西蕃入寇國用空竭始於揚州轉運船每以十隻為一綱載江南穀麥自淮泗入汴抵河陰每船載一千石揚州遣軍將押至河陰之門填闕一千石轉相受給達太倉十運無失即授優勞官汴水至黃河迅急將吏典主數運之後無不發白者晏初議造船每一船用錢百萬或曰:「今國用方乏宜減其費五十萬猶多矣。」晏曰:「不然大國不可以小道理凡所創置須謀經久船場既興即其間執事者非一當有贏余及眾人使私用無窘即官物堅固若始謀便朘削安能長久數十年後必有以物料太豐減之者減半猶可也若復減則不能用船場既墮國計亦圯矣。」乃置十場於揚子縣專知官十人競自營辦後五十餘歲果有計其餘減五百千者是時猶可給至咸通末院官杜侍御又以一千石船分造五百石船兩舸用木廉薄又執事人吳堯卿為揚子縣官變鹽鐵之制令商人納榷隨所送物料皆計折納勘每船板炭多少而給之物復賸長軍將十家即時委弊

 

韓晉公鎮浙西地痛行捶撻人皆股慄時德宗幸梁洋眾心遽惑公控領十五部人不動搖而遍懲里胥或有詰者:「里胥聞(原註蓋或問其故而雲答之之語也)擒賊不獲懼死而逃哨聚其類:『我輩進退皆死何如死中求生乎?』乃撓村劫縣浸蔓滋多且里胥者皆鄉縣豪吏族系相依杖煞一番老而狡黠者其後補署悉用年少惜身保家不敢為惡矣今上在外不欲更有小寇以撓上心。」其旨如此其里胥不杖死者必恐為亂乃置浙東營吏俾掌軍籍衣以紫服皆樂為之潛除酋豪人不覺也又痛斷屠牛者皆暴屍連日謂人曰:「草賊非屠牛釃酒不成結構之計深其罪所以絕其謀耳。」當此際賊皆失圖

 

德宗躬親庶政中外除授皆自攬監察裏行浙東觀察判官趙傪特授高陵縣令裴尚書武亦自鄜坊監宰櫟陽二人同制後數日因遊苑中有執役者上問:「何處人?」:「是高陵百姓。」上曰:「汝是高陵人也我近為汝扌柬得一好長官知否?」貞元六年進士及第又制策登科

 

韋臯薨行軍司馬劉辟知留後率將士逼監軍使請奏命辟為帥以殉軍情旋舉兵扼鹿頭關下蜀蜀帥李康棄城走上敕宰臣選將討伐杜黃裳曰:「保義節度使劉武成節度使高崇文皆剛毅忠勇可用。」上曰:「二人誰為優?」黃裳曰:「劉自涿州拔城歸闕扶老攜幼萬人就路飲食舒慘與眾共之居不設樂動拘法令峻嚴整肅人望而畏付以專征必著勛績。」(原註:,濟之弟濟繼怦鎮幽州任瀛州刺史與濟有隙濟欲害之母氏潛報乃誓拔所部歸闕不由驛路而行秋毫不犯朝廷優遇乃割鳳翔府普潤麟遊等縣為行秦州以普潤為理所保義為軍號拜行秦州刺史充保義軍節度使所領將十營於此鎮普潤七年後鎮涇原)上曰:「卿選劉甚得其人然卿慮亦未盡馭眾嚴肅固是良將性本倔強與濟不葉危急歸命河朔氣度尚在常聞郁郁扼腕恨不得名藩應有深意若征伐有功須令鎮西川以為寵況全蜀重地數十年間碩德名臣方可寄任生長幽燕只知盧龍節制不識朝廷憲章向者幽系幕吏杖殺縣令皆河朔規矩我亦為之容貸若使鎮西川是自掇心腹疾不如崇文久將親軍寬和得眾用兵沈審。」乃命為西川行營節度使崇文下劍門長子曰暉不當矢石特斬之以勵師次綿州斬磽州節度使李康疏康擅離征鎮不為拒敵(原註當時議者雲康任懷州刺史收殺武陟尉即崇文判官宋君平之父崇文乘此事為之報)入成都日有若閑暇命節級將吏凡軍府事無巨細一取韋臯故事一應為辟協從者但自首並不問韋臯參佐房式韋乾度獨孤密符載郤士美(原註本名犯文宗廟諱)皆即論薦館驛巡官沈衍段文昌辟迫令刺按禮同上介亦接諸公後謁崇文謂文昌曰:「公必為將相未敢奉薦。」叱起沈衍令梟首於驛門外舉酒與諸公盡歡俳優請為劉辟責買戲崇文曰:「是大臣謀反非鼠竊狗盜國家自有刑法安得下人輒為戲弄?」杖優者皆令戍邊(原註房式除給事中韋乾度除兵部郎中獨狐密除起居郎郤士美除太常博士符載除秘書郎並未到謁而命下)劉辟就擒得侍妾二人皆殊色監軍使請進上崇文曰:「謬當重寄初收大藩且要境內肅清萬姓復業以寬聖慮進美婦人作狐魅天子意崇文此生不為也。」遽命配鰥處將校(原註上聞之語內臣曰:「崇文得殊色不進來又不自留是忠直也是田舍人也。」)三年為蜀帥惠化大行不事威儀禮賢接士身與子弟車服玩用無金玉之飾一朝謂監軍從事曰:「崇文河北一健兒偶然際會累立戰功國家酬獎亦極矣西川是宰相回翔地崇文叨居已久豈宜自安但得為節制邊鎮死於王事誠願足矣。」乃陳讓請邠寧以至於卒

 

憲宗寬仁大度不妄喜怒便殿與宰臣論政事容貌恭肅延英入閣未嘗不以天下憂樂為意四方進女樂皆不納謂左右曰:「嬪御已多一旬之中資費盈萬豈可更剝膚取髓強娛耳目!」其儉德憂民如此

 

吳元濟亂淮西以宰相裴度為元帥召對於內殿:「蔡賊稱兵昨晚擇帥甚難天子用將帥如造大船以越滄海其功既多其成也大一日萬里無所不留若乘一葦而蹈洪流即其功也寡其覆也速朕今托卿以摧狂寇可謂一日萬里矣。」度曰:「臣雖不才敢以死效命。」因泣下沾衿上亦為之動容

 

憲宗時權長孺知鹽福建院贓敗有司上其獄崔相群救曰:「此德輿族子。」上曰:「德輿不合有子弟犯贓使德輿自犯朕且不赦。」後知其母老免死杖一百流康州

 

宣平鄭相之銓衡也選人相賀得其入銓劉禹錫弟某為鄭銓註潮州尉一唱唯唯而出鄭呼之卻回鄭曰:「如此所試場中無五六人一唱便受亦無五六人此而不獎何以銓衡公要何官去家穩便?」:「家住常州。」乃註武進縣尉選人翕然畏而愛之及後作相選官又稱第一宜其有後於魯也

 

又陳諷張復元各註畿縣尉請換縣允之既而張卻請不換鄭榜子引張才入門報已定不可改時人服之

 

相國晉公裴度出鎮興元因入覲值范陽節度使朱克融因春衣使奏曰:「使者傲賜衣惡軍士皆無衣兼請之又聞車駕幸東都請以丁匠五千先理宮寢。」敬宗召公問公對曰:「克融凶騃者此將滅之徵也欲挫之則曰:『所遣工役當令供待速行也。』若欲緩之則發一詔曰:『聞中官慢易俟歸當痛責之春服所司之制我已罪之也瀍洛之幸職司所供固不煩士卒也三軍請衣吾無所愛但非徵役例。』」克融卻出使宴賂命回乃賫瑞寶以獻不數月克融果死

 

李衛公鎮浙西甘露僧知主事者訴交代常住什物為前主僧隱沒金若干兩引證前數年皆遞相交割傳領文籍分明且初上之時交領分兩既明交割之日不見其金引慮之際公疑其未盡微以意揣之僧乃曰:「居寺者樂於知事前後主之者積年以來空交分兩文書其實五金矣群僧以某孤立不雜輩流欲由此擠之。」因流涕言其冤狀公曰:「此非難也。」俛仰之間:「吾得之矣。」乃立召兜子數乘命關連僧人對事咸遣坐檐子下簾指揮門下不令相對命取黃泥各令模交付下次金樣以憑證據僧既不知形狀竟模不成數輩等皆伏罪

 

寶歷中亳州雲出聖水服之愈宿疾亦無一差者自洛已來及江西數十郡人爭施金貸之衣服以飲焉獲利千萬人轉相惑李德裕在浙西命於大市集人置釜取其水設司取豬肉五斤煮:「若聖水也肉當如故。」逡巡熟爛自此人心稍定妖者尋而敗露

 

敬宗時吏部郎韋顗宰相忠貞公見素之孫大歷中刑部員外郎襲靈昌公益之子孝友貞重未卯角繼踵大釁成長謝事終身抱戚及釋褐命服裹衣不釋絹素博覽群書不為諷詠嗜學強記自筮仕至夕拜秉筆記錄不暫廢輟士流出身內外揚歷行能所立其材何適必廣詢搜載於別錄武臣謀將毅勇忠廉可將千人可將萬人可攻可守無不博記其姓名州縣征賦重輕物產繁闕雕殘富庶風俗裏路山川險易兵甲強弱無不備詳山澤利害國用經費凡曰能吏與之較量濟物澤人除苛靜理之術蔚為吏師外國所習邊疆控扼曾經歷者無不與之論洞曉天之數術陰陽四方災沴朝廷休寧無不先知丞相裴公垍韋公貫之李公絳崔公群蕭公垍皆布衣舊繼登臺袞每有朝廷重事廟謀未決者必資於韋公及敷奏施行咸稱折中或尹京推鎮銜命難理之邦命屬未之定(此句疑有脫誤)其人咨於韋韋曰:「某寬和通簡某剛勁峻急某恤物利人某殘刻執滯某明於辯博某練達刑書某可以任繁劇某可以輯雕瘵裨贊朝略未嘗有私性沈厚容納進退情理而士大夫親昵交友莫能知者五丞相敬服以為龜鏡相顧而嘆曰:「吾輩五人智慮自昏及曉籌度事不逮韋公垍唾之間相業著於簡書吾恨不得親承規矩韋公之才但恐房不相遠也。」

 

劉桂州棲楚為京兆尹號令嚴明誅罰不避權勢先是京城惡少及屠沽商販多系名諸軍幹犯府縣法令有罪即逃入軍中無由追捕劉公為尹一皆窮治有匿軍中名目自稱百姓者罪之坊市奸偷宿猾屏跡嘗有儒生入市市內有一軍人乘醉誤突生驢過旁諸少年噪曰:「癡男子尚敢近衣冠也!」與屬吏言不傷氣未嘗叱責一官人常謂府縣官曰:「諸公各自了本分公事晴天美景恣意遊賞勿致拘束。」

 

權實子範為殿中侍御史知巡有小吏從市求取事發笞十數他日復有如此者白於臺長杖背十五同列疑其罪同罰異權對曰:「前史所取者名屬左軍臺之威令不振久矣百司尚有不稟奉者況憑禁軍之勢耶彼受賄於此輩猶是抑豪強可以矜減後吏則挾臺之威以恐百姓杖背猶為至輕

 

張傑夫前白襄州從事至京失馬臺中三院多親友為求馬價同列或有郤不肯署字權獨先署謂眾曰:「某向不與張熟但聞其在窮喪馬正當求祿求知之際不可使徒行且一千何足為輕重?」

 

開成中李石作相兼度支一日早朝中箭遂出鎮江陵自此詔宰相坐檐子出入令金吾以三千人宿直李衛公復相判云:「在具瞻之地自有國容居無事之時何勞武備所送並停。」(原註李衛公初入相是大和七年居李石之前衛兵不因李事記之者有誤)

 

武宗將賜杜悰之子無逸衣所司條列其目衫色奉進上曰:「不可賜白衣又其年幼未有官不可假以服色但賜青衣無衫可也。」

 

會昌中晉陽令狄惟謙梁公之後善為政州境亢陽涉春夏數百里水泉耗竭禱於晉祠者數旬無應有女巫郭者攻符術厭勝之道有監軍攜至京師因緣出入宮掖其後歸遂號天師。」天既久不雨境內莫知所為皆曰:「若得天師至晉祠則旱不足憂矣。」惟謙請於主帥:「災厲流行甿庶焦灼若非天師一救萬姓恐無聊生。」於是主帥親自為請巫者許之惟謙具幡蓋迎自私室躬為控馬既至祠所盛設供帳飲饌自旦及夕立於庭下如此者兩日語惟謙曰:「為爾飛符於上帝請雨三日雨當足矣。」觀者雲集三夕雨不降又曰:「此土災沴亦由縣令無德為爾再請七日當有雨。」惟謙引罪於己奉之愈恭及期又無應郭乃驟索馬入州宅惟謙曰:「天師已為百姓此來更乞祈禱。」勃然怒罵曰:「庸瑣官人不知禮天時未肯下雨留我復奚為?」惟謙謝曰:「明日排比相送。」遲明郭將歸肴醴一無所設坐於堂上大怒:「左道女子妖惑日久當須斃此焉敢言歸?」叱左右曳於神堂前杖背三十投於潭水祠後有山極高遂令設席焚香端笏立於其上闔縣駭云:「長官打殺天師。」馳走者紛紜祠上忽有雲如車蓋覆惟謙逡巡四合雷震數聲甘澤大澍數尺於是士民自山頂擁惟謙而下州將初責以專殺巫者既而嘉其精誠有感與監軍表言其事制書褒曰:「狄惟謙劇邑良才忠臣華胄睹此天厲將殫下民當請禱於晉祠類投巫於鄴縣曝山極之畏景事等焚軀起天際之油雲法同剪爪遂使旱風潛息甘澤施流昊天猶鑒於克誠余誌豈忘於褒善特頒朱紱俾耀銅章勿替令名更昭殊績。」賜章服並錢五十萬後歷絳隰二州刺史所治皆有名稱

 

盧元公鈞鎮北都推官李璋幕中飲酒醉決主酒軍職衙前虞候明日元公出赴行香其徒百八十人橫街見公論無小推巡決得衙前虞候例元公命收禁責狀至衙命李推官所決者更決配外鎮其餘虞候各罰金內外不測璋惶恐衣公服求見公問:「何事公服請十郎袴衫麻鞋相見。」璋欲引咎公語皆不及臨去:「十郎不決衙前虞候只決所由假使錯誤亦不可縱況太原邊鎮無故二百虞候橫攔節度使須當挫之。」璋後為尚書右丞

 

盧公鎮太原同日補左右都押衙其牒置案前階上補右者先自探之展見卻摺於階上退身致詞云:「在軍門幾十年前後主辦未嘗敗績伏蒙右補情有嫌郁謹未敢受。」公曰:「君近前君知軍中無年勞知有拔卒為將否君不同蔡襲有功朝廷合議超寵。」其人未遜公復召前並排衙大校悉前:「君快恨右補都衙軍不見盧鈞耶?」軍中見節使自呼姓名皆悚然。「盧鈞進士出身歷中外五十年豈不消中書一頓飯臨年暮齒亦是得一裹香紙合如何?」於是牙中感泣領拜謝而去蔡受左都押衙即日表薦為上將軍尋建幢節鎮湖南

 

武宗好神仙道士趙歸真者出入禁中自言數百歲上頗敬之與道士劉元靖力排釋氏上惑其說遂有廢寺之詔宣宗即位流歸真於嶺南戮元靖於市

 

宣宗性至孝奉養鄭太后於大明宮不為別宮舅鄭光為平盧河中兩鎮節度使大中七年自河中來朝上詢其政事光不知文字對皆鄙俚上命留光奉朝謁後以光生計為憂乃厚賜金帛不復更委方鎮

 

宣宗微行至德觀有女道士盛服濃妝者赫怒歸宮立召左街功德使末叔康令盡逐去別選男子二人住持其觀

 

武宗於大明築望仙臺其勢中天宣宗即位殺道士趙歸真而罷望仙臺院大中八年復命葺之右補闕陳嘏已下面論其事立罷之以其院為文思院

 

宣宗能納諫李璲除嶺南節度已命中使頒旄節矣給事中蕭仿封還詔書上正聽樂不暇別差中使謂伶人曰:「汝可就李璲宅卻喚使來。」旄節及璲門而返劉潼自鄭州刺史除桂州觀察右諫議大夫鄭裔綽上疏言不可中使至鄭賜告身已數日亦命追還

 

宣宗命相一出於己嘗詔樞密院兵部侍郎判度支蕭鄴可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仰指揮學士院降麻處分樞密使王歸長馬公儒以鄴先判度支再審聖旨未審下落抑或仍舊上疑左右黨蕭乃詔翰林院戶部侍郎判戶部事崔慎由可工部尚書平章事落下判戶部

 

故事京兆尹在私第但奇日入府偶日入遞院崔郢為京兆尹囚徒逸獄始命造京兆尹廨宅京兆尹不得離府宣宗以崔罕郢並敗官面召翰林學士韋澳授之便令赴任上賜度支錢二萬貫令造府宅澳公正方嚴吏不敢欺委長安縣尉李信主其事造成廨宇極一時壯麗尚有羨緡卻進澳連書信兩上下考

 

京兆府進士明經解送設殊平等三級以甄行能其後撓於權勢而不行宣宗時韋澳為尹榜曰:「禮部舊格本無等第京府解送不當區分今年所送省進士明經等並以納策試前後為定更不分等第之限。」詞科本以京兆等第為梯級建中二年崔元翰崔敖崔備三人府元府副第三人於邵知貢舉依次放及第蓋推崇藝實不能易也自文學道喪朋黨弊興紛競既多澳雖憤澆弊而革之然人亦惜其故事之廢

 

牛叢任拾遺補闕五年多論事上密記之後自司勛員外郎為睦州刺史入謝上命至軒砌問曰:「卿頃任諫官頗能舉職今忽為遠郡得非宰臣以前事為懲否?」叢曰:「新制未任刺史縣令不得任近侍官宰臣以是獎擢非嫌忌也。」上曰:「賜紫。」叢謝畢前曰:「臣所衣緋衣是刺史借服不審陛下便賜臣紫為復別有進止?」上遽曰:「且賜緋。」上慎重名器未嘗容易服章之賜一朝無濫邀者

 

李藩自司勛郎中知制誥衣綠如故鄭裔綽自給事以論駁楊漢公忤旨出商州刺史始賜緋沈珣自禮部侍郎為浙東觀察方賜紫苗恪自司勛員外郎除洛陽縣令藍衫赴任裴處權自司封郎中出河南少尹到任本府奏薦賜緋給事中崔罕駁還手詔褒之:「有不當卿能駁還職業既修朕何所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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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事下

宣宗密召學士韋澳屏左右謂澳曰:「朕每與節度觀察刺史語要知所委州郡風俗物產卿采訪撰次一書進來。」澳即采十道四藩誌撰成題曰處分語》,自寫面進雖子弟不得聞後數日薛弘宗除鄧州刺史澳有別業在南陽召弘宗餞之弘宗曰:「昨日中謝聖上處分當州事驚人。」澳訪之處分語中事也

 

宣宗獵城西及渭水見父老數十人於佛祠設齋上問之父老曰:「臣醴泉縣百姓本縣令李君奭有異政考秩已滿百姓借留詣府乞未替來此祈佛。」上歸於禦扆大書君奭名中書兩擬醴泉令上皆抹去之逾歲懷州刺史闕請用人御筆曰:「醴泉縣令李君奭可為懷州刺史。」人莫測也君奭中謝上諭其事

 

宣宗厚待詞學之臣於翰林學士恩禮特異宴遊無所間惟於遷轉皆守常法皇甫珪自吏部員外郎召入改司勛員外計吏員二十五個月轉司封郎中知制誥孔溫裕自禮部員外郎改司封員外召入二十五個月改司勛郎中知制誥

 

樂工羅程者善彈琵琶為第一能變易新聲得幸於武宗恃恩自恣宣宗初亦召供奉程既審上曉音律尤自刻苦往往令侍嬪御歌必為奇巧聲動上由是得幸程一日果以眥睚殺人上大怒立命斥出付京兆他工輩以程藝天下無雙欲以動上意會幸苑中樂將作遂旁設一虛坐置琵琶於其上樂工等羅列上前連拜且泣上曰:「汝輩何為也?」進曰:「羅程負陛下萬死不赦然臣輩惜程藝天下第一不得永奉陛下以是為恨。」上曰:「汝輩所惜羅程藝耳我所重者高祖太宗法也。」卒不赦程

 

故事每罷左護軍由右出罷右護軍由左出蓋防微也宣宗既以法馭下每罷去輒令自本軍出中外不能測

 

宣宗雖寬仁愛人然刻於用法嘗曰:「犯朕法雖我子弟亦不宥。」內外由是畏憚

 

優人祝漢貞者累朝供奉滑稽善伺人意出口為七字語上有指顧遽令摹詠捷若夙篝尤為帝所喜上行幸召漢貞前抵掌笑談頗言及外間事上正色曰:「我養汝輩供戲樂耳敢干預朝政耶?」遂疏之後其子犯贓上命杖殺而徙漢貞於邊

 

柳僕射仲郢任鹽鐵使奉敕醫人劉集宜與一場官集醫行閭閻間頗通中禁遂有此命仲郢手疏執奏曰:「劉集之藝若精可用為翰林醫官其次授州府醫博士委務銅鹽恐不可責其課最又場官賤品非特敕所宜臣未敢奉詔。」宣宗御筆批:「劉集與絹百匹放東回。」數日延英對:「卿論劉集大好。」

 

宣宗獵苑北見樵者數人因留與語言涇陽百姓因問:「邑宰為誰?」:「李行言。」「為政何如?」:「性執滯有劫賊五六人匿軍家取來直不肯與盡杖殺之。」上還宮以書其名帖於殿柱上後二年行言領海州中謝上曰:「曾宰涇陽否?」:「在涇陽二年。」上曰:「賜金紫。」再謝上曰:「卿知著紫來由否?」行言奏不知上顧左右取殿柱帖子來宣示

 

宣宗微疾召醫工梁新對脈(原註禁中以診脈為對脈)數日自陳求官不與但每月別給錢三百緡

 

高尚書少逸為陜州觀察使有中使於石硤驛怒餅餌黑鞭驛吏見血少逸封餅以進中使亦自言上怒曰:「高少逸已奏來深山中如此食豈易得也?」遂謫配恭陵復令過陜赴洛

 

宣宗賜鄭光雲陽鄠縣田皆令免稅宰臣奏不可上曰:「朕初不思爾卿等每為匡救必極言毋避親戚之間人所難言茍非忠愛何以及此!」

 

鄭光宣宗之舅別墅吏頗恣橫為里中患積歲征租不入戶部侍郎韋澳為京兆尹擒而械系之及延英對上曰:「卿禁鄭光莊吏何罪?」澳具奏之上曰:「卿擬如何處置?」澳曰:「臣欲寘於法。」上曰:「鄭光甚惜如何?」澳曰:「陛下自內庭用臣為京兆是使臣理畿甸積弊若鄭光莊吏積年為蠹得寬重典則是朝廷之法獨行於貧下臣未敢奉詔。」上曰:「誠如此但鄭光再三幹朕卿與貸法得否不然重決貸死可否?」澳曰:「臣不敢不奉詔但許臣且系之俟征積年稅物畢放出亦可為懲戒。」上曰:「可也為鄭光所稅擾鄉行法自近。」澳自延英出徑入府杖之征欠租數百斛乃縱去

 

宣宗京兆府有厭蠱獄作符劾者郭群屬飛龍三牒不可取韋澳入奏之上曰:「郭群屬飛龍不錯否?」翌日內養押郭群付府

 

宣宗每行幸內庫以紫衣金魚朱衣銀魚三二副隨駕或半年或終年不用一副當時以得朱紫為榮

 

宣宗坐朝次對官趨至必待氣息平均然後問事令狐綯進李遠為杭州上曰:「我聞李遠詩雲,『長日惟消一局棋』,何以臨郡?」對曰:「詩人言不足有實也。」仍薦廉察可任乃許之

 

宣宗視遠郡謝上表》,左右曰:「不足煩聖慮。」上曰:「遠郡更無非時章奏只有此謝上表》,安知其不有情懇乎吾不敢忽。」

 

宣宗暇日召翰林學士韋澳入上曰:「要與卿款曲少間出外但言論詩。」上乃出詩一篇有小黃門置茶床訖亟屏之乃問:「朕於敕使如何?」澳曰:「威制前朝無比。」上閉目搖手曰:「總未依前怕他在卿如何計將安出?」澳既不為之備率意對曰:「謀之於外庭即恐有太和事不若就其中揀拔有才者委以計事。」上曰:「此乃末策朕行之初擢其小者至黃至綠至緋皆感恩若紫衣掛身即合為一片矣。」澳漸汗而退

 

大中初雲南朝貢及西川質子人數漸多節度使奏請厘革有诇人錄詔報雲南雲南詞不遜詞云:「一人有慶方當萬國而來朝四海為家豈計十人之有費。」爾後納貢不時境上騷擾宣宗崩命內臣告哀行及其國南詔王豐祐已死子坦綽酋龍繼立號曰驃信」,凶很悖慢:「我國亦有喪朝廷不賜吊問詔書又賜故王。」於是待使者禮薄旋又累犯封疆掠越巂朝廷以驃信名近廟諱復無使朝貢不告國喪遂絕冊立吊祭使杜悰再入輔議曰:「雲南向化七十餘年瀘水之陰弓弛甲解諸蠻納職如編甿撫慰懷來不勞籌策悰二十年間再領西蜀近者費用多於往年聚蓄不得盈實今者雖起釁端未深為敵宜化以禮誼夷狄之君立名犯上難為奏聞下詔令其改更縱未行典冊且發使吊祭以恩信全其國禮詔清平官已下諭其君長名犯廟諱朝廷未可便行冊命驃信必遣使謝恩易名獻貢若不納使臣入國城即遙陳祭禮令使臣錄文並賻贈帛以送驃信具報清平官已下。」乃命左司郎中孟穆為雲南吊祭宣撫冊命使已報破越巂攻邛崍關使臣逗留數月不發未幾悰出鎮鳳翔議多異同復言未可發使乃詔西川令遣使示朝旨爾後連陷城邑征兵討逐朝貢遂絕

 

宣宗時党項叛擾推其由乃邊將貪暴利其羊馬多欺取之始用右諫議大夫李福為夏州節度刑部侍郎畢諴為邠寧節度大理卿裴識為涇原節度發日臨軒戒敕

 

宣宗時浙東觀察李訥為軍士所逐貶朗州刺史訥褊狷遇軍士不以禮遂及於難監軍使王宗景撫循無狀杖四十流恭陵自此戎臣失律監軍使皆從坐

 

大中十二年後藩鎮繼有叛亂宣州都將康全泰逐觀察使鄭薰湖南都將石再順逐觀察使韓琮廣州都將王令寰逐節度使楊發江西都將毛鶴逐觀察使鄭憲宣宗命淮南節度使檢校左僕射平章事崔鉉兼領宣歙三州觀察使以宋州刺史溫璋為宣州刺史以右金吾將軍蔡襲為湖南觀察使以涇原節度使李承勛為廣州節度使以光祿卿韋宙為江西觀察使以鄰道兵送赴任諸州皆平

 

令狐公綯文公楚之子也自翰林入相最承恩澤先是宣宗詔諸州刺史秩滿不得徑赴別郡須歸朝奏對後許之任綯以隨房鄰地除一故舊徑令赴州上覽謝上表》,因問綯曰:「此人緣何得便之任?」對曰:「比近換守庶幾其便於迎送。」上曰:「朕以比來郡守因循故令至京師親問其施設優劣將行黜陟此令已行而復變之宰相可謂有權。」時方寒綯汗透重裘上留意郡守凡選尤難其人(此下有脫文)

 

宣宗在位逾一紀憂勤無怠天下雖小康而間水旱又宣廣等數郡軍亂蓋將帥失於統御而不日安輯時稱小太宗

 

大中已後宰相堂判無及路巖者杜尚書慆悰之弟守泗州為龐勛所圍以孤城自全高錫望守滁州嬰城固拒而死巖判崔雍狀云:「錫望守城而死已有追崇杜慆孤壘獲全尋加異獎。」

 

王尚書式僕射起之子見重於武宗嘗自薦於上稱有文武才式有武幹善用兵既平浙東徐州溫璋失守朝廷以彭門頻年逐帥乃自河陽移式領河陽全軍赴任駐軍境外而緩進徐州將士自王智興後驕橫難制其銀刀都父子相承每日三百人守衛皆露刃坐於兩廊夾幕下稍不如意相顧笑議於飲食間一夫號呼眾卒相和節度多懦怯聞亂則後門逃去如是且久聞式至境先遣衙隊三百人遠接式衩衣坐胡床受參乃問其悖慢之罪命盡斬於帳前既而後來者莫知前者已死又斬之數日銀刀都數千人殆盡徐州軍士平居自恃吞噬及式衣襖子半臂曳履危坐拱手栗縮就死無一人敢拒者其後親戚相訝不能自知焉式既視事余黨並遠配郡中小安矣

 

式初為京兆少尹多從前訶者令遠時或避之他適京城號為鄧子」。性放率不拘小節長安坊中有夜攔街鋪設祠樂者遲明未已式過之駐馬寓目巫者喜奉主人杯跪獻於馬前曰:「主人多福感達官來顧酒味稍美敢進壽觴。」式取而飲之行百餘步復回:「向之酒甚惡可更一杯。」復據鞍引滿而去其放率如此

 

太宗閱醫方見明堂圖人五臟之系咸附於背乃愴然曰:「今律杖笞背奈何髀背分受?」乃詔不得笞背

 

梁公以度支之司天下利害郎嘗闕求之未得乃自職之

 

高宗時司農欲以冬藏余菜賣之以墨敕示僕射蘇良嗣良嗣判曰:「昔公儀相魯猶拔園葵況臨萬乘而販蔬鬻菜?」上從之不行

 

開元始年上悉出金銀珠玉錦繡之物於朝堂若山積皆焚之示不復御用

 

姚開府凡三為相皆兼兵部軍鎮道里與騎卒之數皆能暗計之

 

郭尚書元振始為梓州射洪尉征求無厭至掠部人賣為奴婢者甚眾武后聞之使籍其家唯有書數卷後令問其資財所在皆以濟人為對於是奇而免之大足年間遷涼州都督元振風神偉壯善於撫禦在涼州五年夷夏畏慕令行禁止牛羊被野路不拾遺諸蕃聞風請朝獻唐興以來善為涼州者郭居其最

 

蘇颋神龍中給事中兼宏文館學土轉中書舍人時父瑰為宰相父子同掌樞密時人榮之屬機事填委凡制誥皆出其手中書令李嶠嘆曰:「舍人思如泉湧嶠所不及。」後為中書侍郎與宋璟同知政事璟剛正多所裁斷颋皆順從其美璟甚悅之嘗謂人曰:「吾與賢父子前後皆同時為宰相僕射長厚誠為國器獻可替否罄盡臣節颋過其父也。」後罷政拜禮部尚書而薨及葬日元宗遊咸宜宮將舉獵聞颋喪出愴然曰:「蘇颋今日葬吾寧忍娛遊乎?」遂中路還宮

 

姚崇以拒太平公主為申州刺史玄宗深德之太平既誅徵為同州刺史素與張說不葉說諷趙彥昭彈之玄宗不納俄校獵於渭濱密令會於行所玄宗謂曰:「卿頗獵乎?」崇對曰:「此臣少所習也臣年三十居澤中以呼鷹逐兔為樂猶不知書張璟藏謂臣曰:『君當位極人臣無自棄也。』爾來折節讀書以至將相臣少為獵師老而猶能。」上大悅與之偕為臂鷹遲速在手動必稱旨玄宗歡甚樂則割鮮間則咨以政事備陳古今理亂之本上之可行者必委曲言之玄宗心益開聽之宜宜忘倦軍國之務咸訪於崇崇罷冗職修舊章內外有敘又請無赦宥無度僧無數遷吏無任功臣以政玄宗悉從之而天下大理

 

李當尚書鎮南梁境內有朝士莊產子孫僑寓其間而不肖者相效為非前牧以其各有階緣弗克禁止閭巷苦之當嚴明有斷處分寬織篾籠召其尤者詰其家世譜第在朝姻親乃曰:「郎君藉如是地望作如此行止無乃辱於存亡乎今日所懲賢親眷聞之必賞老夫勉旃。」遽命盛以竹籠沉於漢江由是其儕惕息各務戢斂焉

 

崔玨二子凶惡節度使劉都尉判之曰:「崔氏二男荊州三害不免行刑也。」

 

梨園弟子有胡雛善吹笛尤承恩嘗犯洛陽令崔隱甫已而走禁中玄宗非時托以他事召隱甫對胡雛在側指曰:「就卿乞得此否?」隱甫奏曰:「陛下此言是輕臣而重樂人也臣請休官!」再拜而出玄宗遽曰:「朕與卿戲。」遂令曳出才至門外杖殺之俄而復敕釋放已死矣乃賜隱甫絹百匹

 

劉忠州晏通百貨之利自言如見地上錢流每入朝乘馬則為鞭算嘗言居取安便不務華屋食取飽適不務多品馬取穩健不務毛色

 

江淮賈人有積米以待踴貴畫圖為人持米一斗貨錢一千以懸於市揚州留後徐粲杖殺之

 

李惠登自軍吏為隨州刺史自言:「吾二名惟識不識。」為政清凈無跡不求人知兵革之後闔境大化

 

武相元衡遇害朝臣震恐多有上疏請不窮究獨尚書左丞許孟容奏當罪京兆尹誅金吾鋪官大索求賊」,行行然有前輩風采時京兆尹裴武問吏吏曰:「殺人者未嘗得脫。」數日果擒張晏輩

 

王悅為盩鎮將清苦肅下有軍士犯禁杖而枷之約曰:「百日乃脫未及百日而脫者死。」又曰:「我死則脫爾死則脫天子之命則脫非此臂可折約不可改也。」由是秋毫不犯

 

李建為吏部郎中嘗曰:「方今秀茂皆在進士使吾得志當令登第之歲集於吏部使尉緊縣既罷復集使尉望縣既罷又集使尉畿縣而升於朝大凡中人三十成名四十乃至清列遲速為宜既登第遂食祿既食祿必登朝誰不欲也無淹滯以守常限無紛競以求再捷下曹得其修舉上位得其更歷就而言之其利甚溥。」議者是之

 

文學

文中子見王勃少弄筆硯問曰:「爾為文乎?」:「。」因與題太公遇文王贊》。:「姬昌好德呂望潛華城闕雖近風雲尚賒漁舟倚石釣浦橫沙路幽山僻溪深岸斜豹韜攘惡龍鈐辟邪雖逢相識猶待安車君王握手何期晚耶?」

 

杜淹國初為掾吏嘗業詩文皇勘定內難詠鬥雞寄意曰:「寒食東郊道飛翔競出籠花冠偏照日芥羽正生風顧敵知心勇先鳴覺氣雄長翹頻埽陣利距屢通中。」文皇覽之嘉嘆數四遽擢用之

 

王勃凡欲作文先令磨墨數升飲酒數杯以被覆面而寢既寤援筆而成文不加點時人謂為腹槁也

 

駱賓王年方弱冠時徐敬業據揚州而反賓王陷於賊庭其時書檄皆賓王之詞也每與朝廷文字極數偽周天後覽之蛾眉不肯讓人狐媚偏能惑主」,初微笑之及見一抔之土未幹六尺之孤安在?」乃不悅曰:「宰相因何失如此之人!」蓋有遺才之恨

 

徐敬業十餘歲時射必溢鏑走馬若飛英公每見之曰:「此兒相不善將赤吾族也。」

 

蘇颋少不得父意常與仆夫雜處而好學不倦每欲讀書患無燈燭嘗於馬廄竈中吹火照書誦焉其苦學如此

 

長安春時盛於遊賞蘇颋應制詩云:「飛埃結紅霧遊蓋飄青雲。」玄宗覽之嘉賞遂以禦花親插颋巾上

 

玄宗初即位銳意政理好觀書留心起居註選當時名儒執筆其稱職者雖十數年不去多則遷名曹郎兼之自先天初至天寶十二載冬季成七百卷內起居註為多

 

開元二年春上幸寧王第敘家人體樂奏前後酒食沾賚上不自專皆令稟於寧王上曰:「大哥好作主人阿瞞但謹為上客。」(原註上禁中常自稱阿瞞)明日寧王與岐薛同奏曰:「臣聞起居註必記天子言動臣恐左右史記敘其事四季朱印聯(此上文有脫誤)牒送史館附依外史。」上以八分為答詔謝而許之至天寶十二載冬季成三百卷率以五十幅黃麻為一軸用雕檀軸紫龍鳳綾標寧王每請百部納於史館上命宴侍臣以寵之上寶惜此書令別起閣貯之及祿山陷長安用嚴高計(原註祿山謀主嚴莊高尚等)未升宮殿先以火千炬焚是閣玄宗實錄百不敘其三四以是人間傳記尤眾

 

李白名播海內玄宗見其神氣高朗軒然霞舉上不覺忘萬乘之尊與之如知友焉嘗制胡無人:「太白入月敵可摧。」及祿山犯闕時太白犯月皆謂之不凡耳

 

天寶中國學增置廣文館以領詞藻之士滎陽鄭虔久被貶謫是歲始還京師參選除廣文館博士虔茫然曰:「不知廣文曹司何在?」執政謂曰:「廣文館新置總領文詞故以公名賢處之且令後代稱廣文博士自鄭虔始不亦美乎?」遂拜職

 

鄭虔天寶初協律采集異聞著書八十餘卷人有竊窺其槁草上書告虔私修國史虔遽焚之由是貶謫十餘年方從調選授廣文館博士虔所焚槁既無別本後更纂錄率多遺忘猶成四十餘卷書未有名及為廣文館博士詢於國子司業蘇源明源明請名為會粹》,爾雅序》「會粹舊說西河太守盧象贈虔詩云:「書名會粹才偏逸酒號屠蘇味更醇。」即此也

 

著作郎孔至撰百家類例》,第海內族姓以燕公張說等為近代新門不入百家之數駙馬張垍燕公子也觀至所撰謂弟埱曰:「多事漢天下族姓何關汝事而妄為升降?」埱與至善以兄言告之時工部侍郎韋述諳練士族至書初成以呈韋公以為可行也及聞垍言恐懼將追改之韋曰:「文士奮筆將為千載之法奈何以一言自動搖有死而已胡可改也?」遂不改

 

長安菩薩寺僧宏道天寶末見王右丞為賊所囚於經藏院與左丞裴迪密往還裴說——賊會宴於太極西內王聞之泣下為詩二絕書經卷麻紙之後宏道藏之相傳數世其詞云:「萬戶傷心生野煙百官何日更朝天秋槐葉落空宮裏凝碧池頭奏管弦。」又云:「安得舍塵網拂衣辭世喧翛然策藜杖歸向桃花源。」

 

代宗獨孤妃薨贈貞皇后將葬尚父汾陽王子儀在邠州其子尚主欲致祭遍問諸吏皆云:「古無人臣祭皇后之儀。」子儀曰:「此事須柳侍御裁之。」時殿中侍御史柳並字伯存掌書記奉使在邠即急召之既至子儀曰:「有切事須藉侍御為之。」遂說祭事殿中初亦對如諸人既而曰:「禮緣人情令公勛德不同常人且又為姻戚今自令公始亦謂得宜。」子儀曰:「正合某本意。」殿中草祭文其官銜稱駙馬都尉郭曖父具官某其文並敘特恩許致祭之意辭簡禮備子儀大稱之

 

德宗暮秋獵於苑中是日天已微寒上謂近臣曰:「九月衣衫二月衣袍與時候不相稱欲遞遷一月何如?」左右皆拜謝翌日命翰林議之而後下詔李趙公吉甫時為承旨以聖人上順天時下盡物理表請宣示天下編之於令李相程初為學士獨不署名別狀奏曰:「臣謹按:《月令》『十月始裘』,《月令是玄宗皇帝刪定不可改易。」上乃止由是與吉甫不協

 

韋應物詩云:「書後欲題三百顆洞庭須待滿林霜。」後人多說率爾成章不知江左嘗有人於紙尾寄洞庭霜三百顆」。

 

韓晉公治左氏》,為浙江東西道制節屬淮寧叛亂發戎遣饋案籍駢雜而未嘗廢卷在軍中撰左氏通例一卷刻石金陵府學

 

憲宗問宰相曰:「天子讀何書即好?」權德輿對曰:「《尚書》。哲王軌範歷歷可見。」上曰:「《尚書曾讀。」又問鄭余慶曰:「《老子》、《列子如何?」奏曰:《老子述無為之化若使資聖覽為理國之樞要即未若貞觀政要》。」

 

裴晉公平淮西後憲宗賜玉帶臨薨欲還進使記室作表皆不愜乃令子弟執筆口占狀曰:「內府珍藏先朝特賜既不敢將歸地下又不合留向人間謹卻封進。」聞者嘆其簡切而不亂

 

晉公貞元中鑄劍戟為農器賦》,首云:「皇帝之嗣位十三載寰海既清方隅砥平驅域中盡歸力穡示天下不復用兵。」憲宗平諸鎮幾至太平正當元和十三年而晉公以儒生作相竟為章武佐命

 

楊京兆兄弟皆能文為學甚苦或同賦一篇共坐庭石霜積襟袖課成乃已

 

劉禹錫云(此下至芍藥和物之名也一條多稱劉禹錫雲或聯書或另條蓋采自韋絢劉公嘉話》,而中多譌脫文義難通今本劉公嘉話非完書無可參校姑仍其舊)與柳八韓七詣施士吝聽毛詩》,維鵜在梁」,人取魚之梁也言鵜自合求魚不合於人梁上取其魚譬之人自無善事攘人之美者如鵜在人之梁失之矣又說山無草木曰岵」,所以言:「陟彼岵兮」,言無可怙也以岵之無草木故以譬之

 

因言罘罳者復思也今之板障屏墻也天子有外屏人臣將見至此復思其所對易攵去就避忌也。」「」,」,樓觀也人臣將人至此則思其遺闕。「桓楹即今之華表也華聲訛因呼為桓。「亦丸丸然柱之形狀也

 

又說古碑有孔今野外見碑有孔古者於此孔中穿棺以下於墓中耳

 

又說:《甘棠之詩勿拜召伯所憩」,「言如人身之拜小低屈也上言勿翦」,終言勿拜」,明召伯漸遠人思不得見也》「拜猶伐」,非也又言:「維北有鬥不可挹酒漿,」言不得其人也鄭不註

 

劉禹錫曰:「為詩用僻字須有來處宋考功云:『馬上逢寒食春來不見餳。』常疑之因讀毛詩說吹簫處註云:『即今賣餳者所吹。』六經惟此中有吾緣明日重陽押一續尋思六經竟未見有糕字不敢為之嘗訝杜員外巨顙拆老拳無據及覽石勒傳:『卿既遭孤老拳孤亦飽卿毒手。』豈虛言哉後輩業詩即須有據不可率爾道也。」

 

韋絢曰:「司馬墻何也?」:「今唯陵寢繞垣即呼為司馬墻。」「而球場是也不呼之何也?」劉禹錫曰:「恐是陵寢即呼臣下避之。」

 

我思肥泉源同而分之曰言我今衛女嫁於曹如肥泉之分也

 

魏文帝詩云:「畫舸覆堤」,即今淮浙間<舟俞>船篷子上帷幕耳。《唐書·盧藩傳言之(:《唐書盧藩傳》。韋絢唐人亦無引唐書之理疑有脫誤)船子著油(此下原闕一字)比惑之見魏詩方悟

 

又曰:「旄邱上側下高曰旄邱」,言君臣相背也:「旄當為{敄土}」,又言:「{敄土}未詳」,何也

 

郭璞山海經序:「人不得耳聞眼不見為無。」(今本山海經序無此二語據文義亦有脫誤)非也是自不知不見耳夏蟲疑冰之類是矣仲尼曰:「加我數年五十以學》,可以無大過矣。」又韋編三絕所以明未會者多於解也

 

有楊何者有禮學以廷評來夔州轉雲安鹽官因過劉禹錫之與(此下原闕二字)何云:「仲尼合葬於防地名。」非也仲尼以開墓合葬於防隧道也且潸然流涕是以合葬也若謂之地名則未開墓而已潸然何也

 

絢曰:「『五夜更叠之今唯言乙夜子夜』,何也?」未詳

 

劉禹錫曰茱萸二字經二詩人用亦有能否杜甫言醉把茱萸子細看」,王右丞遍插茱萸少一人」,最優也劉禹錫曰牛丞相奇章公初為詩務奇特之語至有地瘦草叢短之句明年秋卷成呈之乃有求人氣色沮憑酒意乃伸」,益加能矣明年乃上第

 

楊茂卿云:「河勢昆侖遠山形菡萏秋。」此詩題云過華山下作」,而用蓮蓬之菡萏極的當而暗靜矣

 

劉禹錫曰石季龍挾彈殺人其兄怒之其母曰:「健犢須走車破轅良馬須逸鞭泛駕然後能負重致遠。」蓋言童稚不奇即非異器矣

 

又曰為文自鬥異一對不得予嘗為大司徒杜公之故吏司徒冢嫡之薨於桂林也柩過渚宮予時在朗州使一介具奠酹以申門吏之禮為一祭文云:「事吳之心雖云已矣報智之志豈可徒然!」「報智人或用之,「事吳自思得者

 

柳八駁韓十八平淮西碑:「『左飧右粥』,何如我平淮西雅仰父俯子。』」禹錫曰:「美憲宗俯下之道盡矣。」柳曰:「兼有帽子使我為之便說用兵討叛矣。」

 

劉禹錫曰:「》,予詩云:『城中晨雞喔喔鳴城頭鼓角聲和平,』美李尚書愬之入蔡城也須臾之間賊都不覺又詩落句言,『始知元和十二載四海重見升平時。』所以言十二載者因以記淮西平之年。」

 

段相文昌重為淮西碑》,碑頭便曰:「韓宏為統公武為將。」左氏》:「欒書將中軍欒黡佐之。」文勢也甚善亦是效班固燕然碑別是一家之美

 

又曰薛伯鼻修史為愬傳收蔡州徑入為能禹錫曰:「我則不然若作史官以愬得李祐釋縛委心用之為能入蔡非能乃一夫勇耳。」

 

劉禹錫曰:《春秋趙盾以八百乘」,凡帥能曰」,由也由趙盾也

 

又曰王莽以羲和為官名如今之司天臺本屬太史氏春秋史魚史蘇史亶皆知陰陽術數也

 

南都賦春茆夏韭」,子卯之卯也而公孫羅云鳥卵。」非也且皆言菜也忽無言(案此句疑有脫誤)

 

方書中勞薪」,亦有勞水揚之使水力弱亦勞也亦用筆心」,筆亦心勞一也薪勞之理皆藥家之妙用

 

又曰近代有中正中正鄉曲之表也藻別人物知其鄉中賢愚出處晉重之至東晉吏部侍郎裴楷乃請改為九品法即今之上分為九品官也

 

王武子曾在夔州之西市俯臨江岸沙石下看諸葛亮八陣圖箕張翼舒鵝形鸛勢聚石分布宛然尚存峽水大時三蜀雪消之際瀕滂滉瀁大樹十圍枯槎百丈破礭巨石隨波塞川而下水與岸齊雷奔山裂聚石為堆者斷可知也及乎水已平萬物皆失故態惟陣圖小石之堆標聚行列依然如是者垂六七百年間淘灑推激迨今不動劉禹錫曰:「是諸葛公誠明一心為先主效死況此法出六韜》,是太公上智之材所構自有此法惟孔明行之所以神明保持一定而不可改也。」東晉桓溫征蜀過此:「此常山蛇陣擊頭則尾應擊尾則頭應擊其中則頭尾皆應。」常山者地名其蛇兩頭出於常山其陣適類其蛇之兩頭故名之也。」溫遂勒銘曰:「望古識其真臨源愛往跡恐君遺事節聊下南山石。」

 

陸法和嘗征蜀及上白帝城插標:「此下必掘得諸葛亮鏃。」既掘之得箭鏃一斛或曰:「當法和至此時去諸葛亮猶近應有人向說故法和掘之耳。」法和雖是異人必未知諸葛亮箭鏃在此也

 

諸葛亮所止令兵士獨種蔓菁者何也?」:「取其甲生啖一也葉舒者煮食二也久居則隨以滋長三也棄去不惜四也回則易尋而采之五也冬有根可劚食六也比諸蔬屬其利博哉三蜀之人今呼蔓菁為諸葛菜』,江陵亦然。」

 

禹錫曰:「芍藥和物之名也此藥之性能調和物或音著略』,語譌也。」絢時獻賦用此芍藥煙兮霧兮氣兮靄兮」,言四物調和為雲也公曰:「甚善。」因以解之

 

白居易長慶二年以中書舍人為杭州刺史替嚴員外休復休復有時名居易喜為之代時吳興守錢徽吳郡守李穰皆文學士悉生平舊友日以詩酒寄興官妓高玲瓏謝好好巧於應對善歌舞從元稹鎮會稽參其酬唱每以筒竹盛詩來往居易在杭始築堤捍錢塘潮鐘聚其水溉田千頃復浚李泌六井民賴其汲在蘇作詩使君全未厭錢塘之句及罷俸錢多留守庫繼守者公用不足則假而復填如是五十餘年及黃巢至郡文籍多焚燒其俸遂亡

 

張宏靖十二世掌書命至丞相楊巨源贈公詩云:「伊陟無聞祖韋賢不到孫。」當時稱其能與張氏說家門巨源在元和詩韻不為新語體律務實功夫頗深自旦至暮吟詠不輟年老頭數搖人言吟詩多所致

 

韓文公與孟東野友善韓公文至高孟長於五言時號孟詩韓筆。」元和中後進師匠韓公文體大變又柳柳州宗元李尚書翺皇甫郎中湜馮詹事定祭酒楊公李公皆以高文為諸生所宗而韓皇甫權公皆以引接後學為務楊公尤深於獎善遇得一句終日在口人以為癖長慶以來李封州甘為文至精獎拔公心亦類數公甘出於李相國宗閔下時以為得人然終不顯又元和以來詞翰兼奇者有柳柳州宗元劉尚書禹錫及楊公楊二人詞翰之外別精篇什又張司業籍善歌行李賀能為新樂府當時言歌篇者宗此二人李相國程王僕射起白少傅居易兄弟張舍人仲素為場中詞賦之最言程試者宗此五人伯仲以史學繼業藏書最多者蘇少常景鳳堂弟尚書滌諸家無比而皆以清望為後來所重景鳳登第與堂兄特並時世以為美

 

呂衡州溫祖延之父渭俱有盛名至大官家世碑誌不假於人皆子孫自撰:「欲傳慶善於後嗣儆文學之荒墜。」

 

裴晉公自為誌銘曰:「裴子為子之道備存乎家牒為臣之道備存乎國史。」杜牧亦自銘曰:「嗟爾小子亦克厥修。」此二銘詞簡而備白居易亦自為銘顏魯公在蔡州知必禍及自為誌銘置左右

 

文宗皇帝曾制詩以示鄭覃覃奏曰:「且乞留聖慮於萬幾天下仰望。」文宗不悅覃出復示李宗閔嘆伏不已一句一拜受而出之上笑謂之曰:「勿令適來阿父子見之。」

 

文宗尚賢樂善罕比每宰臣學士論政必稱才術文學之士故當時多以文進上每視事後即閱群書至亂世之君則必扼腕嗟嘆讀堯湯事即灌手斂衽謂左右曰:「若不甲夜視事乙夜觀書即何以為君?」試進士上多自出題目及所司試覽之終日忘倦嘗召學士於內庭論經較量文章宮人已下侍茶湯飲饌李訓講周易》,頗葉上意時方盛夏遂取犀如意賜訓上曰:「與卿為譚柄。」讀高郢無聲樂賦》、白居易求元珠賦》,謂之玄祖」。水部員外郎賈嵩說雲

 

文宗好五言詩品格與肅憲宗同而古調尤清峻嘗欲置詩學士七十二員學士中有薦人姓名者(原註當時詩人李廓馳名為涇原從事)宰相楊嗣復曰:「今之能詩無若賓客分司劉禹錫。」上無言李玨奏曰:「當今起置詩學士名稍不嘉況詩人多窮薄之土昧於識理今翰林學士皆有文詞陛下得以覽古今作者可怡悅其間有疑顧問學士可也陛下昔者命王起許康佐為侍講天下謂陛下好古宗儒敦揚樸厚臣聞憲宗為詩格合前古當時輕薄之徒摛章繪句聱牙崛奇譏諷時事爾後鼓扇名聲謂之元和體』,實非聖意好尚如此今陛下更置詩學土臣深慮輕薄小人競為嘲詠之詞屬意於雲山草木亦不謂之開成體玷黯皇化實非小事。」

 

文宗時工部尚書陳商立漢文帝廢喪議》。又立左氏學議孔子修經褒貶善惡類例分明法家流也左丘明為魯史載述時政懼善惡失墜以日系月本非扶助聖言緣飾經旨蓋太史氏之流也舉之春秋》,則明白而有實合之左氏》,則叢雜而無征杜元凱曾不思孔子所以為經當與》、《》、《周易等列丘明所以為史當與司馬遷班固等列二義不侔乃參而貫之故微旨有所未盡婉章有所未一。」其後吳郡陸龜蒙亦引啖助趙匡為證正與商議同

 

進士李為作淚賦》、《》、《》、《四賦李賀作樂府」,多屬意花草蜂蝶之間二子竟不遠大世言文字可以見分命之優劣

 

上元瓦官寺僧守亮周易》,性若狂易李衛公鎮浙西以南朝舊寺多名僧求知因帖下諸寺令擇送至府瓦官寺眾白守亮曰:「大夫取解汝常時好說》,可往否?」守亮請行眾戒曰:「大夫英俊嚴重非造次可至汝當慎之。」守亮既至衛公初見未之敬及與言論分條析理出沒幽賾公凡欲質疑亮已演其意公大驚不覺前席命於甘露寺設館舍自於府中設講席命從事已下皆橫經聽之逾年方畢既而請再講講將半亟請歸甘露既至命浴浴畢整巾屨遣白公云:「大期今至不及回辭。」言訖而終公聞驚異明日率賓客至寺致祭適有南海使送西國異香公於龕前焚之其煙如弦穿屋而上觀者悲敬公自草祭文謂舉世之官爵俸祿皆加於亮亮盡受之可以無愧

 

李德裕鎮浙西有劉三復者少貧苦有才學時中使賫詔書賜德裕德裕謂曰:「子為我草表能立構否?」三復曰:「文貴中不貴速得。」德裕以為然三復又請曰:「中外皆傳公文請得以文集觀之。」德裕出數軸三復乃體而為表德裕尤喜之遣詣京師果登第其子鄴後為丞相上表雪德裕冤歸櫬洛中

 

段郎中成式博學文章著書甚多守廬陵嘗遊山寺讀一碑二字不過:「此碑無用於世矣成式讀之不過更何用乎?」客有以此二字遍問人果無知者連典江南數郡皆有名山九江匡廬縉雲爛柯廬陵麻姑前進士許棠寄詩云:「十年三領郡領郡管仙山。」盧陵時為人妄訴逾年方辯乃退居於襄陽溫博士庭筠亦謫隨縣尉節度使徐太師留在幕府與成式尤相善嘗送墨一挺與庭筠往復致謝搜故事者凡幾函成式子安節娶庭筠女安節仕至吏部郎中沂王傅善音律樂府新錄傳於世

 

令狐綯自吳興除司勛郎中入禁林一夕寓直中使宣召行百步至便殿上遣內人秉燭候之引於禦榻前賜坐:「卿從江外來彼中甿庶安否廉察郡守字人求瘼之道如何朕常思四海之大九州之廣雖明君不能自理常須賢佐邇來朝廷皆未睹其忠藎。」綯降階俯伏:「聖意如此微臣便合得罪。」上曰:「卿方為翰林學士所職者朕之誥命向來之言本不相及。」以玉杯酌酒賜綯有小案置御床上有書兩卷謂綯曰:「朕聽政之暇未嘗不觀書此讀者先朝所述金鏡》,一卷則尚書·禹謨》。」復問曰:「卿曾讀金鏡?」對曰:「文皇帝所著之書有理國理身之要披閱誦諷不離於口。」上曰:「卿試舉其要。」綯跪於御前誦之亂未嘗不任不肖治未嘗不任忠賢任忠賢則享天下之福任不肖則受天下之禍。」上止之曰:「朕每讀至此未嘗不三復後已。《又云:『任賢勿貳去邪勿疑。』是則欲致升平當用此言為首。」綯奏曰:「先臣每言金鏡可為萬古格言自非聰明之姿無以探其壺奧。」上曰:「曩者知卿材器今日見卿詞學。」顧中使曰:「持燭送學士歸院。」當時近臣恩澤無比居歲餘遂遷宰相

 

宣宗因重陽便殿大合樂錫宴群臣有御製詩其略曰:「款塞旋征騎和戎委廟賢傾心方倚註葉力共安邊。」宰臣以下應制皆和上曰:「宰相魏暮詩最佳。」其聯云:「四方無事去宸豫杪秋來八水寒光動幹山霽色開。」上嘉賞久之魏蹈舞謝

 

宣宗嗜書嘗構一殿每退朝必獨坐內觀書或至夜中燭灺委禁中謂上為老儒生

 

大中十二年以左諫議大夫鄭漳兵部郎中李鄴為鄆王已下侍讀時鄆王居十六宅昭已下五王居大明宮內院數日追制改充夔王已下侍讀五日一入乾符門講讀懿宗即位遂停

 

大中咸通之後每歲試禮部者千餘人其間有名聲何植李玫皇甫松李孺犀梁望毛潯具麻來鵠賈隨以文章稱溫庭筠鄭瀆何涓周鈐宋耘沈駕周系以詞翰顯賈島平曾李淘劉得仁喻坦之張喬劇燕許琳陳覺以律詩傳張維皇甫川郭鄩劉庭輝以古風著雖然皆不中科

 

陸翺為詩有情思閑居即事:「衰柳迷隋苑衡門啼暮鴉茅廚煙不動書牖日空斜悔下東山石貧於南阮家沈憂損神慮萱草自開花。」《宴趙氏北樓:「殷勤趙公子良夜竟相留朗月生東海仙娥在北樓酒闌珠露滴歌迥石城秋本為愁人設愁人到曉愁。」題鸚鵡早鶯柳絮燕子皆傳於時登第累年無辟召一遊東諸侯得錢僅百萬而卒於江南長子希聲好學多才藝勤於讀史非寢食未嘗釋卷中朝子弟好讀史者無及昭宗時為相

 

李郢有詩名鄭尚書顥門生也居杭州不務進取(此下原闕一字)下郎官初赴舉聞鄰女有容求娶之遇有爭娶者女家無以為辭乃曰:「備錢百萬先至者許之。」兩家具錢同日皆至女家無以為辭復曰:「請各賦一詩以為優劣。」郢乃得之登第回江南駐蘇州遇故人守湖州邀同行郢辭以決意春歸為妻作生日故人不放與之胡琴焦桐方物等令且寄歸代意郢為寄內詩:「謝家生日好風煙柳暖花春二月天金鳳對翹雙翡翠蜀琴新上七絲弦鴛鴦交頸期千歲琴瑟諧和願百年應恨客程歸未得綠窗紅淚冷涓涓。」兄子咸通初守杭州郢至宿虛白堂:「缺月斜明虛白堂寒蛩唧唧樹蒼蒼江風徹曙不得睡二十五聲秋點長。」

 

馬博士戴大中初為太原李司空掌記以正直被斥貶朗州龍陽尉戴著書自痛不得盡忠於故府而動天下之議行道興詠寄情哀楚凡數十篇方城懷古:「申胥枉向秦庭哭靳尚終貽楚國羞。」《新春聞赦:「道在猜讒息仁深疾苦除堯聰能下聽湯網本來疏。」

 

李字除果名地名人姓之外更無有別訓義也。《左傳》「行李之往來」,:「行李使人也。」遠行結束謂之行李而不悟是行使爾按舊文使字作」,傳寫之誤作

 

漢四皓其一號角裏角音祿今多以呼者非也。《魏子及孔氏秘記》、荀氏漢紀》,慮將來之誤直書祿裏」。玉篇等字書皆云:「東方為龣音或作角角亦音祿。」《魏子》、《秘記》、《漢紀不書而作祿以其字僻又慮誤音故也李匡乂云角裏當東方何者陳留志稱京師亦號為灞上儒生灞既在京師之東則角裏為東方不疑矣以字書言角直宜作然龣字亦作角音覺者樂聲也或亦通用龣角是以今人多亂其音呼之稍留心為學者則妄穿鑿云音祿之」,與音覺之」,點畫有分別又不知角龣各有二音字體皆同而其義有異也禮記》「君大夫鬊爪實於綠中」,鄭司農:「綠當為角聲之誤也。」既雲聲誤是鄭讀角中祿中」。「祿是雙聲若讀角為覺覺是腭際聲綠是舌頭之聲。《復云:「角中謂棺內四隅也。」據此則又似音祿之與音覺之義同陸氏釋文》、孔氏不能窮其聲義亦但云:「綠當為』,漢之角裏,《綠中』,皆當作祿。」

 

月令》,今人依陸德明說雲是呂氏春秋·十二紀之首後人刪合為之非也蓋出於周書第七卷周月》《時訓兩篇蔡邕、《玉篇周公作」。呂紀采於周書》,戴禮取於呂紀》,明矣

 

論語》:「宰予晝寢。」梁武帝讀為寢室」。胡卦反言其繪畫寢室故夫子嘆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墻不可朽也。」今人皆以為韓文公所說非也

 

:「傷人乎不問馬。」今亦云韓文公讀」,言大德聖人豈仁於人不仁於馬故貴人所以前問賤畜所以後問字上豈更要助詞其亦曲矣況又未必韓公所說按陸氏釋文亦云一讀至字句絕」,則知其」,其來尚矣誠以」,則宜至字句絕,「字自為一句何者夫子問傷人乎?」乃對曰:「。」既不傷人然後乃問馬其文別為一讀豈不愈於陸雲乎

 

稷下有諺曰:「學識何如觀點書。」書之難不唯句度義理兼在知字之正音借音若某字以朱發平聲即為某字發上聲變為某字入又改為某字轉平入易耳知合發不發為難不可盡條舉之今略指一隅至如亡字無字毋字並是正非借音也今見點書每遇亡有必以朱發平聲其遇字亦然是不知亡字亾字毋字母字點畫各有區別亡從一點一畫一乚(原註觀篆文當知矣是以無字正體作亡)中有人。『毋有字其畫盡通也。『父母字中有兩點(原註劉伯莊音義凡非父母之母皆呼為無字是也義見字書)」「」二字(原註上無下既)今多混書陸德明已有論矣

 

世人多謂李氏立意註文選》,過為迂繁徒自騁學且不解文意遂相尚習五臣者大誤也所廣征引非李氏立意蓋李氏不欲竊人之功有舊註者必逐每篇存之仍題元註之人姓字或有迂闊乖謬猶不削去之茍舊註未備或興新意必於舊註中稱臣善以分別既存元註例皆引據李氏續之雅誼殷勤也代傳數本李氏文選》,有初註成者有覆註成者有三註四註者當初旋被傳寫之誤其絕筆之本兼釋音訓義註解甚多匡乂家幸而有焉嘗將數本並校不惟註之贍略有異至於科段互相不同無似余家之本該備也因而比量五臣者方悟所註直盡從李氏註中出開元進表反非斥李氏無乃欺心歟且李氏未詳處將欲下筆宜明引憑證細而觀之無非率爾今聊各舉其一端至如西都賦說獵云:「許少施巧秦成力折。」李云:「許少秦成未詳。」五臣云:「古之捷人壯士搏格猛獸。」施巧力折固是捷壯文中自解矣豈假更言況不知二人所從出乎又註作我上都:「上都西京也。」何太淺近忽易歟必欲加李氏所未註何不云上都者君上所居人所都會況秦地厥田上上居天下之上乎又輕改前賢文旨若李氏註云某字或作某字」,便隨而改之其有李氏解而自不曉輒復移易今不能繁駁亦略指其所改一字曹植樂府:「寒鱉炙熊蹯。」李氏云今之臘肉謂之」,蓋韓國事饌尚此法復引鹽鐵論》「羊淹雞寒」、劉熙釋名》「韓雞為證,「寒與韓同」。又李以上句云膾鯉臇胎蝦」,因註云:「《炰鱉膾鯉』。」五臣兼見上句有」,遂改寒鱉炰鱉」,以就毛詩之句又子建七啟:「寒芳苓之巢龜鲙西海之飛鱗。」五臣亦改」,註云:「取也。」何以對下句之況此篇全說殽事之意獨入此於理甚不安上句既改」,下句亦宜改」,縱一聯稍通亦與諸句不相承接以此言之明子建故用豈可改為」、「斯類篇篇有之學者幸留意仍知李氏絕筆之本懸若日月焉方之五臣猶虎狗鳳雞耳其改字翩翻恍惚」,則獨改翩翻翩翩」,與下句不相收又李氏舊本作及年代字五臣貴有異同改其字卻犯國諱豈惟矛盾也

 

衡山五峰曰紫蓋雲密祝融天柱石廩下人多文詞至於樵夫往往能言詩嘗有廣州幕府夜聞舟中吟曰:「野鵲灘西一棹孤月光遙接洞庭湖堪憎迥雁峰前過望斷家山一字無。」問之乃其所作也

 

李華字遐叔以文學自名與蕭穎士賈幼兒為友華作賦云:「星錘電交於萬緒霜鋸冰解於千尋擁梯成山攢杵為林。」穎士讀之謂華曰:「可使孟堅瓦解平子土崩矣。」幼幾曰:「未若天光流於紫庭測景入於朱戶騰祥靈於黯靄映旭日之蔥蘢。』」華曰:「某所自得括萬象以為尊特巍巍於上京分命征般石之匠下荊揚之材操斧執斤者萬人涉磧礫而登崔嵬』,不讓》、《西。」時人以華不可居蕭賈之間

 

(此下原闕二字):「張燕公文逸而學奧蘇許公文似古學少簡而密張有河朔刺史冉府君碑》,序金城郡君云:『蕣華前落槁瘞城隅天使馬悲啟滕公之室人看鶴舞閉王母之墳。』亦其比也。」公又云:「張巧於才近世罕比。《端午三殿侍宴詩:『甘露垂天酒芝盤捧御書含丹同蝘蜓灰骨慕蟾蜍。』上親解紫拂菻帶以賜焉。」蘇嘗夢書壁云:「元老見逐讒人孔多既誅群凶方宣大化。」後十三年視草禁中拜劉幽求左僕射制上親授其意及進本上自益前四句乃夢中之詞也又聞杜工部詩如爽鶻摩霄駿馬絕地八哀詩》,詩人比之大謝擬魏太子鄴中八篇》。杜曰:「公知其一不知其二吾詩曰:『汝陽讓帝子眉宇真天人虬髯似太宗色映塞外春。』八篇中有此句不?」或曰:「『百川赴巨海眾星拱北辰,』所謂世有其人。」杜曰:「使昭明再生吾當出劉二謝上。」杜善鄭廣文嘗以花卿姜楚公畫鷹歌示鄭鄭曰:「足下此詩可以療疾。」他日鄭妻病杜曰:「爾但言子章髑髏血模糊手提擲還崔大夫。』如不瘥即云觀者徒驚帖壁飛畫師不是無心學。』未間更有太宗拳毛騧郭家師子花』。如又不瘥雖和扁不能為也。」其自得如此

 

太宗嘗出行有司請載副書以從帝曰:「不須虞世南在此行秘書也。」

 

虞公為秘監於省後堂集群書可為文章用者號為北堂書鈔》。後北堂猶存書鈔盛行於世

 

褚遂良為太宗哀冊文自朝還馬誤入人家而不覺

 

沈佺期以詩著名燕公張說嘗謂人曰:「沈三兄詩須還他第一。」

 

代有山東士大夫類例》,其非士族及假冒者不見錄署雲相州僧曇剛撰後柳常侍沖亦明族姓中宗朝為相州刺史詢問耆舊:「自隋已來不聞有僧名曇剛。」蓋懼見嫉於時隱其名氏雲

 

咸通中進士皮日休進書兩通其一請以孟子為學科有能通其義者其科選同明經其二請以韓愈配饗太學有唐以來一人而已茍不得在二十一賢之數列於典禮未為備也日休字逸少後字襲美襄陽竟陵人少隱鹿門山號醉吟先生榜末及第禮部侍郎鄭愚以其貌不揚戲之曰:「子之才學甚富如一日何?」皮對曰:「侍郎不可一日廢二日。」謂不以人廢言也官至太常博士居蘇州與陸龜蒙為友文藪十卷、《皮子三卷黃巢時遇害其子仕錢镠

 

王維好佛故字摩詰性高致得宋之問輞川別業山水勝絕清源寺是也維有詩名然好取人句。「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英華集中詩也。「漠漠水田飛白鷺陰陰夏木囀黃鸝。」李嘉祐詩也小

 

柳芳與韋述友善俱為史學述卒後所著書未畢者芳續之

 

李華作含元殿賦》,蕭穎士見之:「《景福之上,《靈光之下。」華著論言龜卜可廢可謂深識之士後以失節賊庭故其文殷勤於四皓元魯山極筆於權著作蓋心所愧也

 

李翰文雖宏暢而思甚苦澀晚居陽翟常從邑令皇甫曾求音樂思涸則奏樂神全則綴文

 

大歷已後專學者有蔡廣成周易》,強蒙論語》,啖助趙匡陸質春秋》,施士吝毛詩》,袁彜仲子陵韋彤裴茝講》,章庭珪薛伯高徐潤並通經其餘地裏則賈僕射兵賦則杜太保故事則蘇冕蔣乂歷算則董純天文則徐澤氏族則林寶

 

楚僧靈一律行高潔而能為詩吳僧皎然一名晝一工篇什詩評三卷及卒德宗遣使取其遺文中世文僧二人首出

 

韋應物立性高潔鮮食寡欲所居焚香掃地而坐其為詩馳驟建安已還各得其風韻

 

李益詩名早著征人歌一篇好事者畫為圖障又有云:「回樂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不知何處吹蘆管一夜征人盡望鄉。」天下亦唱為歌曲

 

沈既濟撰枕中記》,韓愈撰毛穎傳》,不下史篇良史才也

 

張登為小賦氣宏而密間不容發有織成隱起結彩蹙金之狀

 

中世有造謗辭而著者(原註雞眼苗登二文)有傳蟻穴而稱者(原註李公佐南柯太守傳)有妓樂而工篇什者(原註蜀妓薛濤)有家僮而善著章句者(原註郭氏奴不記名)皆事之異也

 

進士為時所尚久矣俊乂實在其中由此者為聞人爭名常切為俗亦弊其都會謂之舉場」;通稱謂之秀才」;投刺謂之鄉貢」;得第謂之前輩」;相推敬謂之先輩」;俱捷謂之同年」;有司謂之座主」;京兆考而升之謂之等第」;外府不試而貢謂之拔解」;各相保任謂之合保」;群居而試謂之私試」;造請權要」;謂之關節激揚聲問謂之往還」;既捷列其姓名慈恩寺謂之題名」;會醵為樂於曲江亭謂之曲江宴」;籍而入選謂之春關」;不捷而醉飽謂之打毷氉」;飛書造謗謂之無名子」;退而肄習謂之過夏」;執業以出謂之秋卷」;挾藏入試謂之書策」;此其大略其風俗系於先進其制置存於有司雖然賢者得其大者故位極人臣常十有二三登顯列常有六七而元魯山張睢陽有焉劉辟元翛有焉

 

自開元二十四年考功員外郎李昂為士子所訴天子以郎署權輕移職禮部始置貢院天寶則有袁成用劉長卿分為棚頭是時常重東府西監貞元八年李觀歐陽詹以廣文登第自後乃群奔於京兆矣

 

貞元十二年駙馬王士平與義陽公主不協蔡南史獨孤申叔播為樂曲義陽子》,團雪》《散雪之歌德宗怒欲廢進士科後獨流南史而止

 

或有朝客譏宋濟曰:「近日白袍子何太紛紛?」濟曰:「蓋因緋袍子紫袍子紛紛化使然也。」

 

元和已後文筆學奇於韓愈學澀於樊宗師歌行則學流蕩於張籍詩章則學矯激於孟郊學淺切於白居易學淫靡於元稹俱名元和體大抵天寶之風尚黨大歷之風尚浮貞元之風尚蕩元和之風尚怪也

 

建中初金吾將軍裴冀曰:「若禮部先時頒天下曰某年試題取某經某年試題取某史至期果然亦勸學之一術也。」

 

熊執易通》。建中四年易簡知險阻論》。執易端坐剖析聲動場中一舉而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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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正

狄梁公仁傑為度支員外郎車駕將幸汾陽宮仁傑奉使修供頓并州長史李玄沖以道出妒女祠俗稱有盛衣服車馬過者必致雷風欲別開路仁傑曰:「天子行幸千乘萬騎風伯清塵雨師灑道何妒女敢害而欲避之?」玄沖遂止果無他變上聞之嘆曰:「可謂真丈夫也。」後為冬官侍郎充江南安撫使其風俗歲時尚淫祀廟凡一千七百餘所仁傑並令焚之有項羽廟吳人所憚仁傑先檄書責其喪失江東八千子弟而妄受牲牢之薦然後焚之

 

陸少保字元方曾於東都賣一小宅家人將受直矣買者求見元方因告其人曰:「此宅子甚好但無出水處耳。」買者聞之遽辭不買子侄以為言元方曰:「不爾是欺之也。」

 

裴光庭累典名藩皆有異政玄宗謂宰相曰:「裴光庭性惡惡如扇驅蚊蚋焉。」

 

宋璟為廣府都督玄宗思之使內臣楊思勖馳驛往追璟就路竟不與思勖交一言思勖以將軍貴幸殿中訴於玄宗上嗟嘆良久拜刑部尚書

 

代宗惑釋氏業報輕重之說政事多托於宰相而元載專權亂國事以貨成及常袞為相雖賄賂不行而介僻自專升降多失其人或同列進擬稍繁則謂之踏伯」。於是京師語曰:「常分別元好錢賢者愚愚者賢。」崔祐甫素公直因於眾中言曰:「朝廷上下相蒙善惡同致清曹峻府為鼠輩養資豈所以裨政耶!」由是為持權者所忌建中初祐甫執政中外大悅

 

郭尚父在河中禁無故走馬犯者死南陽夫人乳母之子抵禁都虞候杖殺之諸子泣訴虞候縱橫之狀公叱而遣之明日對賓客嘆息數四以其事告客曰:「不賞父之都虞候而惜母之阿你兒非奴才而何?」

 

中書侍郎張鎬為河南節度使鎮陳留後兼統江淮諸道將圖進取中官絡繹鎬起自布衣一二年登宰相正身特立不為茍媚閹宦去來以常禮接之由是為閹豎所嫉稱其無經略才征入改為荊府長史未幾又除洪府長史江西觀察使

 

相裏造為禮部郎中時宦官魚朝恩用事稱詔集百僚有所評議淩轢在位宰相元載以下唯唯而已造抗言酬對無降屈之色朝廷壯之

 

崔祐甫為中書舍人時宰相常袞當國祐甫每見執政問事未曾屈舍人岑參掌誥屢稱疾不入宿直人雖憚而不敢發崔獨入見以舍人移疾既多有同離局袞曰:「此子羸病日久諸賢豈不能容之?」崔曰:「相公若知岑舍人抱疾本不當遷授今既居此安可以疾辭王事乎?」袞默然無以奪也由是心銜之及德宗在諒暗中袞矯制除崔為河南少尹上覺其事遽追還之拜中書侍郎平章事而袞謫於嶺外

 

李惇為淄青節度判官其使尚衡弟頗幹政悖屢言之衡曰:「兄弟孤遺相長不忍失意。」悖曰:「君既愛之當訓以道何使其縱恣?」衡家又好禱車輿出入人吏苦之惇又進諫衡不能用他日衡對諸客有所問惇曰:「惇前後獻愚直大夫不用今復何問?」衡曰:「吾子好為詆訐。」惇曰:「忠言詆訐久居何益請從此辭。」遂趨出衡怒不使追之

 

裴操者延齡之子應鴻辭舉延齡於吏部候消息時苗給事及杜黃門同時為吏部知銓將出門延齡接見采偵二侍郎口氣延齡乃念操賦頭曰:「是沖仙人。」黃門顧苗給事曰:「記有此否?」苗曰:「恰似無。」延齡仰頭大呼曰:「不得不得!」敕下果無名操者劉禹錫曰:「當延齡用事之時不預實難也非杜黃門誰能拒之?」

 

韓太保臯為御史中丞京兆尹常有所陳必於紫宸殿對百寮而請未嘗詣便殿上謂之曰我與卿言於此不盡可來延英訪及大政多所匡益或謂臯曰:「自乾元已來群臣啟事皆詣延英得盡公何獨於外庭對眾官以陳之無乃失於慎密乎?」公曰:「御史天下之平也摧剛植柔惟在於公何故不當人知之奈何求請便殿避人竊語以私國家之法且肅宗以苗晉卿年老艱步故設延英後來得對者多私自希寵幹求相位奈何以此為望哉?」

 

高平徐弘毅為知彈侍御史創置一知班官令自宣政門檢朝官之失儀者到臺司舉而罰焉有公卿大僚令問之曰:「未到班行之中何必拾人細事?」弘毅報曰:「為我謝公卿所以然不以惡其無禮於其君。」(此下有缺文)

 

代宗時久旱京兆尹黎幹於朱雀門街造龍召城中巫覡舞雩幹與巫覡史起舞觀者駭笑經月不雨幹又請禱於文宣王上聞之曰:「丘之禱久矣。」命毀土龍罷祈雨減膳節用以聽天命及是大霈百官入賀

 

李希烈跋扈蔡州時盧杞為相奏顏魯公往宣諭而謂顏曰:「十三丈此行自聖意。」顏曰:「公之先忠烈公面上血是某舐之忍以垂死之年餌虎口。」杞聞之踣焉盧即是御史中丞奕之子

 

裴澥為陜府錄事參軍李岍公勉除長史充觀察始至官屬吏謁訖令別召裴錄事與之語公曰:「少頃有燕便請隨判官同赴。」凡三召不至公怒明日召澥讓之曰:「久聞公名故超禮分相召何忽而不至?」澥曰:『必也正名』,『各司其局』,古人所守某敢忘之中丞自有賓僚某走吏也安得同宴?」岍公曰:「吾過矣。」遂請入幕澥之子充太常寺太祝年甚少時京司書考官之清高者例得上考充之同輩皆上中考充訴於卿長:「此舊例也。」充曰:「奉常職重地高不同他寺本設考課為獎勵有勞則書豈系於官秩若一以官上下為優劣則卿當上上考少卿上中考丞中上考主簿中考協律下考某等當受杖矣。」卿笑且慚遂特書」。澥後累遷同州刺史所在有能名充至湖州刺史

 

張萬福以父祖力儒不達因焚書從軍遼東有功累官至右散騎常侍致仕萬福為人慷慨嫉險佞雖妻子未嘗敢輒幹嘗徑造延英門賀諫官陽城雪陸贄冤時人稱之仕宦七十年未嘗病一日雖不識字為九郡皆有惠愛

 

順宗寢疾韋執誼王叔文等竊弄權柄憲宗在東宮執誼懼之遂令給事中陸質侍讀潛伺上意因解之及質發言上曰:「陛下令先生與寡人講讀何得言他?」惶懼而出

 

李相國忠公貞元十九年為饒州刺史先是郡城已連失四牧故府廢者七稔公蒞任後命啟鑰而居之郡吏以有怪堅請公曰:「神好正直守直則神避妖不勝德失德則妖興居之在人。」

 

李忠公之為相也政事堂有會食之床吏人相傳移之則宰臣當罷不遷者五十年公曰:「朝夕論道之所豈可使朽蠹之物穢而不除俗言拘忌何足聽也以此獲免余之願焉敢徹而焚之。」其下鏟去聚壤十四畚議者稱焉

 

裴先德垍在中書有故人官亦不卑自遠而至垍給恤甚厚從容款狎乘間求京府判司垍曰:「公誠佳士也但此官與公不相當不敢以故人之私而隳朝廷綱紀他日有瞎眼宰相憐公者不妨卻得。」其執守如此

 

柳元公初拜京兆尹將趕上有神策軍小將乘馬不避公於市中杖殺之及因入對憲宗正色詰專殺之狀公曰:「京兆尹天下取則之地臣初受陛下獎擢軍中偏裨躍馬沖過此乃輕陛下典法不獨試臣臣知杖無禮之人不知打神策軍將。」上曰:「卿何不奏?」公曰:「臣只合決不合奏。」:「既死合是何人奏?」公曰:「在街中本街使金吾將軍奏若在坊內則左右巡使奏。」上乃止

 

柳公綽善張正甫柳之子仲郢嘗遇張於途去蓋下馬而拜張卻之不從他日張言於公綽曰:「壽郎相逢其禮太過。」柳作色不應久之張去柳謂客曰:「張尚書與公綽往還欲使兒子街市騎馬沖公綽耶?」張聞深謝之壽郎仲郢小字也公綽為西川從事嘗納一姬同院知之或征其出妓者公綽曰:「士有一妻一妾以主中饋備灑掃公綽買妾非妓也。」

 

張正甫為河南尹裴中令伐淮西置宴府西亭裴公舉一人詞藝好解頭張正色曰:「相公此行何為也何記得河南府解頭!」中令有慚色

 

韓愈病將卒召群僧曰:「吾不藥今將病死矣汝詳視吾手足支體無誑人云韓愈癩死。」

 

文宗時昭義軍節度使劉從諫襲父帥潞少年明俊自謂河朔近無倫比及入朝公卿輻湊其門廣納金帛於權幸名譽甚著求帶平章事人多許之而憚宰相李固言欲觀其意遇休假謁於私第遂言其情固言曰:「僕射先君以天平功書於簡冊及鎮上黨近二十年但聚斂貨財雄壯軍旅不發一卒戍邊未嘗修朝覲之禮及即世後僕射從三軍之情擅領戎務坐邀爵秩朝廷以僕射先君勛績不絕賞延當領偏師輸忠滄景遂不行典憲將何以上報國恩既不能效田承嗣張茂昭王承元攜家赴闕永保祿位則請邊陲一鎮拓境復疆朝廷豈不以袞職命賞區區求之一何容易!」從諫矍然失色再拜趨出從諫厚結幸臣竟加同平章事宰相餞於郵亭李公曰:「相公少年勉報國恩幸保家勿殃後嗣。」從諫以笏叩額下淚至鎮謂將校曰:「昨者朝覲遍觀德望唯李公峻直貞明凜凜可懼真社稷之臣也!」

 

唐尚書特太和六年尉渭南為京兆府試進士官杜丞相悰時為京兆尹將托親知間等第(原註時重十人內為等第)召公從容兼命茶酒及語舉人則趨而下階俯伏不對杜公竟不敢言而止是年上等內近三十餘人數年內皆及第無缺落者前後莫比

 

崔慎由以元和元年登第至開成已入翰林因寓直忽中夜有內使宣召引入數重門至一處堂宇華復簾幕重蔽見二中尉對燭而坐謂慎由曰:「上不豫已來已數日兼自登極後聖政多虧今奉太后中旨有命學士草廢立令。」慎由大驚曰:「某有中外親族數千口兄弟甥侄僅三百人一旦聞此覆族之言實不敢承命況聖上高明之德覆於八荒豈可輕議?」二中尉默然無以為對良久啟後戶引慎由至一小殿見文宗坐於殿上二人趨階而數文宗過惡上惟俛首又曰:「不為此拗木枕錯失不合更在坐矣。」仍戒慎由曰:「事泄即汝也。」於是二中尉自執炬送慎由出殿門復令中使送至院拗木枕者俗談強項也慎由尋以疾出翰林遂金縢其事付其子垂休遂切於剿絕宦官者由此

 

李相石在中書京兆尹薛元賞謁石於私第故事百僚將至宰相宅前驅不復呵元賞下馬石未之知方在廳若與人訴競者元賞問焉:「軍中軍將。」元賞排闥進:「相公朝廷大臣天子所委註撫蠻夷和陰陽安百姓葉眾心無敢乖謬升絀賢不肖賞功罰罪皆公之職安有軍中一將而敢如此哉夫貴賤失序綱紀之紊常必由之茍朝廷如此猶望相公整頓頹壞豈有出自相公者!」即疾趨而去顧左右曰:「無禮軍將可擒於馬下橋祗候。」元賞比至則袒臂跽之矣中尉仇士良有威權其輩已有訴之者宦官連聲傳士良命曰:「中尉奉屈大尹。」元賞不答即命杖殺之士良大怒元賞乃白衣請見士良士良出曰:「敢必杖殺軍中大將可乎?」元賞即具言無禮狀且曰:「宰相大臣也中尉大臣也彼既可無禮於此此獨不可以無禮於彼乎國家之法中尉所宜保守一旦壞之可惜某已白衫惟中尉命。」士良以其理直命左右取酒飲之而罷

 

李石從子庾少擢進士第石之力也累拜監察御史分司東都崔相鉉鎮淮南到洛累日不拜塋庾封其節將奏之時人稱焉

 

武宗數幸教坊作樂優倡雜進酒酣作技諧謔如民間宴席上甚悅諫官奏疏乃不復出遂召優倡入敕內人習之宦者請令揚州選擇妓女詔揚州監軍取解酒令妓女十人進入監軍得詔詣節度使杜悰請同於管內選擇悰曰:「監軍自承旨悰不奉詔書不可擅預椒房事。」監軍怒奏之宦者請並下驚上曰:「不可藩方取妓女入宮掖非禹湯所為斯極細事豈宜詔大臣杜悰累朝舊德深得大體真宰相也!」及悰入相中謝上曰:「昨詔淮南監軍選擇酒令妓女欲因行幸舉酒為歡樂耳音聲使奏偶然下命朕德化未被而色荒外聞賴卿不徇茍且不然天下將獻納取悅朕何由得知報卿忠讜命卿作相內懷自賀如得魏徵。」

 

懿安郭太后既崩禮院檢討王皞請祔景陵配饗憲宗廟宣宗大怒宰相白敏中召皞詰其事皞曰:「郭太后是憲宗元妃汾陽王孫迨事順宗為婦憲宗崩事出曖昧母天下五朝不可以疑似之事黜合配之禮。」敏中怒甚皞聲色益壯宰相將會食周墀立敏中廳門以候敏中語墀:「正為一書生惱亂但乞先之。」墀就敏中問其事皞益不屈墀以手加皞額賞其正直翌日皞貶句容縣令墀亦免相大中十三年秋八月上崩令狐綯為山陵禮儀使奏皞為判官皞又論懿安合配享憲宗始升祔焉

 

韋澳為京兆尹豪右斂手鄭光宣宗舅莊租不納澳系其主者期以五日不足必抵法太后為言之上延英問澳:「今日納租足放否?」澳曰:「尚在限內來日即不得矣!」澳既出上連召之:「國舅莊租今日納足放主者否?」噢曰:「必放。」上白太后曰:「韋澳不可犯且與送錢納卻。」頃刻而租足(此事已見政事門》,文有異同今並存之)

 

李景讓夏侯孜立朝有風采景讓為御史大夫視事之日以侍御史孫玉汝監察御史盧柏王覿不稱職請移他官孜為右丞以職方郎中裴誠虞部郎中韓瞻無聲績詼諧取容誠改太子中允瞻為鳳州刺史

 

李景讓為御史大夫宰相宅有看街樓皆封泥之懼其劾奏也然終以強毅為眾所忌故事除大夫百日內他人拜相謂之辱臺景讓未旬蔣相伸先拜景讓除西川節度不逾年致仕歸東都

 

崔瑤知貢舉以貴要自恃不畏外議榜出率皆權豪子弟其弟兄見之輒曰:「勿觀察吾眼。」

 

劉允章祖伯芻父寬夫皆有重名允章少孤自立以臧否為己任及掌貢舉尤惡朋黨進士有十哲之號皆通連中官郭纁羅虬皆其徒也每歲有司無不為其幹撓根蒂牢固堅不可破都尉於琮方以恩澤主鹽鐵為纁極力允章不應纁竟不就試比考帖虬居其間允章誦其濤簾外桃花曬熟紅」,不知熟紅何用虬已具在去留中對曰:「詩云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侍郎得不思之?」頃之唱落眾莫不失色及出榜惑於浮說予奪不能塞時望允章自鄂渚分司東都其制中書舍人孔晦之辭弟紓為諫官乃允章門生率同年送於坡下紓猶欲前行允章正色曰:「請違公不去。」故事門生無答拜者允章於是答拜同行皆愕然

 

懿宗迎佛骨自鳳翔至內禮儀盛於郊祀中出一道夾以連索不得輒有犯者車馬相接締以組繡緣路迎拜數十里不絕天子親幸安福樓以錦彩成橋骨至即降樓禮訖然後迎入禁中置於安國寺宰相以下施財不可勝計百姓競為浮圖以至失業明年懿宗崩京兆尹薛逢毀之無遺

 

封侍郎知舉首訪能賦人盧駢詣羅邵輿云:「主司愛賦十九官。」羅曰:「主司安邑住邵輿居宣平彼處愛賦無由得知。」

 

鄭少尹師薰知舉放榜日畢令到宅謝恩至蕭相公知舉放榜日並無人及門時論稱之主司放榜日於貢院見門生惟廣南鄭尚書及楊侍郎禮部故事每年主司中場多作風采鄭詹尹知舉第一李侍郎藩知舉落人極多唯許下杜相公帖日每去一人必籲嗟移時

 

太宗得鷂子俊異私自臂之望見魏公乃藏於懷公知之遂前白事因話自古帝王逸豫微以為諷上惜鷂子恐死而又素嚴憚徵欲盡其言徵語愈久鷂竟死懷中

 

貞觀中西域獻胡僧咒術能生死人太宗令於飛騎中選卒之壯勇者試之如言而死如言而蘇帝以告宗正卿傅奕奕曰:「此邪法也臣聞邪不幹正若使咒臣必不能行。」帝召僧咒奕奕對之初無所覺須臾胡僧忽然自倒若為物所擊者更不復蘇

 

王義方時人比之稷鄭公每云:「王生太直。」高宗朝李義府引為御史李以定冊立武后勛恃寵任勢王惡而彈之坐是見貶坎坷以至於終

 

徐大理有功每見武后將殺人必據法廷爭嘗與武后反復詞色愈厲後大怒令拽出斬之猶回顧曰:「身雖死法終不可改。」至市臨刑得免除為庶人如是再三終不挫折朝廷倚賴至今猶憶之其子預選有司皆曰:「徐公之子安可拘以常調乎?」

 

狄內史仁傑始為江南安撫使以周赧王項羽吳夫概王春申君趙佗馬援吳桓王等神廟七百餘所有害於人悉除之惟夏禹吳太伯季劄伍子胥四廟存焉(此事已見本門首條文有詳略今並存之)

 

李日知為大理丞武后方肆戮胡元禮承旨欲陷人死刑令日知改斷再三不從元禮使人謂李曰:「胡元禮在此人莫覓活。」李謂使者曰:「日知在此人莫覓死。」竟免之

 

高祖即位以舞胡安叱奴為散騎侍郎禮部尚書李綱進諫曰:「臣按周禮均工樂胥不參士伍雖復才如子野妙等師曠皆終身繼代不改其業故魏武帝欲使禰衡擊鼓乃解朝衣露體而擊之問其故對曰:『不敢以先王法服為伶人衣也。』雖齊高緯封曹妙達為王安馬駒為開府有國家者但為殷鑒天下新定開太平之運起義功臣行賞未遍高才碩學猶滯草萊而先令舞胡致位五品鳴玉曳組趨馳廟廊固非創業規模貽厥子孫之道。」高祖竟不能從

 

周興來俊臣羅織衣冠朝野懼懾御史大夫李嗣真上疏諫曰:「臣聞曲逆之事漢祖謀疏楚之君臣乃用黃金七千斤行反間之術項羽果疑臣下陳平之計遂行今告事紛紜虛多實少如當有凶慝焉知不先謀疏陛下君臣後除國家良善臣恐為社稷之禍伏乞陛下回思遷慮察臣狂瞽然後退就鼎鑊實無所恨臣得沒為忠鬼孰與存為諂人如羅織之徒即是疏間之漸陳平反間其遠乎哉!」遂為俊臣所構放於嶺表俊臣死征還途次桂陽而終贈濟州刺史中宗朝追復本官

 

武三思得幸於中宮京兆人韋月將等不堪憤激上書告白其事中宗惑之命斬月將黃門侍郎宋璟執奏請按而後刑中宗愈怒不及整衣履岸巾出側門迎謂璟曰:「朕以為斬矣何以緩之?」命促斬璟曰:「人言中宮私於三思陛下竟不問而斬之臣恐有竊議。」固請按而後刑中宗大怒璟曰:「請先斬臣不然終不奉詔。」乃流月將於嶺南尋使人殺之

 

睿宗朝太平公主用事柳渾以斜封官復舊職上疏諫曰:「陛下即位之初納姚宋之計咸黜斜封今以斜封之人不忍棄是先帝之意不可違若斜封之人不忍棄是韋月將燕欽融之流不可褒贈李多祚鄭克乂之徒不可清雪陛下何不能忍於此而忍於彼使善惡不定反覆相攻致令君子之道消小人之道長為正者銜冤附偽者得志將何以止奸邪將何以懲風俗耶?」睿宗遂從之因而擢渾拜監察御史(原註:《太平御覽:「柳渾拜監察御史臺中執法之地動限儀矩渾性放曠不甚檢束察長拘謹忿其疏縱渾不樂乞外任執政惜其才特奏為左補闕。」)

 

韋仁約彈右僕射褚遂良出為同州刺史遂良復職黜仁約為清水令或慰勉之仁約對曰:「仆狂鄙之性假以雄權而觸物便發丈夫當正色之地必明目張膽然不能碌碌為保妻子也。」時武候將軍田仁會與侍御史張仁祎不協而誣奏之高宗臨軒問仁祎仁祎惶懼應對失次仁約歷階進曰:「臣與仁祎連曹頗知事由仁祎懦而不能自理若仁會眩惑聖聽致仁祎非常之罪則臣事陛下不盡臣之恨矣請專對其狀。」詞辯縱橫高宗深納之乃釋仁祎仁約在憲司於王公卿相未嘗行拜禮人或勸之答曰:「雕鶚鷹鹯豈眾禽之偶奈何設拜以卑之且耳目之官固當獨立耳。」後為左丞奏曰:「陛下為官擇人無其人則闕今不惜美錦令臣制之此陛下知臣之深矣。」振舉綱目朝廷肅然

 

李義府恃恩放縱婦人淳於氏有容色坐系大理乃托大理丞畢正義曲斷出之或有告之者詔劉仁軌鞫之義府懼泄系正義於獄侍御史王義方將彈之告其母曰:「奸臣當路懷祿而曠官不忠老母在堂犯難以危身不孝進退惶惑不知所從。」母曰:「吾聞王母殺身以成子之義汝若事君盡忠立名千載吾死不恨焉。」義方乃備法冠橫玉階彈之先叱義府令下三叱乃出然後跪宣彈文云云高宗以義方毀辱大臣言辭不遜貶葉州司戶秩滿於昌樂聚徒教授母亡遂不復仕進總章二年卒筆海十卷門人何彥先員半千制師服三年畢喪而去

 

李昭德在則天朝時諛佞者必擢用有人於洛水中獲白石有數點赤詣闕請進宰臣詰之其人曰:「此石赤心所以進。」昭德叱之曰:「洛水石豈盡反耶?」左右皆大笑昭德建立東都羅城及尚書省洛水中橋人不知役而功成就除數凶人獄遂罷以持正廷諍為皇甫文所構(:《唐書·李昭德傳》:昭德為邱愔鄧汪所構與此異)與來俊臣同日棄市國人歡憾相半哀昭德而快俊臣也

 

魏元忠以摧辱二張反為所構雲結少年為耐久朋則天大怒下獄勘之易之以張說為證召大臣令元忠與易之說等定是非說氣逼不應元忠懼謂說曰:「張說與易之共羅織魏元忠耶?」說叱曰:「魏元忠為宰相而有委巷羅織之言豈大臣所謂!」則天又令說言元忠不軌狀說曰:「臣不聞也。」易之遽曰:「張說與元忠同逆。」則天問其故易之曰:「說往時謂元忠居伊周之地臣以伊尹放太甲周公攝成王之位此其狀也。」說奏曰:「易之昌宗大無知所言伊周徒聞其語耳不知伊周之本末元忠初加拜命授紫綬臣以郎官拜賀元忠曰:『無尺寸之功而居重任不勝畏懼。』臣曰:『公當伊周之任何愧三品?』然伊周歷代書為忠臣陛下遣臣不學伊使臣將何所學?」說又曰:「易之以臣宗室故托為黨然附易之有臺輔之望附元忠有族滅之勢臣不敢面欺亦懼元忠冤魂耳。」遂焚香為誓元忠免死流放嶺南

 

張易之昌宗貴寵用事有潛相者言其當王險薄者多附會之長安中右衛西街有榜云:「易之兄弟長孫汲裴安立等謀反。」宋璟時為御史中丞奏請窮理其狀則天曰:「易之已有奏聞不可加罪。」璟曰:「易之為飛書所逼窮而自陳且謀反大逆法無容免請勒就臺勘當以明國法易之等久蒙驅使分外承恩臣言發禍從即入鼎鑊然義激於心雖死不恨。」則天不悅內史楊再思遽宣王命左拾遺李邕歷階而進曰:「宋璟所爭事為國家社稷望陛下可其所奏。」則天意始解乃傳命令易之就獄推問斯須特敕原之仍遣易之昌宗就璟辭謝拒而不見令使者謂之曰:「公事當公言之私見即私法無私也。」璟謂左右:「恨不先打豎子腦破而令混亂國經吾負此恨久矣!」時朝列呼易之昌宗為五郎」、「六郎」,鄭杲曰:「公何稱易之為卿?」璟曰:「鄭杲何庸之甚若以官秩正當卿號若以親當為張五郎』、『六郎足下非張氏家僮號五郎六郎何也?」杲大慚而退

 

宋璟則天朝以頻論得失不能容而憚其公正乃止敕璟往揚州推按奏曰:「臣以不才叨居憲府按州縣乃監察御史事耳今非意差臣不識其所謂請不奉制。」無何復令按幽州都督屈突仲翔璟復奏曰:「御史中丞非軍國大事不當出且仲翔所犯贓汙耳今高品有侍御史卑品有監察御史今敕臣恐陛下有危臣之意請不奉制。」月餘優詔令副李嶠使蜀嶠喜召璟曰:「叨奉渥恩與公同謝。」璟曰:「恩制示禮數不以禮遣璟璟不當行謹不謝。」乃上言曰:「以臣副嶠何也恐乖朝廷故事請不奉制。」易之等冀璟出使當別以事誅之既不果伺璟家有婚禮將刺殺之有密以告者璟乘車舍於他所乃免易之尋伏誅

 

宗楚客兄秦客潛勸則天革命累遷內史後以贓罪流於嶺南死楚客無他材能附會武三思神龍中為中書舍人時西突厥阿史那與忠節不和安西都護郭元振奏請徙忠節於內地楚客與弟晉卿及紀處訥等納忠節厚賂請發兵以討西突厥不納元振之奏突厥大怒舉兵入寇甚為邊患監察御史崔琬劾楚客等中宗不從遽令與琬和解俄而韋氏敗楚客等咸誅

 

文宗謂宰臣曰:「太宗得魏徵采拾闕遺弼成聖政今我得魏暮於疑似之間必極匡諫雖不敢望貞觀之政庶幾處無過之地。」令授暮右補闕敕舍人善為詞又問暮曰:「卿家有何圖書?」暮曰:「家書悉無惟有文貞公笏在。」文宗令進來鄭覃在側曰:「在人不在笏。」文宗曰:「卿渾未曉但甘棠之義非要笏也。」

 

崔顥有美名李邕常欲一見及顥至獻文其首云:「十五嫁王昌。」邕叱起曰:「小子無禮。」遂不接

 

肅宗以王鵄為相尚鬼神之事分遣女巫遍禱山川有巫者少年盛服乘傳而行中使隨之所至誅求金帛積載於後與惡少十數輩橫行州縣至黃州左震為刺史晨至驛門扃戶不啟震命壞鎖而入曳巫斬階下惡少皆死籍其緡鉅萬金寶堆積悉列上曰:「臣已斬巫請以所籍錢代臣貧民輸稅其中使送上臣請死。」朝廷慰獎之

 

李汧公勉罷嶺南節度至石門停舟悉搜家人犀象投水中

 

德宗在東宮雅好楊崖州字嘗令打李楷洛碑》,釘壁以玩及即位徵拜炎有崖谷言論持正對見必為之加敬歲余不倦及後以劉晏事上不懌盧杞揣知上意因傾之

 

許孟容為給事中宦者有以權幸相誘者拒絕之雖不大拜亦不為患

 

韋相貫之為右丞僧廣宣造門曰:「竊知閣下不久拜相。」貫之叱曰:「安得此言。」命草奏僧惶恐而出

 

朝廷每降使新羅其國必以金寶厚為之贈唯李納判官一無所受深為同輩所嫉

 

雅量

狄梁公與婁師德同為相狄公排斥師德非一日則天問狄公曰:「朕大用卿卿知所自乎?」對曰:「臣以文章直道進身非碌碌因人成事。」則天久之曰:「朕比不知卿卿之遭遇實師德之力。」因命左右取筐篋得十許通薦表以賜梁公梁公閱之恐懼引咎則天不責出於外曰:「吾不意為婁公所涵而婁公未嘗有矜色。」

 

唐公臨性寬仁多恕嘗欲吊喪令家僮歸取白衫僮仆誤持余衣懼未敢進臨察之謂曰:「今日氣逆不宜哀泣向取白衫且止之。」又令煮藥不精潛覺其故又謂曰:「今日陰晦不宜服藥可棄之。」終不揚其過失

 

裴度在中書印忽亡失度命張筵舉座不曉其故夜半宴酣左右曰:「印復得。」度不答極歡而罷或問其故度曰:「此蓋諸胥盜印書券耳緩之則存急之則投諸水火。」人服其臨事不撓

 

陽道州城未嘗有所蓄積雖所服用不可闕者客稱某物可佳可愛公輒喜授之有陳萇者候其始請月俸常往稱其錢帛之美月有獲焉

 

韓臯為京兆尹時久旱祈雨縣官讀祝文專心記公家諱及稱官銜畢誤呼先相之名臯但慘然因命重讀亦不加責在夏口嘗病小瘡令醫傅膏不濡公問之醫云:「天寒膏硬。」公笑曰:「韓臯實是硬。」初臯自貶所量移錢塘與李锜不協後臯在鄂州锜夢萬歲樓上掛冰因自解曰:「冰者寒也樓者高也豈韓臯來代我乎?」意甚惡之果移鎮浙右

 

文宗對翰林諸學士因論前代文章裴舍人素數稱陳拾遺名柳舍人璟目之裴不覺上顧柳曰:「陳字伯玉近亦多以字行。」

 

裴晉公為門下侍郎過吏部選人官謂同過給事中曰:「吾徒僥悻至多此輩優一資半級何足問也?」一皆註定未曾退量公不信術數不好服食每語人曰:「雞豬魚蒜逢著則吃生老病死時至則行。」其宏達皆此類

 

文宗將有事南郊祀前本司進相撲人上曰:「方清齊豈合觀此事?」左右曰:「舊例也已在外祗候。」上曰:「此應是要賞物可向外相撲了。」即與賞令去又嘗觀鬥雞優人稱嘆大好雞上曰:「雞好便賜汝。」

 

文宗時入閣郎官有誤窺者上覺之班退語宰相曰:「適省郎班內第某人忽斜盼視朕何也?」裴度對曰:「省郎卑微安得如此!」欲與打著上曰:「此小事不打了。」

 

靖安李少師宗閔不以威重自處好與賓客飲宴談笑善飲酒暑月臨池以荷為杯滿酌酒密系持近口以筋刺之而飲不盡再舉既散有人言:「昨飲大歡也。」李曰:「今日言歡明前日之不歡自今好惡一不得言。」

 

夏侯孜在舉場有王生者有時名遇孜下第偕遊京西鳳翔節度使館之從事有宴召焉酒酣以骰子祝曰:「二秀才明年但得第當擲堂印。」王生自負怒曰:「吾誠淺薄與夏侯孜同年乎?」不悅而去孜後及第累官至宰相王生竟無所聞孜在河中王生之子不知有隙偶獲孜與其父生平書疏數紙持以謁孜孜問其所欲一以予之因召諸從事語其事

 

鄭公嘗拜掃還白太宗:「人言陛下欲幸山南在外悉裝束而竟不行何有此消息?」帝笑曰:「當時有心畏卿等嗔遂停耳。」

 

盧尚書承慶總章初考內外官有督運遭風失米盧考之曰:「監運損糧考中下。」其人容自若無言而退盧重其雅量改註曰:「非力所及考中中。」既無喜容亦無愧詞又改曰:「寵辱不驚考中上。」

 

李昭德為內史婁師德為納言相隨入朝婁體肥行緩李屢顧待不即至乃發怒曰:「叵耐殺人田舍漢!」婁聞之徐笑曰:「師德不是田舍漢更阿誰是?」師德弟為岱州刺史將別謂之曰:「吾以不才位居宰相汝今又拜州牧叨據過分人所疾也將何以全先人髮膚?」弟長跪曰:「自今唾某面上者亦不敢言但拭之而已以此自勉庶不為兄憂。」師德曰:「此適以為我憂也夫前人唾者發於怒也汝今拭之是惡前人唾而拭是逆前人怒也唾不拭而自乾何若笑而受之?」當武后時竟保其寵祿率是道也

 

皇甫德參上書:「陛下修洛陽宮是勞人也收地租厚斂也俗尚高髻是宮中所化也。」太宗怒曰:「此人欲使國家不收一租不役一人宮人無發乃稱其意!」魏徵進曰:「賈誼當漢文帝之時上書曰:『可痛哭者三可長嘆者五。』自古上書率為激切不激切則不能動人主之心激切則似謗訕所謂狂夫之言聖人擇焉』。惟在陛下裁察今茍責之則於後誰敢言?」乃賜絹二十匹命歸

 

陸兗公為同州刺史有家僮不下馬參軍責之鞭其背見血因謁曰:「小吏犯公請去。」兗公頷之曰:「奴見官人不下馬打了去也得不去也得。」參軍不測而退(原註當曰:「不下馬打也得不打也得官人打了去也得不去也得。」)

 

袁傪之破袁晁擒其偽公卿數十人州縣大具拲梏謂必生致闕下傪曰:「此惡百姓何足以煩人。」乃笞之遣去

 

韋丹少在洛陽嘗至中橋見數百人喧集水濱乃漁者網得大黿系之橋柱丹不忍問曰:「幾錢可贖?」:「五千。」丹曰:「吾驢直三千可乎?」於是與之放黿於水徒步而歸

 

任迪簡為天德判官軍中宴後至當飲觥酒吏誤以醋酌迪簡以軍使李景略令酷發之則死矣乃強飲之遂病吐血軍中聞之皆泣下景略為之省刑及景略卒軍中請以為主自衛佐拜御史中丞為觀軍使終易定節度使

 

裴相垍嘗應宏詞崔樞考之不第及為相擢之為禮部侍郎笑曰:「此報德也。」樞惶恐欲墜階又笑曰:「戲言也。」

 

長慶初趙相為太常卿贊郊廟之禮時罷相二十餘年年七十六眾服其健右常侍郎孝奕笑曰:「是仆為東府試官所送進士也。」

 

元載之敗其女資敬寺尼真一納於掖庭德宗即位召至別殿告其父死真一自投於地左右皆叱德宗曰:「焉有聞親之喪責其哭踴?」遂扶出眾皆隕涕

 

識鑒

貞觀二十年王師旦為員外郎冀州進士張昌齡王公瑾並有文辭聲振京邑師旦考其策為下等舉朝不知所以及奏等第太宗怪問無昌齡等名師旦對曰:「此輩誠有詞華然其體輕薄文章浮艷必不成令器臣擢之恐後生仿效有變陛下風俗。」上深然之後昌齡為長安尉坐贓解而公瑾亦無所成

 

中宗嘗召宰相蘇瑰李嶠子進見二子同年上曰:「爾宜記所通書言之。」瑰子颋應曰:「木從繩則正後從諫則聖。」嶠子亡其名亦進曰:「斮朝涉之脛剖賢人之心。」上曰:「蘇瑰有子李嶠無兒。」

 

張守珪陜州平陵人也自幽州入覲過本縣見令李元申桑梓之禮見陜尉李桎梏裴冕冕呼:「張公困厄中豈能相救?」至靈寶便奏充判官(:《唐書·裴冕傳》:冕以王珪奏充判官非張守珪與此異)冕後至宰輔

 

代宗寬厚出於天性幼時玄宗每坐於前熟視之謂武惠妃曰:「此兒有異相亦是吾家一有福天子。」

 

西涼州俗好音樂涼州新曲開元中列上獻之上顧問寧王王進曰:「此曲雖佳臣有聞焉夫音者始之於宮散之於商成之於角莫不根柢橐龠於宮商也宮雜而少商征亂而加暴臣聞君也臣也宮不勝則君勢卑商有餘則臣下僣君卑則畏下臣僣則犯上蓋形之於音律播之於歌詠見之於人事臣恐一日有播越之禍悖亂之患莫不由此曲也。」上聞之默然及安祿山之亂華夏鼎沸所以知寧王知音之妙也

 

安祿山初為張韓公帳下走使韓公嘗洗足韓公足下有黑子祿山竊窺之韓公顧而笑曰:「黑子是吾之貴相汝何窺之?」祿山曰:「賤人不幸兩足皆有亦似將軍者色黑而加大。」公奇之約為義兒深加慰勉

 

王瑀為太常卿早起聞永興里人吹笛:「是太常樂人否?」:「。」已後因閱樂而撻之問曰:「何得罪?」:「臥吹笛。」又見康昆侖彈琵琶:「琵聲多琶聲少亦未可彈五十四絲大弦也。」自下而上謂之琵自上而下謂之琶

 

裴寬尚書罷郡西歸汴中日晚維舟見一人坐樹下衣服故敝召與語大奇之君才識自當富貴何貧也?」舉船錢帛奴婢與之客亦不讓語訖上船奴婢偃蹇者鞭撲之裴公益以為奇其人乃張建封也

 

杜丞相鴻漸世號知人見馬燧李抱真盧杞陸贄張宏靖李藩皆云並為將相」,既而盡然又大司徒杜公見張弘靖:「必為宰相。」貴人多知人也如此

 

潘炎德宗時為翰林學士恩渥極異其妻劉氏晏之女也京尹某有故伺候累日不得見乃遺閽者三百縑夫人知之謂潘曰:「豈有人臣京尹願一見遺奴三百縑帛其危可知也!」遽勸潘公避位子孟陽初為戶部侍郎夫人憂惕曰:「以爾人材而在丞郎之位吾懼禍之必至也。」戶部解諭再三乃曰:「試會爾同列吾觀之。」因遍招深熟者客至夫人垂簾視之既罷會喜曰:「皆爾之儔也不足憂矣末後慘綠少年何人也?」答曰:「補闕杜黃裳。」夫人曰:「此人自別是有名卿相。」

 

韋獻公夏卿有知人之鑒人不知也因退朝於街中逢再從弟執誼從弟渠牟三人皆二十四並為郎官簇馬久之獻公曰:「今日逢三二十四郎輒欲題目之。」語執誼曰:「汝必為宰相善保其末耳。」語渠牟曰:「弟當別奉主上恩而連貴公卿。」語丹曰:「三命中弟最長遠而位極旄鉞。」由是竟如其言

 

韋獻公夏卿不經方鎮唯嘗於東都留守辟吏八人而路公隨皇甫崖州轕皆為宰相張尚書賈段給事平仲衛大夫中行李常侍翺李諫議景儉李湖南詞皆至顯官亦知名矣

 

李相絳先人為襄州督郵方赴舉求鄉薦時樊司空澤為節度使張常侍正甫為判官主鄉薦張公知丞相有前途啟司空曰:「舉人悉不如李某秀才請只送一人請眾人之資以奉之。」欣然允諾又薦丞相弟為同舍郎不十年而李公登庸感司空之恩以司空之子宗易為朝官人問宗易之文於丞相答曰:「蓋代。」時人用以蓋代為口實相見論文必曰:「莫是樊三蓋代否?」後丞相之為戶部侍郎也常侍為本司郎中因會把詩侍郎唱歌李終不唱而哂之滿席大噱

 

韓太保臯深曉音律嘗觀客彈琴為止息》,乃嘆曰:「妙哉嵇生之音也為是曲也其當魏晉之際乎?」《止息廣陵散》,同出而異名也其音主商商為秋聲天將肅殺草木搖落其歲之晏乎此所以知魏之季慢也其商弦與宮同時臣奪其君之位乎此所以知司馬氏之將篡也。『廣陵』,維揚也;『流亡之謂也。『武后之姓言楊後與其父駿之傾覆晉祚者也晉難興止息於此其音哀憤而噍殺操者蹙而憯痛永嘉之亂其應此乎叔夜撰此將貽後代之知音且避晉禍托之神鬼史氏非知味者安得不傳其謬歟?」

 

吳興僧晝一字皎然工律詩嘗謁韋蘇州恐詩體不合乃於舟抒思作古體十數篇為獻韋皆不稱賞晝一極失望明日寫其舊制獻之韋吟諷大加嘆賞因語晝一云:「幾致失聲名何不但以所工見投而猥希老夫之意人各有所得非卒能致。」晝一服其能鑒

 

駱浚者度支司書手也嘗健羨一雜事典題詩一絕於柏樹曰:「幹聳一條青玉直葉鋪千疊綠雲低爭如燕雀偏巢此卻是鹓鸞不得棲。」會度支使巡諸司見此題問左右:「浚所為也。」召與語可聽:「錢穀粗曉詞氣不卑言語古壯人品亦佳。」翌日以語巡官李吉甫遂擢為度支巡官浚請兼巡覆官自以微賤不敢廁士大夫之列月餘九門內勾出數十萬貫數月關右京西京北三輔勾四百萬佐大門卻河陰斗門宿無水潦之患後典名郡有令名於春明門外築臺榭食客皆名人盧申州題詩云:「地甃如拳石溪橫似葉舟。」即駱氏池館也

 

裴晉公為相布衣交友受恩子弟報恩獎引不暫忘大臣中有重德寡言者忽曰:「某與一二人皆受知裴公白衣時約他日顯達彼此引重某仕宦所得已多然晉公有異於初不以輔佐相許。」晉公聞之笑曰:「實負初心。」乃問人曰:「曾見靈芝珊瑚否?」:「此皆希世之寶。」又曰:「曾遊山水否名山數遊唯廬山瀑布狀如天漢天下無之。」晉公曰:「圖畫尚可悅目何況親觀然靈芝珊瑚為瑞為寶可矣用於廣廈須杞瀑布可以圖畫而無濟於人若以溉良田激碾硙其功莫若長河之水某公德行文學器度標準為大臣儀表望之可敬然長厚有餘心無機術傷於畏怯剝割多疑前古人民質樸征賦未分地不過數千里官不過一百員內無權悻外絕奸詐畫地為獄人不敢逃以赭染衣人不敢犯雖已列郡建國侯伯分理當時國之大者不及今之一縣易為匡濟今天子設官一萬八千列郡三百五十四十六連帥八十萬甲兵禮樂文物軒裳士流盛於前古材非王佐安敢許人!」

 

相國牛僧孺或言仙客之後居宛葉之間少孤貧力學有誌永貞中擢進士第與同輩過政事堂宰相謂曰:「掃廳奉候。」僧孺獨出曰:「不敢。」眾聳異之元和初登制科歷省郎至丞相大中初卒後白敏中入相乃奏謚曰」。

 

李玨字待價趙郡贊皇人早孤居淮南養母以孝聞舉明經華州刺史李絳見而謂之曰:「日角珠庭非常人也當掇進士科明經碌碌非子發跡之地。」一舉不第應進士舉許孟容為禮部擢上第釋褐署烏重胤河陽府推官書判高等授渭南縣尉遷右拾遺左遷下邽縣令丁母憂廬居三年不入室免喪諸侯交辟皆不就牛僧孺在武昌掌書記歸御史府韋處厚秉政稱曰:「清廟之器豈擊搏才乎?」擢拜禮部員外郎改吏部員外李宗閔為相擢知制誥改司勛員外郎庫部郎中文宗召充翰林學士玨風格端肅屬詞敏贍恩傾一時累遷戶部侍郎承旨天子屢欲以為相鄭註以方術為侍講學士李訓自流人入內廷玨未嘗私焉註交譖貶江州刺史訓誅徵為戶部侍郎與楊嗣復同日拜相上雖切於求理終優遊不斷同列陳夷行鄭覃請經術孤立者進用玨與嗣復論地胄詞彩者居先每延英議政多異同卒無成效但寄之頰舌而已文宗將崩以敬宗子陳王成美為托武宗立事由兩軍貶昭州刺史宣宗即位累遷河陽三城節度吏部尚書崔鄲薨又拜檢校左僕射淮南節度使三載謚貞穆

 

李廓為武寧軍節度使不治右補闕鄭魯上疏曰:「臣恐新麥未登徐師必亂乞速命良將救此一方。」宣宗未之省麥熟而徐師果亂上感悟魯言擢為起居舍人

 

懿宗晚年政出群下路巖年少固位一旦失勢當路皆仇隙中外沸騰所指未必實也巖為淮南崔鉉度支使除監察十年不出京師致位宰相鉉謂巖必貴嘗曰:「路十終須與他那一官!」自監察入翰林鉉猶在淮南聞曰:「路十如今便入翰林何能至老?」皆如言

 

突厥平溫僕射彥博請遷於朔方以實空虛之地於是入居長安者且萬家魏鄭公以為夷不亂華非久常之策爭論數年不決至開元中六胡反叛其地復空

 

太宗令衛公教侯君集君集言於帝曰:「李靖將反矣至微隱之術輒不以示臣。」帝以讓靖靖曰:「此乃君集反爾今中夏乂安臣之所教足以制四夷矣而求盡臣之術者將有他心焉。」

 

潤州得玉磬十二以獻張率更叩其一:「是晉某歲所造也是歲余月造磬者法月數有十三今闕其一宜於黃鐘九尺掘之必得焉。」敕州求之如言而得

 

鄭公見秦王破陣樂》,則俯而不視慶善樂》,則玩而不厭

 

貞觀中有婆羅門僧言佛齒所擊前無堅物」,於是士女奔湊其處如市時傅奕方病臥聞之謂子曰:「非是佛齒也吾聞金剛石至堅物莫能敵唯羚羊角破之汝但取試焉。」胡僧監護甚嚴固求良久乃得見出角叩之應手而碎觀者乃止今理珠者用此角

 

閻立本善畫至荊州視張僧繇舊跡:「定虛得名耳。」明日又往:「猶是近代佳手耳。」明日又往:「名下無虛士。」坐臥觀之留宿其下一日不能去

 

高宗時群蠻聚為寇討之輒不利乃除徐敬業為刺史府發卒迎敬業盡放令還單騎至府賊聞新刺史至皆繕理以待敬業一無所問處他事已畢方曰:「賊安在?」:「在南岸。」乃從一二佐史而往觀之莫不駭愕賊所持兵覘望及見船中無人又無兵仗更閉營隱藏敬業直入其營內告云:「國家知汝等為貪吏所害非有他惡可悉歸田里無去為賊。」唯召其帥責以不早降之意各笞數十而遣之境內肅然其祖英公壯其膽略:「吾不辦此然破我家者必此兒!」英公既薨高宗思平遼勛令制其冢象高麗中三山猶霍去病之祁連山後敬業舉兵武后令掘平之大霧三日不解乃止

 

張沛為同州任正名為錄事劉幽求為朝邑尉沛常呼二公為任大劉大若交友玄宗誅韋氏沛兄殿中監涉見誅並合誅沛沛將出就刑正名時謁告在家聞之遽出曰:「朝廷初有大艱同州京之左輔奈何單使至害其州將請以死守之。」於是勸令覆奏送沛於獄:「正名若死使君可憂不然無慮也。」時劉幽求方立元勛用事居中竟脫沛於難

 

蕭至忠自晉州之入也大理蔣欽緒即其妹婿送之曰:「以足下之才不憂不見用無為非分妄求。」至忠不納蔣退而嘆曰:「九代之卿族一舉而滅可哀也哉!」至忠既至拜中書令歲余敗

 

高公駢鎮蜀日因巡邊至資中郡舍於刺史衙對郡山頂有開元寺是夜黃昏僧眾禮佛其聲喧達公命軍候悉擒械之來朝笞背斥逐召將吏而謂之曰:「僧徒禮念亦無罪過但此寺十年後當有禿丁數千為亂以是厭之。」其后土人皆髡執兵大髡」、「小髡」,據寺為寨淩脅州將果葉高公之言

 

張九齡開元中為中書令范陽節度使張守珪奏裨將安祿山頻失利送戮於京師九齡批曰:「穰苴出軍必誅莊賈孫武行法亦斬宮嬪守珪軍令若行祿山不宜免死。」及到中書張九齡與語久之因奏戮之以絕後患玄宗曰:「卿勿以王夷甫識石勒之意殺害忠良。」更加官爵放歸本道至德初玄宗在成都思九齡先覺制贈司徒遣使就韶州致祭

 

李相夷簡未登第時為鄭縣丞涇軍之亂有使走驢東去甚急夷簡入白刺史曰:「京城有故此使必非朝命請執問。」果朱泚使滔者

 

德宗自復京闕常恐生事方鎮有兵必姑息之唯渾瑊奏事不過輒私喜曰:「上不疑我。」

 

順宗風噤不言太子未立牛美人有異志上乃召學士鄭絪於小殿草立太子詔執筆不請而書立嫡以長四字跪呈順宗然之乃定

 

賞譽

貞觀中蜀人李義府八歲號神童至京師太宗在上林苑便對有得烏者上賜義府義府登時進詩曰:「日裏揚朝彩琴中伴夜啼上林多許樹不借一枝棲。」上笑曰:「朕以全樹借汝。」後相高宗

 

玄宗燕諸學士於便殿顧謂李白曰:「朕與天後任人如何?」白曰:「天後任人如小兒市瓜不擇香味唯取其肥大者陛下任人如淘沙取金剖石采玉皆得其精粹。」上大笑

 

德宗每年征四方學術直言極諫之士至者萃於闕下上親自考試絕請托之路是時文學相高當途者咸以推賢進善為意上試制科於宣德殿或下等者即以筆抹之至尾其稱旨者必吟誦嗟嘆翊日遍示宰相學士:「此皆朕之門生。」公卿無不服上精鑒宏詞獨孤授吏部試放馴象賦》,上自考之稱其句曰:「化之式孚則必受乎來獻物或違性斯用感於至仁。」上特書第三等先是代宗時外方進馴象三十二上即位悉令放荊山之南而授獻賦不傷於顧忌上賞其知去就

 

白居易應舉初至京以詩謁顧著作況況睹姓名熟視曰:「米價方貴居亦不易。」及披卷首篇曰:「咸陽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乃嗟賞曰:「道得個語居即易也。」因為之延譽聲名遂振

 

李賀以歌詩謁韓愈愈時為國子博士分司送客歸極困門人呈卷解帶旋讀之首篇雁門太守行:「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卻緩帶命迎之

 

廣平程子齊昔範未舉進士日程子中暮》,韓文公稱嘆之及赴舉幹主司曰:「程昔範不合在諸生之下。」當時不第人以為屈庾尚書承宣知貢舉程始登第以試正字從事涇原軍李逢吉在相位見其書特薦拜右拾遺竟因逢吉湮厄而沒其立身貞苦能清談樂善士多附之與堂舅李信州虞相善又交裴夷直皆士林之望也

 

元稹在鄂州周復為從事稹嘗賦詩命院中屬和周簪笏見稹曰:「某偶以大人往還高門謬獲一第其實詩賦皆不能。」稹曰:「遽以實告賢於能詩者。」

 

劉侍郎三復初為金壇尉李衛公鎮浙西三復代草表云:「山名北固長懷戀闕之心地接東溟卻羨朝宗之路。」衛公嘉嘆遂辟為賓佐時杭州有蕭協律悅善畫竹家酷貧白居易典郡嘗敘云:「悅之竹舉世無倫頗自秘重有終歲求其一竿一枝不得者。」又遺之歌曰:「余杭邑客多羈貧其中甚者蕭與殷天寒身上猶衣葛日高甑中未掃塵。」悅年老多病有一女未適他日病且亟謂其女曰:「吾聞長史劉從事非有通家之舊復無舉薦之力欻自(此下原闕一字)眾為賢侯幕府必有足觀者今知未婚吾雖未識當以書托汝。」三復覽其書數日未決會夜夢有黃衣使致槁一束於其門翊日言於衛公公曰:「蕭也此固定矣。」三復遂成婚

 

白敏中在郎署未有知者雖李衛公器之多所延譽然而無資用以奉僚友衛公遺錢十萬俾為酒肴會省閤諸公宴已有日時秋霖涉旬日賀拔惎員外求官未得將欲出京來別惎與敏中同年主閽者告以方候朝官繆以他適對惎駐車留書敘羈遊之困敏中得書嘆曰:「士窮達當有時命茍以僥悻取容未足發吾身豈有美饌上邀當路豪貴而遺登第故人?」遂令召惎先宴既而朝客來聞與惎宴眾人咸去他日見衛公問來者誰敏中具對:「以留惎負於推引。」衛公亦稱云:「此事真古人所為。」惎自後以評事先拜而敏中以庫部郎中入翰林為學士未逾三年為丞相

 

大中末諫官獻疏請賜白居易謚上曰:「何不讀醉吟先生墓表》?」卒不賜謚弟敏中在相位奏立神道碑使李商隱為之

 

宣宗舅鄭僕射光鎮河中封其妾為夫人不受表曰:「白屋同愁已失鳳鳴之侶朱門自樂難容烏合之人。」上大喜問左右曰:「誰教阿舅作此好語?」對曰:「光多任一判官田詢者掌書記。」上曰:「表語尤佳便好與翰林一官。」論者以為不由進士又寒士無引援遂止

 

光德劉相宗望舉進士朔望謁鄭太師從讜閽者呈刺裴侍郎瓚後至先入從容乃召劉秀才劉相告以主司在前不敢升坐隅拜於副階上鄭公降而揖焉鄭公佇立目送之久方回乃謂瓚曰:「大好及第舉人。」瓚唯唯明年為門生

 

令狐滈弟澄皆好文自楚及澄三世掌誥命有稱科場中

 

令狐滈以父為丞相未得進滈出訪鄭侍郎道遇大尹投國學避之遇廣文生吳畦從容久之畦袖卷呈滈由是出入滈家滈薦畦於鄭公遂先滈一年及第後至郡守

 

懿宗嘗行經延資庫見廣廈錢帛山積問左右:「誰為庫?」侍臣對曰:「宰相李德裕以天下每歲度支備用之余盡實於此自是以來邊庭有急支備無乏。」上曰:「今何在?」:「頃坐吳湘貶崖州。」上曰:「有如此功微罪豈合誅譴!」由是劉鄴進表雪冤遂許加贈

 

劉仁表劉允章門生允章知舉仁表與李都善即訪之而謂都曰:「儀之某為朝廷委任何以見裨少塞責乎?」都欲薦其所知者允章迎謂之曰:「謂不言牛安得歲歲須人?」先是牛孔數家憑勢力每歲主司為其所制故允章亦云適中都所欲言者都曰:「蘊中錯也願其往之。」(此句文義難明疑有脫誤)以與允章雅熟都納焉即孔紆也復授允章以文一軸發之且大半:「此可以與否?」允章佳賞比及卷首乃仁表也允章鄙其輕薄而辭之都曰:「公是遭罹者奈何復聽讒言乎?」於是皆許之仁表後為華州趙騭幕嘗飲酒騭命歐陽琳作錄事酒不中者罰之仁表酒不能滿飲琳罰之仁表曰:「鄂渚尚書解取錄事不解放門生。」時允章鎮江夏仁表皆自謂也

 

畢相諴家素賤李中丞者有諸院兄弟與諴熟諴至李氏子書室中諸子賦詩諴亦為之頃者李至觀諸子詩又見諴所作稱其美諴初亦避之李問曰:「此誰作也?」諸子不敢隱乃曰:「某叔頃來畢諴秀才作也。」諴遂出見既而李呼左右責曰:「何令馬入池中踐浮萍皆聚蘆荻斜倒?」怒甚左右莫敢對諴曰:「萍聚只因今日浪荻斜都為夜來風。」李大悅遂留為客

 

劉仁軌為左僕射戴至德為右僕射人皆多劉而鄙戴有老父陳牒至德方欲下筆老父問左右:「此是劉僕射否?」:「是戴。」因急就曰:「此是不解事僕射卻將牒來。」至德突令授之戴在職無異跡當朝似不能言者及薨高宗嘆曰:「自吾喪至德無復聞讜言在時事有不是者未嘗放過。」因索其前後所陳章奏閱而流涕朝廷始重之

 

相國劉公贍其先人諱景本連州人少為漢南鄭司徒掌箋劄因題商山驛側泉石司徒奇之勉以進修俾前驛換麻衣執贄見之禮後解薦擢進士第歷臺省贍孤貧有藝雖登科第不預急流任大理評事日饘粥不給嘗於安國寺相識僧處謁飧留所業文數軸置在僧幾上致仕劉賓客遊寺見此文卷甚奇之憐其貧窶厚有濟恤又知其連州人朝無引援謂僧曰:「某雖閑廢能為此人致宰相。」爾後授河中少尹幕僚有貴族浮薄者蔑視之一旦有命征人蒲尹張筵而餞之輕薄客呼相國為尹公:「歸朝作何官職?」相國對曰:「得路即作宰相。」此郎官大笑之在席亦有異言者自是以水部員外知制誥相次入翰林以至拜相

 

鄭愚尚書廣州人雄才奧學擢進士第揚歷清顯聲稱烜然而性本好華以錦為半臂崔魏公鉉鎮荊南鄭除廣南節制經過魏公以常禮延遇鄭舉進士時未嘗以文章及魏公門此日於客次換麻衣先贄所業魏公覽其卷首尋已賞嘆至三四不覺曰:「真銷得錦半臂也。」又以魏公故相合具軍儀廷參不得已而受之魏公曰:「文武之道備見之矣。」其欽服形於辭色也或曰:「鄭公因醉眠左右見一白豬。」蓋杜征南蛇吐之類郭曖尚升平公主盛集文士即席賦詩公主帷而觀之李端中宴詩成云:「薰香荀令偏憐少傅粉何郎不解愁。」眾稱妙絕或謂夙篝端曰:「願試一吟。」錢起云:「請以起姓為韻。」復云:「新開金埒教調馬舊賜銅山許鑄錢。」曖出名馬金帛為贈是席端為首送王相鎮幽朔韓翌為首送劉相巡江淮錢起為首

 

獨孤郁權相子婿也歷掌內外制有美名憲宗嘆曰:「我女婿不如德輿。」

 

孔葵為華州刺史奏江淮進海味道路擾人並其類十數條後上不記其名問裴晉公亦不能對久之方省乃拜葵嶺南節度有異政南中士人死於流竄者子女悉為嫁娶之

 

呂元膺為鄂嶽都團練使夜登城女墻已鎖守者曰:「軍法夜不可開。」乃告言中丞自登守者又曰:「夜中不辯是非雖中丞亦不可。」元膺乃歸明日擢為重職

 

品藻

姚梁公與崔監司在中書梁公有子喪在假旬日政事委積處置皆不得言於玄宗玄宗曰:「朕以天下事本付姚崇以卿坐鎮雅俗。」及梁公出頃刻間決遣盡畢時齊平陽為舍人在旁見之梁公自以為能頗有得色乃問平陽曰:「余之為相比何等人?」齊未及對梁公曰:「何如管?」:「不可比管晏作法雖不及後猶及其身相公前入相所立法令施未竟悉更之以此不及。」梁公曰:「然則竟如何?」:「相公可謂救時之相也。」梁公投筆曰:「救時之相豈易得乎?」時齊平陽善知今事高仲舒善知古事姚作相凡質疑問難皆此二人因嘆曰:「欲知古事問高仲舒欲知今事問齊澣即無敗政矣。」

 

玄宗西幸駕及古界靈武遞至房琯新除丞相玄宗於馬上看除目顧左右謂裴士淹曰:「亦不是滅賊手。」士淹低語曰:「請陛下勿復言。」上色少愧

 

玄宗西幸嘗郁郁不悅多與裴士淹並馬語語及平日之事時亦解顏上曰:「李林甫之材不多得。」士淹曰:「誠如聖旨近實無儔。」上曰:「但以妒賢嫉能以此至敗。」士淹曰:「陛下既知何故久任之豈唯身敗兼亦誤國計今日之事林甫所啟也。」上愀然不樂

 

喬彜京兆府解試時有二試官彜日午叩門試官令引入則已醺醉視題幽蘭賦》,不肯作:「兩人相對作得此題速改之。」乃改為渥窪馬賦》。奮筆斯須而就其辭甚工便欲首送京兆尹曰:「喬彜崢嶸甚以解副薦之。」

 

尚書白舍人初到錢塘令訪牡丹獨開元寺僧惠澄近於京得此花始栽植於庭欄圍甚密他亦未知有也時春景方深惠澄設油幕覆其上牡丹自東越分而種之也會稽徐凝自富春來未識白公先題詩曰:「此花南地知誰種慚愧僧門用意栽海燕解憐頻睥睨胡蜂未識更徘徊虛生芍藥徒勞妒羞殺玫瑰不敢開唯有數苞紅萼在含芳只待舍人來。」白尋到寺看花乃命徐生同醉而歸時張祜榜舟而至甚若疏誕然張徐二生未之習稔各希首薦焉中舍曰:「二君論文若廉白之鬥鼠穴較勝負於一戰也。」遂試長劍倚天賦》、《余霞散成綺既解送以凝為先祜其次耳張祜詩有地勢遙尊嶽河流側讓關。」多士以陳後主日月光天德山河壯帝居徒有前名矣祜題金山寺詩曰樹影中流見鐘聲兩岸聞」,雖綦毋潛云塔影掛青漢鐘聲扣白雲」,此二句未為佳也祜又有觀獵四句及宮詞》,白公曰:「張三作獵詩以擬王右丞予則未敢優劣也。」王維詩曰:「風勁角弓鳴將軍獵渭城草枯鷹眼疾雪盡馬蹄輕忽過新豐市還歸細柳營回看落雁處千里暮雲平。」張祜詩曰:「晚出禁城東分圍淺草中紅旗開向日白馬驟臨風背手抽金鏃翻身控角弓萬人齊指處一雁落寒空。」白公又以宮詞四句之中皆偶對何足奇乎不如徐生云:「今古常如白練飛一條界破青山色。」徐凝賦曰:「譙周室裏定遊夏於邱馬守帷中》、《於盧如我明公薦拔豈惟偏黨乎?」張祜亦曰:「《虞韶九奏非瑞馬之至音荊玉三投佇良工之必鑒且洪鐘瓦缶雷鳴榮辱紥繩復何定分!」祜遂行歌而邁凝亦鼓枻而歸自是二生終身偃仰不隨鄉試矣先是李補闕林宗杜殿中牧與白公輦下較文具言元白體舛雜而為清苦者見嗤因茲有恨也白為河南尹李為河陽令道上相遇尹乃乘馬令則肩輿似乖趨事之禮嘗謂樂天為囁嚅公」,聞者皆笑樂天之名稍減白曰:「李直木(原註林宗字也)吾之猘子也其鋒不可當。」後杜舍人之守秋浦與張生為詩文交酷愛祜宮詞》,亦知錢塘之歲自有是非之論懷不平之色為詩二首以高之:「誰人得似張公子千首詩輕萬戶侯。」又云:「如何故國三千里虛唱歌辭滿六宮。」

 

升平裴相兄弟三人俱有盛名世謂俅不如休休好釋氏善隸書所在寺額多書之

 

隋吏部侍郎高孝基主選見梁公房玄齡蔡公杜如晦愕然降階與之抗禮延入內廳食甚恭:「二賢當為王霸佐命位極人臣然杜年壽稍減於房耳願以子孫相托。」貞觀初杜薨於左僕射房位至司徒秉政二十餘年

 

太宗稱虞監博聞德行書翰詞藻忠直一人而已而兼是五善

 

貞元中楊氏穆氏兄弟人物才名不相遠或云:「楊氏兄弟賓客皆同穆氏兄弟賓客皆異。」以此為優劣

 

穆氏兄弟四人時人謂贊俗而有格」;質美而多文為」;員為醍醐」,言粹而少用賞為乳腐」,言最為凡固也

 

德宗晚年絕嗜欲尤工詩臣下莫及每御製奉和而退笑曰:「排公在。」

 

杜太保在淮南進崔叔清詩百篇上謂使者曰:「此惡詩焉用進?」時人呼為準敕惡詩」。

 

盧肇黃頗同遊李衛公門下王起再知貢舉訪二人之能或曰:「盧有文學黃能詩。」起遂以盧為狀頭黃第三人

 

規箴

太宗常幸洛陽頗見可欲多治隋氏舊宮或縱畋遊魏徵驟諫上忻然罷:「非公無此語。」

 

肅宗五月五日抱小公主顧山人李唐曰:「念之勿怪。」唐曰:「太上皇亦應思陛下。」肅宗泣涕是時張氏已用事不由己矣

 

陽城為諫議大夫德宗欲用裴延齡為相城曰:「白麻若出我必裂之而死。」德宗以為難竟不相延齡

 

國子監諸生猥雜陽城為司業以道德訓諭有違親三年者勉歸覲

 

自天寶九年置廣文館至元和中堂宇虛構材木堆積主者或盜用之

 

憲宗固英睿初即位得杜邠公贊導及其成功多邠公力也

 

每大朝會監察御史押班不足則使下御史因朝奏者攝之

 

諫院以章疏之故憂患略同臺中則務苛禮省中多事旨趣不一故言:「補相惜御史相憎郎官相輕。」

 

於司空因韋太尉奉聖樂》,亦撰順聖樂以進每宴必使奏之其曲將半綴皆伏而一人舞於中央慕容韋緩笑曰:「何用窮兵獨舞?」雖笑談詼諧亦有為也頔又令女妓為佾舞壯妙號孫武順聖樂》。

 

夙慧

上官昭容者侍郎儀之孫也儀之得罪婦鄭氏填宮遺腹生昭容其母將誕之夕夢人與秤曰:「持之秤量天下文士。」鄭氏冀其男也及生昭容視之:「秤量天下豈是汝耶?」口中啞啞如應曰:「。」

 

玄宗善八分書將命相皆先以御劄書其名於案上會太子入侍上以金甌覆其名以告之:「此宰相名也汝庸知其誰即射中賜若卮酒。」肅宗拜而稱曰:「非崔琳盧從願乎?」上曰:「。」因舉甌以示乃賜卮酒是時琳與從願皆有宰相望上倚為相者數矣竟以宗族蕃盛附托者眾不能用之

 

蘇瑰初未知颋常處颋於馬廄中與庸仆雜行一日有客詣瑰候於客次颋擁篲庭廡間遺落一文字客取而視之乃詠昆侖奴子詩云:「指如十挺墨耳似兩張匙,」客異之良久瑰出客淹留言詠以其詩問瑰何人豈非足下宗庶之孽也?」瑰備言其事客驚訝之謂瑰加禮收舉必蘇氏之令子也瑰稍稍親之有人獻兔懸於廊廡之下乃召颋詠之:「兔子死闌單將來掛竹竿試將明鏡照無異月中看。」瑰讀詩異之由是學問日新文章蓋代及玄宗平內難旦夕制誥絡繹無非颋之所出時稱小許公

 

開元初上留心理道革去弊訛不六七年間天下大理河清海晏物殷俗阜安西諸國悉平為郡縣置開遠門亙地萬餘里入河湟之賦稅滿右藏東納河北諸道租庸充滿左藏財寶山積不可勝計四方豐稔百姓樂業戶計一千餘萬米每鬥三錢丁壯之夫不識兵器路不拾遺行不賫糧奇瑞疊委重譯麕至人物欣然咸思登岱告成上猶惕厲不已捴讓數四是時彭城劉晏年八歲東封書》,上覽而奇之命宰相出題就中書試張說源乾曜咸相感慰薦上以晏間生秀妙引於內殿縱六宮觀看楊妃坐於膝上親為畫眉總髻宮人投花擲果者甚多拜為秘書正字

 

張說問曰:「居官以來正字幾何?」晏抗顏對曰:「他字皆正字未正。」說聞而異之

 

燕文正公弟某女婦盧氏嘗為舅盧公求官候公下朝而問焉公不語但指支床龜而示之女拜而歸室告其夫曰:「舅得詹事矣。」

 

開元中有李幼奇者以藝幹柳芳念百韻詩芳便暗記題之於壁謂幼奇曰:「此吾之詩也。」幼奇大驚徐曰:「相戲耳此君所念詩也。」因謂幼奇更念他新著文章一遍皆能記

 

開元初潞州常敬忠十五明經擢第數年遍通五經上書自舉:「一遍誦千言。」敕赴中書考試張燕公問曰:「學士能一遍誦千言十遍誦萬言乎?」對曰:「未曾自試。」燕公遂出書非人間所見也謂之曰:「可十遍誦之。」敬忠危坐而讀每遍畫地為記讀七遍起曰:「此已誦得。」燕公曰:「可滿十遍,」敬忠曰:「若十遍即是十遍誦得今七遍已得何要滿十遍?」燕公執本觀覽不暇而敬忠誦畢不差一字見者莫不嗟嘆即日聞奏命引對賜彩衣一副兼賫物拜東宮衛佐仍直集賢院侍講毛詩》,百餘日中三改為同輩所嫉中毒而卒

 

天寶中漢州雒縣尉張陟應一藝自舉日試萬言。」須中書考試陟令善書者二十人各執筆操紙就席環庭而坐俱占題目身自巡歷依題口授言訖即過周而復始至午後詩成七千餘字仍請滿萬宰相云:「七千可謂多矣何必須萬?」具以狀聞敕賜縑帛拜太公廟丞直廣文館時號張萬言

 

韋臯鎮西川奉聖樂兼樂工舞人曲譜到京於留邸按閱教坊人潛窺得先進之

 

李衛公幼時憲宗賞之坐於前吉甫每以敏捷誇於同列武相元衡召之謂曰:「吾子在家所嗜何書?」德裕不應翌日元衡具告吉甫歸以責之德裕曰:「武公身為宰相不問理國調陰陽而問所嗜書其言不當所以不應。」

 

宣宗強記默識宮中廁役之賤及備灑掃者數十百輩一見輒記其姓字或將有所指念必曰:「召某人令措某事。」無一差誤者宦官宮婢以為神簿書刑獄卒吏姓名紛雜交至經覽多所記憶

 

崔大夫涓玙之子禮部侍郎淡之兄俊爽強記初守杭州視事數日召都押衙謂曰:「乍到郡未能記諸走使當直將卒凡幾人?」對曰:「直者三百。」乃令紙一幅大書其姓名貼於胸每人閱過自此一閱至三考未嘗誤喚一人者

 

杭州端午競渡於錢塘弄潮先數日於湖濱列舟舸結彩為亭檻東西袤高數丈其夕北風飄泊南岸涓至湖上大將懼乏事涓問:「競舟凡有幾?」令齊往南岸每一彩舫系以三五小舟號令齊力鼓棹而引之倏忽皆至

 

崔涓守杭州湖上飲餞客有獻木瓜所未嘗有也傳以示客有中使即袖歸:「禁中未曾有宜進於上。」頃之解舟而去郡守懼得罪不樂欲撤飲官妓作酒監者立白守曰:「請郎中盡飲某度木瓜經宿必委中流也。」守從之會送中使者還云:「果潰爛棄之矣。」郡守異其言召問之:「使者既請進必函貯以行初因遞觀則以手掐之此物芳脆易損必不能入獻。」守命有司加給取香錦面賫之

 

華陰楊牢幼孤六歲時就學歸誤入人家乃父友也二丈人彈棋次見楊氏子戲曰:「爾能為丈人詠此局否?」楊登時叉手詠曰:「魁形下方天頂凸二十四寸窗中月。」父友驚撫其首遺以梨栗:「爾後必有文。」年十八一上中進士第有詩集六十卷性狷急累居幕府主人同列多不容同列有固護之者與詩云:「蝦蟆欲吃月保護常教圓。」又云:「心明外不察月向懷中圓。」又云:「羅幃苦不卷誰道中無人。」其辭多怨恚其妻亦有誌行在青州幕奉使出得疾不診脈服藥而殞

 

太宗使宇文士及割肉乃以餅拭手帝屢目之士及佯為不悟更徐拭而後啗之

 

太宗令虞監寫列女傳》,以裝屏風未及閱卷乃暗書之一字無失

 

賈嘉隱年七歲以神童召見時長孫太尉無忌李司空勣於朝堂立語李戲之曰:「吾所倚何樹?」嘉隱云:「松樹。」李曰:「此槐也何言松?」嘉隱曰:「以公配木何得非松。」長孫復問:「吾所倚何樹?」:「槐樹。」公曰:「汝不復能矯對耶?」嘉隱曰:「何須矯對但取其鬼木耳。」李嘆曰:「此小兒獠面何得如此聰明!」嘉隱應聲曰:「胡頭尚作宰相獠面何廢聰明。」李狀胡也

 

崔相慎由豪爽廉察浙西有瓦官寺持法華經僧為門徒或有術士言:「相國面上氣色有貴子。」問其妊娠之所在夫人洎媵妾間皆無所見相國徐思之乃召曾侍更衣官妓而示術士曰:「果在此也。」及載誕日腋下有文相次分明即瓦官僧名因命小字緇郎年七歲尚不食肉一日有僧請見乃掌其頰謂曰:「既愛官爵何不食肉?」自此方味葷血即相國垂休也

 

小子謀餐而已(此上有脫文)此人豈享富貴者乎?」幽求聞之拂衣而出盧令遽下階捉幽求衣伸謝之幽求竟去盧回謂諸郎官曰:「輕笑劉生禍從此始。」盧令竟為宗紀所排左遷金州司馬六月中宗晏駕十五日酺酒間裴漼臥於私第幽求忽來詣漼直入臥內戴揖耳帽子著白襕衫底著短緋白衫執漼手曰:「裴三死生一決。」言訖而去漼大驚不測其故謂其妻曰:「仆竟坐與(此下有脫文)非笑此子恐禍在須臾。」明日(原註時去清明九十九日)中宗小祥百官率慰少帝是日月華門至辰巳後方開傳聲曰:「斬決使劉相公出。」衣黃金甲佩橐鞬統萬騎兵士白刃耀日自宗紀及前時輕笑者咸受戮於朝又喚兵部員外郎裴漼漼股慄而前幽求曰:「相識否?」漼答曰:「不識。」劉曰:「幽求與公俱以本官一例赴中書上任。」其夜凡制誥百餘首皆幽求作也自為拜相白麻云:「前朝邑尉劉幽求忠貞貫日羲勇橫秋首建雄謀果成大業可中書舍人參知機務賜甲第一區金銀器皿十床細婢十人馬百匹錦彩千段仍給鐵券特恕十死。」翌日命金州司馬盧齊卿京兆少尹知府事載柳沖常侍所著姓系·劉氏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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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爽

玄宗為潞州別駕入覲京師尤自卑損暮春豪家子數輩遊昆明池方飲次上戎服臂鷹疾驅至前諸人不悅忽一少年持酒船唱曰:「今日宜以門族官品自言。」酒至上大聲曰:「曾祖天子祖天子父相王臨淄王李某。」諸少年驚走不敢復視上乃連飲三銀船盡一巨餡乘馬而去

 

玄宗幸太山回車次上黨路逢父老負擔壺漿遠迎上親加存問受其所獻賜賫有差父老舊識者上悉賜酒與之話舊所過村鄉必令謁問或有喪疾俱令吊恤百姓欣然乞願駐蹕及車駕過金橋(原註橋在潞州)御路縈轉上見數十里旌旗嚴潔羽衛整肅謂左右曰:「張說言我勒兵三十萬旌旗千里□、(此下原闕一字)陜右上黨止於太原真才子也!」左右皆稱萬歲遂詔吳道元韋無忝陳閎等令寫金橋圖》。其聖容及上所乘馬照夜白陳閎主之橋梁山水車輿人物草樹鷹鳥器仗幃幕吳道玄主之犬馬驢騾牛羊駱駝熊猿豬雞之類韋無忝主之其圖謂之三絕

 

上為皇孫時風神秀異英姿雋邁於朝堂叱武攸暨曰:「我國家朝堂汝安得恣蜂蠆而狼顧耶!」則天聞之:「此兒氣概終當是吾家太平天子。」

 

玄宗在藩邸時每歲畋於城南韋杜之間嘗因逐兔意樂忘反與其徒十餘人饑倦休息於大樹下忽有一書生殺驢拔蒜為具甚備上顧而奇之及與語磊落不凡問姓名王琚也自此每遊必過其舍或語多合上意乃益親之及韋氏專制上憂甚密言之琚曰:「亂則殺之又何慮焉。」上遂納其謀平國內難累拜琚為中書侍郎預配享

 

玄宗洞曉音律絲管皆造其妙制作諸曲隨意即成如不加意尤愛羯鼓橫笛:「八音之領袖諸樂不可為比。」嘗遇二月初詰旦巾櫛方畢時宿雨始晴景氣明麗殿庭柳杏將拆上曰:「對此景物豈得不為他判斷乎?」左右相目將令備酒獨高力士遣取羯鼓上臨軒縱擊一曲春光好》」(原註上自制也)神氣自得及顧柳杏皆已發拆指而笑曰:「不喚我作天公可乎?」嬪嬙侍臣皆稱萬歲又嘗制秋風高》,每至秋空迥徹纖埃不起即奏之必遠風徐來庭葉墜下其神妙如此

 

玄宗起涼殿拾遺陳知節上疏極諫上令力士召對時暑毒方甚上在涼殿座後水激扇車風獵衣襟知節至賜坐石榻陰霤沈吟仰不見日四隅積水成簾飛灑座內含凍復賜冰屑麻節飲陳體生寒慄腹中雷鳴再三請起方許上猶試汗不已陳才及門遺泄狼籍逾日復故謂曰:「卿論事宜審勿以己方萬乘也。」

 

玄宗性俊邁不好琴會聽琴正弄未畢叱琴者曰:「待詔出!」謂內官曰:「速令花奴將羯鼓來為我解穢。」

 

玄宗封太山進次滎陽旃然河見巨黑龍命弧矢而親射之矢發龍滅自是旃然伏流於今百餘年矣按旃然即濟水溢而為滎遂名旃然。《左傳》:「楚涉潁次於旃然。」即其地

 

武后朝嚴安之挺之昆弟也安之為長安兵曹權過京兆至今為寮者賴安之之術焉挺之則登歷臺省亦有時名挺之薄妻而愛其子嚴武年八歲詢其母曰:「大人常厚玄英(原註妾也)未嘗慰省我母何至於斯?」母曰:「吾與汝子母也以汝尚幼未知之也汝父薄行嫌吾寢陋枕席數宵遂即懷汝自後相棄為汝父離婦焉。」其母淒咽武亦憤惋候父出玄英方睡武持小鐵錘擊碎其首及挺之歸驚愕視之已斃矣左右曰:「小郎君戲運錘而致之。」挺之呼武曰:「汝何戲之甚?」武曰:「焉有大朝人士厚其侍妾困辱兒之母乎故須擊殺非戲也。」父曰:「真嚴挺之子。」武年二十三為給事黃門明年擁旄西蜀累於飲筵對客騁其筆劄杜甫拾遺乘醉而言曰:「不謂嚴挺之乃有此兒也!」武恚目久之:「杜審言孫子擬捋虎須耶?」合坐皆笑以彌縫之武曰:「與公等飲饌所以謀歡何至幹祖考耶?」房太尉琯亦微有所忤憂怖成疾武母恐害損賢良遂以小舟送甫下峽母則可謂賢也然二公幾不免於虎口矣李太白作蜀道難》,乃為房杜危之也其略曰:「劍閣崢嶸而崔嵬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所守或非人化為狼與豺朝避猛虎夕避長蛇磨牙吮血殺人如麻錦城雖云樂不如早還家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側身四望長咨嗟。」杜初自作閬中行》:「豺狼當路無地遊從。」或謂章仇大夫兼瓊為陳子昂拾遺雪獄高侍御適與王江寧昌齡申冤當時同為義士也李翰林作此歌朝右聞之皆疑嚴武有劉焉之志其屬刺史章彜因小瑕武怒遽命杖殺之後為彜之外家報怨嚴氏之後遂微焉

 

顏太師魯公刻姓名於石或致之高山之上或沉之大洲之地而云安知不有陵谷之變耶?」

 

劉司徒玄佐滑州匡城人嘗出師經其本縣欲申桑梓之禮於令令辭曰不敢」,玄佐嘆恨久之先是陳金帛數匡將遺邑僚以其無知而止時鄉里姻舊以地近多歸之司徒不欲私擢居將校之列又難置於賤卒盡署為將判官此職列假緋衫銀魚外視榮之實處在散冗其類漸眾久之有獻啟訴於公者乃署他職

 

憲宗七歲德宗抱置膝上戲曰:「汝是何人乃在我懷中?」對曰:「是第三天子。」德宗大喜

 

鄭太穆郎中為金州刺史致書於襄陽於司空頔傲睨自若似無郡僚之禮書曰:「閣下為南溟之大鵬作中天之一柱騫騰則日月暗搖動則山嶽頹真天子之爪牙諸侯之龜鑒也太穆幼孤二百餘口饑凍兩京小郡俸薄尚為衣食之憂溝壑之期斯須至矣伏惟賢公息雷霆之威垂特達之節賜錢一千貫絹一千匹器物一千事米一千石奴婢各十人。」且曰:「分千樹一葉之影即是濃陰減四海數滴之泉便為膏澤。」於公覽書亦不嗟訝:「鄭君所須各依來數一半以戎旅之際不全副其本望也。」又有匡廬符山人遣童子齊書乞買山錢百萬公遂與之仍加紙墨衣服等又有崔郊秀才者寓居於漢上蘊有文藝而家貧與姑婢通其婢端麗解音律漢南之最也姑貧鬻婢於連帥愛之以類無雙(原註無雙即薛太保愛妾至今圖畫觀之)給錢四十萬郊思之不已即強就府署願一見焉其婢因寒食節來從事家還值郊立於柳陰馬上連泣誓若山河崔生贈之以詩曰:「公子王孫逐後塵綠珠垂淚滴羅巾侯門一入深如海從此蕭郎是路人。」或有寫郊詩於公座公睹詩令召崔生左右莫之測及見郊:「『侯門一入深如海從此蕭郎是路人,』便是君制也四百千小哉何惜一書不早相示!」遂命婢同歸至於幃幌奩匣悉為贈飾之物有客自零陵來稱戎昱使君席上有善歌者公遽命召焉戎不敢違逾月而至及至令唱歌歌乃戎使君送妓之詩其辭曰:「寶鈿青蛾悲翠裙妝成掩泣欲行雲殷勤好取襄王夢莫向陽臺夢使君。」公曰:「丈夫不能立功業為異代之所稱豈可奪人愛姬為己之嬉娛以此觀之誠可竄身於無人之地。」遂以繒帛贐行為書謝零陵守

 

李尚書翺潭州席上有舞柘枝者顏色憂悴殷堯藩侍御當筵而贈詩曰:「姑蘇太守青娥女流落長沙舞柘枝滿坐繡衣皆不識可憐粉臉淚雙垂。」李公詰其事乃故姑蘇臺韋中丞愛姬之女也李公曰:「吾與韋族其姻舊矣。」速命更舞衣即延入與韓夫人(原註吏部之侄)相見顧其言語清楚宛有冠蓋風儀遂於賓榻中選士嫁之舒元輿侍郎聞之贈李公詩曰:「湘江舞罷忽成悲便脫蠻靴出絳帷誰是蔡邕琴酒客魏公懷舊嫁文姬。」李尚書初守廬江有重系者當大辟引慮之時啟曰:「昔於群小專習一藝願於貴人之前試之。」乃曰:「長嘯也。」公命緩系而聽之:「不謂蘇門之風出於赭衣之下。」遂蠲其罪後鎮山南夜聞長笛之音而瀏亮不絕:「是何人吹也?」具云:「府獄重囚。」令明日引來官吏遞相尤怨夜使囚徒為樂罪累必深及至公曰:「汝之吹竹已得其能少不事農桑可為伶人耳。」卒歲而憐湣之便令奔去

 

李相紳督大梁日聞鎮海軍進健卒四人一曰富倉龍二曰沈萬石三曰馮五千四曰錢子濤悉能拔橛角觚之戲翌日於球場內犒勞以老牛筋皮為炙狀瘤魁之臠(原註酒缸也盛一斗二升多以樽槐瘤為之或銅鑄也)坐於地茵大柈令食之萬石等三人視炙堅粗莫敢就食獨五千瞑目張口兩手捧炙如虎啖肉丞相曰:「真壯士也可以撲殺西域健胡。」又令試倉龍等亦不利獨五千勝之十萬之眾為之披靡於是獨留五千倉龍等退還本道語曰:「壯兒過大梁如上龍門也。」城北門常扃鎖不開開必有事公命開之騾子營騷動軍府乃悉誅之自此遂安也李公既治淮南決吳湘之獄而持法清峻犯之者無宥有嚴張之風也狡吏奸豪潛形匿跡然出於獨見寮佐莫敢諫之李元將評事及弟仲將嘗僑寓江都李公羈旅之年每止於元將之館而叔呼之榮達之後元將稱弟稱侄皆不悅也及為孫方似相容又有崔巡官者居鄭圃與丞相同年之舊特遠來謁才到客舍不意家仆與市人有競詰其所以仆曰:「宣州管驛崔巡官。」下其仆與市人皆抵極法令捕崔至:「昔嘗識君到此何不相見也?」崔生叩頭謝曰:「適憩旅舍日已遲晚相公尊重非時不敢具陳卑禮伏希哀憐獲歸鄉里。」遂縻留服罪笞股二十送過秣陵時人相謂曰:「李公宗叔翻為孫子故人忽作流囚。」邑人懼禍渡江過淮者眾主吏啟曰:「戶口逃亡不少。」丞相曰:「汝不見淘麥乎秀者在下糖粃隨流隨流者不必報來。」自此一言竟無踰境者又有少年勢似疏簡自云:「辛氏郎君來謁丞相。」於晤對之間未甚周至先是白居易寄元相詩曰:「悶勸迂辛酒閑吟短李詩。」且曰:「辛大邱度性迂嗜酒李二十紳短而能詩。」辛氏郎君即邱度之子也因謂李公曰:「小子每憶白二十二丈詩曰:『悶勸疇昔酒閑吟廿丈詩。』」李曰:「辛大有此狂兒吾敢不存舊乎?」凡諸宦族快辛子之能忤丞相之受侮有一曹官到任儀質頗似府公府公見而惡之書其狀曰:「著青把笏也請料錢睹此形骸足可駭嘆。」左右皆竊笑焉又有宿將有過請罰且云:「老兵倚恃年老而刑不加若在軍門一百也決。」竟不免其刑凡所書判或是卒然故趨事者皆驚神破膽矣李公赴薦嘗以古風求呂光化溫謂齊員外煦及弟恭曰:「吾觀李二十秀才之文斯人必為卿相。」果如其言詩曰:「春種一粒粟秋成萬顆子四海無閑田農夫猶餓死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中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先是元相廉察江東之日修龜山寺魚池以為放生之所戒其僧曰:「勸汝諸僧好自持不須垂釣引青絲雲山莫厭看經坐便是浮生得道時。」李公到鎮遊於野寺觀元公詩笑曰:「僧有漁罟之事必投於鏡湖。」後有犯者遂不恕復為二絕以示之云:「剃髮多緣是代耕好聞人死惡人生祗園說法無高下爾輩何勞尚世情?」「汲水添池活白蓮十千鬐鬛盡生天凡庸不識慈悲意自葬江魚入九泉。」忽有老僧謁願以因果喻之丞相問:「阿師從何處來?」答曰:「貧道從來處來。」遂決二十:「任從去處去。」至如浮薄賓客莫敢候問三教所來俱有區別海內服其才俊

 

李衛公佐武宗平上黨破回鶻自矜其功於平泉莊置構思亭伐叛亭以自旌

 

李丞相回少嘗遊覃懷王氏別墅王氏先世仕宦子孫以力自業待之甚厚回深德之及貴王氏子齊其家牒求謁不得通於金吾鼓舍伺丞相出拜於道左久之方省:「故人也。」遂廩餼之逾旬以前術銜除大理評事取告身面授舊制大理寺官初上召寺僚或在朝五品以上清資保識王氏本耕田宗無故舊復邀回言之回問:「有狀乎?」對曰:「。」又曰:「有紙乎?」:「。」「袖中何物?」:「告身。」即取告身署曰:「中書侍郎兼禮部尚書平章事李回識。」仍謂諸曹長曰:「此亦五品以上清資也。」

 

宣宗幸苑中回顧仗外舍屋際有倚竹一竿可見者止尺餘去御馬百步外遂命弓橫綜上挾矢曰:「朕以法制威天下而黨羌窮寇敢來幹我連年兵不解我今射此竹卜其濟否。」左右聳觀上攘袖挽弓一發洞其竹分而為二矢貫於外左右呼萬歲賀於馬前未逾月羌果滅

 

裴相為宣州觀察朝謝後閑行曲江荷花盛發與省閤諸公同遊自慈恩至紫雲樓下見五六人坐水次裴與諸人憩於旁中有黃衣飲酒軒昂笑語輕脫裴稍不平問曰:「君所任何官?」對曰:「即不敢新授宣州廣德縣令。」復問裴曰:「押衙所任何職?」:「即不敢新授宣州觀察使。」於是奔走而去一席皆歡聞者大笑左右訪於吏部云:「有廣德縣令已請換羅江令矣。」宣宗在藩邸聞之常與諸王為笑樂及即位裴為丞相因書麻制回謂左右曰:「即不敢新授中書侍郎平章事。」

 

長孫趙公朝宴酒酣樂闋顧群公曰:「無忌不才幸遇休明之運因緣寵私致位上公人臣之貴可謂極矣公視無忌何如越公?」(原註楊素有大功封越公)或對曰:「不如。」或曰:「過之。」公曰:「吾自揣誠不羨越公越公之貴也老而無忌之貴也少。」

 

李太師光顏女未聘從事許當及幕僚因從容次盛譽一鄭秀才詞學門閥冀其選揀謝曰:「李光顏一健兒也遭遇多偶立微功豈可妄求名族已選得一婿也諸賢未見。」乃召客司小將指之曰:「此即某女之婿也超三五階軍職厚與金帛足矣。」

 

渾太師瑊年十一隨父釋之防秋朔方節度使張齊丘戲問:「將乳母來否?」其年立跳簜功後二年收石堡城收龍駒島皆有奇數

 

馬司徒討李懷光自太原引兵至寶鼎下營問其地名:「埋懷村。」大喜曰:「擒賊必矣。」

 

容止

開元中燕公張說當朝文伯冠服以儒者自處玄宗嫌其異己賜內樣巾子長腳羅襆頭燕公服之入謝玄宗大喜

 

玄宗早朝百官趨班上見張九齡風儀秀整有異於眾謂左右曰:「朕每見張九齡精神頓生。」

 

裴僕射遵慶二十入仕裹折上巾子未嘗隨俗樣凡代之移易者五六而公年九十時尚幼少所裹者今巾子有僕射樣

 

韓晉公久鎮浙西所取賓佐隨其所長無不得人嘗有故舊子弟投之與語更無他能召之燕而觀之畢席端坐不旁視不與比坐交言後數日署以隨軍令監庫門使人視之每早入惟端坐至夕警察吏卒無敢濫出入者

 

李相國程為翰林學士以階前日影為入候公性懶每人必逾八磚後號為八磚學士

 

鄭珣瑜為河南尹送迎中使皆有常處人吏窺之馬足差跌不出三五步議者以珣瑜為河南尹可繼張延賞而重厚堅正前後莫有及

 

大中十一年正月一日含元殿受朝太子太師盧鈞年八十自樂懸南步而及殿墀稱賀上前舉止中禮士大夫嘆之十二年正月朔含元殿受朝太子少師柳公權亦年八十復為百官班首自樂懸南步至殿下力已委頓及上尊號聖敬文思和武光孝皇帝」,公權誤曰光武和孝。」御史彈之罰一季俸世譏公權不能退身自止

 

薛調季瓚同年進士調美姿貌人號為生菩薩」;瓚俊爽人號為」。調寬恕而瓚猜忌論者以時人所稱協其性也劉元章罷江夏入朝以風標自任一日調謁之倒屣出迎愛其風韻去而復留者數四既去謂左右曰:「若不見其(此下有闕文)。」調為翰林學士郭妃悅其貌謂懿宗曰:「駙馬盍若薛調乎?」頃之暴卒時以為中鴆卒年四十三常覽鏡曰:「薛調豈止四十三乎?」豈嘗有言其壽者耶

 

杜相審權鎮浙西性寬厚左右僮仆希見其語在翰林最久習於慎密在鎮三歲自初視事坐於東廳至其罷去未嘗易處雖大臣經過亦不踰中門視事之暇日未夕非有故不還私室端默斂狢常若對賓旅夏日中欲寢息則顧軍將令下簾或四顧無人即自起去簾鉤以手捧軸徐下簾至地方拱退進止雍容如畫時杜悰先達人謂之老杜相審權為小杜相

 

魏僕射元忠每立朝必得常處人或記之不差尺寸

 

路侍中巖風貌之美為世所聞鎮成都日委執政於孔目吏邊咸日以妓樂自隨宴於江津都人士女懷擲果之羨雖衛玠潘嶽不足為比善巾裹蜀人見必效之後乃翦紗巾之角以異於眾也閭巷有袨服修容者人必譏之曰:「爾非路侍中耶?」比至鬻豚之肆見儈豕者謂屠主曰:「此豚端正路侍中不如。」用之比方良可笑也以官妓行雲等十人侍宴移鎮渚宮日於合江亭離筵贈行雲等感恩多:「離魂何處斷煙雨江南岸。」至今播於倡樓也

 

自新

江淮客劉圓嘗謁江州刺史崔沆前拾遺」。沆引坐勸曰:「諫官不可自稱司直評事可矣。」須臾他客至圓稱曰:「大理司直劉圓。」沆甚賞之

 

李銛锜從父弟也為宋州刺史聞锜反狀慟哭悉驅妻子奴婢無老幼量頭為枷自拘於觀察使朝廷憫之薄貶

 

天寶已前多刺客李氵幵公勉為開封府鞫囚有意氣者咸哀勉求生縱而逸之後數歲勉罷官客行河北偶見故囚迎歸厚待之告其妻曰:「此活我者何以報德?」妻曰:「以縑千匹可乎?」:「未也。」「二千匹可乎?」:「未也。」妻曰:「大恩難報不如殺之。」故囚心動其僮哀勉密告勉被衣乘馬而遁比夜半百餘里至津店津店老人曰:「此多猛獸何故夜行?」勉因言其故未畢梁上有人瞥下曰:「幾誤殺死長者!」乃去未明攜故囚夫妻二首而至示勉

 

田神功自平盧兵使授淄青節度舊官皆偏裨時部曲神功平受其拜及此前使判官劉位已下數人並留在院神功待之亦無降禮後因圍宋州見李光弼與敕使打球聞判官張傪至光弼答拜神功大驚歸幕呼劉位問之:「太尉今日見張郎中來與之拜答是何禮也?」位曰:「判官幕客使主無受拜之禮。」神功曰:「公何不早說?」遂令屈諸判官謝之曰:「神功武將起自行伍不知朝廷禮數誤受判官等拜判官又不言成神功之過今還諸公拜。」遂一一拜之

 

包誼江淛人下第遊漢南與劉太真相會辯難劉辭屈責其不敬誼擲杯中其額後太真為禮部侍郎誼應舉太真覽其文卷於包侍郎佶之家初甚驚嘆及視其名迺包誼也遂默然至出榜宰相欲有去留面問太真換一名太真不能對忽記誼之姓名遽言之遂中第

 

魏僕射本名真宰武后朝被誣構下獄有司將出之小吏聞之以告魏魏喜曰:「汝名何?」:「元忠。」遂改從元忠焉

 

企羨

進士張倬濮陽王柬之曾孫也時初落第兩手捧登科記頂之:「千佛名經。」其企羨如此

 

盧杞令李揆入蕃揆對德宗曰:「臣不憚遠使恐死於道路不達君命。」上惻然欲免之謂杞曰:「李揆暮老無使。」杞曰:「和戎之使且須諳練非揆不可且使揆去向後差使小於揆年者不敢辭遠使矣。」揆既至蕃長曰:「聞唐家第一人李揆公是否?」揆曰:「非也他那個李揆爭肯到此?」恐其拘留以此謾之也揆門第第一文學第一官職第一揆致仕東都大司徒杜公罷淮海也入洛見之言及頭頭第一之說揆曰:「若道門戶有所自承余裕也官職遭遇爾今形骸雕瘁看即下世一切為空何第一之有?」

 

苗給事子纘應舉次而給事以中風語澀而心中至切臨試又疾亟纘乃為狀請許入試否給事猶能把筆淡墨為書:「!」其父子之情切如此其年纘及第

 

陸相贄受淮南尉吏部侍郎不與顧少連擬與江淮一尉不伏竟得之顯其德而自吟曰:「繞階流氵助夾砌樹陰陰。」□後罷相,□□在假日敕下不謝官又貶為忠州司馬大官降敕日令朝謝但恐私忌亦須出入始了

 

開元以後不以姓名而可稱者燕公許公魯公不以名而可稱者宋開府陸兗州王右丞房太尉郭令公崔太尉楊司徒劉忠州楊崖州段太尉位卑而名著者李北海王江寧李館陶鄭廣文元魯山蕭功曹獨孤常州崔比部張水部梁補闕韋蘇州二人連呼者岐薛燕許(原註大手筆)李杜姚宋(原註亦曰蘇宋)蕭李(原註文章)元和後不以名可稱者李太尉韋中令裴晉公白太傅賈僕射路侍中杜紫微位卑名著者賈長江趙渭南二人連呼者元白又有羅鉗吉綱(原註酷吏)員推韋狀(原註能吏)又有四夔四凶

 

於良史為張徐州建封從事每自吟曰:「出身三十年白髮衣猶碧日暮倚朱門從未汙袍赤。」公聞之為奏章服焉

 

韓僕射臯為京兆尹韋相貫之為畿甸尉及貫之人為相臯為吏部尚書每至中書韋常異禮以申故吏之敬臯家自黃門以來三世傳執一笏經祖父所執未嘗輕授於仆人之手歸則別置於臥內一榻以示敬慎

 

趙昭公以舊相為吏部侍郎考前進士杜元穎宏詞登科及鎮荊南又奏為從事杜公入相昭公復掌選至杜出鎮西川奏宋相申錫為從事數年杜以南蠻入寇貶刺循州遂卒宋以宰相被誣謫佐開州後數年昭公始卒公凡八任銓衡三領節鎮皆帶府號為尚書惟不歷工部其兵部太常皆再任年八十七薨其間未嘗遇重疾儉素(儉素趙璘因話錄異數)壽考為朝中之首

 

權文公德輿身不由科第嘗知貢舉三年門下所出諸生相繼為公相號得人之盛

 

趙郡李氏元和初三祖之後同時一人為相藩南祖吉甫西祖絳東祖而皆第三至太和開成間又各一人前後在相位德裕吉甫之子固言藩再從弟皆第九玨亦絳之近從

 

李尚書益有宗人庶子同名俱出於姑臧公而人謂尚書為文章李益庶子為門戶李益而尚書尚兼門地焉嘗姻族間有禮會尚書歸笑謂家人曰:「大堪笑今日局席兩個座頭總是李益。」

 

李太師逢吉知貢舉榜未放而入相禮部尚書王播代放榜及第人就中書見座主時謂好腳跡門生」,前世未有

 

陽城為朝士家苦貧常以布衾木枕質錢數萬人爭取之

 

李願司空兄弟九人四有土地願為夏州徐泗鳳翔宣武河中五節度憲為江西觀察嶺南節度愬為唐鄧襄陽徐泗鳳翔澤潞魏博六節度聽為夏州靈武河東鄭滑魏博邠寧七節度一門登壇受鉞無比焉

 

胡尚書證河中人太傅昭公鎮河中尚書建節赴振武備桑梓禮入謁持刺稱百姓獻昭公詩云:「詩書入京國旌旆過鄉關。」州裏榮之進士趙櫓著鄉籍一篇誇河東人物之盛皆實錄也同鄉中趙氏軒冕文儒最著曾祖父祖父世掌綸誥櫓昆弟五人進士及第皆歷臺省盧少傅宏宣盧尚書簡辭宏正簡求皆其姑子也時稱趙家出」。外家敬氏先世亦出自河中人物名望皆謂至盛櫓著鄉籍載之

 

楊僕射於陵在考功時舉李師稷及第至其子相國嗣復知舉門生集候僕射而李公在座時人謂之楊家上下門生世有姑之婿與侄之婿謂之上下同門蓋以此況也

 

李相石庾尚書承宣門生不數年李佐魏博軍因奏事特賜紫而庾尚衣緋人謂李侍御將紫底緋上座主

 

李相宗閔知貢舉門生多清雅俊茂唐沖薛庠袁都時謂之玉筍

 

柳公權與族孫璟開成中同在翰林時稱大柳舍人小柳舍人自祖父郎中芳已來奕世文學居清列久在名場淹屈及擢第首冠諸生當年宏詞登高科十餘年便掌綸誥侍翰苑性喜汲引後進多出其門以誠明待物不妄然諾士益附之

 

開成三年書判考官刑部員外郎紇幹公崔相群門生也紇幹及第時於崔相新昌宅小廳中集見座主及為考官之前假居崔相故第亦於此廳見門生焉是年科目八人敕頭孫河南穀先於雁門公為丞紇於封雁門公

 

文宗自太和乙卯歲後常戚戚不樂事稍閑則必有嘆息之音會幸三殿東亭見橫廊架巨軸上指謂畫工程修己曰:「開元東封圖。」命內臣懸於東廡下上舉玉如意指張說輩嘆曰:「使吾得其中一人則可見開元之理。」

 

文宗為莊恪太子選妃朝臣家子女悉令進名中外為之不安上知之謂宰臣曰:「朕欲為太子求汝鄭間衣冠子女為新婦扶出來田舍齁齁地如聞朝臣皆不願與朕作親情何也朕是數百年衣冠無何神堯打朕家事羅訶去。」遂罷其選

 

馮河南宿之三子陶圖兄弟連年進士及第連年登宏詞科一時之盛無比太和初馮氏進士十人宿家兄弟叔侄亦八人焉

 

李右丞廙年二十九為尚書右丞

 

宣宗好儒多與學士小殿從容議論殿柱自題曰:「鄉貢進士李某。」或宰臣出鎮賦詩以贈之凡對宰臣及上言者必先整容貌易衣盥手然後召見語及政事即終日忘倦

 

宣宗愛羨進士每對朝臣登第否」?有以科名對者必有喜便問所賦詩賦題並主司姓名或有人物優而不中第者必嘆息久之嘗於禁中題鄉貢進士李道龍」。宦官知書自文宣二宗始

 

宣宗尚文學尤重科名大中十年鄭顥知舉宣宗索登科記》。顥表曰:「自武德以後便有進士諸科所傳前代姓名皆是私家記錄臣尋委當行祠部員外郎趙璘采訪諸科目記撰成十三卷自武德元年至於聖朝敕翰林自今放榜後仰寫及第人姓名及所試詩賦題目進入仰所司逐年編次。」

 

李某為中丞奏孔尚書溫徐相商為監察御史孔為中丞李在外多年除宗正少卿歸而為丞郎每燕集時人以為盛事

 

大中九年沈侍郎詢以中書舍人知舉其門生李彬父叢為萬年令同年有起居之會倉部李郎中蠙時在座因戲諸進士曰:「今日極盛某與賢座主同年。」謂郴州李侍郎也眾皆以為異是日數公皆詣賓客馮尚書審則又郴州座主楊相國之同年也舉座異之

 

張不疑進士擢第宏詞登科當年四府交辟江西李中丞凝東川李相回淮南李相紳興元歸僕射融皆當時盛府不疑赴淮南命到府未幾以協律郎卒不疑娶崔氏以不協出之後娶顏氏

 

東夷有識山川者偏禮五嶽一拜而退惟入關望華山自關西門步步禮拜至山下仰望嘆詫七日而去謂京師衣冠文物之盛由此而致

 

崔起居雍少有令名進士第與鄭顥齊名士之遊其門者多登第時人語為崔雍鄭顥世界

 

崔雍自起居郎出守和州遇龐勛寇歷陽雍棄城奔浙西為路巖所構賜死雍兄明福兄弟八人皆進士列甲乙科當時號為點頭崔家

 

崔淡容貌清瘦明白擢第升朝崔鉉辟入幕先是朝中以流品為朋甲以名德清重者為首咸通中李都為大龍甲頭沙汰名士以經緯其伍淡兄弟也淡在品中以涓強侵為粗卒不取焉渭卑屈欲見取其黨皆避之

 

瑯邪王氏與太原皆同出於周瑯邪之族世貴饣崔頭王氏」,太原子弟爭之稱是己族然實非也太原自號鈒鏤王氏」。崔氏博陵與清河亦上下其望族博陵三房第二房雖長今其子孫即皆拜第三房子弟為伯叔者蓋第三房婚娶晚遲世數因而少故也姑臧李氏亦然其第三房皆受大房第二房之禮清河崔氏亦小房最著崔程出清河小房也世居楚州寶應縣八寶崔氏」。寶應本安宜縣崔氏夢捧八寶以獻敕改名焉程之姨北門李相蔚之夫人蔚乃姑臧小房也判鹽鐵程為揚州院官舉吳堯卿蔚以為得人竟亂筦擢之任程累郡無政績小杜相聞程諸女有容德致書為其子讓能娶焉程初辭之謂人曰:「崔氏之門若有一杜郎其何堪矣。」而杜相堅請不已程不能免乃於寶應諸院取一娣侄嫁之其後讓能貴為國夫人而程之女不顯

 

進士舉人各樹名甲元和中語曰:「欲入舉場先問蘇張猶可三楊殺我。」

 

後有東西二甲東呼西為茫茫隊」,言其無藝也

 

開成會昌中又曰:「識即命通。」又曰:「炙手可熱。」又有薄徒」「厚徒」,多輕侮人故裴泌侍御作美人賦譏之後有瑰值韋羅甲又曰:「識即命通。」又有大小二甲又有註已甲又有四字甲深輝軒庭」。又四凶甲芳林十哲」,言其與宦官交遊若劉曄任江洎李巖士蔡鋌秦韜玉之徒鋌與巖士各將兩軍書題求華州解元時謂對軍解頭太和中又有杜顓竇訓蕭嶰極有時稱為後來領袖

 

杜昇自拾遺賜緋後應舉及第又拜拾遺時號著緋進士」。鄭延昌相公為京兆尹兼知貢舉

 

白居易葬龍門山河南尹盧貞刻醉吟先生傳於石立於墓側相傳洛陽士人及四方遊人過矚墓者必奠以卮酒故冢前方丈之土常成渥

 

崔魏公鉉與江西李侍郎騭同在李相石襄陽幕中鉉自下追入不二年拜丞相騭時在幕為李相草賀書曰:「賓筵初啟曾陪樽俎之歡將幕未移已在陶鈞之下。」(原註杜佑佐權德輿幕李玨佐牛僧孺幕後與使主同為相)

 

鄭裔綽為浙東觀察使奏侍御史鄭公綽為副使幕客與府主同姓聯名甚寡

 

咸通末鄭渾之為蘇州錄事談銖為鹺院官鐘輻為院巡俱廣文時湖州牧李超趙蒙相次俱狀元二郡地土相接時為語曰:「湖接兩頭蘇連三尾。」

 

蘇員外粹與母弟沖俱鄭都尉顥門生後粹為東陽守沖為信陽守欲相見境上本府許之兩郡之守攜賓客同府主出省俱自外郎兄弟之榮少比

 

范陽盧自興元元年癸亥德宗幸梁洋二年甲子鮑防侍郎知舉至乾符二年乙未崔沆侍郎知舉計九十二年而二年停舉九十年中登進士者一百一十六人諸科在外而為字皆聯子(此句疑有訛誤)所不聯者不十數人然而世謂盧氏不出座主自唐來唯景雲二年考功員外郎盧逸知舉後無繼者韋都尉保衡常怪之咸通十三年盧莊為閣長都尉欲以知禮部莊七月卒盧相攜在中書以為恥廣明元年乃追陜州盧渥中丞入知舉帖經後黃巢犯闕天子幸蜀韋昭度侍郎於蜀代之放十二人

 

閩自貞元以前未有進士觀察使李锜始建庠序請獨孤常州及為新學記:「縵胡之纓化為青衿。」林藻弟蘊與歐陽詹睹之嘆息相與結誓繼登科第

 

薛元超謂所親曰:「吾不才富貴過人平生有三恨始不以進士擢第不娶五姓女不得修國史。」

 

高宗承貞觀之後天下無事上官侍郎儀獨持國政嘗淩晨入朝循洛水堤步月徐轡詠云:「脈脈廣川流驅馬歷長洲鵲飛山月曙蟬噪野風秋。」音韻清亮群公望之猶若神仙焉

 

玄宗既誅韋氏擢用賢良革中宗之政依貞觀故事有誌者莫不想太平中書令姚元崇侍中宋璟御史大夫畢構河南尹李傑皆一時之選時人稱姚李焉

 

開元二十三年加榮王已下官敕宰臣入集賢院分寫告身以賜之侍中裴耀卿因入書庫觀書既而謂人曰:「聖上好文書籍之盛事自古未有朝宰充使學徒雲集官家設教盡在是矣前漢有金馬石渠後漢有蘭臺東觀宋有總章陳有德教周則虎門麟趾北齊有仁壽文林雖載在前書而事皆瑣細方之今日則豈得扶輪捧轂者哉!」

 

傷逝

天寶十五載正月安祿山反陷洛陽王師敗績關門不守車駕幸蜀次馬嵬驛六軍不發賜貴妃死然後駕發行至駱谷上登高平馬上謂力士曰:「吾倉皇出狩不及辭宗廟此山絕高望見秦川吾今遙辭陵廟。」下馬東向再拜嗚咽流涕左右皆泣又謂力士曰:「吾取張九齡之言不至於此。」乃命中使往韶州以太牢祭之既而取長笛吹自制曲曲成復流涕詔樂工錄其譜至成都乃進譜而請名上已不記顧左右曰:「何也?」左右以駱谷望長安索長笛吹出對之良久:「吾省矣吾因思九齡可號為謫仙怨》。」有人自西川傳者無由知其本末但呼為劍南神曲》。其音怨切動人大歷中江南人盛傳隨州刺史劉長卿左遷睦州司馬祖筵聞之長卿隨撰其詞意頗自得蓋亦不知事之始詞云:「晴川落日初低惆悵孤舟解攜鳥去平蕪遠近人隨流水東西白雲千里萬里明月前溪後溪獨恨長沙謫去江潭春草萋萋。」其後臺州刺史竇宏餘以長卿之詞雖美而與本曲意興不同復作詞以廣不知者其詞曰:「胡塵犯闕沖關金輅提攜玉顏雲雨此時消散君王何日歸還傷心朝恨暮恨回首千山萬山獨望天邊初月蛾眉獨自彎彎。」

 

德宗初登勤政樓外無知者望見一人衣綠乘驢戴帽至樓下仰視久之俛而東去上立遣宣示京尹令以物色求之君召萬年捕賊官李銘使促求訪李尉佇立思之:「得必矣。」出召幹事所由春明門外數里內應有諸司舊職事伎藝人悉搜羅之而綠衣果在其中詰之對曰:「某天寶舊樂工也上皇當時數登此樓每來鴟必集樓上隨駕老鴟』。某自罷居城外更不復見今群鴟盛集又覺景象宛如昔時必知天子在上悲喜且欲泣下。」於是敕盡收此輩卻系教坊李尉亦為京尹所擢用後至郡守

 

貞元四年劉太真侍郎入貢院寄前主司蕭聽尚書詩曰:「獨坐貢闈裏愁心芳草生山公昨夜事應見此時情。」

 

太和九年仇士良誅王涯鄭註上或登臨遊幸雖百戲列於前未嘗少悅往往瞠目獨語左右不敢進問題詩云:「輦路生春草上林花發時憑高何限意無復侍臣知。」更於殿內看牡丹翹足憑欄誦舒元與牡丹賦:「俯者如愁仰者如悅開者如語合者如咽。」久之方省元輿詞不覺嘆息泣下時有宮人沈阿翹為上舞河滿子聲態宛轉錫以金臂環乃問其從來阿翹曰:「妾本吳元濟女元濟敗因入宮。」

 

王太尉播少貧居瓜洲寄食多為人所薄及登第歷榮顯掌鹽鐵三十餘年自劉忠州之後無如播者後鎮淮南乃遊瓜洲故居賦詩感舊李衛公出在蜀關而致和其詩以寄播

 

宣宗以憲宗常幸青龍寺命復道開便門至寺升眺追感者久之

 

杜豳公喪公主進狀請落駙馬都尉:「臣每見官銜有駙馬淒感難勝。」

 

太宗謂梁公曰:「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朕嘗保三鏡用防己過今魏徵殂逝一鏡亡矣。」

 

太宗聞虞監亡哭之慟曰:「石渠東觀之中無復人矣!」

 

杜羔有至性其父為河北尉卒母非嫡經亂不知所之羔常抱終身之感會堂兄兼為潞州府判官鞫獄於私第有老婦辯對見羔出入竊謂人曰:「此少年狀類吾夫。」詰之乃羔母也自此迎歸又往求先人之墓邑中故老已盡不知所詢館於佛寺日夜悲泣忽視屋柱煙煤之下見字數行拂而視之乃其父遺跡:「我子孫若求吾墓當於某村某家問之。」羔號哭而往果有老父年八十餘指其邱壟遂得歸葬

 

棲逸

宣州當塗隱居山巖即陶貞白煉丹所也爐跡猶在後為佛舍有僧名彥範俗姓劉雖為沙門而通儒學邑人呼為劉九經顏魯公韓晉公劉忠州穆監寧獨孤常州皆與之善各執經受業者數十人年八十猶強精神僧律不虧唯頗嗜飲酒亦不亂學者有攜壺至者欣然受之每飲三數杯則講說方銳所居有小圃自植茶為鹿所損眾勸以短垣隔之諸名士悉為運石共成穆兵部贄事之最謹嘗得美酒密以小瓷壺置於懷中累石之際白師曰:「有少好酒和尚飲否?」彥範笑而滿引徐謂穆曰:「不用般石且來聽書。」遂與剖析奧旨至多不倦人有得穆兵部遺彥範書者其辭云:「某偶忝名宦皆因善誘自居班列終日塵屑卻思昔歲臨清澗蔭長松接侍座下獲聞微言未知何時復遂此事遙瞻水中月嶺上雲但馳攀想而已和尚薄於滋味深於酒德所食僅同嬰兒所飲或如少壯常恐尊體有所不安中夜思之實懷憂戀。」其誠切如此月日之下稱門人姓名狀和尚前

 

元和初南嶽道士田良逸蔣含宏有道業遠近稱之號曰」。良逸天資高峻虛心待物不為表飾呂侍郎渭楊侍郎憑觀察湖南皆師事之潭州旱祈雨不應或請邀之楊曰:「田先生豈為人祈雨者耶?」不得已迎之良逸蓬發敝衣欣然就輿到郡亦終無言即日降雨所居嶽觀內建黃箓壇場已具而天陰晦弟子請先生祈晴良逸亦無言岸幘垂發而坐左右整冠履扶而升壇亦遂晴霽嘗有村老持一絹襦來施良逸對眾便著坐客竊笑不以介意楊憑嘗迎至潭州良逸方洗足使到乘小舟便行侍者以履襪追及於衡門即於門外坐磚階著襪若無人在旁楊自京尹謫臨賀尉使使候之遺以銀器良逸受之便悉付門人使還良逸曰:「報汝阿郎不久即歸勿憂也。」未幾楊果移杭州長史良逸未嘗幹人人至亦不送不記人官位姓名第與呂渭分最深後呂郎中溫為衡州刺史因祭嶽候先生告以使君侍郎之子」。及溫入良逸下繩床撫其背曰:「你是呂渭兒子耶?」溫泫然降階先生亦不止其真率如此良逸母為喜王寺尼寺中皆呼良逸為小師良逸常日負兩束薪以奉母或自有故不及往即弟子代送之或傳寺眾晨起見一虎在田媼門外走以告媼媼曰:「毋怪應是小師使致柴耳。」蔣君含宏有操尚時人以為不及良逸然二人齊名常兄事良逸含弘善符術後居九真觀曾使弟子至縣市齋物不及期還詰其故:「於山口遇猛虎當道不去以故遲滯。」含宏曰:「吾居此庇渠已多時何敢如此!」即以一符置所見處明日虎踣符下含弘聞之:「吾本以符卻之豈知遂死既以害物安用術為?」取符焚之後不復留意又有歐陽平者行業亦高兄事含弘而道業不及也歐陽曾一夕夢三爐自天而下若有召說既寤潛告人曰:「二先生不久去矣我繼之。」俄而田良逸死含弘次年卒桐柏山陳寡言徐虛符馮雲翼三人皆田之弟子也衡山周混汙蔣之弟子也徐在東南品地比田而馮在歐陽之列周自幼入道善科法亦為南嶽之冠

 

江南多名僧貞元元和已來越州有清江清晝婺州有乾俊乾輔時謂之會稽二清東陽二乾

 

白居易少傅分司東都以詩酒自娛醉吟先生傳以自敘盧尚書簡辭有別墅近伊水亭榭清峻方冬與群從子侄同登眺嵩洛既而霰雪微下說鎮金陵時江南山水每見居人以葉舟浮泛就食菇米鱸魚思之不忘逡巡忽有二人衣蓑笠循岸而來牽引篷艇船頭覆青幕中有白衣人與衲僧偶坐船後有小竈安銅甑而炊卯角仆烹魚煮茗溯流過於檻前聞舟中吟笑方甚盧嘆其高逸不知何人從而問之乃告居易與僧佛光自建春門往香山精舍

 

李瞻漢之子有文學氣貌淳古非其人雖富貴不交也累遷司封郎中歸茅山拜給事中不就兩京亂竟不罹其禍

 

李尚書褒晚年修道居陽羨川石山後長子召為吳興次子昭為常州當時榮之

 

吳郡陸龜蒙字魯望舊族也其父賓虞進士甲科浙東從事侍御史家於蘇臺龜蒙幼精六籍弱冠攻文與顏蕘皮日休羅隱吳融為益友性高潔家貧思養親之祿與張搏為吳興廬江二郡倅吳興實錄四十卷,《松陵集十卷,《笠澤叢書三卷丞相李公蔚盧公攜景重之羅給事寄陸詩云:「龍樓李丞相昔歲仰高文黃閣今無主青山竟不焚。」蓋嘗有征聘之意唐末以左拾遣授之詔下之日疾終光化三年贈右補闕吳侍郎融立傳貽史官右補闕韋莊撰誄文相國陸希聲撰碑文給事中顏蕘書皮日休博士為詩友寇死浙中方幹詩名著於吳中陸未許之一旦頓作詩五十首裝為方幹新制時輩吟賞降仰陸謂曰:「此乃下官效方幹之所作也方詩在模範中爾。」奇意精識者亦然之薛許州能以詩道為己任還劉夢得詩卷有詩云:「百首如一首卷初如卷終。」譏劉不能變態乃陸之比也

 

天寶之亂元結自汝墳率鄰裏南投襄漢保全者千餘家乃舉兵宛葉之間有城守扞寇之力天寶中稱中行子始在商余山自稱元子逃難入猗<土幹>始稱猗<土幹>或稱浪士漁者呼為聱叟酒徒呼為漫郎

 

崔趙公嘗問徑山曰:「弟子出家得否?」徑山曰:「出家是大丈夫事非將相所為也。」

 

大歷中關東饑疫人多死滎陽人鄭損率有力者每鄉為一大墓以葬棄屍謂之鄉葬翕然有仁義之聲盧藏用之甥不仕鄉里號為雲居先生

 

竟陵僧於水濱得嬰兒者育為弟子稍長自筮得》。繇曰:「鴻漸於陸其羽可用為儀。」乃姓陸氏字鴻漸名羽有文學多意思恥一物不盡其妙最曉茶鞏縣為瓷偶人陸鴻漸」。買十器得一鴻漸」。市人沽茗不利輒灌註之羽於江湖稱竟陵子於南越稱桑苧翁貞元末卒

 

韓愈好奇嘗與客登華山絕頂度不可下返發狂慟哭為遺書華陰令百計取之乃下

 

陽城居夏縣拜諫議大夫鄭鋼居閿鄉拜右拾遺李周南居曲江拜校書郎時人以為轉遠轉高轉近轉卑也

 

賢媛

高祖乃煬帝友人煬帝以圖讖多言姓李將王每排斥之而後因大會煬帝目上呼為阿婆面上不懌歸家色猶摧沮後怪而問久之方說:「帝目某為阿婆面。」後喜曰:「此可相賀公是襲唐公,『之為言阿婆面是堂主』。」上大悅

 

上都崇勝寺有徐賢妃妝殿太宗召妃久不至怒之因進詩曰:「朝來臨鏡臺妝罷且徘徊千金始一笑一召詎能來?」

 

狄仁傑為相有盧氏堂姨居午橋南別墅未嘗入城仁傑伏臘每修禮甚謹嘗雪後休假候盧氏安否適見表弟挾弧矢攜雉兔來歸羞味進於堂上顧揖仁傑意甚輕傲仁傑因啟曰:「某今為相表弟有何欲願悉力從其意。」姨曰:「吾止有一子不欲令事女主。」仁傑慚而去

 

玄宗柳婕妤有才學上甚重之婕妤妹適趙氏性巧慧因使工鏤板為雜花象之而為夾結因婕妤生日獻王皇后一匹上見而賞之因敕宮中依樣制之當時甚秘後漸出遍於天下乃為至賤所服

 

柳婕妤生延王肅宗每見王則語左右曰:「我與王兄弟中更相親外家皆關中貴族。」蓋柳氏奕葉貴盛人物盡高方輿公康城公北史有傳矣睦州俊邁風格特異自隋之後家富於財嘗因調集至京師有名娼曰嬌陳者姿藝俱美為士子之所奔走睦州一見因求納焉嬌陳曰:「第中設錦帳三十重則奉事終身矣。」本易其少年乃戲之也翌日遂如言載錦而張之以行嬌陳大驚且賞其奇特竟如約入柳氏之家執仆媵之禮節操為中表所推玄宗在人間聞嬌陳之名及召入宮見上因涕泣稱痼疾且老上知其不欲背柳氏乃許其歸因語之曰:「我聞柳家多賢女子可以備職者為我求之。」嬌陳乃以睦州女弟對乃選入充婕妤生延王及永穆公主焉

 

玄宗在禁中嘗稱阿瞞亦稱鴉壽安公主是曹野那姬所生也以其九月而誕遂不出降常令衣道衣主香火小字蟲娘玄宗呼為師娘時代宗起居上曰:「汝在東宮甚有令譽也。」因指壽安曰:「蟲娘是鴉女汝後可與一名號。」及代宗在靈州遂命蘇發尚之封壽安公主也

 

刑部郎中元沛之妻劉氏全白之妹賢而有文學女儀一篇亦曰直訓》。劉既寡居奉道受箓於吳筠先生清苦壽考長子固早有名官歷省郎刺史國子司業次子察進士及第累佐使府後隱居廬山察之長子潾好道不仕次子充進士及第亦尚道家

 

和政公主肅宗第三女也降柳潭肅宗宴於宮中女優有弄假官戲綠衣秉簡謂之參軍椿天寶末番將阿布思伏法其妻配掖庭為善優因使隸樂工是日遂為參軍椿上及侍宴者笑樂公主獨俛首果眉不視上問其故公主遂諫曰:「禁中侍女不少何必須得此人使阿布思真逆人也其妻亦同刑人不合近至尊之座果冤橫又豈忍使其妻與群優雜處為笑謔之具哉妾雖至愚深以為不可。」上亦憫惻遂罷戲而免阿布思之妻由是賢重公主即柳晟母

 

郭子儀鎮汾陽時殿中柳並為掌書記柳君有母汾陽王每因大燕嘗誡左右曰:「柳侍御太夫人就棚可先來告。」及趙夫人輿至王降階與僚屬序立候至棚而退嘗謂柳君曰:「子儀幼孤不識奉養今日幸忝恩寵逾望雖為貴盛賓無侍御之榮。」因嗚咽久之又曰:「若太夫人許見顧子儀之家當使南陽夫人以下執爨子儀自捧饌。」而趙夫人以清潔自居終不一往

 

劉玄佐貴為將相其母月織縑一匹示不忘本每觀玄佐視事見縣令走階下退必語玄佐:「貴為將相吾向見長官白事卑敬不覺恐悚思汝父為吏本縣時常畏長官汗慄今爾當廳據案待之亦何安也?」因喻以朝廷恩寄之重須務捐軀故玄佐終不失臣節

 

陸相贄知舉放崔相群群知舉而陸氏子簡禮被黜群妻李夫人謂群曰:「子弟成長盍置莊園乎?」公曰:「今年已置三十所矣。」夫人曰:「陸氏門生知禮部陸氏子無一得事者是陸氏一莊荒矣。」群無以對

 

穆宗大漸內臣議請郭太后臨朝太后曰:「向者武后妖蠹幻惑高宗擅親庶政及中宗踐位蒙掩聖德遽行遷逮幾於革命賴宗社威祐神器再復每聞其說未嘗不疾首痛心奈何今日吾兒厭世卿等驟興此議我家九個與武氏同流先祖汾陽王有社稷大勛我外氏門閥赫奕我禮嬪帝室非復嬪嬙之比豈可汙彤管繼悖逆者耶今皇太子聰睿卿等各宜慎擇耆舊親侍左右遠屏邪佞勿令近密宰相任重德名賢內官勿幹時政吾所願也。」遂取制裂之時太后兄釗任太常卿聞其議密進疏於太后曰:「果徇此請當率子弟納官爵歸田園。」太后覽疏泣曰:「我祖盡忠於國余慶鐘於我兄。」

 

劉異赴分寧安平公主辭以異侍女從宣宗曰:「此何人也?」:「劉郎音聲人。」上喜安平不妒顧左右曰:「與作主人不令與宮娃同處。」

 

太宗嘗罷朝怒曰:「會須殺田舍漢!」文德皇后謂帝曰:「誰觸忤陛下?」帝曰:「豈過魏徵每廷辱我常不自得。」後退而具朝服立於廷帝驚曰:「皇后何為若是?」後曰:「妾聞主聖臣忠今陛下聖明致魏徵得直言妾備數後官安敢不賀?」

 

高宗乳母盧氏本滑州總管杜才幹妻以謀逆誅故虜沒入官帝既即位封燕國夫人品第一盧既藉恩寵屢訴及杜臨亡復請與才幹合葬帝以獲罪先朝亦不許之

 

隴西李知璋妻滎陽鄭氏雅不見重知璋為江夏尉因醉杖殺人母其子入復仇知璋與鄭以床拒門仇者推窗而入鄭急以身蔽知璋舉手承刃右臂既落復伸左臂仇復斷之猶以身代夫死方懷妊仇者以刀鑠其腹胎出於外而隕乃害知璋及其二子州司以聞坐死數十人

 

太宗造玉華宮於宜春縣徐充容諫曰:「妾聞為政之本貴在無為切見土木之功不可兼遂北闕初建南宮翠微曾未逾時玉華創制雖復因山藉水非架築之勞損之又損頗有無功之費終以茅茨示約猶興求石之疲假使和顧取人豈無煩擾之弊是以卑宮菲食聖主之所安金屋瑤臺驕主之作麗故有道之君以逸逸人無道之君以樂樂身願陛下使之以時則力不竭不用而息之則人胥悅矣。」充容名惠孝德之女堅之姑也文彩綺麗有若天生太宗崩哀慕而卒時人傷異之

 

蜀之士子莫不沽酒慕相如滌器之風陳會郎中家以當壚為業為不掃官街吏毆之其母甚賢勉以修進不達不要歸鄉以成名為期每歲舉糧紙筆衣服仆馬皆自成都賫至中都助業後業成八韻螗螂賦大行元和元年及第李相固言覽報狀處分廂界收下酒旆闔其戶家人猶拒之逡巡賀登第實聖善獎諭之力也後為白中令婿西川副使連典彭漢兩郡而終

 

尚書左丞相李廙有清德其妹劉晏妻也晏方秉權嘗造醫延至寢室見其門簾甚弊乃令人潛度廣狹以鹿竹織成加緣飾將以贈廙三攜至門不敢發言而去

 

江左之亂江陰尉鄒待征妻薄氏為盜所掠密以待征官告托於村媼而後死之李華為哀節婦賦以行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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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高祖至代宗

(以下補遺四卷並采自永樂大典》,原分門目已不可考見今略以時代為次無時代者編附於後)

 

高祖既受隋禪坐太極前殿會朝之次忽報南山急賊不測安南大首領馮盎前奏曰:「急擊之必退散無能為也。」遣百騎禦之俄頃報賊南遁上召盎曰:「卿安能遠料賊果敗退?」盎曰:「奏報之時臣望氣雲形似樹辰在金金能克木擊之必勝。」上喜面賜金帶

 

武德末年突厥至渭橋控弦四十萬太宗初親庶政驛召李衛公問策時發諸州府軍未至長安居人勝兵者不過數萬突厥精騎騰突挑戰日數十合帝怒欲擊之靖請傾府庫邀其歸路帝從其言突厥兵遂退於是據險邀之遂棄老弱而遁獲馬數百匹金帛一無遺焉

 

李密掛漢書牛角行且讀

 

隋大業中李衛公上書高祖終不為人臣請速去之後高祖入京師靖與滑儀衛文升等俱見收滑既死太宗慮囚見靖引與語因請於高祖免之始隨趙郡王孝恭南征清巴擒蕭銑蕩一揚師不留行皆靖之力也

 

英公始與單雄信俱仕李密結為兄弟密既亡雄信降世充勣來歸國雄信壯勇過人勣後與海陵王元吉圍洛陽元吉恃膂力每行圍世充召雄信告之酌以金碗雄信盡飲馳馬而出槍不及海陵者一尺勣惶遽連呼曰:「阿兄此是勣主。」雄信乃攬轡而止顧笑曰:「胡不緣爾且竟死!」世充既平雄信將就戮英公請之不得泣而退雄信曰:「我固知汝不了。」勣曰:「平生誓共灰土豈敢相忘但將身許國義不兩合雖不死之且顧兄妻子如何?」因以刀割其股肉以授信:「示不虧前誓。」雄信食之不疑

 

高宗立武后褚河南謀於趙公無忌英公勣將以死爭趙公請先入褚曰:「太尉國之元舅脫事不如意使上有惡舅之名不可。」英公勣請先入褚曰:「司空國之元勛有不如意使上有逐良臣之名不可遂良出自草茅無汗馬之功蒙先帝殊遇以有今日自當不諱之時躬奉遺詔若不效其愚衷何以下見先帝?」揖二公而入帝深納其言事遂中寢

 

中宗正位後有武當縣丞壽春周憬慷慨有節義乃與王駙馬同皎謀誅武三思事發同皎見害憬逃於比幹廟中刎死臨死謂曰:「比幹紂之忠臣也儻神道有知明我以忠見殺。」

 

虬須客姓張氏赤髮而虬須時楊素家紅拂妓張氏奔李靖將歸太原行次靈橋驛既設床爐中煮肉張氏以發長垂地立梳床前靖方刷馬忽虬須客乘驢而來投革囊於爐前取枕欹臥看張氏梳頭靖怒未決張氏熟視其面一手映身搖示靖令勿怒急急梳頭畢斂衽前問其姓氏臥客曰:「姓張。」張氏對曰:「妾亦姓張合是妹。」遽拜之問第幾:「第三。」亦問第幾:「最長。」遂喜曰:「今日幸逢一妹。」張氏遙呼曰:「李郎且來拜三兄!」靖驟拜之遂環坐客曰:「煮者何肉?」:「羊肉計已熟矣。」客曰:「。」靖出市胡餅客抽腰間匕首切肉共食之竟以余肉亂切飼驢客曰:「何之?」:「將避地太原。」客曰:「有酒乎?」:「主人西則酒肆也。」靖取酒一斗既巡客曰:「吾有少下酒物李郎能同食乎?」靖曰:「不敢。」遂開革囊取出一人頭並心肝卻以頭貯囊中以匕首切心肝共食之:「此天下負心者也銜之二十年今始獲之吾憾釋矣!」又曰:「觀李郎儀形器宇真丈夫也亦聞太原有異人乎?」:「嘗識一人余謂之真人也其餘將相而已。」:「其人何姓?」:「某之同姓。」「年歲?」:「僅二十。」:『今何為?」:「州將之子也。」:「李郎能致吾一見乎?」:「靖之友劉文靜者與之善因文靜見之可也然兄欲何為?」:「望氣者云:『太原有奇氣。』使吾訪之李郎何日到太原?」:「靖計之某日當達。」:「達之明日方曙候我於汾陽橋。」言訖乘驢而去其行如飛回顧已失矣公與張氏且驚且懼久之:「烈士不欺人固無畏也。」促鞭而行及期入太原候之相見大喜偕詣劉氏詐謂文靜曰:「有善相者思見郎君請迎之。」文靜素奇其人方議匡輔一旦聞客有知人者其心可知遽致酒延之使回而到不衫不履裼裘而來神氣揚揚貌與常異虬須默然於坐末見之心死飲數杯而起招靖曰:「真天子也吾見之十得八九矣然須道兄見之李郎宜與一妹復入京某日午時訪我於馬行東酒樓下有此驢及瘦騾即我與道兄俱在其上矣。」又別而去之靖與張氏及期訪焉宛見二乘攬衣登樓而虬須與道士方對飲見靖驚喜召對環飲十數巡:「樓下匱中有錢十萬可擇一深隱處駐一妹某日復會我於汾陽橋下。」靖如期至則道士與虬須已先到矣仍俱詣文靜時方奕棋揖起而話心焉文靜飛書迎文皇看道士對奕虬須與靖旁立焉俄而文皇到來精彩驚人揖而坐神氣清朗滿坐風生顧盼偉如也道士一見慘然失棋子:「此局輸矣輸矣於此失卻局奇哉救無路矣復奚言!」奕罷請去既出謂虬須曰:「此世界非子世界他方圖之可矣勉之勿以為念。」因共入京虬須曰:「計李郎之程某日方到到之明日可與一妹同詣某坊小宅相訪欲令新婦祗謁兼議從容無前卻也。」言畢籲嗟而去靖策馬而歸遂與張氏同往見一小板門扣之有應者云:「三郎令候李郎一娘子久矣。」延入重門門愈壯麗奴婢四十餘人羅列庭前奴二十人引靖入東廳婢二十人引張氏入西廳廳之陳設頗極精異巾箱妝奩冠蓋首飾之盛非人間之物巾櫛既畢又請更衣衣甚珍奇既畢傳云:「三郎來!」乃虬須也紗帽裼裘亦有龍虎之狀歡然相見催其妻出拜蓋真天人也於是四人對坐牢饌畢陳女樂列奏其飲食妓樂若自天降非人間之物食畢行酒而家人自堂來舁出兩床各以錦繡帕覆之既呈盡去其帕乃文簿鑰匙耳虬須指謂曰:「此珍寶貨泉之數吾所有悉以充贈向者本欲於此世界求事或當一二十年建少功業今既有主住亦何為太原李氏真英主也海內即當太平李郎以奇特之才輔清平之主竭忠盡行必極人臣一妹以天人之資蘊不世之藝從夫之貴榮極軒裳非一妹不能識李郎亦不能存李郎非李郎不能遇一妹亦不能榮一妹起陸之漸際會如斯虎嘯風生龍吟雲起固當然也將予之贈以佐真人贊功業也勉之哉此後十餘年東南數千里外有異事是吾得志之秋也妹與李郎可瀝酒相賀。」因命家仆列拜:「李郎一妹是汝主也。」言畢與其妻戎裝從一奴乘馬而去數步乃不復見靖據其宅遂為豪家得以助文皇締構之資遂匡大業貞觀十年靖以左僕射同平章事東南蠻奏有海賊以千艘帶甲者十萬人入扶余國殺其主自立國已定靖知虬須之得志也歸告張氏具禮相賀瀝酒東南祝拜之是知真人之興非英雄所覬況非英雄乎人臣之謬思亂者乃螗臂扼轍耳我皇家垂福萬葉豈虛言哉或曰:「衛公兵法半乃虬須所傳。」信哉

 

太宗征遼李衛公病不能從帝使執政等召之不果起帝曰:「吾知之矣。」明日駕臨其第執手與別衛公曰:「老臣宜從但犬馬之疾增甚。」帝撫其背曰:「勉之昔司馬仲達非不老病竟能自強立勛魏室。」公叩頭曰:「老臣請輿病行。」至相州疾篤而不能進上至駐蹕山高麗與靺鞨合軍四十里太宗有懼色江夏王進曰:「高麗傾國以拒王師平壤之守必弱請假臣精卒五千覆其本根則數十萬之眾可不戰而降。」帝不應既合戰為敵所乘殆將不振還謂衛公曰:「吾以天子之眾困於蕞爾之夷何也?」靖曰:「此道宗所解。」時江夏王在側帝顧之道宗具陳前言帝悵然曰:「當時遽不憶也。」

 

太宗謂尉遲敬德曰:「人言卿反何故?」對曰:「臣反是實臣從陛下討逆伐叛惟憑威靈幸而不死然所存刃鋒也今大業已定而反疑臣。」乃悉解衣投於地以見所傷之處帝對之流涕:「卿衣矣朕以不疑卿故以相告何反以為恨?」

 

太宗謂敬德曰:「朕將嫁女與卿稱意否?」敬德笑曰:「臣雖鄙陋亦不失為夫婦之道臣每聞古人云:『富不易妻仁也。』竊慕之願停聖恩。」叩頭固讓帝嘉之而止

 

薛萬徹尚平陽公主人謂太宗曰:「薛駙馬無才氣。」因此公主羞之不同席者數月帝聞之大笑置酒召諸婿盡往獨與薛歡語屢稱其美因對握槊睹所佩刀帝佯為不勝解刀以佩之酒罷悅甚薛未及就馬主遽召同載而還重之逾於舊日

 

中書令馬周以布衣上書太宗覽之未及終命召之乃陳世事莫不施行

 

太宗嘗以飛白書賜馬周:「鳳鸞沖霄必假羽翼股肱之寄要在忠力。」又高宗嘗為飛白賜侍臣戴至德:「泛洪源俟舟楫」;郝處俊:「飛九霄假六翮」;李敬玄:「資啟沃罄丹誠」;崔知悌:「罄忠節贊皇猷」:其詞皆有比興

 

率更歐陽詢行見古碑晉索靖所書駐馬觀之良久而去數百步復還下馬佇立疲倦則布裘坐觀因宿其旁三日而去

 

李太史與張文收坐忽見暴風自南而至李曰:「南五里當有哭者。」張以為音樂左右馳馬觀之則遇送葬者有鼓吹焉

 

褚遂良貴顯其父亮尚在乃別開門敕嘗有所賜遂良使者由正門而入亮出曰:「渠自有門。」

 

太宗宴近臣戲趙公無忌令嘲歐陽率更:「聳膊成山字埋肩不出頭誰教麟閣上畫此一獼猴?」詢應聲曰:「索頭連背暖完襠畏肚寒只由心混混所以面團團。」帝斂容曰:「歐陽詢汝豈不畏皇后聞耶趙公後之弟

 

侯君集為兵部尚書以罪流嶺南於其家得二美人容色絕代太宗問其狀:「自小常食人乳而不飯。」

 

侯君集家有金簟二甚精妙禦府所無隱而不獻後君集獲罪乃於其家得之

 

太宗朝泥婆羅獻娑羅樹一名菩提」。葉似紅藍實如蒺藜

 

太宗病出英公為疊州都督謂高宗曰:「李勣才智有餘屢更大任恐其不厭服於汝故有此授我死後可親任之若遲疑顧望便當殺之。」勣奉詔不及家而去

 

唐貞觀元年長安客有買妾者居之數年嘗忽不知所之一夜提人首而告夫曰:「我有父冤故至此今報矣!」請歸涕泣而訣出門如風俄頃卻至斷所生子喉而去袁利貞為太常博士高宗將會百官命婦於宣政殿並設九部樂利貞諫曰:「臣以前殿正寢非命婦宴會之地象闕路寢非倡優進禦之所請命婦會於別殿九部樂從東西而入散樂一色伏望停省若於三殿別所可備極恩私。」高宗即令移於麟德殿至會日中書侍郎薛元超謂利貞曰:「卿門傳忠鯁所獻直言不加厚賜何以獎勸?」賜彩百匹遷祠部員外

 

高宗腦癰殆甚待詔秦鳴鶴奏曰:「須針百會方止。」則天大呼曰:「天子頭上可是出血處?」上曰:「朕意欲針。」即時眼明:「諸苦悉去殊無妨也。」則天走於簾下自負銀錦等賞賜如向未嘗怒也

 

高宗將下詔遜位於則天攝知國政召宰臣議之郝處俊對曰:「《禮經:『天子理陽道後理陰德。』然則帝之與後猶日之與月陰之與陽各有所主不相奪也若失其序上則謫見於天下則禍成於人昔魏文帝著令崩後尚不許皇后臨朝奈何遂欲自禪位天後況天下者高祖太宗之天下非陛下之天下正合謹守宗廟傳之子孫不可持國與人有私於後惟陛下審詳。」中書侍郎李義琰進曰:「處俊所引經典其言至忠惟聖慮無疑則蒼生幸甚。」高宗乃止及天後受命處俊已歿孫象竟被族誅則天以權變多智高宗將排群議而立之及得志威福並作高宗舉動必為掣肘高宗不勝其忿時有道士郭行真出入宮掖為則天行厭勝之術內侍王伏勝奏之高宗大怒密詔上官儀廢之儀因奏:「天後專恣海內失望請廢黜以順天心。」高宗即令儀草詔左右馳告則天則天遽訴詔草猶在高宗恐有怨懟待之如初且告之曰:「此並上官儀教我。」則天遂誅儀及伏勝等並賜太子忠死自此政歸武后天子拱手而已

 

閻立本總章元年以司平大常伯拜右相有文學善寫真

 

高宗朝太原王范陽盧滎陽鄭清河博陵崔隴西趙郡李等七姓恃有族望恥與諸姓為婚乃禁其自婚娶於是不敢復行婚禮密裝飾其女以送夫家

 

武后時投匭者或不陳事而謾以嘲戲之言乃置使閱其書奏然後投之匭匭之有司自此始也

 

初置匭有四門其制稍大難於往來後遂小其制度同為一匭依方色辯之漢時趙廣漢為潁川太守設缿筒言事者投書其中匭亦缿筒之流也梁武帝詔於謗木肺石函旁各置一函橫議者投謗木函求達者投肺石函即今之匭也則天欲通知天下之事有魚保宗者頗機巧上書請置匭以受四方之書則天悅而從之徐敬業於廣陵作逆保宗曾與敬業造刀車之屬至是為人所發伏誅保宗父承暐自御史中丞坐貶儀州司馬明皇以字聲似」,匭使獻納使」。乾元初復其舊名

 

洛東龍門香山寺上方則天時名望春宮則天禦石樓坐朝文武百執事班於水次

 

國有大赦則命衛尉樹金雞於闕下武庫令掌其事金雞為首建之於高橦之上宣赦畢則除之凡建金雞則先置鼓於宮城門之左視大理及府縣囚徒至則撾其鼓金雞魏晉以前無聞焉或云始自後魏亦云起自呂光。《·百官志:「北齊尚書省有三公曹赦日建金雞。」蓋自隋朝廢此官而為衛尉所掌北齊每有赦宥則於閶闔門前樹金雞柱下取少土雲佩之利官數日間遂成坑所司亦不禁約武成帝即位其後河間王孝琬為尚書令先時有謠言:「河南種谷河北生白楊樹頭金雞鳴。」祖孝徵與和士開譖孝琬曰:「河南河北河間也金雞言孝琬為天子建金雞也。」齊主信之而殺孝琬則天封嵩嶽大赦改元萬歲登封壇南有大樹樹杪置金雞因名樹為金雞樹」。

 

宋璟劾張昌宗等反狀武后不應李邕立階下大言曰:「璟所陳社稷大事陛下當聽。」後色解即可璟奏邕出或讓曰:「子位卑一怍旨禍不測。」邕曰:「不如是名亦不傳。」

 

蘇安恒博學尤明周禮》、《左氏》。長安二年上疏請復子明辟奏疏不納魏元忠為張易之所構安恒又申理之易之大怒將殺之賴朱敬則桓彥範等保護獲免後坐節憫太子事下獄死睿宗即位下詔曰:「蘇安恒文學立身鯁直成操往年陳疏忠讜可嘉屬回邪擅權奄從非命興言軫悼用惻予懷可贈諫議大夫。」

 

近代言樂衛道弼為最天下莫能以聲欺者曹紹夔與道弼為樂令比監郊享御史有怒於紹夔欲以樂不和為之罪雜叩鐘磐使暗別之無誤者由是反嘆服其能洛陽有僧房中磬子夜輒自鳴僧以為怪懼而成疾求術士百方禁之終不能已曹紹夔素與僧善適來問疾僧遽以告俄頃輕擊齋鐘磬復作聲紹夔笑曰:「明日盛設饌余當為除之。」僧雖不信其言冀其或效乃置饌以待紹夔食訖出懷中錯鑢磬數處其聲遂絕僧苦問其所以紹夔曰:「此磬與鐘律合故擊彼應此。」僧大喜其疾便愈

 

裴知古自中宗武后朝以知音律直太常路逢乘馬聞其聲竊曰:「此人即當墜馬。」好事者隨而觀之行未半坊馬忽驚墜殆死又嘗觀人迎婦聞婦佩玉聲:「此婦不利姑。」是日有疾竟亡其知音皆此類也又善攝衛開元十三年終且百歲

 

曹懷舜金鄉人父繼叔死王事懷舜授遊擊將軍歷內外兩官則天嘗云:「懷舜久歷清資屈武職。」後轉右玉鈐衛將軍

 

則天時郎吏王上客自恃才藝意在前行外郎後除水部員外頗懷憤惋同列張敬忠以詩戲曰:「有意嫌工部專心覓考功誰知腳蹭蹬幾落省墻東。」

 

議者戲云:「畿尉有六道入御史為佛道入評事為仙道入京尉為人道入畿丞為苦海道入縣令為畜生道入判司為餓鬼道。」

 

左史東方虬每云:「二百年後乞爾西門豹作對。」

 

蘇味道詞亞於李嶠時稱蘇崔融嘗戲蘇曰:「我詞不如公有銀花合。」蘇即答:「猶不及公金銅釘』。」今同丁令威

 

劉希夷詩曰:「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其舅即宋之問也苦愛此兩句知其未示人懇乞此兩句許而不與之問怒以土囊壓殺之劉禹錫曰:「宋生不得死天報之矣!」

 

張文瓘之為大理獲罪者皆曰:「為張卿所罰不枉也。」

 

張柬之等既遷則天於上陽宮中宗猶以皇太子監國告武氏之廟累日陰翳侍御史崔渾奏曰:「方今國命初復當正徽號稱唐順萬姓之心奈何告武氏廟廟宜毀之復唐鴻業天下幸甚!」中宗深納之制命既行陰雲四霽萬里澄廓咸謂天人之應

 

中宗時兵部尚書韋嗣立新入三品侍郎趙彥昭假金紫吏部侍郎崔湜復舊官上命燒尾令於興慶池設食至時敕衛尉陳設尚書省諸司各具彩舟遊勝飛樓結艦光奪霞日上與侍臣親臨焉既而吏部船為仗所隔兵部船先至嗣立奉觴獻壽上問:「吏部船何在?」崔湜步自北岸呼之遇戶部雙舸上結重樓兼聲樂一部即呼至岸以紙書作吏部字貼牌上引至御前上大悅以為兵部不逮也俄有風吹所帖之紙為嗣立所見遽奏云:「非吏部船。」上令取牌探紙見大笑嗣立請科湜罪上不許但罰酒而已

 

薛令之閩之長溪人神龍二年趙彥昭下進士及第後為左補闕兼太子侍講時東宮官冷落之次難進令之有詩曰:「明月夜團團照見先生盤盤中何所有苜蓿長闌干飯澀匙難綰羹稀箸易寬只可謀朝夕那能度歲寒?」明皇幸東宮見之不悅以為諷上援筆酬曰:「啄木觜距長鳳凰毛羽短若嫌松桂寒任逐桑榆暖。」令之遂謝病歸及肅宗即位召之詔下而令之已卒

 

景龍初有韓令珪起自細微好以行第呼朝士尋坐罪為姜武略所按以枷錮之乃謂:「姜五公名流何故遽行此?」姜武略應云:「且抵承曹大無煩喚姜五。」

 

兵部尚書韋嗣立景龍中中宗與韋后幸其莊封嗣立為逍遙公」,又改其所居鳳凰原清虛原」,「鸚鵡谷幽棲谷」。

 

中宗崩既除喪吐蕃來吊或曰:「若擇宗室最長者素服受禮於彼其可乎?」舉朝稱善而從之

 

徐彥伯常侍睿宗朝以相府之舊拜羽林將軍徐既文士不悅武職及遷謂賀者曰:「不喜有遷且喜出軍。」

 

和元祐為貞化府長史景龍末元祐獻詩十首其詞猥陋皆寓言嬖幸而意及兵戍韋氏命鞫於大理而將戮之月餘而韋氏伏誅其詩言若符讖景雲初以元祐為千牛衛長史

 

韋鏗初在憲司邵炅蕭嵩同升殿神武皇帝即位及詔出嵩俱加朝散獨鏗不及炅鼻高嵩須多並類鮮卑鏗嘲之云:「一雙獠子著緋袍一個須多一鼻高相對衙前捺且立自言身品世間毛。」鏗白肥而短他日忽於承天門風眩踣地炅詠曰:「飄風忽起團團回倒地還如腳被錘莫怪殿上空行事直為元非五品才。」

 

郗昂性捷直源乾曜嘗戲之曰:「謝安云郗生可謂入幕之賓矣』,豈非遠祖否?」郗曰:「猶勝以氏為禿發若不遇後魏道武稱曰同源賜之源氏豈可列姓苑?」源遂屈後與杜黃裳同學於嵩陽二人同中第郗以安祿山偽官貶歙縣尉黃裳入相後除中書舍人

 

源乾曜因奏事稱旨上悅之驟拔用歷戶部侍郎京兆尹以至宰相暇日上獨與力士語曰:「汝知吾拔用乾曜之速乎?」:「不知也。」上曰:「吾以其言語容貌類蕭至忠故用之。」力士對曰:「至忠豈不嚐負陛下何念之深?」上曰:「至忠晚乃謬耳其初立朝得不為賢相乎?」上之愛才宥過聞之者莫不感悅

 

魏知古性方直景雲末為侍中明皇初即位獵於渭川時知古從駕因獻詩以諷手詔褒美賜物五十段後兼知吏部尚書典選事深為稱職所薦用人咸至大官

 

倪若水為汴州刺史明皇嘗遣中官往淮南采捕及諸水禽上疏諫手詔答曰:「朕先使人取少雜鳥其使不識朕意將鳥稍多卿具奏之詞誠忠懇深稱朕意卿達識周材義方敬直故輟綱轄之重委方面之權果能閑邪存誠守節彌固骨鯁忠烈遇事無隱言念忠讜深用喜慰今賜物四十段用答至言。」

 

汝南王璡寧王長子也姿容妍美明皇鐘愛授之音律能達其旨每隨遊幸常戴砑絹帽打曲上摘紅槿花一朵置於帽上笪處二物皆極滑久之方安遂奏舞山香一曲而花不墜樂家云:「定頭項難在不動搖。」上大喜賜金器一廚因曰:「花奴(原註璡小字)資質明媚肌發光細非人間人。」寧王謙謝隨而短斥之上笑曰:「大哥過慮阿瞞自是相師(原註上於諸親嘗親稱此號)夫帝王之相且須有英特越逸之氣不然須有深沉包育之度若花奴但英秀過人悉無此狀故無猜也而又舉止淹雅當更得公卿間令譽耳!」寧王又笑曰:「若如此臣乃輸之。」上曰:「若此一條阿瞞亦輸大哥矣。」寧王又謝上笑曰:「阿瞞贏處多大哥亦不用捴挹。」眾皆歡賀

 

開元二十七年八月詔策夫子為文宣王改修殿宇封夫子後為文宣公仍長任本州長史代不絕先時廟夫子在西牖之下武德初並祀周公周公南面故夫子配坐西方貞觀中廢祀周公而夫子西位不改至是移就兩楹南面正位十哲東西侍立又封顏子為兗公閔子為費侯伯牛為鄆侯仲弓為薛侯冉有為徐侯子路為衛侯宰我為齊侯子貢為黎侯子遊為吳侯子夏為魏侯曾參以下並為伯其兩京文宣廟春秋二仲釋奠軒懸之樂八佾之舞牲以太牢州縣以少牢而無樂

 

學舊六館有國子館太學館四門館書館律館算館國子監都領之每館各有博士助教謂之學官國子監有祭酒司業簿謂之監官太學諸生三千員新羅日本諸國皆遣子入朝受業天寶中國學增置廣文館在國學西北隅與安上門相對廊宇粗建會十三年秋霖一百餘日多有倒塌主司稍稍毀撒將充他用而廣文寄在國子館中尋屬邊戈內擾館宇至今不立

 

玄宗時羽林將劉洪善騎射嘗對禦使人於風中擲鵝毛洪連箭射之無有不中

 

蘇味道初拜相門人問曰:「方事之殷相公何以燮和?」味道但以手摸床棱而已時謂摸床棱宰相」。

 

玄宗在東都宮中有怪明日召宰相欲西幸裴稷山張曲江諫曰:「百姓場圃未畢請待冬仲。」是時李林甫初為相竊知上意及旅退佯為蹇步上問何故腳疾」?對曰:「非疾願獨奏事。」乃言:「二京陛下東西宮也將欲駕幸焉用選時假使有妨刈獲獨可蠲免沿路租稅臣請宣示有司即日西幸。」上大悅自此車駕至長安不復東旬日耀卿九齡俱罷而牛仙客進

 

自古帝王五運之次凡有二說鄒衍則以五行相勝為義劉向則以五行相生為義魏共遵劉說唐承隋代火運故為土德衣服尚黃旗幟尚赤常服赭赤也黃色之多赤者或謂之柘木其義無取高宗時王勃著大唐千年曆》:「國家土運當承漢氏火德上自曹魏下至隋室南北兩朝咸非一統不得承五運之次。」勃言迂闊未為當時所許天寶中上書言事者多為詭異以冀進用有崔昌采勃舊說遂以上聞玄宗納焉下詔以唐承漢自隋以前歷代帝王皆屏黜更以周漢為二王後是歲禮部試土德惟新賦》,即其事也及楊國忠秉政自以為隋氏之宗乃追貶崔昌並當時議者而復酅介二公焉

 

扶風太守房琯申當郡苗損國忠怒以他事推之自是天下有事皆潛申國忠以取可否

 

楊國忠嘗會親知吏部銓事且欲噱以娛之呼選人名引入於中庭不問資序短小者道州參軍胡者與湖州文學簾中大笑

 

玄宗好神仙往往詔郡國征奇異之士有張果者則天時聞其名不能致上亟召之乃與使俱來其所為變怪不測有邢和璞者善算術視人投算而究其善上使算果懵然莫知其甲子又有師夜光者善視鬼後召果與坐密令夜光視之夜光奏曰:「果今安在臣願見之。」而果坐於上前久矣夜光終莫能見上謂力士曰:「吾聞奇士至人外物不足以敗其中試飲以堇汁無苦者真奇士也。」會天寒方甚便以汁進果果遂引飲三卮醺然如醉顧侍者曰:「非佳酒也。」乃寢頃之引鏡視其齒盡焦且黧命左右取鐵如意擊齒盡墮藏之於帶乃於懷中出神膏色微紅傅諸墮齒空中復寢久之視鏡齒皆生粲然潔白上方信其不誣也

 

玄宗時亢旱禁中築龍堂祈雨命少監馮紹正畫西方未畢如覺雲氣生梁棟間俄而大雨

 

羅公遠多秘異之術最善隱形玄宗樂隱形之術就公遠勤求而學公遠雖傳不盡其妙上海與公遠同為之則隱沒人莫能測若自為之則或遺衣帶或露頭巾腳宮人每知上之所在也百萬錫賚或臨之以死公遠終不盡傳其術上怒命力士裹以油襆置於榨下壓殺而埋棄之不經旬有中官從蜀使回逢公遠乘騾於路笑而謂曰:「上之為戲一何虐耶!」

 

明皇幸東都秋宵與一行師登天宮寺閣臨眺久之上四顧淒然嘆息謂一行曰:「吾甲子得終無患乎?」一行曰:「陛下行幸萬里聖祚無疆。」及西巡至成都前望大橋上乃舉鞭問左右曰:「是何橋也?」節度使崔圓躍馬進曰:「萬里橋。」上嘆曰:「一行之言今果符合吾無憂矣。」

 

或曰一行開元中嘗奏上云:「陛下行幸萬里聖祚無疆。」故天寶中幸東都庶盈萬數及上幸蜀至萬里橋方悟焉

 

一行和尚滅度留一物封識命弟子進於上發而視之蜀當歸上不諭其意及幸蜀間乃知其深意方嘆異之

 

玄宗嘗幸東都天大旱且暑時聖善寺有竺乾僧無畏號曰三藏善召龍致雨之術上遺力士疾召無畏請雨無畏奏曰:「今旱數當然爾召龍興烈風雷雨適足暴物不可為也。」上使強之:「人苦暑久矣雖暴風疾雷亦足快意。」無畏辭不獲已遂奉詔有司為陳請雨具而幡幢像設甚備無畏笑曰:「斯不足以致雨。」悉令撤之獨盛一缽水無畏以小刀於水缽中攪旋之胡言數百咒水須臾之間有龍其狀如指赤色首瞰水上俄頃沒於水缽中無畏復以刀攪水咒者三有頃白氣自缽中興如爐煙徑上數尺稍引去講堂外無畏謂力士曰:「亟去雨至矣!」力士馳馬去而四顧見白氣疾旋自講堂而西若尺素騰上既而昏霾大風震雷暴雨如瀉力士馳及天津之南風雨亦隨馬而至矣街中大樹多拔力士復奏衣盡沾濕孟溫禮為河南尹目見其事溫禮子嘗言於李棲筠與力士同在先朝吏部員外郎李華撰無畏碑》,亦云前後奉詔禳旱致雨滅火回風昭昭然遍諸耳目也

 

玄宗紫宸殿櫻桃熟命百官口摘之

 

玄宗命射生官射鮮鹿取血煎鹿腸食之賜安祿山哥舒翰

 

虢國夫人就屋梁懸鹿腸其中結之有宴則解開於梁上註酒洞天聖酒」。

 

玄宗時以林邑國進白鸚鵡慧利之性特異常者因暇日以金籠飾之示於三相上再三美之時蘇颋初入相每以忠讜厲己因前進曰:「《:『鸚鵡能言不離飛鳥。』臣願陛下深以為誌。」

 

申王有高麗赤鷹每獵必置之駕前目之為抉雲兒」。

 

玄宗嘗三殿打球榮王墮馬悶絕黃幡綽奏曰:「大家年幾不為小聖體又重儻馬力既極以至顛躓天下何望何不看女婿等與諸色人為之如人對食盤口眼俱飽此為樂耳傍觀大家馳逐忙遽何暇知樂?」上曰:「爾言大有理後當不復自為也。」

 

玄宗問黃幡綽:「是物兒得人憐?」「是物兒何人兒對曰:「自家兒得人憐。」時楊妃號安祿山為子肅宗在東宮常危懼上俛首久之上又嘗登北樓望渭見一醉人臨水臥問左右是何人左右不對幡綽曰:「是年滿令史。」又問曰:「爾何以知之?」對曰:「更一轉入流。」上大笑上又與諸王會食寧王噴飯直及上前上曰:「寧哥何故錯喉?」幡綽曰:「此非錯喉是噴帝。」

 

或曰鄭滁州臚於曲江見令史醉臥池岸:「更一轉入流。」

 

又開元中上與內臣作歷日令》。高力士挾大胾置黃幡綽口中:「塞穴吉!」幡綽遽取上前叵羅內靴中走下:「內財吉。」上歡甚即賜之

 

上好擊球內廄所養馬猶未甚適與幡綽語曰:「吾欲良馬久矣誰能通馬經?」幡綽奏:「臣能知之今丞相悉善馬經》。」上曰:「吾與丞相言政事外悉究其旁學不聞有通馬經爾焉知之?」幡綽曰:「臣每日沙堤上見丞相所乘皆良馬是必能通知。」上大笑

 

又黃幡綽滑稽不窮嘗為戲上悅假以緋衣忽一日佩一兔尾上怪問答曰:「賜緋毛魚袋。」上謂曰:「魚袋本朝官入閤合符方佩之不為汝惜。」竟不賜

 

打球古之蹴鞠也。《漢書·藝文志》「《蹴鞠二十五篇」,顏註云:「以韋為之實之以物蹴蹋為戲陳力之事故附於兵法蹴音千六切鞠音距六切近俗聲訛謂鞠為球字亦從而變焉非古也。」開元天寶中上數禦觀打球為事能者左縈右拂盤旋宛轉殊有可觀然馬或奔逸時致傷斃永泰中蘇門山人劉鋼於鄴下上書於刑部尚書薛公云:「打球一則損人二則損馬為樂之方甚眾何乘茲至危以邀晷刻之歡耶?」薛公悅其言圖鋼之形置於左右命掌記陸長源為贊以美之然打球乃軍州常戲雖不能廢時復為之耳今樂人又有蹋球之戲作彩畫木球高一二尺女妓登躡球轉而行縈回去來無不如意蓋古蹋鞠之遺事也

 

拔河古謂之牽鉤襄漢風俗常以正月望日為之相傳楚將伐吳以為教戰梁簡文臨雍部禁之而不能絕古用篾纜今代以大麻縆長四五十丈兩頭分系小索數百條掛於胸前分兩朋兩向齊挽當大縆之中立大旗為界震聲叫噪使相牽引以卻者為勝就者為輸名曰拔河」。中宗曾以清明日禦梨園球場命侍臣為拔河之戲時七宰相二駙馬為東朋三宰相五將軍為西朋東朋貴人多西朋奏勝不平」,請重定不為改西朋竟輸韋巨源唐休璟年老隨縆而踣久不能興上大笑令左右扶起明皇數禦樓設此戲挽者至千餘人喧呼動地蕃客庶士觀者莫不震駭進士河東薛勝為拔河賦》,其詞甚美時人競傳之

 

明皇開元二十四年八月五日禦樓設繩技技者先引長繩兩端屬地埋鹿盧以系之鹿盧內數丈立柱以起繩之直如弦然後技女自繩端躡足而上往來倏忽望若飛仙有中路相遇側身而過者有著履而行從容俯仰者或以畫竿接脛高六尺或蹋肩蹋頂至三四重既而翻身直倒至繩還往曾無蹉趺皆應嚴鼓之節真可觀也衛士胡嘉隱作繩技賦獻之詞甚宏暢上覽之大悅擢拜金吾衛倉曹參軍自兵寇覆蕩伶官分散外方始有此技軍州宴會時或為之

 

明皇在禁中欲與姚元之論事時七月十五日苦雨不止泥濘盈尺上令左右以步輦召之

 

宋開府璟雖耿介不群亦知音樂尤善羯鼓(原註鼓樂部行丐亂云:「南山起雲北山起雨是宋開府所為)嘗與明皇論羯鼓事曰:「不是青州石末即須魯山花瓷撚小碧上掌下須有朋(原註去聲)(原註去聲)。」據此乃漢震第二鼓也且顙用石末花磁固是腰鼓掌下朋肯聲是以手拍鼓非羯鼓明矣(原註第二鼓左以杖右以指)開府又曰:「頭如青山峰手如白雨點。」此即羯鼓之能事山峰取不動雨點取碎急上與開府兼善兩鼓而羯鼓偏好以其比漢震稍雅細焉開府之家悉傳之東都留守鄭叔則祖母即開府之女今尊賢裏鄭氏第有小樓即宋夫人習鼓之所也開府孫沈亦知音貞元中樂錄三卷德宗覽而善焉又知是開府之孫遂召對賜坐與論音樂又召至宣徽張樂使觀焉:「設有舛乖悉可言之。」沇沈吟曰:「容臣與樂官商摧條奏。」上使宣徽使就教坊與樂官參議數日二使奏上:「樂工多言沈曾不留意不解聲調不審節拍兼有聵病不可議樂。」上頗異之久之召對且曰:「臣年老多病耳實失聽若迨於聲律不致無業。」上又使作樂曲問其得失承稟舒遲眾工多笑之沇顧笑者忽忿怒作色奏曰:「曲雖妙其間有不可者。」上驚問之即指一琵琶云:「此人大逆戕忍當即去不宜在至尊前。」又指一笙云:「此人神魂已遊墟墓不可更留供奉。」上大駭令主司潛伺察之既而琵琶工為人訴稱六七年前其母自縊不得端由即令按鞫遂伏罪其笙者乃憂恐不食旬日而卒上益加知遇面賜章綬累召對每令沇察樂樂工悉惴恐不敢正視沇懼罹禍辭病而退

 

李龜年彭年鶴年弟兄三人開元中皆有才學盛名鶴年能歌詞尤妙制渭州》。彭年善舞龜年善打羯鼓明皇問:「卿打多少杖?」對曰:「臣打五千杖訖。」上曰:「汝殊未我打卻三豎櫃也。」後數年又聞打一豎櫃因賜一拂枝杖羯鼓棬後留傳至建中三年任使君又傳一弟子使君令取江陵漆盤底瀉水棬中竟不散以其至平故也又云:「人聞鼓棬只在調豎慢此棬一調之後經月如初今不如也。」

 

天寶中樂章多以邊地為名涼州》、《甘州》、《伊州之類是焉其曲遍繁聲為」,後其地盡為西蕃所沒其兆矣

 

上愛幸安祿山呼之為兒常於便殿與楊妃同樂之祿山每就坐不拜上而拜楊妃上顧而問之:「不拜我而拜妃子何也?」祿山奏云:「外國人不知有父只知有母。」上笑而赦之祿山豐肥大腹上嘗問:「此腹中何物而大?」祿山尋聲而對:「腹中但無他物唯赤心而已。」上以其真而益親之

 

張巡將雷萬春於城上與巡語次被賊伏弩射之中萬春面不動令狐潮疑是木人諜問之知是萬春乃言曰:「向見雷萬春方知足下軍令矣然其如天理何!」巡與潮書曰:「仆誠下材亦天下一男子耳今遇明君聖主疇則屈腰逢豺狼犬羊今須展誌云云,「請足下多服續命之散數加益智之丸無令病入膏盲坐親斧锧也。」

 

張巡之守睢陽玄宗已幸蜀賊氛方熾孤城勢蹙人困食竭以紙布煮而食之時以茶汁和之而意自如謝金吾將軍表:「想峨眉之碧峰豫遊西蜀追綠耳於懸圃保壽南山逆賊祿山戮辱黎獻膻臊闕庭臣被圍四十七日凡一千二百餘陣主辱臣死當臣致命之時惡稔罪盈是賊滅亡之日。」忠勇如此激勵將士嘗賦詩曰:「接戰春來苦孤城日漸危合圍侔月暈分守效魚麗屢厭黃塵起時將白羽揮裹瘡猶出戰飲血更登陴忠信應難敵堅貞諒不移無人報天子心計欲何施?」聞笛詩曰:「岧峣試一臨虜騎附城陰不辯風塵色安知天地心營開星月近戰苦陣雲深旦夕更樓上遙聞橫笛吟。」時雍邱令令狐潮以書勸誘不納其書有曰:「宋七昆季衛九諸子昔斷金成契今乃刎頸相圖云云時劉禹錫具知宋耳剽所得濡毫有遺所冀多聞補其闕也又說許遠亦有文祭纛文》,為時所稱所謂:「太一先鋒蚩尤後殿蒼龍持弓白虎捧箭。」祭城隍文:「眢井鳩翔危堞龍護。」皆文武雄健士氣不衰真忠烈之士也劉禹錫曰:「此二公天贊其心俾之守死善道向若救至身存不過是一張僕射耳則張巡許遠之名焉得以光揚於萬古哉?」巡性明達不以簿書介意為真源宰縣有豪華南金悉委之故時人語曰:「南金口明府手。」及巡聞之不以為事

 

吳道子訪僧不見禮遂於壁上畫一驢其僧房器用無不踏踐僧知道子所為謝之乃塗去

 

王維畫品妙絕工水墨平遠昭國坊庾敬休所居室壁有之人有畫樂圖》,維熟視而笑或問其故維曰:「此是霓裳羽衣曲第三疊第一拍。」好事者集樂工驗之一無差舛

 

王維為大樂丞被人嗾令舞黃獅子》,坐是出官。《黃獅子非天子不舞也後輩慎之

 

或有人報王維云:「公除右丞。」王曰:「吾畏此官屢被人呼不解作詩王右丞』。」

 

王縉多與人作碑誌有送潤筆者誤致王右丞院右丞曰:「大作家在那邊!」

 

天寶中天下無事選六宮風流艷態者花鳥使」,主飲宴

 

杭州房琯為鹽官令於縣內鑿池構亭房公亭」,後廢(:《·房琯傳》:河南人亦未為鹽官令此疑有誤)

 

驪山華清宮天寶中植松柏遍滿巖谷望之郁然朝元閣在北嶺之上最為嶄絕次南即長生殿殿東南湯泉凡一十八所第一即禦湯周環數丈悉砌白石瑩徹如玉石面皆隱起魚龍花鳥之狀四面石座階級而下中有雙白石甕連腹異口甕口中復植雙白石蓮泉眼自蓮中湧出註白石之面禦湯西南即妃子湯湯稍狹湯側有紅石盆四所刻作菡萏於白石之面余湯迤邐相屬而下鑿作暗竇走水出東南數十步復立一石表湧出灌註一石盆中後人為也

 

潞州啟聖宮有明皇欹枕斜書壁處並腰鼓馬槽並存張宏靖為潞州從事皆見之

 

北邙山玄元觀南有老君廟殿臺高敞下瞰伊洛神仙塑像皆開元中楊惠之所制世稱奇巧

 

鄴西鼓山東北有石鼓俗傳石鼓鳴則兵起左思魏都賦:「神鉦迢遞於高巒靈響特驚於四表。」說文》:「鉦似鈴」,小者為鐃。《周禮》:「以金鐃止鼓」。然則鉦鼓雖同類鉦乃以金為之直謂石鼓為神鉦失其義矣高齊時石鼓鳴未幾而齊滅隋季又鳴無何海內崩亂近天寶末石鼓復鳴俄而幽燕俶擾記傳臨海零陵南康建平天水諸處皆有石鼓其說多同晉武帝時吳郡臨平湖岸崩出一石鼓扣之不鳴張華云:「取蜀郡桐木作魚形擊之則鳴。」於是聲聞數十里後十六國叠據三百餘年攻戰不息是石鼓之鳴咸非吉徵也

 

費縣西漏澤者漫數十里每歲時雨降即自浮溢蒲魚之利人實賴焉至白露應節即如埽一夕而乾焉蕭穎士以年代莫詳記載所闕信殊異也

 

蕭功曹穎士趙員外驊開元中同居興敬裏肄業共有一靴久而見東郭之跡趙曰:「可謂疲於道路矣。」蕭曰:「無乃祿在其中。」

 

賀監為禮部侍郎時祁王贈制雲惠昭太子補齋挽郎賀大納苞苴為豪子相率詬辱之吏遽掩門賀梯墻謂曰:「諸君且散見說寧王亦甚慘淡矣!」

 

李白開元中謁宰相封一板上題曰:「海上釣鰲客李白。」宰相問曰:「先生臨滄海釣巨鰲以何物為鉤線?」白曰:「風波逸其情乾坤縱其志以虹霓為線明月為鉤。」又曰:「何物為餌?」白曰:「以天下無義氣丈夫為餌。」宰相竦然

 

宋昌藻考功員外郎之問之子天寶中為滏陽尉刺史房琯以其名父之子常接遇會中使至州琯使昌藻郊外接候須臾卻還被額。」房公顧左右:「何名為』?」有參軍亦名家子斂笏對曰:「查名詆訶為額。」房悵然曰:「道額者已可笑識額者更奇。」近代流俗呼丈夫婦人縱放不拘禮度者為」。又有百數十種語自相通解謂之查語」。大抵多近猥僻

 

肅宗在春宮嘗與諸王從玄宗詣太清官有龍見於殿之東梁上目之問諸王有所見乎」?皆曰無之」。問太子太子俛而未對上問;「頭在何處?」:「在東。」上撫之曰:「真我兒也。」

 

禮記·祭法累代祭名不聞有戟神節神是知無拜祭之禮也近代受節置於一室朔望必祭之非也凡戟天子二十四諸侯十今之藩鎮即古之諸侯在其地則於衙門及罷守藩閫雖爵位崇高亦不許列於私第上元元年宰相呂諲立戟有司載戟及門諲方慘服乃更吉服迎而拜之頗為有識者所嗤則知辱命拜賜可也拜戟祭節大乖於禮

 

海州南有溝水上通淮楚公私漕運之路也寶應中堰破水涸魚商絕行州差東海令李知遠主役修復堰將成輒壞如此者數四勞費頗多知遠甚以為憂或說梁代築浮山堰頻有壞決乃以鐵數千萬片填積其下堰乃成知遠聞之即依其言而堰果立堰之將壞也輒聞其下殷如雷聲至是其聲移於上流數里蓋金鐵味辛辛能害目蛟龍護其目避之而去故堰可成

 

越僧靈澈得蓮花漏於廬山傳江西觀察使韋丹惠遠以山中不知更漏乃取銅葉制器狀如蓮花置盆水之上底孔漏水半之則沈每一晝夜十二沈為行道之節冬夏短長雲陰月晦一無所差

 

嚴武少以強俊知名蜀中坐衙杜甫袒跣登其几案武愛其才終不害然與章彜善再入蜀談笑殺之及卒其母喜曰:「而後吾知免為宮婢矣!」

 

杜相鴻漸之父名鵬舉父子而似弟兄之名蓋有由也鵬舉父嘗夢有所之見一大碑雲是宰相碑」。已作者金填其字未作者刊名於柱上因問有杜家兒否:「任自看之。」記得姓下有鳥偏旁曳腳而忘其字乃名子為鵬舉而謂之曰:「汝不為相世世名鳥旁而曳腳也。」鵬舉生鴻漸而名字且前定矣況官與壽乎

 

杜亞在淮南競渡采蓮龍舟錦纜之戲費金千萬

 

杜鴻漸為都統並副元帥王縉代之鴻漸謂人曰:「一個月乞索兒一萬貫錢。」蓋計使料多以此詰俸錢都數也

 

代宗賜郭汾陽九花虬馬子儀陳讓者久之上曰:「此馬高大稱卿儀質不必讓也。」子儀身長六尺餘九花虬即范陽節度使李懷仙所獻額高九寸毛拳如鱗頭頸鬃鬛如龍每一嘶群馬聳耳身被九花故以為名

 

郭汾陽雖度量廓落然而有陶侃之僻動無廢物每收書皮之右嫠下者以為逐日須至文帖余悉卷貯每至歲終則散與主守吏俾作一年之簿所嫠處多不端直文帖且又繁積吏不暇翦正隨斜曲聯糊一日所用嫠刀忽折不余寸許吏乃銛以應召覺愈於全時漸出新意因削木如半镮勢加於折刃之上使才露鋒榼其書而嫠之汾陽嘉其用心:「真郭子儀部吏也。」(原註言不廢折刃也)時人遂效之其制益妙

 

武后已後王侯妃主京城第宅日加崇麗天寶中御史大夫王鉷有罪賜死縣官簿錄鉷太平坊宅數日不能遍宅內有自雨亭子檐上飛流四註當夏處之凜若高秋又有寶鈿井欄不知其價他物稱是安祿山初承寵遇敕營甲第瑰材之美為京城第一太真妃諸姊妹第宅競為宏壯曾不十年皆相次覆滅肅宗時京都第宅屢經殘毀代宗即位宰輔及朝士當權爭修第舍頗為煩弊議者以為土木之妖無何皆易其主矣(原註:《續世說》:明皇為安祿山起第於親仁坊敕令但窮極壯麗不限財力既成具幄帟器皿充牣其中布帖白檀床二皆長一丈闊六尺銀平脫屏風帳一方一丈八尺於廚廄之物皆飾以金銀全飯甕一銀淘盆二皆受五斗織銀絲筐及笊籬各一他物稱是雖禁中服御之物殆不及也上令中使護役常戒之曰:「彼眼大勿令笑我。」)中書令郭子儀勛伐蓋代所居宅內諸院往來乘車馬僮客於大門出入各不相識詞人梁锽嘗賦詩曰:「堂高憑上望宅廣乘車行。」蓋此之謂郭令曾將出見修宅者謂曰:「好築此墻勿令不牢。」築者釋鍤而對曰:「數十年來京城達官家墻皆是某築只見人改換墻皆見在。」郭令聞之愴然遂入奏其事因固請老

 

張曇為郭汾陽從事家嘗有怪問於術者對曰:「大禍將至唯休退可免。」曇不之信及方宴席上見血有尼者聞之勸其杜門不納賓客屏遊宴曇怒而杖之其後曇言語有失汾陽銜之又屢言同列事或獨後見多值方宴罷在姬所不可白事必抑門者令通汾陽謂其以武臣輕忽己益不平後因謂公去所任吏遂發怒囚之以聞竟杖死

 

李太尉光弼鎮徐北拒賊沖急總諸道兵馬征討之務皆自處置倉儲府庫軍州差補一切並委判官張傪傪明練庶務應接如流欲見太尉論事太尉輒令判官商量將校見傪禮數如見太尉由是上下清肅東方晏然天下皆謂太尉能任人

 

代宗時百寮立班良久闔門不開魚朝恩忽擁白刃十餘人而出:「西蕃頻犯郊圻欲幸河中如何?」宰臣以下不知所對給事劉某出班抗聲曰:「敕使反也屯兵無數何不捍寇而欲脅天子去宗廟?」仗內震聳朝恩大駭而退因此罷議

 

顏真卿為尚書左丞代宗車駕自陜府還真卿請先謁五陵孔廟而後還宮宰相元載謂真卿曰:「公所見雖美其如不合時宜何?」真卿怒而前曰:「用舍在相公言者何罪然朝廷事豈堪相公再破除耶!」載深銜之

 

代宗欲相李泌元載忌之帝不得已出泌約曰:「後召當以銀為信。」忽除銀青光祿大夫泌知載敗己且相矣未幾果然

 

柳相初名載後改為渾佐江西幕嗜酒好入廛市不事拘檢路嗣恭初平五嶺元載奏言:「嗣恭多取南人金寶是欲為亂陛下不信試召必不入朝。」三伏中追詔至嗣恭不慮請待秋涼以修覲禮渾入泣諫曰:「公有功方暑而追是為執政所中今少遷延必族滅矣!」嗣恭懼曰:「為之奈何?」渾曰:「健步追還表緘公今日過江宿石頭驛乃可。」從之代宗謂元載曰:「嗣恭不俟駕行矣。」載無以對

 

元相載用李紓侍郎知制誥元敗欲出官王相縉曰:「且留作誥。」待發遣諸人盡始出為婺州刺史又曰獨孤侍郎求知制誥試見元相元相知其所欲迎謂常州曰:「知制誥可難堪。」心知不我與也乃薦李侍郎紓時楊炎在閣下忌常州之來元阻之乃二人之力也

 

元伯和李騰騰弟淮王縉時人謂之四凶」。劉宗經執經兄弟八元

 

李紓侍郎好諧戲又服用華鮮嘗朝回與同列入坊門有負販者訶不避李罵云:「頭錢價奴兵輒沖官長!」負者顧而言曰:「八錢價措大漫作威風。」紓樂采異語使仆者訪八錢之義:「只是衣短七耳。」同列為言紓甚慚

 

元載擅權多年客有為都盧緣橦歌》,欲諷其至危之勢覽之泣下

 

鄭相珣瑜方上堂食王叔文至韋執誼遽起延入閣內珣瑜嘆曰:「可以歸矣!」遂命駕不終食而出自是罷免

 

元載敗妻王氏曰:「某四道節度使女十八年宰相妻今日相公犯罪死即甘心使妾為舂婢不如死也。」主司上聞俄而亦賜死

 

元載於萬年縣佛堂子中謂主者:「乞一快死也。」主者曰:「相公今日受些汙泥不怪也。」乃脫穢襪塞其口而終

 

顏真卿集·和政公主神道碑》:「《美下嫁,《傳築館貴其中禮載籍稱焉漢魏已還寂寥罕嗣以蕩陵德則維其常皇唐勃興王道丕變平陽起娘子之軍於司竹襄城行匹庶之禮於宋公常樂糾匡後之師於武后皆前古之所未有其或生知禮樂周旋法度躬行婦道以懋大倫克順天經光昭懿烈名言之所莫究書記之所未聞聚眾美於一身鄰太虛而獨立者其唯和政公主乎公主姓李氏隴西成紀人皇唐元宗大聖大明孝皇帝之孫肅宗文明武德大聖大宣孝皇帝之第二女帝女之崇於斯為盛今天子之同母曰章敬皇太后後之在繈褓也後父贈太尉吳君曰令珪嘗遊宦蜀中使道士勾規占之規驚起曰:『此女貴不可言是生二子男為人君女為公主,』嫁於柳氏其後竟配肅宗生今上及公主神所命也厥惟舊哉公主三歲而孤即能孺慕育於儲妃韋氏純孝過人幼而聰惠長而韶敏秾華秀整令德芬馨婉嫕發於天姿肅雍形於鑒寐奉今上以悌達事韋妃如所生繇是特為肅宗之所賞愛至若左右圖史開示佛經金石絲竹之音繢畫工巧之事耳目之所聞見心靈之所領略莫不一覽懸解終身不忘天寶九載春三月既望封和政公主降於河東柳潭既笄之三載矣周太保敏之五代孫皇唐蘄州刺史懷素之曾孫贈秘書監岑之第四子衣冠地胄輝映當朝初以美秀承家中以名聲華國道勝而貴能下善謙尊而休有烈光士林偉之解褐左內率府胄曹轉潁王府戶曹陳留郡司功參軍以人門第一選尚公主拜太子洗馬跡既好合雅相敬貴雖柳侯秉彜有度能降帝女之心而公主率履由衷每抗古人之節故宗族胥睦不獨親其親先後大同莫敢私其子竭力供侍不務華采服五金翠之飾居有冰雪之容每至朔月六參朝天旅進嫣然班敘之內迥出神仙之表亦非希企之所及也洎凶羯亂常潼關不守玄宗幸蜀妃後駿奔姊曰寧國公主孀嫠屏居誰或訃告乃棄其三子取其夫之乘以乘之柳侯徒行公主愧焉下而同趨者日且百里每臻坎險必先濟寧國而後從之柳侯辭公主曰:『我若先涉脫有危急不能俱全則棄我姊矣!』柳侯感嘆躬負薪之役公主怡然親饋餼之事伯姒華陰楊氏太真妃之姊也貴幸前朝勢傾天下公主交無諂黷思未綢繆楊且雲亡以孤見托馬嵬之役無噍類焉感其一言悉力營贍男登服冕之位女獲乘龍之匹出入存恤過於己子雖其密親罔或能辯柳之親昵伯仲姑姊隱親將迎唯恐不至糾逖疏屬撫循惸嫠繇內及外終始如一孤窮滿目榮悴殊倫居薄推厚未嘗懈倦衣服飲食等無有差互或未周嬰孩罔及每至伏臘礿祠蒸嘗必具禮衣花儀之飾以躬中饋堂室之奠式燕孫謀豈無婢使姿性純儉不以迄成先聖休之寶書清問秋八月玄宗至蜀仍舊邑而冊公主以潭為駙馬都尉銀青光祿大夫太僕卿屬狂將興禍稱兵向闕玄宗親禦堙阇臨視誅討駙馬率領家豎折沖張義童等鬥於門中公主及寧國彀弓叠進駙馬乘勝突刃所向無前斬馘擒生殆逾五十節使時宰具以表聞玄宗自系誥示先帝懇讓莫當策勛遂寢今上之為元帥也躬擐甲胄率先將卒舉兩京若拾遺摧凶寇如振槁勞旋方及帑藏其空公主貿遷有無億則屢中數逾千萬悉畀縣官論者難之肅宗彌留眾皆叠侍主獨贍依不去於旁帝有間書而謂之曰:『汝之純孝乃能至是!』遂賚莊一區帝愛季女曰寶貞公主因奏曰:『八妹未有請以賜之。』泣而諫焉哀動左右西陵遷窆上戒主曰:『凡厥親身之物必誠必信勿之悔焉。』主罄家有無以邑入千萬潛充經費上深感嘆焉上既宅亮陰未忍臨政人之疾苦事之得失豈嘗私謁動必以聞上敬異之朝廷賴焉廣德元年冬上既東幸主誌期扈蹕回兵充斥咫尺不通因至荊南慰薦諸將方隅載謐職貢以修主有力焉上之在陜憂主乏匱乃命中使屢敕節度及轉運使隨主所須務令肅給主以國用罄空退而嘆曰:『吾方竭家財以資戰士其能饕餮首冒國經?』唯請名香數斤施於佛寺為上祈福而已王公戚屬相攜而至者藍縷膩囊繈負鱗次竭其資斧親自贍恤聚而泣之悲感行路初次商於頓於傳置群盜猬起奄及驛亭呼而犒之曉以禍福一言革面願比家奴之死靡他至今猶在緬惟罔極無所寘哀從母薛氏遺孤四人分宅居之皆俾成立莘兄弟盡列通班二女有行克配良士主之慈忠悉皆若是親臨稼穡躬儉節用不憚煩縟雅好組訓駙馬裳衣必親裁紩爰及子女罔衣綺紈綻新皆成主手每加訓誨憃迪檢押廣德二年春二月歸於上都諸主高會議際夫黨覿其親族多曠周旋咸以為時經百罹粗略可也主抗詞曰:『女之移天遂成他族怙貴長傲何以律人上方理定聞必不悅。』諸主蹶然競崇討習禮之降殺親之薄厚翕然一變職主之由夏六月才生魄屬邊候不謹烽及京師城中震驚圜視五色主既彌月體未甚安:『事亟矣其入言之!』駙馬請聞主曰:『吾業已行矣駙馬獨無兄乎?』因乘檐子直至寢殿乃悉索闕遺備陳利病以奏之上欣然嘉納所言未究傍或負來因爾退歸遲明誕育展轉怊悵不能彌忘時屬炎喝熱病有加聖情憂軫起坐失次天醫內官相繼旁午彼蒼不惠以其月二十有五日辛卯薨於常樂坊之私第春秋三十有六嗚呼皇上友愛天深痛毒兼至砉然一叫聲淚俱咽哀動木石豈伊人倫漣漣孔懷如失於臂:『予此妹國之鴻寶方期同樂雲如何殂嗟哉天實為之胡寧忍予!』乃輟朝三日命京兆尹監護喪事一以官供務從優厚柳侯掐膺永悼氣索神傷心苦而忽然忘生泣盡而繼之以血況乎五男三女或齔或孩呼阿母而哭無常聲籲昊天而仁覆永絕哺以滋旨嗌而莫就其為酷痛曷愈於斯以是思哀哀可知矣自朝及野知與不知聞之失聲罔不震悼棧有青牛素服轅軛主之薨也踣地哀鳴仰天屑淚三日不秣畜猶若是臣仆可知主之將薨馭馬先殞捐館之夕遊神別墅乘之周麾遍勞慭遺俾屏不逮田客兼從數騎久已雲亡眾皆驚起仿佛猶見雖所憑則厚而精氣何多主於駙馬大義敦肅不恃見天之貴每極家人之禮駙馬雅性夷簡恬於名利願究衛生之經庶臻久視之道主誌深婉順始慕真宗故於他時並受法錄嘗謂之曰:『《崇積善,《貴起予不以忠孝數事叠相告勖者則心有慊焉。』率而行之曷嘗廢墜又以為死生恒理先後之間若幸啟手足必當襚我以道服瘞我於支提往來行言時見存恤則所懷足矣子若不諱我若此身未亡灑埽塋壟出入窀穸奉君周旋。』噫嘻於斯之時以為謔浪豈悟今者皆符昔言有司奉詔將厚其禮駙馬疏陳皆蒙允許粵以秋八月十九日甲申其男試太常少卿賜紫金魚袋晟鴻臚少卿暈試秘書丞賜紫金魚袋杲試殿中丞昱及三女等虔窆公主於萬年縣義豐之銅人原從理命也嗚呼!《詠褧裳史稱彤管纖微之善載籍猶稱況乎七葉帝女分形歸妹》,貴能逮下忠以導君躬德言容功之美服女師母儀之訓訂之綿古孰與我京昔馬遷著記謂之實錄有道見述亦云無愧某學於舊史少識前載歷考往代厘降之盛未有如公主者焉雖壺則家風每挹如賓之敬而勤崇垂懿敢忘傳信之辭銘曰:『秾矣公主元元之緒聖皇之孫肅宗之女今上之妹生人之矩德言容功義仁孝忠溫良恭儉敬讓弘通率履弗越高明有融下嫁於柳猗那自久金石著盟琴瑟斯友家道以正人倫斯厚鳳凰於飛梧桐是依雝雝喈喈福祿攸歸和樂既孺德音莫違麟之趾定振振子姓方紹母師奄摧邦令一人痛毒九有悲詠詔葬於何銅人之阿支提郁起宰樹誰過空余好合來往滂沱。』」

 

永泰中大理評事孫廣著嘯旨一篇:「其氣激於喉中而濁謂之言激於舌端而清謂之嘯言之濁可以通人事達情性嘯之清可以感鬼神致不死故太上老君授南極真人真人授廣成子廣成子授風後風後授務光務光授舜舜演之為琴以授禹自後或廢或續有晉大行仙君孫公得之以得道無所授阮嗣宗所得少分其後不復聞矣!」按高氏緯略》,嘯有十五章一曰權輿》;二曰流雲》;三曰深溪虎》;四曰高柳蟬》;五曰空林鬼》;六曰巫峽猿》;七曰下鴻鵠》;八曰古木鳶》;九曰龍吟》;十曰動地》;十一曰蘇門》,孫登隱蘇門山所作也十二曰劉公命鬼》,仙人劉根所作也十三曰阮氏逸韻》,阮籍所作也十四曰正章》;十五曰深遠極大》,非常聲也畢盡五音之極而大道備矣廣云:「其事出道書。」余按人有所思則長嘯故樂則詠歌憂則嗟嘆思則嘯吟。《:「有女仳離條其嘯矣!」顏延之五君詠:「長嘯若懷人。」皆是也廣所雲深溪虎》、《古木鳶》,狀其聲氣可知矣若太上老君相次傳授舜演為琴崇飾過甚余不敢聞也詩箋:「蹙口出聲也。」成公綏嘯賦:「動唇有曲發口成音。」而今之嘯者開口卷舌略無蹙舌之法孫氏云激於舌」,非動唇之謂也天寶末峨眉山道士姓陳來遊京師善長嘯能作鼓霹靂之引初則聲發調暢稍加散越須臾穹窿砰磕寫雷鼓之音忽復震駭聲如霹靂聞者莫不傾慄

 

至德二年敕天下州縣重定酤酒隨月納稅建中二年更加青苗大歷初稅每十文三年加五文敕以御史大夫充使其後割歸度支使

 

開元已前有事於外則命使臣否則止罷自置八節度十采訪始有坐而為使者其後名號益廣大抵生於置兵盛於興利普於銜命於是為使則重為官則輕故天下佩印有至四十者大歷中請俸有至百萬者在朝有太清宮太微宮度支鹽鐵轉運知匭宮苑閑廄左右巡分案監察館驛監倉監庫左右銜外任則節度觀察諸軍押蕃防禦團練經略鎮遏招討榷鹽水陸運營田給納監牧長春宮有因時而置者則大禮禮儀禮會刪定三司黜陟巡撫宣慰推復選補會盟冊立吊祭供軍糧料和糴此其大略經置而廢者不錄宦官內外悉謂之使舊為權臣所綰州縣所理後屬中人者有之

 

大歷中刑部郎中程皓家在相州宅前有小池有人造劍於池內淬之池魚皆死余家井中有魚數十頭因有急家人以藥臼投之信宿魚皆浮出知魚亦畏鐵焉

 

大歷末北方有白虹夜見東西屬地封演曰凡虹見皆當日之沖朝見則在西常與日相近不差分毫今此虹見之時日在癸則虹見當在丙常時虹影穹崇舉目而望今虹在北又可平視知日在北方去茲遠矣略計此當在鬥極之北鬥極天中也故北萬可得而見而日更在虹之北又甚遼闊故北方不得而見之

 

苗夫人其父太師也舅張河東也夫延賞也子宏靖也婿韋太尉也近代衣冠婦人之貴無如苗氏者

 

起德宗至文宗

德宗降誕日內殿三教講論以僧鑒虛對韋渠牟以許孟容對趙需以僧覃延對道士郤惟素諸人皆談畢鑒虛曰:「諸奏事云玄元皇帝天下之聖人文宣王古今之聖人釋迦如來西方之聖人今皇帝陛下是南贍部洲之聖人臣請講御製賜新羅銘》。」講罷德宗有喜色

 

德宗降誕日三教講論儒者第一超需第二許孟容第三韋渠牟與僧覃延嘲謔因此承恩也渠牟薦一崔阡拜諭德為侍書於東宮東宮順宗也阡觸事面墻對東宮曰:「臣山野人不識朝典見陛下合稱臣否?」東宮曰:「卿是宮寮自合知也。」

 

李丞相泌謂德宗曰:「肅宗師臣豈不呼陛下為{山忍}?」({山忍}字書無之疑誤)聖顏不悅泌曰:「陛下天寶元年生向外言改年之由或以宏農得寶此乃謬也以陛下此年降誕故玄宗帝以天降之寶因改年號為天寶也。」聖顏然後大悅又韋渠牟曾為道士及僧德宗問:「卿從道門本師復是誰?」渠牟曰:「臣師李仙師仙師師張果老先生肅宗皇帝師李仙師為仙帝臣道合為陛下師由跡微官卑故不足為陛下師。」渠牟亦效李相泌之對也

 

趙涓為監察御史時禁中失火火發處與東宮相近代宗疑之涓為巡使俾令即訊涓因歷壖囿按據跡狀乃上直中官遺火所致也既奏代宗稱賞德宗時在東宮常感涓究理詳明及刺衢州所考既深與觀察使韓滉不相得滉奏免涓官德宗見名謂宰相曰:「豈非永泰初御史趙涓乎?」對曰:「。」即日拜尚書左丞

 

司徒鄭貞公每在方鎮公廳陳設器用無不精備宴犒未嘗刻薄其平居奉身過於儉素中外婚嫁甚多禮物皆經處畫公與其宗叔太子太傅綱居昭國坊太傅第在南出自南祖司徒第在北出自北祖時人謂之南鄭相北鄭相」。司徒堂兄文憲公前後相德宗亦謂之大鄭相」、「小鄭相

 

德宗西幸所乘馬一號神智驄一號如意騮

 

王承升有妹國色德宗納之不戀宮室德宗曰:「窮相女子。」乃出之敕其母兄不得嫁進士朝官任配軍將親情後適元士會以流落終

 

顏魯公嘗得方土名藥服之雖老氣力壯健如年年三四十人至奉使李希烈春秋七十五矣臨行告人曰:「吾之死固為賊所殺必矣且元載所得藥方亦與吾同但載貪甚等是死而載不如吾吾得死於忠耶?」於是命取席固圜其身挺立一躍而出又立兩藤倚子相背以兩手握其倚處懸足點空不至地三二寸數千百下又手按床東南隅跳至西北者亦不啻五六乃曰:「既如此疾焉得死吾耶異日幸得歸骨來秦吾侄女為裴郾妻者(原註即魯公之親表侄)此女最仁孝及吾小青衣翦彩者頗善承事是的汝必與二人同啟吾棺知有異於常人之死爾如穆護(原註穆護即魯公男碩之小名也)天性之道難言至此。」至蔡州責希烈反逆無狀竟不敢以面目相見亦不敢以兵刃相恐潛命獻食者饋空器而已翌日賊令官翌來縊之魯公曰:「老夫受錄及服藥皆有所得若斷吭道家所忌今贈使人一黃金帶吾死之後但割吾他支節為吾吭血以紿之死無所恨。」且曰:「使人悟慧如此不事明天子反事逆賊何所圖也?」官翌從其言至明年希烈死蔡帥陳仙奇奉魯公喪歸京猶子顏峴實從柳常侍與裴氏女及翦彩同迎喪於鎮國仁寺咸遵遺旨啟棺如生(原註柳制魯公輓歌詞曰:「殺身終不恨歸喪遂如生。」)

 

顏真卿為平原太守立三碑皆自撰書其一立於郡門內紀同時臺省擢授諸郡者十餘人其一立於郭門之西紀顏氏曹魏時顏裴高齊顏之推俱為平原太守至真卿凡三典茲郡其一是東方朔廟碑》。鐫刻既畢屬祿山亂未之立也及真卿南渡蕃寇陷城州人埋匿此碑河朔克平別駕吳子晁好事者也掘碑使立於廟所其二碑求得舊文買石鐫勒樹之郡門時顏任撫州子晁拓三碑本寄之顏經艱難對之愴然:「碑者往年一時之事何期大賢再為修立非所望也。」即日專使賫書至平原致謝子晁後至相州刺史兼御史大夫

 

天寶初有范氏尼者知人休咎顏魯公妻黨之親也魯公尉醴泉日詣範問曰:「某欲就制科試乞師姨一言。」範尼曰:「顏郎事必成自後一兩月朝拜但半月內慎勿與國外人爭竟恐有譴謫。」魯公曰:「官階盡五品身著緋衫帶銀魚兒子得補齋郎其望滿矣。」範尼指座上紫絲布食單曰:「顏郎衫色如此有功業名節皆稱是過七十已後不須苦問。」魯公再三窮詰範曰:「顏郎聰明過人問事不必到底。」逾日大酺魯公制科高第授長安尉遷監察御史因押班責武班中喧嘩者命小吏錄奏次即哥舒翰也翰恃有新破石壁城功泣訴明皇坐魯公輕侮功臣貶蒲州掾及魯公為太子太師使蔡嘆曰:「範師之言吾命懸於賊庭必矣!」

 

建中初關播為給事中尉以諸司甲庫皆是胥吏掌為弊頗久因播議用士人知之謂之掌庫」。

 

興元中有知馬者曰李幼清暇日常取適於馬肆有致悍馬於肆者結鎖交絡其頭二力士以木耒支其頤三四輩執抓而從之馬氣色如將噬有不可馭之狀幼清逼而察之訊於主者且曰:「馬之惡無不具也將貨焉唯其所酬耳。」幼清以二萬易之馬主尚慚其多既而聚觀者數百輩訝幼清之決也幼清曰:「此馬氣色駿異體骨德度非凡馬是必主者不知馬俾雜駑輩槽棧陷敗狼藉刷滌不時芻秣不適虎嚙蹂奮蹇破唐突誌性郁塞終不可久無所顧賴發而為狂躁則無不為也。」既晡觀者少間乃別市一新絡頭幼清自持徐徐而前語之曰:「爾材性不為人知吾為汝易是鎖結雜穢之物。」馬弭耳引首幼清自負其知乃湯沐翦飾別其皂棧異其芻秣數日而神氣一小變逾月而大變誌性如君子步驟如俊乂嘶如龍顧如鳳乃天下之駿乘也

 

嗣曹王臯有巧思精於器用為荊州節度使有羈旅士持二羯鼓棬謁臯臯見棬曰:「此至寶也!」指鋼勻之狀賓佐皆莫曉臯曰:「諸公未必信。」命取食柈自選其極平者遂量重二棬於柈心油註棬中滿不浸漏其吻合無際臯曰:「此必開元中供禦棬不然無以至此。」問其所自客曰:「某先人在黔中得於高力士之家。」眾服其識賓府潛問客:「宜償幾何?」答曰:「不過二百五緡。」及遺財帛器物其直果稱焉張敦素夷堅錄:「宗正卿李琬善羯鼓有士子以雙鐵棬賣之還二十緡其人怏怏琬復資之客有怪其厚價琬乃取一盤底至平者以二棬重重安盤中灌水其中曾無泄漏琬曰:『至精所至其貴在茲。』」某案南卓郎中羯鼓錄但雲李卿妙於羯鼓不言有得棬事則敦素之記非耶

 

宋沇為太常丞每言諸懸鐘磬亡墜至多補之者又乖律呂忽因於光宅佛寺侍漏聞塔上鐸聲傾聽久之朝回復止寺舍問寺主僧曰:「上人塔上鐸皆知所自乎?」:「不能知之。」:「某聞有一是近制某請一人循鈴索歷扣以辯之可乎?」僧難後許乃扣而辯焉寺眾即言:「往往無風自搖洋洋有聲非此也耶?」沇曰:「是也必因祠祭考本縣鐘而應也。」因求摘取而觀之:「此姑洗編鐘耳。」且請獨綴於僧庭歸太常令樂人與僧同臨之約其時彼扣本樂懸此果應之遂購而獲又曾送客至通化門逢度支運乘駐馬俄頃忽草草揖客別乃隨乘至左藏門認一鈴亦言編鐘也他人但見镕鑄獨工不與眾者埒莫知其餘及配懸音形皆合其度異乎

 

貞元中張茂宗尚義章公主贈鄭國公主謚為貞穆有司擇日策命唐已來公主即有追封者未有加謚者公主追謚自此始也

 

貞元十二年六月乙丑始以竇文場為左神策護中尉霍仙鳴為右神策護中尉某月又以張尚進為神武中護軍左右辟仗使之始也

 

貞元中賈全為杭州於西湖造亭賈公亭」,未五六十年廢(卷五一條杭州房琯為鹽官令於縣內鑿池構亭房公亭」,後廢全與此條相類當是編輯者以賈全事誤作房琯而王讜采據各書遂兩著之今無可參校亦姑並存)

 

貞元中郎中史牟為榷鹽使有表生二人自鄜來謁其母仍使子賫一青鹽枕以奉牟牟封枕付庫杖殺二表生

 

德宗非時召拜吳湊為京兆尹便令赴上疾驅請客至府已列筵矣或問:「何速?」吏曰:「兩市日有禮席舉鐺釜而取之故三五百人之饌常可立辦。」

 

韓臯自中書舍人除御史丞西省故事閣老改官則詞頭送以次舍人是時呂渭草敕臯憂恐問曰:「仆有何命?」渭不告臯劫之曰:「與公俱左降。」乃告之臯又欲訴宰相渭執之奪其靴笏靴笏至午後三刻乃止

 

德宗復京師賜勛臣第宅妓樂李令為首渾侍中次之

 

馬司徒面斥李懷光德宗正色曰:「惟卿不合斥人。」惶恐而退李令聞之請全軍自備資糧以討凶逆因此李馬不平

 

李令常為制將至西川與張延賞有隙及延賞作相二勛臣在朝德宗嘗令韓晉公和解宴樂則宰臣盡在而太常教坊音樂皆至恩賜酒饌相望於路

 

李二家日出無音樂之聲金吾必奏俄頃有中使來:「大臣今日何不舉樂?」

 

韓晉公聞德宗在奉天以夾練囊緘茶末使步以進又發軍食嘗自負米一石登舟大將以下皆運一日之中積載數萬斛後大修石頭五城召補迎駕子弟時論疑之

 

張鳳翔鎰聞難盡出所有衣服並其家鈿釵枕鏡列於小廳將獻行在俄頃後院火起妻女出而鎰從判官田承竇得出匿村舍中數日稍定會鎰家知之走告軍中計議迎鎰遂遇害

 

德宗幸奉天朱泚自率兵至於城下有西湖寺僧陷在賊中性甚機巧教泚造攻城雲梯其高九十餘尺上施板屋樓櫓可以下瞰城中渾中令李司徒奏曰:「賊鋒既盛雲梯又壯縱之恐不能禦及其尚遠請以銳兵挫之。」遂出師五千束缊居後約戰酣而燎風逆不能舉火二公酹酒祝之詞氣慷慨千百其勇須臾風回舉火縱之鼓噪而進梯遂蕩盡德宗禦城樓以觀眾呼萬歲

 

朱泚陷京師天子幸梁洋喬琳侍從至盩南谷口奏德宗曰:「臣為陛下仙遊寺出家以禳災。」上甚喜惜其去不能阻乃聽之至仙遊不逾月入京師持杯乞吝人有布施者琳戲之曰:「尚有常施。」後反為泚作吏部尚書知選事有選人通官不穩便」。又戲云:「只公此選得穩便否?」泚敗上親點逆人簿至琳上曰:「與卿平昔分深盩厔相舍甚欲赦卿其如法何持杯判官選言猶在耳當時戲談時朕於爾時惶惶也。」左右喝琳付法

 

李相國揆以進士調集在京師聞宣平坊王生善筮往問之王每以鏹五百決一局而來者甚多自辰及酉有未筮而空返者揆持一縑晨往生為之開卦:「君非文字之選乎當河南道一尉。」揆負才與門籍不宜為此頗忿而去生曰:「君無怏怏自此數月當拜左拾遺前事固不準也。」揆怒未解生曰:「若事驗後一過我。」揆以書判不中第補汴州陳留尉以生之言有徵復詣之生於幾下取一卷書以授之:「君除拾遺可視此書不爾當有大咎。」得而藏之既至陳留時采訪使倪若水以揆才品族望留假府職會郡有事須上請擇與中朝通者無如揆乃請行關中郡府上書姓李皆先謁宗正璆適遇上尊號璆請為表三通以次上之明皇召璆曰:「百官上表無如卿者。」璆頓首謝曰:「此非臣所為是臣從子陳留尉揆所為。」乃召揆時揆寓於遠房盧氏姑之舍子弟聞召且未敢出及知上意欲以推擇遂出既見命宰臣試文詞時陳黃門為題目三篇其一曰紫絲盛露囊賦》,二曰答吐蕃書》,三曰代南越獻白孔雀表》。既封請曰:「前二首無所恨後一首或有所疑願得詳之。」乃許塗八字旁註翌日授左拾遺旬余乃發王生書三篇皆在其中而塗註者亦如之遽往宣平裏訪王生不復見矣

 

德宗時楊炎盧杞為宰相皆奸邪用事樹立朋黨以至天子播遷宗社幾覆德宗懲輔相之失自是除拜命令不專委於中書凡奏擬用人十阻其七貞元以後宰相備位而已每擇官再三審覆事多中輟貞元三年八月中書省無舍人每有詔敕宰相追他官為之及兵部侍郎陸贄知政事以上艱於選用乃上疏論之

 

盧杞除虢州刺史有奏虢州有官豬數千常為人患。」德宗曰:「可移沙苑。」杞對曰:「同州豈非陛下百姓為患一也臣謂無用之物與人食之為便。」循宗嘆曰:「卿理虢州而憂他郡百姓宰相才也!」由是有意作相

 

裴延齡恃恩輕躁班列懼之惟顧少連不避延齡嘗畫一雕群鳥噪之以獻上知眾怒益信之而竟不大用

 

相國竇參之敗給事中竇申配流德宗曰:「吾聞申欲至人家則鵲喜。」遂賜死

 

參貞元壬申三月居光福裏第月夜閑步中庭有寵妾上清者曰:「今欲啟事郎須到堂前方敢言。」竇亟上堂上清曰:「庭樹上有人請為避之。」竇公曰:「陸贄久欲傾奪吾權位有人在庭樹上吾死之將至具奏與不奏皆受禍必竄死於道路汝輩流中不可多得身死破家汝定為宮婢聖君如顧問當為我辭。」上清泣曰:「誠如是死生以之。」竇公下階大呼:「樹上人應是陸贄使來能全老夫性命敢不厚報!」其人遂下乃衣縗服者:「家有大喪貧甚不辦葬禮伏知相公推心濟物所以卜夜而來。」參曰:「某罄所有當封絹千匹而已方具修家廟貲今以為贈。」其人曰:「請左右賫所賜絹擲於墻外某於街中俟之。」參依其言翌日執金吾先奏之德宗怒曰:「卿交通節將蓄養俠刺位崇臺鼎更欲何求!」參頓首曰:「臣起自布衣小才官已至貴皆陛下獎拔實不因人今不幸至此乃仇人所為爾!」中使下殿卿且歸私第候進止。」越月貶郴州別駕會宣武節度劉士寧通好於郴州觀察使上聞德宗曰:「交通節度將信而有徵。」乃流參於驩州以籍其家未達流所詔賜自盡上清果隸掖庭後數年善應對能煎茶在帝左右德宗曰:「宮內人數不少汝最了事從何得至此?」上清對曰:「妾本故宰相竇參女奴竇參家破填宮得侍上。」德宗曰:「竇某罪不止養俠刺亦甚有贓汙前納官銀器至多。」上清流泣而言曰:「竇參自御史丞歷度支戶部鹽鐵三使至宰相首尾六年月入數十萬前後非時賞賜甚厚乃者郴州所送納官贓物皆是恩賜當部錄日妾在郴州親見州縣希贄意旨盡刮去所進銀器上刻藩鎮官銜姓名誣為贓物乞陛下驗之。」於是宣索竇參沒官銀器覆其刻處皆如上清言德宗又問蓄養俠刺事上清曰:「本實無此悉是陸贄陷害使人為之。」德宗怒陸曰:「者獠奴我脫卻伊綠衫便與紫著又常喚伊作陸九我任使竇參方稱意次須教我枉殺卻及至權入伊手其為軟弱甚於泥團。」乃下詔雪參時裴延齡探知陸贄恩衰恣行媒孽竟受譴不回後上清特敕度為道士終嫁為金忠義妻世以陸贄門生多位顯者不敢說故此事絕無人知

 

裴佶常話少時姑夫為朝官有清望佶至其居會退朝浩嘆曰:「崔昭何人眾口稱美此必行貨賂者也如此安得不亂?」言未訖門者報曰:「壽州崔使君候。」姑夫怒呵門者將鞭之良久束帶強出須臾命茶甚急又命饌又令秣馬飯仆佶曰:「前何倨後何恭?」及入門有喜色揖佶而曰:「憩外舍。」未下階出懷中一紙乃贈官紇千匹

 

李司徒勉為開封縣尉特善捕賊時有不良試公之寬猛乃潛納人賄俾公知之公召告吏卒曰:「有納其賄者我皆知之任公等自陳首不得過三日過則舁櫬相見。」其納賄不良故逾限而忻然自賫其櫬公令取石灰棘刺置於中令不良入命取釘釘之送汴河訖乃請見廉使廉使嘆賞久之後公為大梁節度使人問公曰:「今有官人如此如何待之?」公曰:「即打腿。」

 

盧舍人群盧給事宏正相友善群清瘦古淡未嘗言朝市宏正魁梧富貴未嘗言山水群日飲高臥制詔多就宅草之宏正未嘗在假告有賓客皆就省相見一日雪中群在假宏正將欲入省因過群群方道服於南垣茅亭望山雪促命延入群曰:「盧六盧六曾莫顧我何也?」宏正曰:「月限向滿家食相仍且詣宰府以求外任。」群曰:「奔走權門所不忍視臘酒一壺能共醉否?」宏正曰:「切欲詣省。」群又呼侍兒曰:「盧六待去早來藥糜宜勻越器中我與給事公對食。」宏正曰:「不可今旦犯冷已買血蒜羹餐矣!」

 

劉太真為陳少遊行狀》,比之齊桓晉文時議喧騰後坐貢院用情追責前事貶信州刺史

 

韋太尉之在西川凡軍士將有婚嫁則以熟錦衣給其夫以銀泥衣給其妻又各給錢一萬死喪稱是精訓練待之如敬客極其聚斂軍府浸盛而民困矣晚年終至劉辟之亂天下譏之

 

劉辟初有心疾人自外至輒辟而吞之同府崔佐特碩大辟據地而吞背裂血流獨盧文若至不吞故後自惑

 

國子司業韋聿者臯之兄也朝中以為戲弄或言九宮休咎聿曰:「我家白方常在西南二十年矣!」

 

權相為舍人以門望自處常戲同僚曰:「未嘗以科第為資。」鄭雲逵謔曰:「更有一人。」遽問:「?」答曰:「韋聿。」滿座皆笑

 

汴州相國寺言佛像有流汗劉元佐遽命駕自持金帛以施日中其妻亦至明日復起齋場由是將吏商賈奔走道路如恐不及因令官為簿書以籍所入十日乃閉寺門:「汗止矣!」所得蓋鉅萬計以贍軍

 

崔膺性狂張建封愛其文引為客隨建封行營夜中大叫驚軍軍士皆怒欲食其肉建封藏之明日置宴監軍曰:「某與尚書約彼此不得相違。」建封曰:「。」監軍曰:「某有請請崔膺。」建封曰:「如約。」逡巡建封又曰:「某有請亦請崔膺。」坐中皆笑乃得免

 

李實為司農卿督責官租蕭祐居喪輸不及期實怒召至租車亦至得不罪會有賜與當謝狀秉筆者有故未至實乃曰:「召衣齊衰者。」祐至立為草狀實大喜延英面薦德宗令問喪期屈指以待及釋服日以處士拜拾遺祐有文學喜書畫好彈琴其拔擢乃偶然耳

 

鄭雲逵與王彥伯鄰嘗有客求醫誤造雲逵診曰:「熱風。」客又請藥方雲逵曰:「藥方即不如東家王供奉。」客驚而去自是京城目乖宜者為熱風」。

 

王仲舒為郎中與馬逢友善每責逢曰:「貧不可堪何不求碑誌相救?」逢笑曰:「適見人家走馬呼醫立可得也。」

 

許尚書孟容與宋濟為布衣交及許知舉宋不中第放榜後許自愧累請人致意兼令門生就見宋乃謁許深謝之因置酒乃曰:「某今年為國家取卿相。」時有姚嗣及第數日卒乃起慰許曰:「邦國不幸姚令公薨謝。」

 

鄭昈性通脫與諸甥侄談笑無間曾被飄瓦所擊頭血淋漓兩玉簪俱碎家人惶遽來視外甥王某在後至:「二十舅今日頭璧俱碎。」昈大叫曰:「我不痛!」裹傷命酒酣飲盡興

 

顧況從辟與府公相失揖出幕況曰:「某夢口與鼻爭高下口曰:『我談今古是非爾何能居我上?』鼻曰:『飲食非我不能辯。』眼謂鼻曰:『我近鑒豪端遠察天際惟我當先。』又謂眉曰:『爾有何功居我上?』眉曰:『我雖無用亦如世有賓客何益主人無即不成禮儀若無眉成何面目?』」府公悟其譏待之如初又舊說顧況與韋夏卿飲酒時金氣已殘夏卿請席徵秋後意或曰寒蟬鳴」,或曰班姬扇」,而況云馬尾」,眾哂之:「此非在秋後乎?」

 

郎中故事吏部郎中二廳先南曹次廢置刑部分兩賦其制尚矣

 

舊說吏部為南省舍人」,考功度支為振行」,比部得廊下食以飯從者號曰比盤」。二十四曹呼左右司為都公」,省中語曰:「後行祠不博中行都門中行刑部不博前行駕。」

 

故事度支郎中判入員外判出侍郎總統押案而已乾元已後始為使額

 

郎官當直發敕為重水部員外劉約直宿會河內系囚配流嶺表夜發敕符直宿令史又不更事惟下嶺表不下河北旬月後本州聞後約遂出官

 

貞元末有郎官四人自行軍司馬賜紫而登郎署省中謔為四君子」。

 

郎士元詩句清絕輕薄好為劇語每云:「郭令公不入琴馬鎮西不入茶田承嗣不入朝。」馬知此語之曰:「郎中言燧不入茶請左顧為設也。」即依期而往時豪家食次起羊肉一斤層布於巨胡餅隔中以椒豉潤以酥入爐迫之候肉半熟食之呼為古樓子」。馬晨起啖古樓子以佇士元至馬喉乾如窯即命急烹茶各啜二十餘甌士元已老虛冷腹脹屢辭馬輒曰:「『馬鎮西不入茶』,何遽辭也?」如此又七甌士元固辭而起及馬氣液俱下因病數旬馬乃遺絹二百匹

 

貞元初穆寧為和州刺史其子故宛陵尚書及給事列侍寧前時穆家法最峻寧命諸子直饌稍不如意則杖之諸子至直日必探求珍異羅列鼎俎或不中意未嘗免笞箠一日給事直饌鼎前有熊白及鹿脩:「白肥而脩瘠相滋其宜乎?」遂試以白裹脩改進寧果再飯宛陵諸季視之喜形於色:「非惟免笞兼當受賞。」寧飯訖:「今日誰直可與杖俱來有此佳味奚進之晚?」

 

寶應中員外郎竇庭芝分司東都敬事卜者葫蘆生言吉凶多中往來甚頻一日入門甚嘆惋庭芝問之:「君家大禍將至舉族恐無遺類。」庭芝惶恐問所以避之者:「非遇黃中君鬼谷子不可救然黃中君難見但見鬼谷子當無患矣。」具說形貌服飾令浹旬求之於是竇與兄弟群從洎妻子奴仆曉夕求訪於洛下時李鄴侯居憂於河清縣騎驢入洛至中橋南遇大尹避道驢驚逸而走徑入庭芝所居與仆者共造其門值車馬將出忽見鄴侯皆驚視之俄有人出云:「此是分司竇員外宅所失驢收在馬廄請客入座員外嘗願修謁。」如此者數四不獲已就其第庭芝出降階而拜延接殷勤遂至信宿至於妻孥咸備家人之禮數日告去贈送甚厚但云:「貴達之日願以一家為托。」鄴侯居於河清信使旁午於道(原註庭芝初與鄴侯相值葫蘆生遽至其家:「既遇此人無復憂矣!」)及朱泚之亂庭芝方為陜府觀察德宗幸奉天遂降賊平德宗首命誅之鄴侯自南嶽徵回因第賊臣罪狀請庭芝減死上不許:「卿以為寧王姻黨乎?」(原註庭芝姊為寧王妃)鄴侯具白以舊事上乃原其罪鄴侯始奏上密使中官夜乘傳陜州問之與庭芝雲符合德宗曰:「黃中君蓋我也謂卿為鬼谷子何也?」(原註或云李氏之先君靈城在清谷前濁谷後恐以此言之)

 

竇相易直幼時名秘家貧就業田里其師事老叟有道術而人不知一日忽風雪暴至學童皆不果歸宿於漏屋下天寒爭近火唯竇相寢於榻夜深方覺叟撫公令起:「竇秘君後為人臣貴壽之極勉自愛也!」及德宗幸奉天易直方舉進士亦隨駕西行乘一蹇驢至開遠門路隘門將闔公懼勢不可進聞一人叱驢兼箠其後得疾馳而出顧見一黑衣卒呼曰:「秀才他日莫忘閭倩。」及拜相訪得其子提挈累至大官

 

趙璟盧邁二相皆吉州旅客人人呼趙七盧三趙相自微而著蓋為是姚廣女婿姚與獨孤問俗善因托之得作湖南判官累授官至監察蕭復相代問俗為潭州有人又薦於蕭蕭留為判官至侍御史蕭入主留務有美聲聞於德宗遂兼中丞為湖南廉使及李泌入相不知之俄而除替璟既罷任遂入京李玄素知璟湖南政事多善意甚慕之璟閑居慕靜深巷杜門不出玄素訪之甚頻玄素乃是泌相之徒弟也原因其相訪引玄素於青龍寺謂之曰:「趙璟亦自有官職誓不敢怨他人也非偶然耳蓋得於日者焉。」遂同訪之問玄素年命謂之曰:「公亦富貴人也。」玄素因自負亦不言於泌相兄也德宗忽記得璟賜拜給事中泌相不測其由會有和戎使事出新相關播為大使張薦張式為判官泌因乃奏璟為副使未至西蕃右丞有闕宰相上名德宗曰:「趙璟堪為此官。」進拜右丞不數月遷尚書左丞平章事五年薨於位此乃吉州旅人趙七郎之變化也

 

苗晉卿困於科舉一年似得復落春時攜酒乘驢出都門藉草而眠既覺有老父坐於旁因以余杯飲之老父愧謝曰:「郎君縈悒耶要知前事乎?」晉卿曰:「某應舉已久有一第乎?」:「大有事但問之。」苗曰:「某久窮羨一郡寧可及乎?」:「更向上。」「廉察乎?」:「更向上。」苗乘酒遂曰:「將相乎?」:「更向上。」苗怒而不信因揚言曰:「將相更向上天子也?」老父曰:「真者不得假者即得。」苗以為怪誕揖之而去後果為將相及德宗崩攝冢宰三日

 

司空曾為楊丞相炎判官故盧新州見忌欲出之公見桑道茂道茂曰:「年內出官。」官名遺忘福壽果然

 

盧華州予之堂舅氏也嘗於元載宅門見一人頻至其門上下瞻顧盧疑其人乃邀以歸且問元相何如」?:「新相將出舊者須去吾已見新相矣一人緋一人紫一人街西住一人街東住皆慘服也然二人皆身小而不知姓名。」不經旬日元二相下獄德宗以劉晏為門下楊炎為中書外皆傳說必定疑其言不中時國舅吳湊見王元事訖因賀德宗而啟之:「新相欲用誰人?」德宗曰:「。」湊不語上曰:「五舅意如何言之無妨。」吳曰:「二人俱曾用也行當可見陛下何不用後來俊傑?」上曰:「為誰?」吳乃奏常袞及某乙翌日並用拜二人為相以代王果如其說緋紫短小街之東西無不驗者

 

桑道茂之門有一嫗無所知大開卜肆自桑而卜回者必曰:「嫗於桑門賣卜必有異也。」筮畢必來覆之桑言休則嫗言咎桑言咎則嫗言休厥後中否桑各半

 

長安風俗貞元侈於遊宴其後或侈於書法圖畫或侈於博奕或侈於卜咒或侈於服食各有自也

 

順宗時五坊鷹犬恣橫州縣不能制多於民間張罝罘或有誤傷一鳥雀者必多得金帛乃止時謂供奉鳥雀」。

 

劉禹錫為屯田員外郎旦夕有騰超之勢知一僧有術數寓直日邀至省方欲問命報韋秀才在門外不得已見之令僧坐簾下韋獻卷已略省之意色頗倦韋覺告去僧籲嘆良久:「某欲言員外心不愜如何員外後遷乃本曹郎中也然須待適來韋秀才知印處置。」禹錫大怒揖出之不旬日貶官韋乃處厚相二十餘年在中書禹錫轉為屯田郎中

 

韋崖州執誼自幼不喜聞嶺南州縣拜相日出外舍一見州郡圖》,遲回不敢看良久臨起誤視崖州圖》。後竟貶於此

 

裴晉公度少時羈寓洛中嘗乘驢入皇城上天津橋時淮西用兵已數年矣有二老人傍橋柱立相語云:「蔡州用兵日久徵發正困於人未知何時得平定?」忽睹裴公驚愕而退有仆攜書囊後行相去稍遠聞老人云:「適憂蔡州未平須待此人為將。」既歸其仆白之裴曰:「見我龍鐘相戲爾!」其秋東府鄉薦明年登第及為相請討伐淮西遂平後守洛時對客每話天津橋老人事

 

裴中令應舉詣葫蘆生問命未之許謂無科級之分試日排高上門人馬擁並見一婦人類賈客之妻從女奴皆衣服鮮潔挈一合以紫帕封女奴力倦置於門闑門辟失婦人所在合復在闑傍公以衫裾衛之意為他人所購冀其主復至舉人悉集公獨在門日晏終不去久之婦人方悲號公詰其冤抑以狀答曰:「夫犯刑憲其案已圓在朝夕某家素豐蓄一寶帶會有能救護者與數萬緡至羅錦悉不取唯須此帶今早晨親遣女使更持送忽失所在吾夫不免矣!」公識其主即以予之婦人再拜泣謝而去試不及免罷一舉他日復訪葫蘆生生見公驚曰:「君非去年相遇者耶君將來及第兼位極人臣蓋近有陰德。」

 

裴晉公為盜所傷隸人王義扞刃死之乃自為文以祭之厚給妻孥是歲進士為王義傳者甚眾

 

皇甫湜氣貌剛質性褊直為尚書郎乘酒使氣忤同列及醒不自適求分務洛都值洛中仍歲乏食正郎滯曹不遷俸甚微困悴甚嘗因積雪門無轍跡廚突無煙裴晉公保厘洛宅人有以為言者由是辟為留府從事公常優容之先是公討淮西日恩賜鉅萬貯於集賢私第公素奉佛因盡舍所得再修福先寺既成將請白居易為碑湜曰:「近舍湜而遠征白信獲戾於門下矣!」公曰:「初不敢以仰煩慮為大手筆見拒是所願也。」因請鬥酒而歸獨飲其半乘醉揮毫立就又明日挈本以獻文思高古字復怪僻公尋繹久之嘆曰:「木玄虛郭景純、《》、《之流也!」(原註其碑在寺西北廊玉石䡴院洛中人家往往有本)命小將以車馬繒彩器玩約千餘緡酬之湜省書擲於地面叱小將曰:「寄謝侍中何相待之薄也湜之文非常流之文也曾與顧況為集序未嘗造次許人者請制此碑蓋受恩深厚耳其詞約三千餘字每字三匹絹更減五分錢不得。」小校具以白公笑曰:「真不羈之才。」立遣依數酬之(原註其字共三千二百五十有四計送絹九千七百六十有二後寺之老僧曰師約者細為人說其數亦同)自居守府及湜裏第輦負相屬洛人聚觀之湜褊急之性獨異於人嘗為蜂螫手指因大躁忿命奴仆及里中小兒箕斂蜂窠以厚價購之頃之聚於庭則命以砧臼絞取其汁以塗所痛又其子松嘗錄詩數首字小誤大罵躍呼取杖不及齒嚙其臂血流及肘

 

李汧公鎮宣武好琴書自造琴取新舊桐材扣之合律者裁而膠綴所蓄二琴殊絕其名響泉」、「韻磬者也性不喜俗間聲音有二寵奴號秀奴七七善琴箏與歌時遣奏之有撰琴譜兵部員外郎約汧公之子也以近屬宰相子而有德量多材藝不邇聲色善接引人物而不好俗談晨起草裹頭對客蹙容便過一日多蓄古器在潤州嘗得古鐵一片擊之清越養一猿名山公常與相隨嘗月夜獨泛江登金山擊鐵鼓琴猿必嘯和高陸令趙傪夫人韋氏即兵部之姨妹也說汧公徐夫人生二子中年於徐夫人小乖及兵部生情好復初而君於諸子中寶愛懸隔在官所俸祿付與從子一不問數唯給奉崔氏元氏二孀姊元氏亦有美行祭酒華陰公為之傳君初至金陵於李傪坐屢贊招隱寺之美一日锜宴於寺中明日謂君曰:「十郎常誇招隱寺昨遊宴細看何殊州中?」君笑曰:「某所賞者疏野耳若遠山將翠幕遮古松用彩物裹腥膻涴鹿踣泉音樂亂山鳥聲此則實不如在叔父大廳也。」锜大笑性又嗜茶能自煎:「茶須緩火炙活火煎。」活火謂炭火之有焰者也客至不限甌數竟日執茶器不倦嘗奉使行至陜州石硤縣東愛渠水留旬日忘發

 

李锜之擒也侍婢一人隨之裂帛自書管攉之功言為張子良所賣教侍婢曰:「結之於帶吾若從容奏對當為宰相益節度不得受極刑矣我死汝必入禁中上問汝當以此進。」及锜伏法京師大霧三日不解憲宗得帛書頗疑其冤內出黃衣一襲賜锜子敕京兆收葬

 

孝明鄭太后潤州人也本姓爾朱氏相者言其當生天子李锜據浙西反納之锜誅後入掖庭為郭太后侍兒憲宗皇帝幸之生宣宗即位尊為太后懿宗立尊為太皇太后又七年崩以郭太后配饗出祭別廟

 

段相文昌少寓江陵甚貧窶每聽曾口寺齋鐘動詣寺求食寺僧厭之乃齋後扣鐘冀其來不逮食後登臺輔出鎮荊南題詩曰:「曾遇阇梨飯後鐘。」文昌晚貴以金連花盆盛水濯足徐相商以書規之文昌曰:「人生幾何要酬平生不足也!」(原註或曰此詩是王相播事)

 

文昌少孤寓居廣陵之瓜洲家貧力學夏月訪親知於城中不遇饑甚於路中拾得一錢道旁買瓜置於袖中至一宅門闃然入其廄內以瓜就馬槽破之方啗次老仆聞擊槽聲躍出責以擅入廄驚懼棄之而出鎮淮海常對賓客說之在中書廳事地衣皆錦繡諸公多撤去而文昌每令整飭方踐履同列或勸之文昌曰:「吾非不知常恨少貧太甚聊以自慰爾。」

 

元和中有老卒推倒平淮西碑》,官司針其項又以枷擊守獄者憲宗怒命縛來殺之既至京上曰:「小卒何故毀大臣所撰碑?」卒曰:「乞一言而死碑文中有不了語又擊殺陛下獄卒所願於聞奏文中美裴度不還李愬功是以不平。」上命釋縛賜酒食敕翰林學士段文昌別撰愬妻入訴禁中乃命段文昌撰文其時碑尚未立安得推倒

 

於襄陽云:「今之方面權勝於列國諸侯遠矣且頔押一字轉牒天下皆供給承稟列國止於我疆而已不亦勝乎!」

 

於司空以樂曲有想夫憐》,其名不雅將改之客笑曰:「南朝相府曾有瑞蓮故歌曰相府蓮』,自是後人語訛。」乃不改古解題曰:「《相府蓮王儉為南齊相一時所辟皆才名之士時人以入儉府為入蓮花池謂如紅蓮映綠水今號蓮幕者自儉始其後語訛為想夫憐》,亦名之醜爾。」又有簇拍相府蓮》,《樂苑:「《想夫憐》,羽調曲也。」白居易詩曰:「玉管朱弦莫急催客廳歌送十分杯長愛夫憐第二句倩君重唱夕陽開。」王維右丞詞云秦川一半夕陽開是也。「夜聞鄰婦泣切切有餘哀即問緣何事征人戰未回。」《簇拍相府蓮》:「莫以今時寵寧忘舊日恩看花滿眼淚不共楚王言。」「閨燭無人影羅屏有夢魂近來音耗絕終日望應門。」

 

衛侍郎次公在吏部避嫌宗從皆不註擬有從於申甫自江淮來調選因告主吏曰:「但得官便出城即可矣。」遂館申甫於別第未幾撥江南令將出城為次公老仆所遇不得已見次公次公詰其由申甫以實對次公曰:「今年所註不省有汝姓名。」驗其簽名則次公署之也乃召主吏貸其罪以問之吏曰:「凡所取押皆冒。」次公嘆曰:「某慮不及此!」遂遣赴官

 

王智興以使侍中罷鎮歸京親情有以選事求囑智興固不肯應選人懇請遂致一銜與吏部侍郎吏部印尾狀云:「選人名銜謹領訖。」智興曰:「不知侍中亦有用處。」

 

崔相群之鎮徐州嘗以焦氏易林自筮大畜》,其繇曰:「曲束法書藏在蘭臺雖遭亂潰獨不遇災。」及經王智興之變果除秘書監

 

元和十五年太常少卿李建知舉放進士二十九人時崔嘏舍人與施肩吾同榜肩吾寒進為嘏瞽一目曲江宴賦詩肩吾云:「去古成叚著蟲為蝦二十九人及第五十七眼看花。」

 

裴坦為職方郎中知制誥裴相休以坦非才不稱力拒之不能得命既行坦至政事堂謁謝丞相故事謝畢便於本院上事宰臣送之施一榻壓角坐而坦巡謁執政至休多輸感激休曰:「此乃首臺謬選非休力也。」立命肩輿便出不與之坐兩閣老吏云:「自有中書未有此事。」人為坦恥之至坦知貢舉擢休子宏上第時人稱欲蓋而彰

 

劉虛白與太平裴坦相知坦知舉虛白就試因投詩曰:「三十年前此夜中一般燈燭一般風不知人世能多許猶著麻衣待至公。」坦感之與及第

 

安邑李相公吉甫初自省郎為信州刺史時吳武陵郎中貴溪人也將欲赴舉以哀情告州牧贈布帛數端吳以輕鮮以書讓焉其詞唐突不存桑梓之分並卻其禮李公不悅妻諫曰:「小兒方求成人何得與舉子相忤?」遂與米二百斛李公果憾之元和二年崔侍郎邠重知貢舉酷搜江湖之士初春將放二十七人及第持名來呈相府才見首座李公公問;「吳武陵及第否?」主司恐是舊知遽言及第其榜尚在懷袖忽報中使宣口敕且揖禮部從容遂註武陵姓字呈李公公謂曰:「吳武陵至粗人何以當科第?」禮部曰:「吳武陵德行未聞文筆乃堪扌采錄名已上榜不可卻也。」相府不能移唯唯而從之吳君不附國庠名第在於榜末是日既集省門謂同年曰:「不期崔侍郎今年倒排榜也。」觀者皆訝焉

 

永寧王二十光福王八二相皆出於先安邑李丞相之門安邑薨於位一王素服受慰一王則不然中有變色是誰過歟又曰:「李安邑之為淮海也樹置裴光德及去則除授不同。」李再入相對憲宗曰:「臣路逢中人送節與吳少陽不勝憤憤。」聖顏赪然翌日罷李丞相蕃為太子詹事蓋與節是蕃之謀也又論征元濟時饋運使皆不得其人數日罷光德為太子賓客主饋運者裴之所除也劉禹錫曰:「宰相皆用此勢自公孫弘始而增穩妙焉但看其》,當自知之蕭曹之時未有斯作。」

 

劉禹錫守連州替高霞寓後入為羽林將軍(唐書·高霞寓傳》:霞寓由歸州刺史入為右衛大將軍與劉禹錫之守連州無涉疑有脫誤)自京附書:「以承眷輒請自代矣。」公曰:「然有一話曾有老嫗山行見一獸如大蟲羸然跬步而不進若傷其足者嫗因即之而虎舉前足以示嫗嫗看之乃有芒刺在掌下因為拔之俄而奮迅闞吼別嫗而去似愧其恩者及歸翌日自外擲麋鹿狐兔至於庭者日無闕焉嫗登垣視之乃前傷虎也因為親族具言其事而心異之一旦忽擲一死人血肉狼藉乃被村人凶者呵捕殺人」。嫗具說其由始得釋縛乃登垣伺其虎至而語之:『感則感矣叩頭大王已後更莫拋人來也!』」

 

劉禹錫曰:「史氏所貴著作起居註橐筆於螭首之下人君言動皆書之君臣啟沃皆記之後付史氏記之故事也今起居惟寫除目著作局可張雀羅不亦倒置乎?」

 

劉禹錫曰:「大抵諸物須酷好則無不佳有好騎者必蓄好馬曰好瑟者必善彈皆好而別之不必富貴而亦獲之。」韋絢曰:「蔡邕焦尾王戎牙籌若不酷好豈可得哉!」

 

劉禹錫云:「韓十八愈直是太輕簿謂李二十六程曰:『某與丞相崔大群同年往還直是聰明過人。』李曰:『何處是過人者?』韓曰:『共愈往還二十餘年不曾過愈論著文章此是敏慧過人也。』」

 

韓十八初貶之制席十八舍人為之詞:「早登科第亦有聲名。」席既物故友人曰:「席無令子弟豈有病陰毒傷寒而與不潔吃耶?」韓曰:「席十八吃不潔太遲。」人問曰:「何也?」:「出語不是當。」蓋忿其責詞云亦有聲名

 

韓退之有二妾一曰絳桃一曰柳枝皆能歌舞初使王庭湊至壽陽驛絕句云:「風光欲動別長安春半邊城特地寒不見園花兼巷柳馬頭惟有月團團。」蓋有所屬也柳枝後逾垣遁去家人追獲及鎮州初歸詩曰:「別來楊柳街頭樹擺弄春風只欲飛還有小園桃李在留花不放待郎歸。」自是專寵絳桃矣

 

元和中郎吏數人省中縱酒話平生各言愛尚及憎怕者或言愛圖畫及博奕或怕妄與工部員外汝南周願獨云:「愛宣州觀察使怕大蟲。」

 

百官早朝必立馬建福望仙門外宰相則於光宅車坊以避風雨元和初始置待漏院

 

元和末有敕申明父子兄弟無同省之嫌自是楊於陵任尚書其子侄兄弟分曹者亦有數人

 

沙陀本突厥余種元和中三千人歸順隸京西節度使範希朝主之弓馬雄勇冠於諸蕃

 

進士何儒亮自外方至京師將謁從叔誤造郎中趙需宅自雲同房會冬需欲家宴揮霍之際既是同房便入宴姑姊妹盡在列儒亮饌徹徐出細察乃何氏子需笑而遣之某按此事是趙贊侍郎與何文哲尚書相與鄰居時俱侍御史水部趙郎中需方應舉自江淮來投刺於贊誤造何侍御第武臣也以需進士稱猶子謁之大喜因召入宅不數日值元日骨肉皆在坐文哲因謂需曰:「侄之名宜改之何需』,似涉戲於姓也。」需乃以本氏告文哲大愧乃厚遣之而促去需之孫頊前國學明經文哲侄孫繼為杭之戎吏皆說之相符而並無儒亮之說。《國史補所記乃誤耶

 

西蜀官妓曰薛濤者辯慧知詩嘗有黎州刺史(原註失姓名)千字文令》,帶禽魚鳥獸乃曰:「有虞陶唐。」坐客忍笑不罰至薛濤云:「佐時阿衡。」其人謂語中無魚鳥請罰薛笑曰:「『字尚有小魚子使君有虞陶唐』,都無一魚。」賓客大笑刺史初不知覺

 

白太傅與元相國友善以詩道著名時號元白」。其集內有詩說元相公云:「相看掩淚應無說離別傷心事豈知想得咸陽原上樹已抽三丈白楊枝。」洎自撰墓誌雲與劉夢得為詩友殊不言元相公時人疑其隙終也

 

李賀為韓文公所知名聞搢紳時元相稹以明經擢第亦善詩願與賀交詣賀賀還刺:「明經及第何事看李賀?」元恨之制策登科及為禮部郎中因議賀父名晉肅不合應進士竟以輕薄為眾所排文公惜之為著諱辯》,竟不能上

 

長慶初李尚書絳議置郎官十人分判南曹吏人不便旬日出為東都留守自是選曹成狀常亦速畢

 

山甫以石留黃濟人嗜欲多暴死者其徒盛言山甫與陶貞白同壇受錄以神之長慶二年卒於余幹江西觀察使王仲舒遍告人山甫老病而死速朽無少異於人者

 

令狐楚鎮東平綯侍行嘗送親郊外逆旅中時久旱綯因問民間疾苦有老父曰:「天旱盜賊且起。」復曰:「今風不鳴條雨不破塊。」綯以相反詰之答曰:「自某日不雨至於是月豈非不破塊乎賦稅徵迫販妻鬻子不給繼以桑枝豈非不鳴條乎?」鎮州王庭湊始生嘗有鳩數十隻朝集庭樹暮集檐下里人駱德播異之及長駢協陰符經》、《鬼谷子》。初仕軍中曾使河陽道中被酒寢於路傍忽有一人荷策而過熟視之:「貴當列土非常人也!」從者告之庭湊馳數里追及致敬而問自云:「濟源駱山人也向見君鼻中之氣左如龍右如虎龍虎交王應在今秋(原註一云:「吾相人未有如此者。」)子孫相繼滿一百年。」又云:「家之庭合有大樹樹及於堂是其兆也。」是年庭湊為三軍所立歸省別墅而庭樹婆娑陰已合矣

 

田令既為王庭湊所害天子召其子布於涇州與之發哀授魏博之節布乃盡出妓樂捨鷹犬哭曰:「吾不回矣!」次魏郊三十里跣行被髮而入後知力不可執密為遺表伏劍而死

 

長慶中京城婦人首飾有以金碧珠翠笄櫛步搖無不具美謂之百不知」。婦人去眉以丹紫三四橫約於目上下謂之血暈妝」。

 

寶歷中敬宗皇帝欲幸驪山時諫者至多上意不決拾遺張權輿伏紫宸殿下叩頭諫曰:「昔周幽王幸驪山為戎所殺秦始皇葬驪山國亡明皇帝宮驪山而祿山亂先皇帝幸驪山而享年不長。」帝曰:「驪山若此之凶耶我宜往以驗彼言。」後數日自驪山回語親幸曰:「叩頭者之言安足信哉!」

 

文宗在藩邸好讀書王邸無禮記》、《春秋》、《史記》、《周易》、《尚書》、《毛詩》、《論語》;雖有少成部帙宮中內官周易一部密獻上即位後捧以隨輦及朝廷無事覽書目間取書便殿讀之乃詔兵部尚書王起禮部尚書許康佐為侍講學士中書舍人柳公權為侍讀學士每有疑義召學士入便殿顧問討論率以為常時謂三侍學士」,恩寵異等於是康佐進春秋列國經傳六十卷上善之問康佐曰:「吳人伐越獲俘以為閽使守舟余祭觀舟閽以戈殺之閽是何人殺吳子復是何人?」康佐遲疑久之對曰:「《春秋義奧臣窮究未精不敢遽解。」上笑而釋卷

 

藍田縣尉直宏文館柳珪擢為右拾遺宏文直學士給事中蕭仿鄭裔綽駁還制:「陛下懸爵位本待賢良今命澆浮恐非懲勸柳珪居家不稟義方奉國豈盡忠節?」刑部尚書柳仲郢詣東上閤門進表子珪才器庸劣不當玷居諫垣若誣以不孝即非其實。」太子少師柳公權亦訟侵毀之枉上令免珪官家居修省貞元元和已來士林家禮法推韓滉韓臯柳公綽柳仲郢一旦子稱不孝為士嘆之

 

韋溫遷右丞文宗時姚勖按大獄帝以為能擢職方員外郎溫上言:「郎官清選不可賞能吏。」帝問故楊嗣復對曰:「勖名臣後治行無疵若吏才幹而不入清選他日孰肯當劇事者此衰晉風不可以法。」

 

太和三年左拾遺舒元褒等奏中丞溫造淩供奉官事:「今月四日左補闕李虞仲與溫造街中相逢造怒不回避遂擒李虞仲祗奉人笞其背者臣等謹按國朝故事供奉官街中除宰相外無所回避。」

 

陳夷行字周道文宗時仙韶樂工尉遲璋授王府率右拾遺李洵直當衙論奏鄭覃楊嗣復嫌以細故謂洵直近名夷行曰:「諫官當衙正須論宰相得失彼賤工安足言然亦不可置不用。」帝即徙璋

 

新昌李相紳性暴不禮士鎮宣武有士人遇於中道不避乃為前騶所拘紳命鞫之乃宗室也答款曰:「勤政樓前尚容緩步開封橋上不許徐行汴州豈大於帝都尚書未尊於天子。」公覽之失色使逸去

 

武翊黃府送為解頭及第為狀頭宏詞為敕頭時謂武三頭」,冠於一時後惑於媵嬖薛荔苦其冢婦盧氏雖新昌李相紳以同年蔽之而眾論不容終至流竄

 

王并州璠自河南尹拜右丞相除目才到少尹侯繼有宴以書邀之王判後云:「新命雖聞舊銜尚在遽為招命堪入笑林》。」洛中以為口實故事少尹與大尹遊宴禮隔雖除官亦當俟正敕也

 

王沐王涯之再從弟也家於江南老且窮以涯作相騎驢至京師三十日始得見涯所望不過一簿尉耳而涯見其潦倒無推引意太和九年秋沐幹涯之嬖奴導以所欲涯始一召許以微官處之自是旦夕造涯及涯誅仇士良收捕涯家族時沐方在涯宅以王氏之宗同坐

 

舒守謙即元輿之宗十年居元輿舍未嘗一日有間至於車服飲饌亦無異等元輿謂之從子取明經及第歷秘書郎及持相印許列清曹命之無何忽以非過怒守謙朔旦伏謁皆不得見僮仆皆拒之守謙乃辭往江南元輿亦不問翌日出長安咨嗟自失行及昭應聞元輿之禍(原註時宰相收捕家族不問親疏皆戮)論者以王舒福禍之異皆若分定焉

 

鄭註以方術進舉引朋黨周易博士李訓召入內署為侍講周易學士敏捷有口辯涉獵五經言及左氏》,以探上意上幸蓬萊殿閱書召訓問曰:「康佐所進春秋列國經傳》,朕覽之久矣戰國時事歷歷明白朕曾問康佐吳人伐越獲俘以為閽殺吳子余祭康佐云窮究未精』,卿謂如何?」訓曰:「吳人伐越獲俘俘即罪人如今之所謂生口也不殺下蠶室肉刑古謂之閽寺即今之中使也吳子是國君長余祭名也使中使主守舟楫余祭往觀之為中使所殺。」上嗟嘆訓曰:「君不近刑臣近刑臣即輕死之道也吳子遠賢良親刑臣而有斯禍魯史書之以垂鑒戒。」上曰:「左右密近刑臣多矣余祭之禍安得不慮?」訓曰:「陛下睿聖留意於未萌若欲去泰去甚臣願遵聖算累聖知之而不能遠惡之而不能去睿旨如此天下幸甚!」時鄭註任工部尚書侍講學士乃與訓斥逐賢良陰篝奸蠹遂有甘露之事

 

太和初京師有輕薄徒取貢士姓名以義理編飾為詞號為舉人露布」。九年冬就戮者多是儒士

 

李瓚故相宗閔之子自桂州失守貶昭州司戶後量移衛州刺史給事中柳韜疏之復貶韜始與瓚相善瓚先達而棄韜瓚既重為所貶性強躁憤且死鄭舍人穀之父瓚座主也乃為書曰:「與穀受恩未穀極苦。」累十點筆落而卒

 

李司徒程善謔為夏口日有客辭焉相留住三兩日客曰:「業已行矣舟船已在漢口。」:「此漢口不足信。」又因與堂弟居守相石投盤飲酒居守誤收頭子糾者罰之司徒曰:「汝向忙鬧時把堂印將去又何辭焉?」飲家謂重四為堂印蓋譏居守太和九年冬朝廷有事之際而登庸也又與石話服食:「汝服鐘乳否?」:「近服甚覺得力。」司徒曰:「吾一不得乳力。」蓋譏其作相日無急難之效也又嘗於街西遊宴貪在博局時已昏黑從者叠報云:「鼓動。」司徒應聲曰:「!」其意謔鼓動似受慰之聲以吊客」、「答之連聲索靴言欲速去也又在夏口時官園納苧頭而余者分給將校其主將報之軍將謝苧頭司徒手拍頭云:「著他了也。」然後傳語:「此苧頭不必謝也!」

 

徐晦嗜酒沈傳師善餐楊嗣復云:「徐家肺沈家脾其安穩耶?」

 

杜悰通貴日久門下有術士李生者甚異驚任四川節度馬植罷黔中方赴闕李一見謂悰曰:「受相公恩久思以報答今有所報矣黔中馬中丞非常人也相公當厚遇之。」悰未之信他日又謂悰曰:「相公將有禍非馬中丞不能救乞厚結之。」悰始驚乃用其言發日厚幣贈之乃令邸吏為植於闕下買宅為生之費無闕焉尋除光祿卿報狀至蜀悰謂李曰:「貴人赴闕作光祿勛矣。」李曰:「姑待之。」稍進大理卿遷刑部侍郎充鹽鐵使悰始信之未幾拜相懿安皇太后崩懿安子婿也忽內榜子索檢責宰相元載故事植諭旨延英力營救植素能回上意事遂止

 

杜邠公悰嘗與同列言平生不稱意有三其一為澧州刺史其二貶司農卿其三自西川移鎮廣陵舟次瞿塘遇風侍者驚廢渴甚自潑茶飲後鎮荊南諸院姊妹多在渚宮寄寓相國未嘗拯濟節臘一無沾遺有乘肩輿至府門詬罵者亦不省問所蒞方鎮不理獄訟在鳳翔洎西川系囚無輕重任其殍殕人有從劍門得漆器文書乃成都具獄案牘也

 

歐陽琳父袞亦中進士琳與弟玭同在場屋苦其貧匱每詣先達刺輒同幅時人稱之杜邠公在岐下以子裔休同年謁之悰嘗以事怪琳客或有為琳釋解者且言袞之子」。悰不答久之:「某自淮南赴闕舟次龜山風不可進因策杖登岸徐步適見一僧方修道前曰:『雪山和尚弟子教化。』某謂之曰:『何言弟子饒你和尚也。』」

 

開成中有龍復本者無目善聽揣骨言休咎象簡竹笏以手循之必知官祿年壽宋邧補闕有時名搢紳靡不傾屬時永樂蕭相寘亦居諫官同日詣之授以所持笏復本聽蕭笏良久置於案上:「宰相笏。」次至宋笏:「長官笏。」邧不樂月餘同列於中書候見宰相時李衛公方秉政未見間佇立談謔頃之丞相出宋以手板障面笑未已李公目之謂左右曰:「宋補闕笑某何事?」聞者為憂之數日出為河清縣令歲余死其後蕭公自浙西觀察使入判戶部頃之為宰相

 

文宗時有沙門能改塔履險若平換塔杪一柱人以為神上聞之曰:「塔固當人功所建然當時匠者豈亦有神?」沙門後果以妖妄伏法

 

盧尚書宏宣與弟衢州簡辭同在京師一日衢州早出尚書問有何除改」?答曰:「無大除改唯皮遐叔蜀中刺史。」尚書不知皮是遐叔姓謂是宗人:「我彌當家沒處得盧皮遐。」衢州為辯之皆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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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宗降誕日內殿三教講論以僧鑒虛對韋渠牟以許孟容對趙需以僧覃延對道士郤惟素諸人皆談畢鑒虛曰:「諸奏事云玄元皇帝天下之聖人文宣王古今之聖人釋迦如來西方之聖人今皇帝陛下是南贍部洲之聖人臣請講御製賜新羅銘》。」講罷德宗有喜色

 

德宗降誕日三教講論儒者第一超需第二許孟容第三韋渠牟與僧覃延嘲謔因此承恩也渠牟薦一崔阡拜諭德為侍書於東宮東宮順宗也阡觸事面墻對東宮曰:「臣山野人不識朝典見陛下合稱臣否?」東宮曰:「卿是宮寮自合知也。」

 

李丞相泌謂德宗曰:「肅宗師臣豈不呼陛下為{山忍}?」({山忍}字書無之疑誤聖顏不悅泌曰:「陛下天寶元年生向外言改年之由或以宏農得寶此乃謬也以陛下此年降誕故玄宗帝以天降之寶因改年號為天寶也。」聖顏然後大悅又韋渠牟曾為道士及僧德宗問:「卿從道門本師復是誰?」渠牟曰:「臣師李仙師仙師師張果老先生肅宗皇帝師李仙師為仙帝臣道合為陛下師由跡微官卑故不足為陛下師。」渠牟亦效李相泌之對也

 

趙涓為監察御史時禁中失火火發處與東宮相近代宗疑之涓為巡使俾令即訊涓因歷按據跡狀乃上直中官遺火所致也既奏代宗稱賞德宗時在東宮常感涓究理詳明及刺衢州所考既深與觀察使韓不相得奏免涓官德宗見名謂宰相曰:「豈非永泰初御史趙涓乎?」對曰:「。」即日拜尚書左丞司徒鄭貞公每在方鎮公廳陳設器用無不精備宴犒未嘗刻薄其平居奉身過於儉素中外婚嫁甚多禮物皆經處畫公與其宗叔太子太傅綱居昭國坊太傅第在南出自南祖司徒第在北出自北祖時人謂之南鄭相北鄭相」。司徒堂兄文憲公前後相德宗亦謂之大鄭相」、「小鄭相

 

德宗西幸所乘馬一號神智驄一號如意騮

 

王承升有妹國色德宗納之不戀宮室德宗曰:「窮相女子。」乃出之敕其母兄不得嫁進士朝官任配軍將親情後適元士會以流落終

 

顏魯公嘗得方土名藥服之雖老氣力壯健如年年三四十人至奉使李希烈春秋七十五矣臨行告人曰:「吾之死固為賊所殺必矣且元載所得藥方亦與吾同但載貪甚等是死而載不如吾吾得死於忠耶?」於是命取席固圜其身挺立一躍而出又立兩藤倚子相背以兩手握其倚處懸足點空不至地三二寸數千百下又手按床東南隅跳至西北者亦不啻五六乃曰:「既如此疾焉得死吾耶異日幸得歸骨來秦吾侄女為裴郾妻者原註即魯公之親表侄),此女最仁孝及吾小青衣翦彩者頗善承事是的汝必與二人同啟吾棺知有異於常人之死爾如穆護原註穆護即魯公男碩之小名也天性之道難言至此。」至蔡州責希烈反逆無狀竟不敢以面目相見亦不敢以兵刃相恐潛命獻食者饋空器而已翌日賊令官翌來縊之魯公曰:「老夫受錄及服藥皆有所得若斷吭道家所忌今贈使人一黃金帶吾死之後但割吾他支節為吾吭血以紿之死無所恨。」且曰:「使人悟慧如此不事明天子反事逆賊何所圖也?」官翌從其言至明年希烈死蔡帥陳仙奇奉魯公喪歸京猶子顏峴實從柳常侍與裴氏女及翦彩同迎喪於鎮國仁寺咸遵遺旨啟棺如生。(原註柳制魯公輓歌詞曰:「殺身終不恨歸喪遂如生。」)顏真卿為平原太守立三碑皆自撰書其一立於郡門內紀同時臺省擢授諸郡者十餘人其一立於郭門之西紀顏氏曹魏時顏裴高齊顏之推俱為平原太守至真卿凡三典茲郡其一是東方朔廟碑》。鐫刻既畢屬祿山亂未之立也及真卿南渡蕃寇陷城州人埋匿此碑河朔克平別駕吳子晁好事者也掘碑使立於廟所其二碑求得舊文買石鐫勒樹之郡門時顏任撫州子晁拓三碑本寄之顏經艱難對之愴然:「碑者往年一時之事何期大賢再為修立非所望也。」即日專使賫書至平原致謝子晁後至相州刺史兼御史大夫

 

天寶初有范氏尼者知人休咎顏魯公妻黨之親也魯公尉醴泉日詣範問曰:「某欲就制科試乞師姨一言。」範尼曰:「顏郎事必成自後一兩月朝拜但半月內慎勿與國外人爭竟恐有譴謫。」魯公曰:「官階盡五品身著緋衫帶銀魚兒子得補齋郎其望滿矣。」範尼指座上紫絲布食單曰:「顏郎衫色如此有功業名節皆稱是過七十已後不須苦問。」魯公再三窮詰範曰:「顏郎聰明過人問事不必到底。」逾日大魯公制科高第授長安尉遷監察御史因押班責武班中喧嘩者命小吏錄奏次即哥舒翰也翰恃有新破石壁城功泣訴明皇坐魯公輕侮功臣貶蒲州掾及魯公為太子太師使蔡嘆曰:「範師之言吾命懸於賊庭必矣!」

 

建中初關播為給事中尉以諸司甲庫皆是胥吏掌為弊頗久因播議用士人知之謂之掌庫」。

 

興元中有知馬者曰李幼清暇日常取適於馬肆有致悍馬於肆者結鎖交絡其頭二力士以木耒支其頤三四輩執抓而從之馬氣色如將噬有不可馭之狀幼清逼而察之訊於主者且曰:「馬之惡無不具也將貨焉唯其所酬耳。」幼清以二萬易之馬主尚慚其多既而聚觀者數百輩訝幼清之決也幼清曰:「此馬氣色駿異體骨德度非凡馬是必主者不知馬俾雜駑輩槽棧陷敗狼藉刷滌不時芻秣不適虎嚙蹂奮蹇破唐突誌性郁塞終不可久無所顧賴發而為狂躁則無不為也。」既晡觀者少間乃別市一新絡頭幼清自持徐徐而前語之曰:「爾材性不為人知吾為汝易是鎖結雜穢之物。」馬弭耳引首幼清自負其知乃湯沐翦飾別其皂棧異其芻秣數日而神氣一小變逾月而大變誌性如君子步驟如俊乂嘶如龍顧如鳳乃天下之駿乘也

 

嗣曹王臯有巧思精於器用為荊州節度使有羈旅士持二羯鼓卷謁臯臯見卷曰:「此至寶也!」指鋼勻之狀賓佐皆莫曉臯曰:「諸公未必信。」命取食自選其極平者遂量重二卷於半心油註卷中滿不浸漏其吻合無際臯曰:「此必開元中供禦不然無以至此。」問其所自客曰:「某先人在黔中得於高力士之家。」眾服其識賓府潛問客:「宜償幾何?」答曰:「不過二百五緡。」及遺財帛器物其直果稱焉張敦素夷堅錄:「宗正卿李琬善羯鼓有士子以雙鐵卷賣之還二十緡其人怏怏琬復資之客有怪其厚價琬乃取一盤底至平者以二卷重重安盤中灌水其中曾無泄漏琬曰:『至精所至其貴在茲。』」某案南卓郎中羯鼓錄但雲李卿妙於羯鼓不言有得卷事則敦素之記非耶

 

宋氵允為太常丞每言諸懸鐘磬亡墜至多補之者又乖律呂忽因於光宅佛寺侍漏聞塔上鐸聲傾聽久之朝回復止寺舍問寺主僧曰:「上人塔上鐸皆知所自乎?」:「不能知之。」:「某聞有一是近制某請一人循鈴索歷扣以辨之可乎?」僧難後許乃扣而辨焉寺眾即言:「往往無風自搖洋洋有聲非此也耶?」氵允曰:「是也必因祠祭考本縣鐘而應也。」因求摘取而觀之:「此姑洗編鐘耳。」且請獨綴於僧庭歸太常令樂人與僧同臨之約其時彼扣本樂懸此果應之遂購而獲又曾送客至通化門逢度支運乘駐馬俄頃忽草草揖客別乃隨乘至左藏門認一鈴亦言編鐘也他人但見鑄獨工不與眾者埒莫知其餘及配懸音形皆合其度異乎

 

貞元中張茂宗尚義章公主贈鄭國公主謚為貞穆有司擇日策命唐已來公主即有追封者未有加謚者公主追謚自此始也

 

貞元十二年六月乙丑始以竇文場為左神策護中尉霍仙鳴為右神策護中尉某月又以張尚進為神武中護軍左右辟仗使之始也

 

貞元中賈全為杭州於西湖造亭賈公亭」,未五六十年廢。(卷五一條杭州房為鹽官令於縣內鑿池構亭房公亭」,後廢全與此條相類當是編輯者以賈全事誤作房而王讜采據各書遂兩著之今無可參校亦姑並存

 

貞元中郎中史牟為榷鹽使有表生二人自畦來謁其母仍使子賫一青鹽枕以奉牟牟封枕付庫杖殺二表生

 

德宗非時召拜吳湊為京兆尹便令赴上疾驅請客至府已列筵矣或問:「何速?」吏曰:「兩市日有禮席舉鐺釜而取之故三五百人之饌常可立辦。」

 

韓臯自中書舍人除御史丞西省故事閣老改官則詞頭送以次舍人是時呂渭草敕臯憂恐問曰:「仆有何命?」渭不告臯劫之曰:「與公俱左降。」乃告之臯又欲訴宰相渭執之奪其靴笏靴笏至午後三刻乃止

 

德宗復京師賜勛臣第宅妓樂李令為首渾侍中次之馬司徒面斥李懷光德宗正色曰:「惟卿不合斥人。」惶恐而退李令聞之請全軍自備資糧以討凶逆因此李馬不平

 

李令常為制將至西川與張延賞有隙及延賞作相二勛臣在朝德宗嘗令韓晉公和解宴樂則宰臣盡在而太常教坊音樂皆至恩賜酒饌相望於路

 

李二家日出無音樂之聲金吾必奏俄頃有中使來:「大臣今日何不舉樂?」

 

韓晉公聞德宗在奉天以夾練囊緘茶末使步以進又發軍食嘗自負米一石登舟大將以下皆運一日之中積載數萬斛後大修石頭五城召補迎駕子弟時論疑之張鳳翔鎰聞難盡出所有衣服並其家鈿釵枕鏡列於小廳將獻行在俄頃後院火起妻女出而鎰從判官田承竇得出匿村舍中數日稍定會鎰家知之走告軍中計議迎鎰遂遇害

 

德宗幸奉天г自率兵至於城下有西湖寺僧陷在賊中性甚機巧г造攻城雲梯其高九十餘尺上施板屋樓櫓可以下瞰城中渾中令李司徒奏曰:「賊鋒既盛雲梯又壯縱之恐不能禦及其尚遠請以銳兵挫之。」遂出師五千居後約戰酣而燎風逆不能舉火二公酹酒祝之詞氣慷慨千百其勇須臾風回舉火縱之鼓噪而進梯遂蕩盡德宗禦城樓以觀眾呼萬歲

 

г陷京師天子幸梁洋喬琳侍從南谷口奏德宗曰:「臣為陛下仙遊寺出家以禳災。」上甚喜惜其去不能阻乃聽之至仙遊不逾月入京師持杯乞吝人有布施者琳戲之曰:「尚有常施。」後反為г作吏部尚書知選事有選人通官不穩便」。又戲云:「只公此選得穩便否?」г上親點逆人簿至琳上曰:「與卿平昔分深相舍甚欲赦卿其如法何持杯判官選言猶在耳當時戲談時朕於爾時惶惶也。」左右喝琳付法

 

李相國揆以進士調集在京師聞宣平坊王生善筮往問之王每以鏹五百決一局而來者甚多自辰及酉有未筮而空返者揆持一縑晨往生為之開卦:「君非文字之選乎當河南道一尉。」揆負才與門籍不宜為此頗忿而去生曰:「君無怏怏自此數月當拜左拾遺前事固不準也。」揆怒未解生曰:「若事驗後一過我。」揆以書判不中第補汴州陳留尉以生之言有徵復詣之生於幾下取一卷書以授之:「君除拾遺可視此書不爾當有大咎。」得而藏之既至陳留時采訪使倪若水以揆才品族望留假府職會郡有事須上請擇與中朝通者無如揆乃請行關中郡府上書姓李皆先謁宗正璆適遇上尊號璆請為表三通以次上之明皇召璆曰:「百官上表無如卿者。」璆頓首謝曰:「此非臣所為是臣從子陳留尉揆所為。」乃召揆時揆寓於遠房盧氏姑之舍子弟聞召且未敢出及知上意欲以推擇遂出既見命宰臣試文詞時陳黃門為題目三篇其一曰紫絲盛露囊賦》,二曰答吐蕃書》,三曰代南越獻白孔雀表》。既封請曰:「前二首無所恨後一首或有所疑願得詳之。」乃許塗八字旁註翌日授左拾遺旬余乃發王生書三篇皆在其中而塗註者亦如之遽往宣平裏訪王生不復見矣

 

德宗時楊炎盧杞為宰相皆奸邪用事樹立朋黨以至天子播遷宗社幾覆德宗懲輔相之失自是除拜命令不專委於中書凡奏擬用人十阻其七貞元以後宰相備位而已每擇官再三審覆事多中輟貞元三年八月中書省無舍人每有詔敕宰相追他官為之及兵部侍郎陸贄知政事以上艱於選用乃上疏論之

 

盧杞除虢州刺史有奏虢州有官豬數千常為人患。」德宗曰:「可移沙苑。」杞對曰:「同州豈非陛下百姓為患一也臣謂無用之物與人食之為便。」循宗嘆曰:「卿理虢州而憂他郡百姓宰相才也!」由是有意作相

 

裴延齡恃恩輕躁班列懼之惟顧少連不避延齡嘗畫一雕群鳥噪之以獻上知眾怒益信之而竟不大用

 

相國竇參之敗給事中竇申配流德宗曰:「吾聞申欲至人家則鵲喜。」遂賜死

 

參貞元壬申三月居光福裏第月夜閑步中庭有寵妾上清者曰:「今欲啟事郎須到堂前方敢言。」竇亟上堂上清曰:「庭樹上有人請為避之。」竇公曰:「陸贄久欲傾奪吾權位有人在庭樹上吾死之將至具奏與不奏皆受禍必竄死於道路汝輩流中不可多得身死破家汝定為宮婢聖君如顧問當為我辭。」上清泣曰:「誠如是死生以之。」竇公下階大呼:「樹上人應是陸贄使來能全老夫性命敢不厚報!」其人遂下乃衣服者:「家有大喪貧甚不辦葬禮伏知相公推心濟物所以卜夜而來。」參曰:「某罄所有當封絹千匹而已方具修家廟貲今以為贈。」其人曰:「請左右賫所賜絹擲於墻外某於街中俟之。」參依其言翌日執金吾先奏之德宗怒曰:「卿交通節將蓄養俠刺位崇臺鼎更欲何求!」參頓首曰:「臣起自布衣小才官已至貴皆陛下獎拔實不因人今不幸至此乃仇人所為爾!」中使下殿卿且歸私第候進止。」越月貶郴州別駕會宣武節度劉士寧通好於郴州觀察使上聞德宗曰:「交通節度將信而有徵。」乃流參於以籍其家未達流所詔賜自盡上清果隸掖庭後數年善應對能煎茶在帝左右德宗曰:「宮內人數不少汝最了事從何得至此?」上清對曰:「妾本故宰相竇參女奴竇參家破填宮得侍上。」德宗曰:「竇某罪不止養俠刺亦甚有贓汙前納官銀器至多。」上清流泣而言曰:「竇參自御史丞歷度支戶部鹽鐵三使至宰相首尾六年月入數十萬前後非時賞賜甚厚乃者郴州所送納官贓物皆是恩賜當部錄日妾在郴州親見州縣希贄意旨盡刮去所進銀器上刻藩鎮官銜姓名誣為贓物乞陛下驗之。」於是宣索竇參沒官銀器覆其刻處皆如上清言德宗又問蓄養俠刺事上清曰:「本實無此悉是陸贄陷害使人為之。」德宗怒陸曰:「者獠奴我脫卻伊綠衫便與紫著又常喚伊作陸九我任使竇參方稱意次須教我枉殺卻及至權入伊手其為軟弱甚於泥團。」乃下詔雪參時裴延齡探知陸贄恩衰恣行媒孽竟受譴不回後上清特敕度為道士終嫁為金忠義妻世以陸贄門生多位顯者不敢說故此事絕無人知

 

裴佶常話少時姑夫為朝官有清望佶至其居會退朝浩嘆曰:「崔昭何人眾口稱美此必行貨賂者也如此安得不亂?」言未訖門者報曰:「壽州崔使君候。」姑夫怒呵門者將鞭之良久束帶強出須臾命茶甚急又命饌又令秣馬飯仆佶曰:「前何倨後何恭?」及入門有喜色揖佶而曰:「憩外舍。」未下階出懷中一紙乃贈官紇千匹

 

李司徒勉為開封縣尉特善捕賊時有不良試公之寬猛乃潛納人賄俾公知之公召告吏卒曰:「有納其賄者我皆知之任公等自陳首不得過三日過則舁櫬相見。」其納賄不良故逾限而忻然自賫其櫬公令取石灰棘刺置於中令不良入命取釘釘之送汴河訖乃請見廉使廉使嘆賞久之後公為大梁節度使人問公曰:「今有官人如此如何待之?」公曰:「即打腿。」

 

盧舍人群盧給事宏正相友善群清瘦古淡未嘗言朝市宏正魁梧富貴未嘗言山水群日飲高臥制詔多就宅草之宏正未嘗在假告有賓客皆就省相見一日雪中群在假宏正將欲入省因過群群方道服於南垣茅亭望山雪促命延入群曰:「盧六盧六曾莫顧我何也?」宏正曰:「月限向滿家食相仍且詣宰府以求外任。」群曰:「奔走權門所不忍視臘酒一壺能共醉否?」宏正曰:「切欲詣省。」群又呼侍兒曰:「盧六待去早來藥糜宜勻越器中我與給事公對食。」宏正曰:「不可今旦犯冷已買血蒜羹餐矣!」

 

劉太真為陳少遊行狀》,比之齊桓晉文時議喧騰後坐貢院用情追責前事貶信州刺史

 

韋太尉之在西川凡軍士將有婚嫁則以熟錦衣給其夫以銀泥衣給其妻又各給錢一萬死喪稱是精訓練待之如敬客極其聚斂軍府浸盛而民困矣晚年終至劉辟之亂天下譏之

 

劉辟初有心疾人自外至輒辟而吞之同府崔佐特碩大辟據地而吞背裂血流獨盧文若至不吞故後自惑國子司業韋聿者臯之兄也朝中以為戲弄或言九宮休咎聿曰:「我家白方常在西南二十年矣!」

 

權相為舍人以門望自處常戲同僚曰:「未嘗以科第為資。」鄭雲逵謔曰:「更有一人。」遽問:「?」答曰:「韋聿。」滿座皆笑

 

汴州相國寺言佛像有流汗劉元佐遽命駕自持金帛以施日中其妻亦至明日復起齋場由是將吏商賈奔走道路如恐不及因令官為簿書以籍所入十日乃閉寺門:「汗止矣!」所得蓋鉅萬計以贍軍

 

崔膺性狂張建封愛其文引為客隨建封行營夜中大叫驚軍軍士皆怒欲食其肉建封藏之明日置宴監軍曰:「某與尚書約彼此不得相違。」建封曰:「。」監軍曰:「某有請請崔膺。」建封曰:「如約。」逡巡建封又曰:「某有請亦請崔膺。」坐中皆笑乃得免

 

李實為司農卿督責官租蕭祐居喪輸不及期實怒召至租車亦至得不罪會有賜與當謝狀秉筆者有故未至實乃曰:「召衣齊衰者。」祐至立為草狀實大喜延英面薦德宗令問喪期屈指以待及釋服日以處士拜拾遺祐有文學喜書畫好彈琴其拔擢乃偶然耳

 

鄭雲逵與王彥伯鄰嘗有客求醫誤造雲逵診曰:「熱風。」客又請藥方雲逵曰:「藥方即不如東家王供奉。」客驚而去自是京城目乖宜者為熱風」。

 

王仲舒為郎中與馬逢友善每責逢曰:「貧不可堪何不求碑誌相救?」逢笑曰:「適見人家走馬呼醫立可得也。」

 

許尚書孟容與宋濟為布衣交及許知舉宋不中第放榜後許自愧累請人致意兼令門生就見宋乃謁許深謝之因置酒乃曰:「某今年為國家取卿相。」時有姚嗣及第數日卒乃起慰許曰:「邦國不幸姚令公薨謝。」戶性通脫與諸甥侄談笑無間曾被飄瓦所擊頭血淋漓兩玉簪俱碎家人惶遽來視外甥王某在後至:「二十舅今日頭璧俱碎。」戶大叫曰:「我不痛!」裹傷命酒酣飲盡興顧況從辟與府公相失揖出幕況曰:「某夢口與鼻爭高下口曰:『我談今古是非爾何能居我上?』鼻曰:『飲食非我不能辨。』眼謂鼻曰:『我近鑒豪端遠察天際惟我當先。』又謂眉曰:『爾有何功居我上?』眉曰:『我雖無用亦如世有賓客何益主人無即不成禮儀若無眉成何面目?』」府公悟其譏待之如初又舊說顧況與韋夏卿飲酒時金氣已殘夏卿請席徵秋後意或曰寒蟬鳴」,或曰班姬扇」,而況云馬尾」,眾哂之:「此非在秋後乎?」郎中故事吏部郎中二廳先南曹次廢置刑部分兩賦其制尚矣舊說吏部為南省舍人」,考功度支為振行」,比部得廊下食以飯從者號曰比盤」。二十四曹呼左右司為都公」,省中語曰:「後行祠不博中行都門中行刑部不博前行駕。」

 

故事度支郎中判入員外判出侍郎總統押案而已乾元已後始為使額

 

郎官當直發敕為重水部員外劉約直宿會河內系囚配流嶺表夜發敕符直宿令史又不更事惟下嶺表不下河北旬月後本州聞後約遂出官

 

貞元末有郎官四人自行軍司馬賜紫而登郎署省中謔為四君子」。

 

郎士元詩句清絕輕薄好為劇語每云:「郭令公不入琴馬鎮西不入茶田承嗣不入朝。」馬知此語之曰:「郎中言燧不入茶請左顧為設也。」即依期而往時豪家食次起羊肉一斤層布於巨胡餅隔中以椒豉潤以酥入爐迫之候肉半熟食之呼為古樓子」。馬晨起啖古樓子以佇士元至馬喉乾如窯即命急烹茶各啜二十餘甌士元已老虛冷腹脹屢辭馬輒曰:「『馬鎮西不入茶』,何遽辭也?」如此又七甌士元固辭而起及馬氣液俱下因病數旬馬乃遺絹二百匹

 

貞元初穆寧為和州刺史其子故宛陵尚書及給事列侍寧前時穆家法最峻寧命諸子直饌稍不如意則杖之諸子至直日必探求珍異羅列鼎俎或不中意未嘗免笞一日給事直饌鼎前有熊白及鹿脩:「白肥而脩瘠相滋其宜乎?」遂試以白裹脩改進寧果再飯宛陵諸季視之喜形於色:「非惟免笞兼當受賞。」寧飯訖:「今日誰直可與杖俱來有此佳味奚進之晚?」

 

寶應中員外郎竇庭芝分司東都敬事卜者葫蘆生言吉凶多中往來甚頻一日入門甚嘆惋庭芝問之:「君家大禍將至舉族恐無遺類。」庭芝惶恐問所以避之者:「非遇黃中君鬼谷子不可救然黃中君難見但見鬼谷子當無患矣。」具說形貌服飾令浹旬求之於是竇與兄弟群從洎妻子奴仆曉夕求訪於洛下時李鄴侯居憂於河清縣騎驢入洛至中橋南遇大尹避道驢驚逸而走徑入庭芝所居與仆者共造其門值車馬將出忽見鄴侯皆驚視之俄有人出云:「此是分司竇員外宅所失驢收在馬廄請客入座員外嘗願修謁。」如此者數四不獲已就其第庭芝出降階而拜延接殷勤遂至信宿至於妻孥咸備家人之禮數日告去贈送甚厚但云:「貴達之日願以一家為托。」鄴侯居於河清信使旁午於道。(原註庭芝初與鄴侯相值葫蘆生遽至其家:「既遇此人無復憂矣!」)及朱г之亂庭芝方為陜府觀察德宗幸奉天遂降賊平德宗首命誅之鄴侯自南嶽徵回因第賊臣罪狀請庭芝減死上不許:「卿以為寧王姻黨乎?」(原註庭芝姊為寧王妃鄴侯具白以舊事上乃原其罪鄴侯始奏上密使中官夜乘傳陜州問之與庭芝雲符合德宗曰:「黃中君蓋我也謂卿為鬼谷子何也?」(原註或云李氏之先君靈城在清谷前濁谷後恐以此言之

 

竇相易直幼時名秘家貧就業田里其師事老叟有道術而人不知一日忽風雪暴至學童皆不果歸宿於漏屋下天寒爭近火唯竇相寢於榻夜深方覺叟撫公令起:「竇秘君後為人臣貴壽之極勉自愛也!」及德宗幸奉天易直方舉進士亦隨駕西行乘一蹇驢至開遠門路隘門將闔公懼勢不可進聞一人叱驢其後得疾馳而出顧見一黑衣卒呼曰:「秀才他日莫忘閭倩。」及拜相訪得其子提挈累至大官趙璟盧邁二相皆吉州旅客人人呼趙七盧三趙相自微而著蓋為是姚廣女婿姚與獨孤問俗善因托之得作湖南判官累授官至監察蕭復相代問俗為潭州有人又薦於蕭蕭留為判官至侍御史蕭入主留務有美聲聞於德宗遂兼中丞為湖南廉使及李泌入相不知之俄而除替璟既罷任遂入京李玄素知璟湖南政事多善意甚慕之璟閑居慕靜深巷杜門不出玄素訪之甚頻玄素乃是泌相之徒弟也原因其相訪引玄素於青龍寺謂之曰:「趙璟亦自有官職誓不敢怨他人也非偶然耳蓋得於日者焉。」遂同訪之問玄素年命謂之曰:「公亦富貴人也。」玄素因自負亦不言於泌相兄也德宗忽記得璟賜拜給事中泌相不測其由會有和戎使事出新相關播為大使張薦張式為判官泌因乃奏璟為副使未至西蕃右丞有闕宰相上名德宗曰:「趙璟堪為此官。」進拜右丞不數月遷尚書左丞平章事五年薨於位此乃吉州旅人趙七郎之變化也苗晉卿困於科舉一年似得復落春時攜酒乘驢出都門藉草而眠既覺有老父坐於旁因以余杯飲之老父愧謝曰:「郎君縈悒耶要知前事乎?」晉卿曰:「某應舉已久有一第乎?」:「大有事但問之。」苗曰:「某久窮羨一郡寧可及乎?」:「更向上。」「廉察乎?」:「更向上。」苗乘酒遂曰:「將相乎?」:「更向上。」苗怒而不信因揚言曰:「將相更向上天子也?」老父曰:「真者不得假者即得。」苗以為怪誕揖之而去後果為將相及德宗崩攝冢宰三日

 

司空曾為楊丞相炎判官故盧新州見忌欲出之公見桑道茂道茂曰:「年內出官。」官名遺忘福壽果然

 

盧華州予之堂舅氏也嘗於元載宅門見一人頻至其門上下瞻顧盧疑其人乃邀以歸且問元相何如」?:「新相將出舊者須去吾已見新相矣一人緋一人紫一人街西住一人街東住皆慘服也然二人皆身小而不知姓名。」不經旬日元二相下獄德宗以劉晏為門下楊炎為中書外皆傳說必定疑其言不中時國舅吳湊見王元事訖因賀德宗而啟之:「新相欲用誰人?」德宗曰:「。」湊不語上曰:「五舅意如何言之無妨。」吳曰:「二人俱曾用也行當可見陛下何不用後來俊傑?」上曰:「為誰?」吳乃奏常袞及某乙翌日並用拜二人為相以代王果如其說緋紫短小街之東西無不驗者

 

桑道茂之門有一嫗無所知大開卜肆自桑而卜回者必曰:「嫗於桑門賣卜必有異也。」筮畢必來覆之桑言休則嫗言咎桑言咎則嫗言休厥後中否桑各半

 

長安風俗貞元侈於遊宴其後或侈於書法圖畫或侈於博奕或侈於卜咒或侈於服食各有自也

 

順宗時五坊鷹犬恣橫州縣不能制多於民間張或有誤傷一鳥雀者必多得金帛乃止時謂供奉鳥雀」。

 

劉禹錫為屯田員外郎旦夕有騰超之勢知一僧有術數寓直日邀至省方欲問命報韋秀才在門外不得已見之令僧坐簾下韋獻卷已略省之意色頗倦韋覺告去僧籲嘆良久:「某欲言員外心不愜如何員外後遷乃本曹郎中也然須待適來韋秀才知印處置。」禹錫大怒揖出之不旬日貶官韋乃處厚相二十餘年在中書禹錫轉為屯田郎中

 

韋崖州執誼自幼不喜聞嶺南州縣拜相日出外舍一見州郡圖》,遲回不敢看良久臨起誤視崖州圖》。後竟貶於此

 

裴晉公度少時羈寓洛中嘗乘驢入皇城上天津橋時淮西用兵已數年矣有二老人傍橋柱立相語云:「蔡州用兵日久徵發正困於人未知何時得平定?」忽睹裴公驚愕而退有仆攜書囊後行相去稍遠聞老人云:「適憂蔡州未平須待此人為將。」既歸其仆白之裴曰:「見我龍鐘相戲爾!」其秋東府鄉薦明年登第及為相請討伐淮西遂平後守洛時對客每話天津橋老人事

 

裴中令應舉詣葫蘆生問命未之許謂無科級之分試日排高上門人馬擁並見一婦人類賈客之妻從女奴皆衣服鮮潔挈一合以紫帕封女奴力倦置於門門辟失婦人所在合復在公以衫裾衛之意為他人所購冀其主復至舉人悉集公獨在門日晏終不去久之婦人方悲號公詰其冤抑以狀答曰:「夫犯刑憲其案已圓在朝夕某家素豐蓄一寶帶會有能救護者與數萬緡至羅錦悉不取唯須此帶今早晨親遣女使更持送忽失所在吾夫不免矣!」公識其主即以予之婦人再拜泣謝而去試不及免罷一舉他日復訪葫蘆生生見公驚曰:「君非去年相遇者耶君將來及第兼位極人臣蓋近有陰德。」裴晉公為盜所傷隸人王義刃死之乃自為文以祭之厚給妻孥是歲進士為王義傳者甚眾

 

皇甫氣貌剛質性褊直為尚書郎乘酒使氣忤同列及醒不自適求分務洛都值洛中仍歲乏食正郎滯曹不遷俸甚微困悴甚嘗因積雪門無轍跡廚突無煙裴晉公保厘洛宅人有以為言者由是辟為留府從事公常優容之先是公討淮西日恩賜鉅萬貯於集賢私第公素奉佛因盡舍所得再修福先寺既成將請白居易為碑:「近舍而遠征白信獲戾於門下矣!」公曰:「初不敢以仰煩慮為大手筆見拒是所願也。」因請鬥酒而歸獨飲其半乘醉揮毫立就又明日挈本以獻文思高古字復怪僻公尋繹久之嘆曰:「木玄虛郭景純、《》、《之流也!」(原註其碑在寺西北廊玉石童院洛中人家往往有本命小將以車馬繒彩器玩約千餘緡酬之省書擲於地面叱小將曰:「寄謝侍中何相待之薄也之文非常流之文也曾與顧況為集序未嘗造次許人者請制此碑蓋受恩深厚耳其詞約三千餘字每字三匹絹更減五分錢不得。」小校具以白公笑曰:「真不羈之才。」立遣依數酬之原註其字共三千二百五十有四計送絹九千七百六十有二後寺之老僧曰師約者細為人說其數亦同)。自居守府及裏第輦負相屬洛人聚觀之褊急之性獨異於人嘗為蜂螫手指因大躁忿命奴仆及里中小兒箕斂蜂窠以厚價購之頃之聚於庭則命以砧臼絞取其汁以塗所痛又其子松嘗錄詩數首字小誤大罵躍呼取杖不及齒嚙其臂血流及肘

 

公鎮宣武好琴書自造琴取新舊桐材扣之合律者裁而膠綴所蓄二琴殊絕其名響泉」、「韻磬者也性不喜俗間聲音有二寵奴號秀奴七七善琴箏與歌時遣奏之有撰琴譜兵部員外郎約公之子也以近屬宰相子而有德量多材藝不邇聲色善接引人物而不好俗談晨起草裹頭對客蹙容便過一日多蓄古器在潤州嘗得古鐵一片擊之清越養一猿名山公常與相隨嘗月夜獨泛江登金山擊鐵鼓琴猿必嘯和高陸令趙亻參夫人韋氏即兵部之姨妹也公徐夫人生二子中年於徐夫人小乖及兵部生情好復初而君於諸子中寶愛懸隔在官所俸祿付與從子一不問數唯給奉崔氏元氏二孀姊元氏亦有美行祭酒華陰公為之傳君初至金陵於李亻參坐屢贊招隱寺之美一日錡宴於寺中明日謂君曰:「十郎常誇招隱寺昨遊宴細看何殊州中?」君笑曰:「某所賞者疏野耳若遠山將翠幕遮古松用彩物裹腥膻鹿踣泉音樂亂山鳥聲此則實不如在叔父大廳也。」錡大笑性又嗜茶能自煎:「茶須緩火炙活火煎。」活火謂炭火之有焰者也客至不限甌數竟日執茶器不倦嘗奉使行至陜州石硤縣東愛渠水留旬日忘發

 

李錡之擒也侍婢一人隨之裂帛自書管攉之功言為張子良所賣教侍婢曰:「結之於帶吾若從容奏對當為宰相益節度不得受極刑矣我死汝必入禁中上問汝當以此進。」及錡伏法京師大霧三日不解憲宗得帛書頗疑其冤內出黃衣一襲賜錡子敕京兆收葬

 

孝明鄭太后潤州人也本姓爾朱氏相者言其當生天子李錡據浙西反納之錡誅後入掖庭為郭太后侍兒憲宗皇帝幸之生宣宗即位尊為太后懿宗立尊為太皇太后又七年崩以郭太后配饗出祭別廟

 

段相文昌少寓江陵甚貧窶每聽曾口寺齋鐘動詣寺求食寺僧厭之乃齋後扣鐘冀其來不逮食後登臺輔出鎮荊南題詩曰:「曾遇闍梨飯後鐘。」文昌晚貴以金連花盆盛水濯足徐相商以書規之文昌曰:「人生幾何要酬平生不足也!」(原註或曰此詩是王相播事

 

文昌少孤寓居廣陵之瓜洲家貧力學夏月訪親知於城中不遇饑甚於路中拾得一錢道旁買瓜置於袖中至一宅門闃然入其廄內以瓜就馬槽破之老仆聞擊槽聲躍出責以擅入廄驚懼棄之而出鎮淮海常對賓客說之在中書廳事地衣皆錦繡諸公多撤去而文昌每令整飭方踐履同列或勸之文昌曰:「吾非不知常恨少貧太甚聊以自慰爾。」

 

元和中有老卒推倒平淮西碑》,官司鍼其項又以枷擊守獄者憲宗怒命縛來殺之既至京上曰:「小卒何故毀大臣所撰碑?」卒曰:「乞一言而死碑文中有不了語又擊殺陛下獄卒所願於聞奏文中美裴度不還李愬功是以不平。」上命釋縛賜酒食敕翰林學士段文昌別撰愬妻入訴禁中乃命段文昌撰文其時碑尚未立安得推倒

 

於襄陽云:「今之方面權勝於列國諸侯遠矣ν押一字轉牒天下皆供給承稟列國止於我疆而已不亦勝乎!」

 

於司空以樂曲有想夫憐》,其名不雅將改之客笑曰:「南朝相府曾有瑞蓮故歌曰相府蓮』,自是後人語訛。」乃不改古解題曰:「《相府蓮王儉為南齊相一時所辟皆才名之士時人以入儉府為入蓮花池謂如紅蓮映綠水今號蓮幕者自儉始其後語訛為想夫憐》,亦名之醜爾。」又有簇拍相府蓮》,《樂苑:「《想夫憐》,羽調曲也。」白居易詩曰:「玉管朱弦莫急催客廳歌送十分杯長愛夫憐第二句倩君重唱夕陽開。」王維右丞詞云秦川一半夕陽開是也。「夜聞鄰婦泣切切有餘哀即問緣何事征人戰未回。」《簇拍相府蓮》:「莫以今時寵寧忘舊日恩看花滿眼淚不共楚王言。」「閨燭無人影羅屏有夢魂近來音耗絕終日望應門。」

 

衛侍郎次公在吏部避嫌宗從皆不註擬有從於申甫自江淮來調選因告主吏曰:「但得官便出城即可矣。」遂館申甫於別第未幾撥江南令將出城為次公老仆所遇不得已見次公次公詰其由申甫以實對次公曰:「今年所註不省有汝姓名。」驗其簽名則次公署之也乃召主吏貸其罪以問之吏曰:「凡所取押皆冒。」次公嘆曰:「某慮不及此!」遂遣赴官

 

王智興以使侍中罷鎮歸京親情有以選事求囑智興固不肯應選人懇請遂致一銜與吏部侍郎吏部印尾狀云:「選人名銜謹領訖。」智興曰:「不知侍中亦有用處。」

 

崔相群之鎮徐州嘗以焦氏易林自筮大畜》,其繇曰:「曲束法書藏在蘭臺雖遭亂潰獨不遇災。」及經王智興之變果除秘書監

 

元和十五年太常少卿李建知舉放進士二十九人時崔嘏舍人與施肩吾同榜肩吾寒進為嘏瞽一目曲江宴賦詩肩吾云:「去古成著蟲為蝦二十九人及第五十七眼看花。」

 

裴坦為職方郎中知制誥裴相休以坦非才不稱力拒之不能得命既行坦至政事堂謁謝丞相故事謝畢便於本院上事宰臣送之施一榻壓角坐而坦巡謁執政至休多輸感激休曰:「此乃首臺謬選非休力也。」立命肩輿便出不與之坐兩閣老吏云:「自有中書未有此事。」人為坦恥之至坦知貢舉擢休子宏上第時人稱欲蓋而彰劉虛白與太平裴坦相知坦知舉虛白就試因投詩曰:「三十年前此夜中一般燈燭一般風不知人世能多許猶著麻衣待至公。」坦感之與及第

 

安邑李相公吉甫初自省郎為信州刺史時吳武陵郎中貴溪人也將欲赴舉以哀情告州牧贈布帛數端吳以輕鮮以書讓焉其詞唐突不存桑梓之分並卻其禮李公不悅妻諫曰:「小兒方求成人何得與舉子相忤?」遂與米二百斛李公果憾之元和二年崔侍郎重知貢舉酷搜江湖之士初春將放二十七人及第持名來呈相府才見首座李公公問;「吳武陵及第否?」主司恐是舊知遽言及第其榜尚在懷袖忽報中使宣口敕且揖禮部從容遂註武陵姓字呈李公公謂曰:「吳武陵至粗人何以當科第?」禮部曰:「吳武陵德行未聞文筆乃堪扌采錄名已上榜不可卻也。」相府不能移唯唯而從之吳君不附國庠名第在於榜末是日既集省門謂同年曰:「不期崔侍郎今年倒排榜也。」觀者皆訝焉

 

永寧王二十光福王八二相皆出於先安邑李丞相之門安邑薨於位一王素服受慰一王則不然中有變色是誰過歟又曰:「李安邑之為淮海也樹置裴光德及去則除授不同。」李再入相對憲宗曰:「臣路逢中人送節與吳少陽不勝憤憤。」聖顏頳然翌日罷李丞相蕃為太子詹事蓋與節是蕃之謀也又論征元濟時饋運使皆不得其人數日罷光德為太子賓客主饋運者裴之所除也劉禹錫曰:「宰相皆用此勢自公孫弘始而增穩妙焉但看其》,當自知之蕭曹之時未有斯作。」

 

劉禹錫守連州替高霞寓後入為羽林將軍唐書·高霞寓傳》:霞寓由歸州刺史入為右衛大將軍與劉禹錫之守連州無涉疑有脫誤)。自京附書:「以承眷輒請自代矣。」公曰:「然有一話曾有老嫗山行見一獸如大蟲羸然跬步而不進若傷其足者嫗因即之而虎舉前足以示嫗嫗看之乃有芒刺在掌下因為拔之俄而奮迅闞吼別嫗而去似愧其恩者及歸翌日自外擲麋鹿狐兔至於庭者日無闕焉嫗登垣視之乃前傷虎也因為親族具言其事而心異之一旦忽擲一死人血肉狼藉乃被村人凶者呵捕殺人」。嫗具說其由始得釋縛乃登垣伺其虎至而語之:『感則感矣叩頭大王已後更莫拋人來也!』」劉禹錫曰:「史氏所貴著作起居註橐筆於螭首之下人君言動皆書之君臣啟沃皆記之後付史氏記之故事也今起居惟寫除目著作局可張雀羅不亦倒置乎?」

 

劉禹錫曰:「大抵諸物須酷好則無不佳有好騎者必蓄好馬曰好瑟者必善彈皆好而別之不必富貴而亦獲之。」韋絢曰:「蔡邕焦尾王戎牙籌若不酷好豈可得哉!」

 

劉禹錫云:「韓十八愈直是太輕簿謂李二十六程曰:『某與丞相崔大群同年往還直是聰明過人。』李曰:『何處是過人者?』韓曰:『共愈往還二十餘年不曾過愈論著文章此是敏慧過人也。』」

 

韓十八初貶之制席十八舍人為之詞:「早登科第亦有聲名。」席既物故友人曰:「席無令子弟豈有病陰毒傷寒而與不潔吃耶?」韓曰:「席十八吃不潔太遲。」人問曰:「何也?」:「出語不是當。」蓋忿其責詞云亦有聲名

 

韓退之有二妾一曰絳桃一曰柳枝皆能歌舞初使王庭湊至壽陽驛絕句云:「風光欲動別長安春半邊城特地寒不見園花兼巷柳馬頭惟有月團團。」蓋有所屬也柳枝後逾垣遁去家人追獲及鎮州初歸詩曰:「別來楊柳街頭樹擺弄春風只欲飛還有小園桃李在留花不放待郎歸。」自是專寵絳桃矣元和中郎吏數人省中縱酒話平生各言愛尚及憎怕者或言愛圖畫及博奕或怕妄與工部員外汝南周願獨云:「愛宣州觀察使怕大蟲。」百官早朝必立馬建福望仙門外宰相則於光宅車坊以避風雨元和初始置待漏院

 

元和末有敕申明父子兄弟無同省之嫌自是楊於陵任尚書其子侄兄弟分曹者亦有數人

 

沙陀本突厥余種元和中三千人歸順隸京西節度使範希朝主之弓馬雄勇冠於諸蕃

 

進士何儒亮自外方至京師將謁從叔誤造郎中趙需宅自雲同房會冬需欲家宴揮霍之際既是同房便入宴姑姊妹盡在列儒亮饌徹徐出細察乃何氏子需笑而遣之某按此事是趙贊侍郎與何文哲尚書相與鄰居時俱侍御史水部趙郎中需方應舉自江淮來投刺於贊誤造何侍御第武臣也以需進士稱猶子謁之大喜因召入宅不數日值元日骨肉皆在坐文哲因謂需曰:「侄之名宜改之何需』,似涉戲於姓也。」需乃以本氏告文哲大愧乃厚遣之而促去需之孫頊前國學明經文哲侄孫繼為杭之戎吏皆說之相符而並無儒亮之說。《國史補所記乃誤耶

 

西蜀官妓曰薛濤者辯慧知詩嘗有黎州刺史原註失姓名千字文令》,帶禽魚鳥獸乃曰:「有虞陶唐。」坐客忍笑不罰至薛濤云:「佐時阿衡。」其人謂語中無魚鳥請罰薛笑曰:「『字尚有小魚子使君有虞陶唐』,都無一魚。」賓客大笑刺史初不知覺白太傅與元相國友善以詩道著名時號元白」。其集內有詩說元相公云:「相看掩淚應無說離別傷心事豈知想得咸陽原上樹已抽三丈白楊枝。」洎自撰墓誌雲與劉夢得為詩友殊不言元相公時人疑其隙終也

 

李賀為韓文公所知名聞搢紳時元相稹以明經擢第亦善詩願與賀交詣賀賀還刺:「明經及第何事看李賀?」元恨之制策登科及為禮部郎中因議賀父名晉肅不合應進士竟以輕薄為眾所排文公惜之為著諱辯》,竟不能上

 

長慶初李尚書絳議置郎官十人分判南曹吏人不便旬日出為東都留守自是選曹成狀常亦速畢

 

山甫以石留黃濟人嗜欲多暴死者其徒盛言山甫與陶貞白同壇受錄以神之長慶二年卒於余幹江西觀察使王仲舒遍告人山甫老病而死速朽無少異於人者

 

令狐楚鎮東平侍行嘗送親郊外逆旅中時久旱因問民間疾苦有老父曰:「天旱盜賊且起。」復曰:「今風不鳴條雨不破塊。」以相反詰之答曰:「自某日不雨至於是月豈非不破塊乎賦稅徵迫販妻鬻子不給繼以桑枝豈非不鳴條乎?」鎮州王庭湊始生嘗有鳩數十隻朝集庭樹暮集檐下里人駱德播異之及長駢協陰符經》、《鬼谷子》。初仕軍中曾使河陽道中被酒寢於路傍忽有一人荷策而過熟視之:「貴當列土非常人也!」從者告之庭湊馳數里追及致敬而問自云:「濟源駱山人也向見君鼻中之氣左如龍右如虎龍虎交王應在今秋。(原註一云:「吾相人未有如此者。」)子孫相繼滿一百年。」又云:「家之庭合有大樹樹及於堂是其兆也。」是年庭湊為三軍所立歸省別墅而庭樹婆娑陰已合矣

 

田令既為王庭湊所害天子召其子布於涇州與之發哀授魏博之節布乃盡出妓樂扌舍鷹犬哭曰:「吾不回矣!」次魏郊三十里跣行被髮而入後知力不可執密為遺表伏劍而死

 

長慶中京城婦人首飾有以金碧珠翠笄櫛步搖無不具美謂之百不知」。婦人去眉以丹紫三四橫約於目上下謂之血暈妝」。

 

寶歷中敬宗皇帝欲幸驪山時諫者至多上意不決拾遺張權輿伏紫宸殿下叩頭諫曰:「昔周幽王幸驪山為戎所殺秦始皇葬驪山國亡明皇帝宮驪山而祿山亂先皇帝幸驪山而享年不長。」帝曰:「驪山若此之凶耶我宜往以驗彼言。」後數日自驪山回語親幸曰:「叩頭者之言安足信哉!」

 

文宗在藩邸好讀書王邸無禮記》、《春秋》、《史記》、《周易》、《尚書》、《毛詩》、《論語》;雖有少成部帙宮中內官周易一部密獻上即位後捧以隨輦及朝廷無事覽書目間取書便殿讀之乃詔兵部尚書王起禮部尚書許康佐為侍講學士中書舍人柳公權為侍讀學士每有疑義召學士入便殿顧問討論率以為常時謂三侍學士」,恩寵異等於是康佐進春秋列國經傳六十卷上善之問康佐曰:「吳人伐越獲俘以為閽使守舟余祭觀舟閽以戈殺之閽是何人殺吳子復是何人?」康佐遲疑久之對曰:「《春秋義奧臣窮究未精不敢遽解。」上笑而釋卷

 

藍田縣尉直宏文館柳珪擢為右拾遺宏文直學士給事中蕭仿鄭裔綽駁還制:「陛下懸爵位本待賢良今命澆浮恐非懲勸柳珪居家不稟義方奉國豈盡忠節?」刑部尚書柳仲郢詣東上門進表子珪才器庸劣不當玷居諫垣若誣以不孝即非其實。」太子少師柳公權亦訟侵毀之枉上令免珪官家居修省貞元元和已來士林家禮法推韓韓臯柳公綽柳仲郢一旦子稱不孝為士嘆之

 

韋溫遷右丞文宗時姚勖按大獄帝以為能擢職方員外郎溫上言:「郎官清選不可賞能吏。」帝問故楊嗣復對曰:「勖名臣後治行無疵若吏才幹而不入清選他日孰肯當劇事者此衰晉風不可以法。」

 

太和三年左拾遺舒元褒等奏中丞溫造淩供奉官事:「今月四日左補闕李虞仲與溫造街中相逢造怒不回避遂擒李虞仲祗奉人笞其背者臣等謹按國朝故事供奉官街中除宰相外無所回避。」陳夷行字周道文宗時仙韶樂工尉遲璋授王府率右拾遺李洵直當衙論奏鄭覃楊嗣復嫌以細故謂洵直近名夷行曰:「諫官當衙正須論宰相得失彼賤工安足言然亦不可置不用。」帝即徙璋新昌李相紳性暴不禮士鎮宣武有士人遇於中道不避乃為前騶所拘紳命鞫之乃宗室也答款曰:「勤政樓前尚容緩步開封橋上不許徐行汴州豈大於帝都尚書未尊於天子。」公覽之失色使逸去武翊黃府送為解頭及第為狀頭宏詞為敕頭時謂武三頭」,冠於一時後惑於媵嬖薛荔苦其冢婦盧氏雖新昌李相紳以同年蔽之而眾論不容終至流竄王并州自河南尹拜右丞相除目才到少尹侯繼有宴以書邀之王判後云:「新命雖聞舊銜尚在遽為招命堪入笑林》。」洛中以為口實故事少尹與大尹遊宴禮隔雖除官亦當俟正敕也

 

王沐王涯之再從弟也家於江南老且窮以涯作相騎驢至京師三十日始得見涯所望不過一簿尉耳而涯見其潦倒無推引意太和九年秋沐幹涯之嬖奴導以所欲涯始一召許以微官處之自是旦夕造涯及涯誅仇士良收捕涯家族時沐方在涯宅以王氏之宗同坐

 

舒守謙即元輿之宗十年居元輿舍未嘗一日有間至於車服飲饌亦無異等元輿謂之從子取明經及第歷秘書郎及持相印許列清曹命之無何忽以非過怒守謙朔旦伏謁皆不得見僮仆皆拒之守謙乃辭往江南元輿亦不問翌日出長安咨嗟自失行及昭應聞元輿之禍原註時宰相收捕家族不問親疏皆戮)。論者以王舒福禍之異皆若分定焉

 

鄭註以方術進舉引朋黨周易博士李訓召入內署為侍講周易學士敏捷有口辯涉獵五經言及左氏》,以探上意上幸蓬萊殿閱書召訓問曰:「康佐所進春秋列國經傳》,朕覽之久矣戰國時事歷歷明白朕曾問康佐吳人伐越獲俘以為閽殺吳子余祭康佐云窮究未精』,卿謂如何?」訓曰:「吳人伐越獲俘俘即罪人如今之所謂生口也不殺下蠶室肉刑古謂之閽寺即今之中使也吳子是國君長余祭名也使中使主守舟楫余祭往觀之為中使所殺。」上嗟嘆訓曰:「君不近刑臣近刑臣即輕死之道也吳子遠賢良親刑臣而有斯禍魯史書之以垂鑒戒。」上曰:「左右密近刑臣多矣余祭之禍安得不慮?」訓曰:「陛下睿聖留意於未萌若欲去泰去甚臣願遵聖算累聖知之而不能遠惡之而不能去睿旨如此天下幸甚!」時鄭註任工部尚書侍講學士乃與訓斥逐賢良陰篝奸蠹遂有甘露之事

 

太和初京師有輕薄徒取貢士姓名以義理編飾為詞號為舉人露布」。九年冬就戮者多是儒士

 

李瓚故相宗閔之子自桂州失守貶昭州司戶後量移衛州刺史給事中柳韜疏之復貶韜始與瓚相善瓚先達而棄韜瓚既重為所貶性強躁憤且死鄭舍人穀之父瓚座主也乃為書曰:「與穀受恩未穀極苦。」累十點筆落而卒

 

李司徒程善謔為夏口日有客辭焉相留住三兩日客曰:「業已行矣舟船已在漢口。」:「此漢口不足信。」又因與堂弟居守相石投盤飲酒居守誤收頭子糾者罰之司徒曰:「汝向忙鬧時把堂印將去又何辭焉?」飲家謂重四為堂印蓋譏居守太和九年冬朝廷有事之際而登庸也又與石話服食:「汝服鐘乳否?」:「近服甚覺得力。」司徒曰:「吾一不得乳力。」蓋譏其作相日無急難之效也又嘗於街西遊宴貪在博局時已昏黑從者叠報云:「鼓動。」司徒應聲曰:「!」其意謔鼓動似受慰之聲以吊客」、「答之連聲索靴言欲速去也又在夏口時官園納苧頭而余者分給將校其主將報之軍將謝苧頭司徒手拍頭云:「著他了也。」然後傳語:「此苧頭不必謝也!」徐晦嗜酒沈傳師善餐楊嗣復云:「徐家肺沈家脾其安穩耶?」通貴日久門下有術士李生者甚異驚任四川節度馬植罷黔中方赴闕李一見:「受相公恩久思以報答今有所報矣黔中馬中丞非常人也相公當厚遇之。」未之信他日又謂:「相公將有禍非馬中丞不能救乞厚結之。」始驚乃用其言發日厚幣贈之乃令邸吏為植於闕下買宅為生之費無闕焉尋除光祿卿報狀至蜀謂李曰:「貴人赴闕作光祿勛矣。」李曰:「姑待之。」稍進大理卿遷刑部侍郎充鹽鐵使始信之未幾拜相懿安皇太后崩懿安子婿也忽內榜子索檢責宰相元載故事植諭旨延英力營救植素能回上意事遂止嘗與同列言平生不稱意有三其一為澧州刺史其二貶司農卿其三自西川移鎮廣陵舟次瞿塘遇風侍者驚廢渴甚自潑茶飲後鎮荊南諸院姊妹多在渚宮寄寓相國未嘗拯濟節臘一無沾遺有乘肩輿至府門詬罵者亦不省問所蒞方鎮不理獄訟在鳳翔洎西川系囚無輕重任其殍人有從劍門得漆器文書乃成都具獄案牘也

 

歐陽琳父袞亦中進士琳與弟比同在場屋苦其貧匱每詣先達刺輒同幅時人稱之公在岐下以子裔休同年謁之嘗以事怪琳客或有為琳釋解者且言袞之子」。不答久之:「某自淮南赴闕舟次龜山風不可進因策杖登岸徐步適見一僧方修道前曰:『雪山和尚弟子教化。』某謂之曰:『何言弟子饒你和尚也。』」

 

開成中有龍復本者無目善聽揣骨言休咎象簡竹笏以手循之必知官祿年壽宋元阝補闕有時名搢紳靡不傾屬時永樂蕭相寘亦居諫官同日詣之授以所持笏復本聽蕭笏良久置於案上:「宰相笏。」次至宋笏:「長官笏。」元阝不樂月餘同列於中書候見宰相時李衛公方秉政未見間佇立談謔頃之丞相出宋以手板障面笑未已李公目之謂左右曰:「宋補闕笑某何事?」聞者為憂之數日出為河清縣令歲余死其後蕭公自浙西觀察使入判戶部頃之為宰相

 

文宗時有沙門能改塔履險若平換塔杪一柱人以為神上聞之曰:「塔固當人功所建然當時匠者豈亦有神?」沙門後果以妖妄伏法

 

盧尚書宏宣與弟衢州簡辭同在京師一日衢州早出尚書問有何除改」?答曰:「無大除改唯皮遐叔蜀中刺史。」尚書不知皮是遐叔姓謂是宗人:「我彌當家沒處得盧皮遐。」衢州為辨之皆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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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宗時李衛公嘗奏處士王龜有誌業堪為諫官上曰:「龜是誰子?」對曰:「王起之子。」上曰:「凡言處士者當是山野之人王龜父為大僚豈不自合有官?」

 

李吉甫安邑宅及牛僧孺新昌宅泓師號李宅為玉杯」,牛宅為金杯」;玉一破無復全金或傷尚可再制牛宅本將作大匠康宅自辯岡阜形勢謂其宅當出宰相每命相有案必延頸望之宅竟為牛相所得

 

李衛公宅在安邑桑道茂謂之玉碗」。韋相宅在新昌北街謂之金杯」。

 

盧氏雜記》:泓師雲長安永寧坊東南是金盞地安邑裏西是玉杯地後永寧為王鍔宅安邑為馬燧宅後入官王宅賜袁弘及史憲誠等所謂金盞破而成」;馬燧宅為奉誠園所謂玉杯破而不完

 

李衛公在淮揚李宗閔在湖州拜賓客分司衛公懼遣專使致信好宗閔不受取路江西而過頃之衛公入相過洛宗閔憂懼求厚善者致書乞一見欲自解後書曰:「怨即不怨見即無端。」衛公與宗閔早相善中外致力後位高稍稍相傾及宗閔在位衛公為兵部尚書次當大用宗閔沮之未效衛公知而憂之京兆尹杜悰即宗閔黨一日見宗閔:「何感感也?」宗閔曰:「君揣我何念?」杜曰:「非大戎乎?」:「是也何以相救?」:「某即有策顧相公不能用。」:「請言之。」杜曰:「大戎有詞學而不由科第至今怏怏若令知貢舉必喜。」宗閔默然:「更思其次。」:「與御史大夫亦可平治慊恨。」宗閔曰:「此即得。」悰再三與約遂詣安邑第衛公迎之:「安得訪此寂寞?」對曰:「靖安相公有意旨令某傳達。」遂言亞相之拜衛公驚喜垂涕:「大門官小子豈敢當此薦拔?」寄謝重疊其後宗閔復與楊虞卿議之其事遂格

 

元和已來宰相有兩李少師故以所居別之永寧少師固言性狷急不為士大夫所稱靖安少師者宗閔也

 

李衛公性簡儉不好聲妓往往經旬不飲酒但好奇功名在中書不飲京城水茶湯悉用常州惠山泉時謂之水遞」。有相知僧允躬白公曰:「公跡並伊但有末節尚損盛德萬里汲水無乃勞乎?」公曰:「大凡末世淺俗安有不嗜不欲者捨此即物外世網豈可縈系然弟子於世無常人嗜欲不求貨殖不邇聲色無長夜之歡未嘗大醉和尚又不許飲水無乃虐乎若敬從上人之命即止水後誅求聚斂廣畜姬侍坐於鐘鼓之間使家敗而身疾又如之何?」允躬曰:「公不曉此意公博識多聞止知常州有惠山寺不知腳下有惠山寺井泉。」公曰:「何也?」:「公見極南物極北有即此義也蘇州所產與汧雍同隴豈無吳縣耶所出蒲魚菇鱉既同彼人又能效蘇之織纴其他不可遍舉京中昊天觀廚後井俗傳與惠山泉脈相通。」因取諸流水與昊天水惠山水稱量唯惠山與昊天等公遂罷取惠山水

 

李衛公頗升寒素舊府解有等第衛公既貶崔少保龜從在省子殷夢為府解元廣文諸生為詩曰:「省司府局正綢繆殷夢元知作解頭三百孤寒齊下淚一時南望李崖州。」盧渥司徒以府元為第五人自此廢等第

 

周瞻舉進士謁李衛公月餘未得見閽者曰:「公諱』,君姓中有之公每見名紙即顰蹙。」瞻俟公歸突出肩輿前訟曰:「君諱偏傍則趙壹之後數不至』,賈山之冢語不言』,謝石之子何以立碑李牧之男豈合書姓?」衛公遂入論者謂兩失之

 

李衛公德裕以己非科第常嫉進士及為丞相權要束手或曰德裕初為某處從事時同院有李評事者進士也與德裕官同有舉子投卷誤與德裕舉子即悟復請之曰:「文軸當與及第李評事非公也。」由是德裕多排斥之

 

李德裕自金陵追入朝且欲大用慮為人所先且欲急行至平泉別墅一夕秉燭周遊不暇久留及南貶有甘露寺僧允躬者記其行事空言無行實盡仇怨假托為之

 

平泉莊在洛城三十里卉木臺榭甚佳有虛檻引泉水縈回穿鑿像巴峽洞庭十二峰九派迄於海門有巨魚脅骨一條長二丈五尺其上刻云:「會昌二年海州送到。」在東南隅平泉即征士韋楚老拾遺別墅楚老風韻高邈好山水衛公為丞相以白衣擢升諫官後歸平泉造門訪之楚老避於山谷衛公題詩云:「昔日征黃綺余慚在鳳池今來招隱逸恨不見瓊枝。」

 

平泉莊周圍十餘里臺榭百餘所四方奇花異草與松石靡不置其後石上皆刻支遁二字後為人取去其所傳雁翅檜珠子柏蓮房玉蕊等僅有存者(原註檜葉婆娑如鴻雁之翅柏實皆如珠子叢生葉上香聞數十步蓮房玉蕊每跗萼之上花分五朵而實同其一房也)怪石名品甚眾各為洛陽城族有力者取去有禮星石獅子石好事者傳玩之(原註禮星石從廣一丈厚尺餘上有鬥極之象獅子石高三四尺孔竅千萬遞相通貫如獅子鼻皆全)

 

李衛公歷三朝大權出門下者多矣及南竄怨嫌並集途中感憤十五余年車馬客無人相送到崖州之句又書稱天下窮人物情所棄。」鎮浙西甘露寺僧允躬頗受知允躬迫於物議不得已送至謫所及歸作書言天厭神怒百禍皆作金幣為鱷魚所溺室宇為天火所焚談者藉以傳布由允躬背恩所致衛公既歿子煜自象州武仙尉量移郴州郴尉亦死貶所劉相鄴為諫官先世受恩獨上疏請復官爵乞歸葬衛公門人惟蹇士能報其德

 

李衛公在珠崖郡北亭謂之望闕亭公每登臨未嘗不北睇悲咽題詩云:「獨上江亭望帝京鳥飛猶是半年程碧山也恐人歸去百匝千遭繞郡城。」又郡有一古寺公因步遊之至一老禪院坐久見其內壁掛十餘葫蘆指曰:「中有藥物乎弟子頗足疲願得以救。」僧嘆曰:「此非藥也皆人骼灰耳此太尉當朝時為私憾黜於此者貧道憫之因收其骸焚之以貯其灰俟其子孫來訪耳!」公帳然如失返步心痛是夜卒

 

隴西李膠年少持才俊歷尚書郎李太尉稱之欲處之兩掖江夏盧相判大計白中書欲取員外郎李膠權鹽使太尉不答盧不敢再請膠太尉曰:「某不識此人亦無因緣但見風儀標品欲與諫議大夫何為有此事?」盧曰:「某亦不識但以要地囑論。」因於袖中出文乃仇士良書也太尉歸戒閽者此人來不要通後竟坐他罪出為峽內郡丞

 

李衛公性簡傲多獨居閱覽之倦即效攻作庀器其自修琴阮唯與中書舍人裴璟相見亦中表也多訪裴以外事裴坡下送客還公問:「今日有何新事?」:「今日坡下郎官集送蘇湖郡守有飲餞見一郎官不容一同列滿坐嗤訝。」公曰:「?」:「倉部郎中崔駢作酒錄事不容倉部員外白敏中。」公問:「不容有由乎?」:「白員外後至崔下四簿白不敢辭其一遣自請罪名從命崔曰:『也用到處出頭出腦?』白委頓而回去兼不敘別。」衛公不悅遣馬屈白員外至:「公在員外藝譽時稱久欲薦引今翰林有闕三兩日行出。」尋以本官充學土出崔為申州又徙邢汾三州後以疾廢洛下

 

宣宗即位於太極殿時宰臣李德裕行冊禮及退上謂宮侍曰:「適行近我者非太尉耶此人每顧我使我毛發森豎。」後二日遂出為荊南節度

 

杜牧少登第恃才喜酒色初辟淮南牛僧孺幕夜即遊妓舍廂虞候不敢禁常以榜子申僧孺僧孺不怪逾年因朔望起居公留諸從事從容謂牧曰:「風聲婦人若有顧盻者可取置之所居不可夜中獨遊或昏夜不虞奈何?」牧初拒諱僧孺顧左右取一篋至其間榜子百餘皆廂司所申牧乃愧謝

 

杜牧太師佑之孫有名當世臨終又為詩誨其二子曹師等曹師名晦辭曹師弟名德祥晦辭終淮南節度判官德祥昭宗時為禮部侍郎知貢舉亦有名聲

 

杜晦辭自吏部員外郎入浙西趙隱幕王郢叛趙相以撫禦失宜致仕晦辭罷時北門李相蔚在淮南辟為判官晦辭辭不就隱居於陽羨別墅時論稱之永寧劉相鄴在淮西辟為判官方應召晦辭亦好色赴淮南路經常州李贍給事為郡守晦辭於坐間與官妓朱良別因掩袂大哭贍曰:「此風聲賤人員外何必如此?」乃以步輦隨而遺之晦辭飲散不及易服步歸舟中以告其妻妻不妒忌亦許之

 

杜舍人牧恃才名頗縱聲色嘗自言有鑒別之能聞吳興郡有佳色罷宛陵幕往觀焉使君聞其言迎待頗厚至郡旬日繼以酣飲睨官妓曰:「未稱所傳也。」將離郡去使君敬請所欲:「願泛彩舟許人縱視得以寓目。」使君甚悅擇日大具戲舟謳棹捷較之樂以鮮華相尚牧循泛肆目意一無所得及暮將散忽於曲岸見裏婦攜幼女年方十餘歲牧悅之召至與語牧曰:「今未帶去第存晚期耳!」遂贈羅纈一篋為質婦辭曰:「他日無狀或恐為所累。」牧曰:「不然余今西行求典此郡汝待我十年不來而後嫁。」遂書於紙而別後十四年始出刺湖州臨郡三日即命訪之女嫁已三載有子二人矣牧召母及女詰問即出留書示之乃曰:「其辭也直。」因贈詩曰:「自是尋春去較遲不須惆悵怨芳時狂風落盡深紅色綠葉成陰子滿枝。」

 

王起知舉將入貢院請德裕所欲德裕曰:「安問所欲借如盧肇丁棱姚頡不可在去流內也。」起從之

 

進士放榜訖則群謁宰相其道啟詞者出狀元舉止尤宜精審時盧肇丁棱及第肇有故次乃至棱口訥貌寢陋迨引見連曰:「棱等登……」蓋言登科而卒莫能成語左右莫不大笑後為人所謔:「先輩善彈箏。」諱曰:「無有。」:「諸公謁宰相日先輩獻藝棱等登棱等登。』」

 

李蠙王鐸進士同年也蠙常恐鐸先大用及路巖出鎮蠙益失勢鐸柔弱易制中官貪之先用鐸焉蠙知之挈酒一壺謂鐸曰:「公將登庸矣吾恐不可及也願先事少接左右。」鐸妻疑置鴆使婢言之蠙驚曰:「吾豈鴆者?」即命大白滿引而去

 

御史府有大夫中丞雜事者總臺綱也侍御史殿中侍御史有內外彈四推太倉左藏庫左右巡皆負重事也不常備有兼領者監察使有祠祭使館驛使與六察為八分務東都又常一二巡因監決案覆諸道不法事皆監察亦不常備亦有兼領事者御史不聞攝他官自武宗始

 

聖善寺銀佛天寶亂為賊將截一耳後少傅白公奉佛用銀三鋌添補然不及舊者會昌拆寺命中貴人毀像收銀送內庫中人以白公所添鑄比舊耳少銀數十兩遂詣白公索余銀恐涉隱沒故也

 

京師貴牡丹佛宇道觀多遊覽者慈恩浴室院有花兩叢每開及五六百朵僧恩振說會昌中朝士數人同遊僧舍時東廊院有白花可愛皆嘆云:「世之所見者但淺深紫而已竟未見深紅者。」老僧笑曰:「安得無之但諸賢未見爾!」眾於是訪之經宿不去僧方言曰:「諸君好尚如此貧道安得藏之但未知不漏於人否?」眾皆許之僧乃自開一房其間施設幡像有板壁遮以幕後於幕下啟關至一院小堂甚華潔柏木為軒廡欄檻有殷紅牡丹一叢婆娑數百朵初日照輝朝露半唏眾共嗟賞及暮而去僧曰:「予栽培二十年偶出語示人自今未知能存否?」後有數少年詣僧邀至曲江看花藉草而坐弟子奔走報有數十人入院掘花不可禁坐中相視而笑及歸至寺見以大畚盛之而去少年徐謂僧曰:「知有名花宅中咸欲一看不敢豫請蓋恐難捨已留金三十兩蜀茶二斤以為報矣!」

 

宣宗在藩邸常為諸王所法一日不豫鄭太后奏上苦心疾文宗召見熟視上貌以玉如意撫背曰:「我家他日英主豈疾乎?」即賜御馬金帶

 

宣宗在藩邸時為武宗所薄將中害者非一一日宣召打球欲圖之中官奏瘡痍遍體腥穢不可近上命舁置殿下果如所奏遂釋之武宗嘗夢為虎所逐命京兆華格虎以進至宣宗即位本命在寅於屬為虎

 

宣宗即位宮中每欲行幸先以龍腦郁金藉地上並禁止每上殿與學士從容未嘗不論儒學頗留意於貢舉於殿柱題鄉貢進士或宰臣出鎮賜詩遣之凡欲對公卿必整容貌更衣盥手然後方出語及政事終日忘倦章表有不欲左右見者率皆焚熟倡優伎樂終日嬉戲上未嘗顧笑賜賚甚薄有時微行人間采聽輿論以觀選士之得失

 

宣宗時越守進女樂有絕色上初悅之數日錫予盈積忽晨興不樂:「明皇帝只一楊妃天下至今未平我豈敢忘?」召詣前曰:「應留汝不得。」左右奏可以放還上曰:「放還我必思之可賜<酉冗>一杯。」

 

宣宗多追錄憲宗卿相子孫裴諗度之子為學士加承旨上幸翰林諗寓直便中謝上曰:「加官之喜不與妻子相面得否便放卿歸。」諗降階蹈謝卻召上以禦盤內果實賜之諗即以衫袖跪受上顧一宮嬪取領下小帛裹以賜諗

 

宣宗讀元和實錄》,見故江西觀察使韋丹政事卓異問宰臣,「孰為丹後」,周墀曰:「臣近任江西見丹行事遺愛余風至今在人其子宙見任河陽觀察判官。」上曰:「速與好官。」御史府聞之奏為御史

 

宣宗時加贈故楚州刺史贈尚書工部侍郎李德修為禮部尚書德修吉甫長子吉甫薨太常謚曰」。度支郎中張仲方以憲宗好用兵吉甫居輔弼之任不得為」。仲方貶開州司馬寶歷中方征諫議大夫德修不欲同立朝連牧舒楚三州時吉甫少子德裕任荊南節度使檢校司徒平章事上即位推恩德裕當追贈祖乞回贈其兄故有是命

 

武宗任李德裕德裕雖丞相子文學過人性孤峭嫉朋黨擠牛僧儒李宗閔崔珙於嶺外楊嗣復貞穆李公玨以會昌初冊立事亦七年嶺表宣宗即位嶺南五相同日遷北

 

宣宗弧矢擊鞠皆盡其妙所御馬銜勒之外不加雕飾而馬尤矯捷每持鞠杖乘勢奔躍運鞠於空中連擊至數日而馬馳不止迅若流電二軍老手咸服其能

 

清夜遊西園圖晉顧長康所畫有梁朝諸王跋尾處:「圖上若干人並食天廚。」唐貞觀中褚河南裝背題處具在其圖本張維素家收得傳至相國張公弘靖元和中準宣索並鐘元常寫道德經》,同進入內(原註時張鎮并州,《進圖表》,李太尉衛公作)後中貴人崔潭峻自禁中將出復流傳人間維素子周封自涇州從事秩滿在京一日有人將此圖求售周封驚異之遽以絹數匹贖得經年忽聞款關甚急問之見數人同稱仇中尉傳語評事清夜圖在宅計閑居家貧請以絹三百匹易之周封憚其逼脅遽以圖授使人明日果賫絹至後方知詐偽乃是一豪士求江淮海鹽院時王涯判鹽鐵酷好書畫謂此人曰:「為余訪得此圖當遂公所請。」因為計取之耳及十家事起後落在一粉鋪家未幾為郭侍郎家閽者以錢三百市之以獻郭公郭公卒又流傳至令狐相家宣宗一日嘗問相國有何名畫相國具以圖對復進入內

 

宣宗將命令狐綯為相夜半幸含春亭召對盡蠟燭一炬方許歸院仍賜金蓮炬送之院吏忽見金蓮蠟燭驚報院中曰:「駕來矣!」俄然綯至院吏謂綯曰:「金蓮花引駕燭學士用之得安否?」頃刻有丞相之命

 

宣宗以左拾遺鄭言為太常博士鄭朗自御史大夫為相朗先為浙西觀察使左拾遺鄭言實居幕中朗議以諫官論時政得失動關宰輔請移言為博士至大中二年崔慎由自戶部侍郎秉政復以左拾遺杜蔚為太常博士蔚亦慎由舊寮遂為故事

 

崔相慎由廉察浙西左目生贅肉欲蔽瞳人醫久無驗聞揚州有穆生善醫眼托淮南判官楊收召之收書報云:「穆生性粗疏恐不可信有譚簡者用心精審勝穆生遠甚。」遂致以來既見白崔曰:「此立可去但能安神不撓獨斷於中則必效矣。」崔曰:「如約雖妻子必不使知聞。」又曰:「須用天日晴明亭午於靜室療之始無憂矣。」問崔飲多少:「飲雖不多亦可引滿。」譚生大喜是日崔引譚生於宅北樓惟一小豎在更無人知者譚生請崔飲酒以刀圭去贅以絳帛拭血傅以藥遣報妻子知後數日征詔至金陵及作相譚生已卒

 

大中三年李褒侍郎知舉堯仁如天賦》。宿州李使君弟瀆不識題訊同鋪或曰:「止於堯之如天!」瀆不悟乃為句曰,「雲攢八彩之眉電閃重瞳之目。」賦成將寫以字數不足憂甚同輩紿之曰:「但一聯下添一者也』,當足矣。」褒覽之大笑

 

大中四年進士馮涓登第榜中文譽最高是歲新羅國起樓厚賫金帛奏請撰記時人榮之初官京兆參軍恩地即杜相審權也杜有江西之拜制書未行先召長樂公密話垂延辟之命欲以南昌箋奏任之戒令勿泄長樂公拜謝辭出宅速鞭而歸於通衢遇友人鄭賓見其喜形於色駐馬懇詰長樂遽以恩地之辭告之滎陽尋捧刺京兆門謁賀具言得於馮先輩也京兆嗟憤而鄙其淺露洎制下開幕馮不預焉心緒憂疑莫知所以廉車發日自灞橋乘肩輿門生咸在長樂拜別京兆公長揖馮曰:「勉旃!」由是囂浮之譽遍於搢紳竟不通顯中間又涉交通中貴愈招清議官工部郎中眉州刺史仕蜀至御史大夫

 

崔郢中丞為京尹三司使永達亭子宴丞郎崔乘醉突飲夏侯孜為戶部使問曰:「尹曾任給舍否?」崔曰:「。」孜曰:「若不歷給尹不合沖丞郎宴。」命酒糾下籌進罰爵取三大器滿飲之良久方起笞引馬前軍將至死尋出為賓客分司

 

太常卿封敖於私第上事御史彈奏左遷國子祭酒故事太常卿上日庭設九部樂盡一時之盛敖欲便於觀閱遂就私第視事

 

大中十二年七月十四日退朝宰相夏侯孜獨到衙門以御史大夫李景讓為檢校吏部尚書充劍南西川節度使時中元休假通事舍人無在館者麻案既出孜受麻畢乃召當直舍人馮圖宣之捧麻皆兩省胥吏自此始令通事舍人休亦在館

 

李景讓為御史大夫大夫不旬月多拜丞相臺中故事以百日內他人拜相為辱臺」。景讓未旬除劍南節度使未幾請致仕客有勸之曰:「僕射廉潔縱薄於富貴豈不為諸郎謀耶?」笑曰:「李景讓兒詎餓死乎?」退居洛中門無雜賓李琢罷浙西謁景讓且下馬不肯見方去命人劚其馬臺雲

 

李尚書景讓少孤母夫人性嚴明居東都諸子尚幼家貧無資訓勵諸子言動以禮時霖雨久宅墻夜隤僮仆修築忽見一船槽實之以錢婢仆等來告夫人謂僮仆曰:「吾聞不勤而獲猶謂之災士君子所慎者非常之得也若天實以先君余慶憫及未亡人當令諸孤學問成立他日為俸錢入吾門此未敢取。」乃令閉如故其子景溫景莊皆進士擢第並有重名位至方鎮景讓最剛正奏彈無所避夫人孀居猶才未中年貞幹嚴肅姻族敬憚訓厲諸子必以禮雖貴達稍怠於辭旨猶杖之景讓除浙西問曰:「何日進發?」景讓忘於審思對以近日夫人曰:「比行日吾或有故不行如何?」景讓懼夫人曰:「汝今貴達不須老母可矣!」命僮仆斥去衣箠於堂下景讓時已班白矣搢紳以為美談在浙西左押衙因應對有失杖死既而軍中洶洶將為亂太夫人乃候其受衙出坐廳中叱景讓立廳下:「天子以方鎮命汝安得輕用刑如眾心不寧非惟上負天子而令垂白之母羞辱而死使吾何面目見汝先人於地下?」左右皆感咽命杖其背賓客大將拜泣乞之久乃許軍中遂息景莊累舉未登第聞其被黜將笞其兄中表皆勸景讓囑於主司景讓終不用:「朝廷取士自有公論豈敢效人求關節乎主司知是景讓弟非冒取名者自當放及第。」是歲景莊登科

 

溫庭筠字飛卿彥博之裔孫文章與李商隱齊名時號」。連舉進士不中宣宗時謫為隨縣尉制曰,「放騷人於湘浦移賈誼於長沙。」舍人裴坦之詞世以為笑

 

僧從誨住安國寺道行高潔兼工詩以文章應制宣宗每擇劇韻令賦誨亦多稱旨累年供奉望方袍之賜以耀法門上兩召至殿上謂之曰:「朕不惜一副紫袈娑但師頭耳稍薄恐不勝耳!」竟不賜悒悒而卒

 

南卓郎中與李修古中外兄弟修古性迂僻卓常輕之修古得許州從事奏官敕下許帥方大燕遞到開角有卓與修古書修古執書喜白帥曰:「某與南二十三表兄弟平生相輕今日某為尚書幕客遂與某書。」及開緘云:「即日卓老不死生見李修古除目。」帥視書大笑

 

諸葛武侯相蜀制蠻蜑侵漢界自吐蕃西至東接夷陵境七百餘年不復侵軼自大中蜀守任人不當有喻士珍者受朝廷高爵而與蠻蜑習之頻為奸宄使蠻用五千人日開闢川路由此致南詔擾攘西蜀——蜀於是凶荒窮困人民相食——由沐浴川通蠻陬也

 

大中初吐蕃擾邊宣宗欲討伐延英問宰臣白敏中奏宜興師」,請為都統領兵數萬陣於平川以生騎數千伏山谷為奇兵有蕃將服緋茸裘寶裝帶乘白馬出入驍銳兵未交至陣前者數四頻來挑戰敏中誡士無得應之有潞州小將善射躍馬彎弧而前連發兩中其頸搏而殺之取其服帶奪馬而還蕃兵大呼士眾鼓而前追奔將及黑山獲馬駝輜重不可勝計降者數千人自此復得河湟故地宣宗見捷書云:「我知敏中必破賊。」

 

白敏中初入邠州幕府罷遊同州謁幕府李鳳侍御久不出見:「誰謂雀無角何以穿我屋?」坐客皆非之後為相鳳除官過中書:「此官人頃相遇同州今日猶作常調等色。」

 

白敏中守司空兼門下侍郎充邠寧行營都統討南山平夏党項發日以禁軍三百人從敏中請依裴度討淮西故事開幕擇廷臣充大吏上允之乃以左諫議大夫孫景昌為左庶子行軍司馬駕部郎中知制誥蔣某為右庶子節度副使賀部員外郎李旬為節度判官戶部員外郎李元為都統掌記將軍冉昈陳君從為左右虞候

 

白相敏中欲取進士侯溫為婿其妻曰:「公既姓白又以侯氏子為婿人必呼為白侯』。」敏中遂止敏中始婚也已朱衣矣嘗戲其妻為接腳夫人安用此

 

萬壽公主宣宗之女將嫁命擇良婿鄭顥宰相子狀元及第有聲名待婚盧氏宰臣白敏中奏選尚顥深銜之大中五年敏中免相為邠寧行營都統將行奏曰:「頃者公主下嫁責臣選婿時鄭顥赴婚楚州行次鄭州臣堂帖追回上副聖念顥不樂為國婚銜臣入骨髓臣在中書顥無如臣何自此必媒孽臣短死無種矣!」上曰:「卿何言之晚耶?」因命左右殿中取一檉木小函扃鑰甚固謂敏中曰:「此是顥說卿文字便以賜卿若聽其言不任卿久矣!」大中十二年敏中任荊南節度使暇日與前進士在銷憂閣追感上恩泣話此事盡以此函中文字示之

 

宣宗時御史馮緘三院退入臺路逢集賢校理楊收不為之卻緘為朝長(原註臺中故事三院退朝入臺一人謂之朝長)取收仆笞之集賢大學士馬植奏論開元中幸麗正殿賜酒大學士張說學士副知院事徐堅以下十八人不知先舉酒者說奏:『學士以德行相先非其員吏。』遂十八爵一時舉酒今馮緘笞收仆是笞植仆隸一般請黜之。」御史中丞令狐綯又引故事論救上兩釋之始著令三館學士不避行臺

 

令狐綯以姓氏少宗族有歸投者多慰薦之繇是遠近趨走至有胡氏添進士溫庭筠戲為詞曰:「自從元老登庸後天下諸悉帶』。」

 

令狐綯罷相其子滈進士在父未罷相前拔解及第諫議大夫崔瑄上疏:「滈弄父權勢傾天下舉人文卷須十月送納豈可父為宰相滈私幹有司請下御史推勘。」疏留中不出

 

邕州蔡大夫京者故令狐相公楚鎮滑臺之日因道場中見於僧中令京挈瓶缽彭陽公曰:「此子眉目疏秀進退不懾惜其卑幼可以勸學乎?」師從之乃得陪相國子弟後以進士舉上第尋又學究登科而作尉畿服既為御史覆獄淮南李相紳憂悸而已頗得繡衣之稱謫居澧州為厲員外立所辱稍遷撫州刺史作詩責商山四老:「秦末家家思逐鹿商山四皓獨忘機如何須發霜相似更出深山定是非?」及假節邕交道經湖口零陵鄭太守史與京同年遠以酒樂相遲坐有瓊枝者鄭君之所愛蔡強奪之鄭莫之競邕交所為多如此為德義者見鄙行泊中興頌黽勉不前題篇久之似有悵悵之思才到邕南制禦失律伏法湘川論者以妄責四皓而欲買山於浯溪之間不徒言哉詩曰:「停橈積水中舉目孤煙外借問浯溪人誰家有山賣?」

 

盧司空鈞為郎官守衢州有進士贄謁公開卷閱其文十餘篇皆公所制也語曰:「君何許得此文?」對曰:「某苦心夏課所為。」公云:「此文乃某所為尚能自誦。」客乃伏:「某得此文不知姓名不悟員外撰述者。」

 

盧彖安仁李藩侍郎門生性簡易嘗與同年生在藩座久之彖起更衣藩謂門生輩本風言訖彖適至聞藩言即拱曰:「不敢。」藩與門生不覺失笑宣宗嘗微行遇彖妻肩輿左右皆走避上即撤輿觀之大笑而去時人盛傳彖妻醜

 

大中十二年李藩侍郎下崔相沆長安令盧彖同年上巳日期集盧稱疾不至沆忽於曲道遇彖側席帽映一氈車以避沆時主罰因舉詞曰:「低垂席帽遙映氈車白日在天不識同年之面青雲得路可知異日之心。」時人比之崔嘏施肩吾

 

相國韋公宙善治生江陵府東有別業良田美產最號膏腴而積稻如坻皆為滯穗大中初除廣州節度上以番禺珠翠之地垂貪泉之戒京兆從容奏對:「江陵莊積稻尚有七十堆宙無所貪。」上曰:「此可謂之足穀翁。」

 

崔侍郎安潛崇奉釋氏鮮茹葷血唯於刑辟常自躬親僧人犯罪未嘗屈法於廳前慮囚必恤惻以盡其情有大辟者俾先示以判語賜以酒食而付法鎮西川三年唯多蔬食宴諸司以面及蒟蒻之類染作顏色用象豚肩羊脯膾炙之屬皆逼真也時人比於梁武而頻於使宅堂前弄傀儡子軍人百姓穿宅觀看一無禁止而中壺預政以玷盛德

 

韋楚老李宗閔之門生自左拾遺辭官東歸居於金陵常乘驢經市中貌陋而服衣布袍群兒陋之指畫自言曰:「上不屬天下不屬地中不累人可謂大韋楚老。」群兒皆笑與杜牧同年生情好相得初以諫官赴征值牧分司東都以詩送及卒又以詩哭之

 

李相回舊名躔累舉未第嘗之洛橋有二術士一卜者一筮者乃先訪筮者曰:「某欲改名赴舉如何?」筮者曰:「改名甚善不改終不成事。」乃訪卜者鄒先生:「此行慎勿易名將遠布矣然成遂之後二十年間名字終當改矣今則已應天象異時方測余言。」將行又戒之曰:「郎中必享榮名後當重任引接後來勿以白衣為隙必為深累。」長慶二年及第至武宗登極與上同名始改為回從辛丑至庚申二十年矣乃曰:「筮短龜長鄒生之言中矣!」李公既為丞郎永興魏相為給事因省會魏公曰:「昔求府解侍郎為試官送一百二人獨小生不蒙一解今日還忝金章廁諸公之列。」坐上皆驚李曰:「君今脫卻紫衫稱魏秀才仆為試官依前不送何得以舊事相讓?」李尋為獨坐三臺肅畏而升相府當時臺官真拜者少後數年間魏亦自同州入相宣宗時李丞相有九江臨川之行跋涉江湖喟然而嘆曰:「不遵洛橋先生之戒吾自取尤焉。」

 

廣州監軍吳德鄘離京師病腳蹣跚三載歸足病復平宣宗問之遂為上說羅浮山人軒轅集之醫上聞之驛召集赴京師既至館於南山亭院外庭不得見也諫官屢以為言上曰:「軒轅道人口不幹世事勿以為憂。」留歲余放歸授朝散大夫廣州司馬集不受

 

羅浮生軒轅集莫知何許人有道術宣宗召至京師初若偶然後皆可驗舍於禁中往往以竹桐葉滿手再三挼之成銅錢或散發箕踞久之用氣上攻其發條直如植忽思歸海上上置酒內殿召坐上曰:「先生道高不樂喧雜今不可留矣朕雖天下主在位十餘年競慄不暇今海內小康矣所不知者壽耳。」集曰:「陛下五十年天子。」上喜及帝崩壽五十

 

舊制三二歲必於春時內殿賜宴宰輔及百官備太常諸樂設魚龍曼衍之戲連三日抵暮方罷宣宗妙於音律每賜宴前必制新曲俾宮婢習之至日出數百人衣以珠翠緹繡分行列隊連袂而歌其聲清怨殆不類人間其曲有曰播皇猷率高冠方履褒衣博帶趨赴俯仰皆合規矩有曰蔥嶺西士女踏歌為隊其詞大率言蔥嶺之士樂河湟故地歸國而復為唐民也霓裳曲率皆執幡節被羽服飄然有翔雲飛鶴之勢如是者數十曲教坊曲工遂寫其曲奏於外往往傳於人間

 

相國李公福庭有槐一本抽三枝直過堂舍屋脊一枝不及相國同堂昆季三人曰石曰程皆登宰相惟福一人歷鎮使相而已

 

大中十二年宣州將康全泰噪逐觀察使鄭熏乃以宋州刺史溫璋治其罪時蕭寘為浙西觀察使與宣州接連遂擢用武臣李琢代寘建鎮海軍節度使以張掎角之勢兵罷後或言琢虛立官健名目廣占衣糧自入宣宗命監察御史楊載往按覆軍籍無一人虛者載還奏之謗者始不勝

 

越人仇甫聚眾攻陷剡縣諸暨等縣宣宗用王式為浙東觀察使以武寧軍健卒二千人送之王生擒仇甫以獻斬於東市

 

宣宗時吳居中恩澤甚厚有謀於術者欲敗其事術者令書上尊號於襪有告者上召至視之信然居中棄市

 

宣宗崩內官定策立懿宗入中書商議命宰臣署狀宰相將有不同者夏侯孜曰:「三十年前外大臣得與禁中事三十年以來外大臣固不得知但是李氏子孫內大臣立定外大臣即北面事之安有是非之說?」遂率同列署狀

 

大中末京城小兒疊布蘸水向日張之謂之暈出入。」(:「暈出入蘇鶚杜陽雜編捩暈。」)懿宗自鄆王即位暈之言應矣

 

宣宗制泰邊陲其辭云:「海嶽晏咸通。」上即位而年號咸通」。

 

懿宗祠南郊舊例青城禦幄前設彩樓命仆寺輩作樂上登樓以觀眾呼萬歲起居郎李璋上疏請罷事不行

 

懿宗嘗幸左軍見觀音像禮之而像陷地四尺問左右對曰:「陛下中國之天子菩薩地上之道人。」上悅之

 

滑州城北枕河堤常有淪墊之患貞元中賈丞相耽鑿八角井於城隅以鎮河水咸通初刺史李橦以其事上聞立賈公祠命從事韋岫紀其事

 

政平坊安國觀明皇時玉真公主所建門樓高九十尺而柱端無斜殿南有精思院琢玉為天尊老君之像葉法善羅公遠張果先生並圖形於壁院南池引禦渠水註之疊石像蓬萊方丈瀛洲三山女冠多上陽宮人其東與國學相接咸通中有書生云:「嘗聞山池內步虛笙磬之音。」盧尚書有詩云:「夕照紗窗起暗塵青松繞殿不知春閑看白首誦經者半是宮中歌舞人。」

 

薛能尚書鎮鄆州見舉進士者必加異禮李勛尚書先德為衙前將校八座方為客司小弟子亦負文藻潛慕進修因捨歸田里未逾歲服麻衣執所業於元戎左右具白其行止不請引見元戎曰:「此子慕善才與不才安可拒耶?」命召之入見其人質清秀復覽其文卷深器重之乃出郵巡職牒一通與八座先德俾罷職司閑居恐妨令子進修爾果策名第揚歷清顯出為鄆州節度也

 

沈宣詞嘗為麗水令自言家大梁時廄常列駿馬數十而意常不足咸通六年客有馬求售潔白而毛鬛類朱甚異之酬以五十萬客許而直未及給遽為將校王公遂所買他日謁公遂問向時馬公遂曰:「竟未嘗乘。」因引出至則奮眄殆不可跨公遂怒捶之又仆度終不可禁翌日令諸子乘之亦如是諸仆乘亦如是因求前所直售宣詞宣詞得之復如是會魏帥李公蔚市貢馬前後至者皆不可公閱馬一閱遂售之後入飛龍上最愛寵為當時名馬

 

咸通十年停貢舉前一年日者言己丑年無文柄至仁必當重振明年上加尊號內有至仁兩字韓褒為補闕上疏請復之夏侯孜謂楊元翼云:「李九丈行不得事我行之。」九丈即衛公也

 

皮日休鄭尚書愚門生春闈內宴於曲江醉寢別榻衣囊書笥羅列旁側率皆新飾同年崔昭符鐐之子素易日休亦醉更衣見日休臥疑他相知也就視乃日休:「勿呼之渠方宗會矣!」以囊笥皆皮也時人以為口實

 

盧隱李峭皆王鐸門生時議皆以衽席不修屢黜辱隱從兄攜少相狎誌欲引用及攜為丞相除右司員外郎時崔沆方為吏部侍郎謁攜於私第攜欣然而出沆曰:「盧員外入省時議未息今復除糾司員外郎省中所不敢從他曹惟相公命。」攜大怒馳去:「舍弟極屈即當上陳矣!」隱即放出沆乃謁告攜即時替沆官沆謂人曰:「吾見丞郎出省郎未見省郎出丞郎。」隱初自太常博士除水部員外郎為右丞李景溫抑焉迨右司之命景溫弟景莊復右轄又抑之是時諫官有陳疏者攜曰:「諫官似狗一狗吠輒一時有聲。」

 

李譜者玨之子自淮南赴舉路經蒲津謁崔公鉉鉉以子妻之而性忌妒宰相子懷不平多爭競鉉忽召譜讓之譜初猶端笏既忿即橫手板曰:「譜及第不幹丈人官職不幹丈人。」語未卒鉉掩耳而去其妻竟怨憤而卒

 

畢諴家本寒微咸通初其舅向為太湖縣伍伯諴深恥之常使人諷令解役為除官反復數四竟不從命乃特除選人楊載為太湖令諴延之相第囑為舅除其猥籍津送入京楊令到任具達諴意伍伯曰:「某賤人也豈有外甥為宰相耶?」楊堅勉之乃曰:「某每歲秋夏征租享六十千事例錢茍無敗闕終身優足不審相公欲致何官耶?」楊乃具以聞諴諴亦然其說竟不奪其志也又王蜀偽相庾傳素與其從弟凝積曾宰蜀州唐興縣郎吏有楊會者微有才用庾氏昆弟深念之洎叠秉蜀政欲為楊會除長馬以諴之會曰:「某之吏役遠近皆知忝冒為官寧掩人口豈可將數千家供待而博一虛名長馬乎?」後雖假職名止除檢校官竟不捨縣役亦畢舅之次也(此條采自孫光憲北夢瑣言》,楊會非懿宗時人原附畢諴之舅事後今仍其舊)

 

咸通初洛中謠曰:「勿雞言送汝樹上去勿鴨言送汝水中去。」又曰:「勿笑父母不以汝。」及李納為河南尹是年大水納觀水於魏王堤上波勢浸盛慮其覆溺於是策馬而回時人語曰:「昔瓠子將壞而王尊不去洛水未至而李納已回。」是時男女多棲於木咸為所漂者父母觀之不能救

 

咸通中有司天歷生胡某以老還江南後辟郡掾曹辭不赴歸居建業盧符寶者亦知名士也嘗問:「近年宰相不滿四人豈非三臺有異乎?」:「非三臺也乃紫微受災耳自今十餘年未可備茍有之即不免大禍。」後路巖於悰王鐸韋保衡楊收劉鄴盧攜相次拜後不免

 

池州李常侍寬守江南數郡皆請盧符寶為判官及守陵陽信子弟之譖疏不召盧忿謂人曰:「李公面部所無者三無子無宅無冢。」時有龍公滿禪師李氏所敬也於坐難之曰:「今李氏子弟皆長成何言無子?」盧曰:「非承家令器。」又曰:「今土墻甲第花竹猶不知其數何言無宅?」盧曰:「是王行立宅李氏安得歌笑於其間?」時桂林大夫即常侍兄同營別業於金陵甲第之盛冠於邑下人皆號為土墻李家宅」。江南宮城西街內石井欄在通衢中者即宅內廳前井也自創宅即令家人王行立看守僅數十年矣故盧君有此言座客聞之莫不笑及池陽寇起寬死將歸葬新林為賊所邀舟人盡見殺棺柩不知所在諸子悉無成立世亂王行立獨守其宅竟死其中

 

路巖鎮劍南出開遠門街恣為瓦石所擊故京兆尹溫璋諸子之黨也李蠙舉薛能巖取於省部權京兆尹事至是謂能曰:「臨行勞以瓦礫相餞。」能徐舉笏曰:「故事宰相出鎮府司無發人防守者。」巖甚慚

 

路相巖與崔雍同在崔相鉉幕雍恃己名聲因醉撫巖背曰:「路子路子爭得共崔雍同恩門?」巖恨之巖為丞相會和州不守有石瓊者訟之乃賜雍死

 

咸通末曹相確楊相收徐相商路相巖同為宰相路以弄權賣官徐但備員而已長安謠曰:「『』『無論事錢財總被』。『人都不管幾時休?」

 

僖宗好蹴球鬥鴨為樂自以能於步打謂俳優石野豬曰:「朕若步打進士當得狀元。」野豬對曰:「或遇堯湯作禮部侍郎陛下不免且落第。」帝大笑

 

黃寇入京郭妃不食奔赴行在乞食於都城時人嗟之

 

僖宗幸蜀御座是明皇幸蜀故物又舁御座人李再忠經明皇時供奉時以為異(原註案廣明元年上距天寶將百年此說甚妄)

 

僖宗入蜀太史歷本不及江東而市有印貨者每差互朔晦貨者各征節候因爭執里人拘而送公執政曰:「爾非爭月之大小盡乎同行經紀一日半日殊是小事。」遂叱去而不知陰陽之歷吉凶是擇所誤於眾多矣

 

僖宗幸蜀回改元光啟俗諺云:「軍中名』,又字體戶口負戈』,其未寧乎?」俄而未久亂作長安復陷

 

升州上元縣前有古浮圖嘗有僧指云:「為此無縣丞正位。」詢之自唐初並無縣丞諸司註授句留在京縱有赴任者不月餘必卒唯廣明中有丞張遜到任才月餘節度周寶追命上府築夾城訖歸縣未久與令爭競移為睦州遂安尉

 

劉瞻自丞相出鎮荊南鄭畋為翰林承旨草制云:「居數畝之宮仍非己有卻四方之賂惟畏人知。」路巖謂畋曰:「侍郎乃表薦劉相也!」出為同州刺史

 

鄭相畋與盧相攜外兄弟同在中書後因議政喧競撲碎硯王侍中鐸笑之曰:「不意中書有瓦解之事!」

 

太尉韋昭度舊族名人位非忝竊而沙門僧澈潛薦之中禁一二時相皆因之大拜悟達國師知元乃澈之師世常鄙之諸相在西川行在每謁悟達皆申跪禮國師揖之請於僧澈處吃茶後韋掌武伐成都田軍容致書曰:「伏以太尉相公頃因和尚方始登庸在中書則開鋪賣官居翰林則倩人把筆。」蓋謂此也

 

盧澄為李司空蔚淮南從事因酒席請一舞妓解籍公不許澄怒詞多不遜公笑曰:「昔之狂司馬今也憨從事。」澄索彩具蔚與賭貴兆:「彩大者秉大柄。」澄擲之得十一席上皆失聲公徐擲之得堂印澄托醉而起後數月澄入南省不數年蔚入相

 

翰林學士孫棨北裏志:「鄭舉舉巧談諧常有名賢醵宴乾符中狀元孫棨頗惑之與同年數人多至其舍他人或不盡預同年盧嗣業訴醵罰錢致詩狀元曰:『未識都知面頻輸復分錢苦心親筆硯得志助花鈿徒步求秋賦持杯給暮饘力微多謝病非不奉同年。』嗣業同年非舊知又力窮不遵醵罰故有此詩曲內妓之頭角者為都知舉舉降真是也曲中一席四镮見燭即倍新郎更倍故曰復分錢』。一日同年宴舉舉有疾不來令同年李深之為酒糾狀元吟曰:『南行忽見李深之手舞如風令不疑任你風流兼醞藉天生不似鄭都知。』」

 

杜讓能丞相審權之子韋相保衡審權之甥保衡少不為讓能所禮保衡為相讓能久不中第及登科審權憤其沈厄以一子出身奏監察御史

 

崔相沆知貢舉得崔瀣時榜中同姓瀣最為沆知譚者稱:「座主門生沆瀣一氣。」

 

許棠初試進士與薛能陸肱齊名薛擢第尉擢肱下第遊太原棠並以詩送之棠登第薛已自京尹出鎮徐州陸亦出守南康招棠為倅高侍郎湜知舉棠納卷覽其詩云:「退鹢已經三十載登龍僅見一千人。」乃曰:「世復有屈於許棠者乎?」永臨劉相以其子希同年留為淮南館驛官令和韻棠嗜詩不通南海僕射時為副使知府事笑謂人曰:「相公令許棠和韻可謂虐人也!」

 

許棠常言於人曰:「往者未成事年漸衰暮行倦達官門下身疲且重上馬極難自喜得第來筋骨輕健攬轡升降猶愈於少年則知一名乃孤進之還丹。」

 

華郁三衢人早遊田令孜門擢進士第歷正郎金紫李瑞曲江人亦受知於令孜擢進士第又為令孜賓佐俱為孔魯公所嫌文德中與郁俱陷刑網

 

裴筠婚蕭楚公女言定未幾便擢進士羅隱以一絕刺之略曰:「細看月輪還有意信知青桂近嫦娥。」

 

秦韜玉應進士舉出於單素屢為有司所斥京兆尹楊損奏復等列時在選中明日將出榜其夕忽叩試院門大聲曰:「大尹有帖!」試官沈光發之:「聞解榜內有人曾與路巖作文書者仰落下。」光以韜玉為問損判曰:「正是此。」

 

方幹貌陋唇缺味嗜魚鲊性多譏戲蕭中丞典杭軍倅吳傑患眸子赤會宴於城樓飲促召傑傑至目為風掠不堪其苦憲笑命近座女伶裂紅巾方寸帖臉以障風幹時在席因為令戲傑曰:「一盞酒,《一撚鹽》,止見門前懸箔何處眼上垂簾?」傑還之曰:「一盞酒一臠鲊止見半臂著鏻何處口唇開袴?」一席絕倒爾後人多目幹為方開袴」。

 

羅給事隱顧博士雲俱受知於相國令狐公顧雖鹺商子而風韻詳整錢塘人鄉音乖刺相國子弟每有宴會顧獨預之豐韻談諧不辯寒素之子也顧賦為時所稱而切於成名嘗有啟事陳於所知只望丙科盡處竟列名於尾科之前也羅既頻不得意未免怨望意為貴子弟所排契闊東歸黃寇事平朝賢意欲召之韋貽範沮之曰:「某與之同舟而載雖未相識舟人告云:『此有朝官。』羅曰:『是何朝官我腳夾筆可以敵得數輩。』必若登科通籍吾徒為秕糠也。』」由是不果召

 

駙馬韋保衡為相頗弄權勢及將敗長安小兒競彩戲謂之打圍」。不旬日余韋禍及

 

大中十二年李衛公謫崖州歷宣懿兩朝無宗相至乾符二年李蔚為相俄罷去歷乾符廣明中和光啟文德龍紀大順景福乾寧悉無宗相而宗室陵遲尤甚居官者不過郡縣長處鄉里者或為里胥

 

唐末飲席之間多以上行杯》、《望遠行拽盞為主,《下次據副之既而僖宗西行後方鎮多為下位者所據此其驗也

 

唐末士人之衣色尚黑故有紫綠有墨紫迨兵起士庶之衣俱皂此其讖也

 

唐末婦人梳髻拔叢」;以亂發為胎垂障於目解者云:「群眾之計目睹其亂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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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犧氏以農官神農以火黃帝以雲少昊以鳥顓頊而名以民事又以五行為官名禼作司徒敬敷五教禹作司空以平水土周則以天冬為官名伏以古者命官以天地四氣五行雲龍為號者皆上稟天時下達人事見聖人垂意未有不及於惠民也後代不究深旨率爾命官僕射侍中尤為不可秦有侍中僕射其初且非官名唯供奉左右是其職業侍中當西漢掌乘輿服下至褻器虎子之類虎子溺器也武帝以安國為侍中以其儒者特許掌禦唾壺朝廷榮之班固云:「侍中本丞相吏也五人來往殿內奏事故曰侍中。』」又僕射者射音夜尤寡其義在秦有周青臣孔衍註云:「僕射小官扶左右者也。」亦曰衛令僕射守門之夫。」在漢為武士門僕射在宮則曰宮門僕射永巷僕射蓋言僕御執射之夫也如今宦豎之首耳皆因權幸漸峻官名開元元年改左右僕射為左右丞相是官號之不正也又則天寵侍御者張昌宗其官號曰控鶴監」。向使五王未復唐德控鶴亦沾丞相之名也

 

兩省官上事日宰相臨焉上事者設床幾面南而坐判三道案宰相別施一床連上事官床南坐於西隅謂之壓角」。自常侍而下以南為上差舛相承實乖禮敬曷不為丞相設位於眾官之南常侍諫議給事舍人循次而坐於丞相之下尊卑有序足以為儀。「壓角之來莫究其始。《開元禮及累朝典故並無其文習俗因循莫近於理今請去壓角」,以釋眾疑凡言九寺皆曰棘卿」。《周禮》「三槐九棘」:槐者懷也上佐天子懷來四夷棘者言其赤心以奉其君皆三公九卿之任也唐世惟大理得言棘卿他寺則否九寺皆樹棘木大理則於棘下訊鞫其罪所謂大司寇聽刑於棘木之下」。

 

朝廷百司諸廳皆有壁記敘官秩創置及遷授始末原其作意蓋欲著前政履歷而發將來健羨焉故為記之體貴其說事詳雅不為茍飾而近時作記多措浮詞褒美人才抑揚功閥殊失記事之本意韋氏兩京記:「郎官盛寫壁記以紀當廳前後遷除出入寢以成俗。」然則壁記之起當自國朝已來始自臺省遂流郡邑耳

 

官銜之名蓋興近代當時選曹補授須存資歷聞奏之時先具舊官名品於前次書擬官於後使新舊相銜不斷故曰官銜」,亦曰頭銜」。所以名為言如人口銜物取其連續之意又如馬之有銜以制其首前馬之進後馬續來相次不絕者古人謂之銜尾相續」,即其義也

 

近代通謂府庭為公衙公衙即古之公朝也字本作」,《:「祈父予王之爪牙。」祈父司馬掌武備象猛獸以爪牙為衛故軍前大旗謂牙旗」,出師則有建牙」、「祃牙之事是軍中聽號令必至牙旗之下稱與府朝無異近俗尚武是以通呼公府公牙」,「府門牙門」,字稱訛變轉而為」。《漢書·地理志馮翊有衙縣春秋時彭衙之地非公府之名或云公門外刻木為牙立於門側以象獸牙軍將之行置牙竿首懸旗於上其義一也

 

輿駕行幸羽儀導從謂之鹵簿」。自秦漢以來始有其名蔡邕獨斷所載鹵簿小駕」、「大駕」、「法駕之異而不詳鹵簿之義按字書:「大楯也。」字亦作」,又作」,音義皆同以甲為之所以扞敵賈誼過秦論,「伏屍百萬流血漂鹵是也甲楯有先後部伍之次皆著之簿籍天子出則案次道從故謂之鹵簿儀衛具五兵今不言他兵獨以甲楯為名者行道之時甲楯居外余兵在內但言鹵簿」,是舉凡也南朝御史中丞建康令俱有鹵簿人臣儀衛亦得同於君上則鹵簿之名不容別於他義也又百官從駕謂之扈從」。蓋臣下侍從至尊各供所職猶僕禦扈養以從上故謂之扈從。《上林賦:「扈從橫行」,顏監釋云:「謂跋扈縱恣而行也。」據顏此解乃讀放縱之縱不取行從之義所未詳也

 

御史臺三院一曰臺院其僚曰侍御史眾呼為端公」。見宰相及臺長則曰某姓侍御」。知雜事謂之雜端」。見臺長則曰知雜侍御」。雖他官高秩兼之其侍御號不改見宰相則曰知雜某姓某官」。臺院非知雜者俗號散端」。二曰殿院其僚曰殿中侍御史眾呼為侍御」。見宰相及臺長雜端則曰某姓殿中」。最新入知右巡已次知左巡兩巡使」。所主繁劇及遷向上則又入推益為煩勞惟其中間則入清閑故臺中諺曰:「免巡未推只得自如。」言其閑適也廳有壁畫小山水甚工雲是吳道子真跡三曰察院其僚曰監察御史眾呼亦曰侍御史」。見宰相及臺長雜端則曰某姓監察」。若三院同見臺長則通曰三院侍御」。而主簿紀其所行之事每公堂食會雜事不至則無所檢轄唯相揖而已雜事至則盡用憲府之禮雜端在南榻主簿在北榻兩院則分坐雖舉匕箸皆絕譚笑食畢則主簿持黃卷揖曰:「請舉事。」於是臺院長白雜端曰:「舉事」。(原註欲上堂三院長各於食堂之南廊下先白雜端云:「合舉事。」)則舉曰:「某姓侍御史(原註有同姓者則以第行別之)有某過請準條。」主簿書之其兩院皆仿此若舉時差錯則最小殿中舉院長則最小侍御史舉殿院長又錯則向上人遞舉雜端失笑則三院皆笑謂之烘堂」,悉免罰矣凡見黃卷罰直遇赦悉免臺長到諸院凡官吏有所罰亦悉免御史歷三院雖至美而月滿殿中推鞫之勞憚於轉兩院以向下侍御史便領推也多不願為以此臺中以殿中轉西院為戲詛之詞每出入行步侍御史在柱裏殿察兩院在柱外有時殿中入柱裏則共咍之曰:「(原註直略反)去也。」三院御史主簿有事白端公就其廳若有中路白事謂之篸端」,有罰殿中有免巡遇正知巡者假故則向上人又權知謂之蘸巡」。臺官有親愛除拜及喜慶之事則謁院長雜端臺長謂之取賀」。凡此皆因胥徒走卒之言遂成故事察院每上堂了各報諸御史皆入立於南廊便服靸鞋以俟院長立定院長方出相揖而序行至殿院門揖殿中又序行至食堂前揖侍御史凡入門至食凡數揖祗揖者古之肅拜也臺中無不揖其酒無起謝之禮但云揖酒而已酒取合敬故恐煩卻揖往往自臺拜他官執事亦誤作臺揖」,人皆笑之每赴朝序行至待漏院偃息則有臥揖」;馬上則有馬揖」。凡院長在廳院內御史欲往他院必先白決罰又先白察院有都廳院長在本廳諸人皆會話於都廳(原註御史初上後遇雜端上堂則舉三愆九失儀緣是新人欲並罰也未遇雜端上堂其犯舊條並不罰)察院南院會昌初監察御史鄭路所葺禮察廳謂之松廳」,南有古松也刑察廳謂之魘廳」,寢於此多魘兵察常主院中茶必市蜀之佳者貯於陶器以防暑濕御史躬親緘啟故謂之茶瓶廳」。吏察主院中入朝人次第名籍謂之朝簿廳」。吏察之上則館驛使館驛使之上則監察使同僚之冠也謂之院長臺中敬長三院皆有長察院風彩尤峻凡三院御史初拜未朝謝先謁院長辭疾不見則不得謝及上矣(原註諸家御史臺記》,多載當時御史事跡戲笑之言故事甚略臺中有儀註後漸遺闕雖有板榜亦但錄一時要節自此轉磨滅矣)

 

御史主彈奏不法肅清內外唐興宰輔多自憲司登鈞軸故謂御史為宰相杜鴻漸拜授之日朝野傾羨監察御史振舉百司綱紀名曰入品宰相」,高宗朝王本立余衎始為御史裏行則天更置內供奉及員外試御史有臺使裏使皆未正名也其裏行員外試者俗名為合口椒」,言最有毒監察為開口椒」,言稍毒散殿中為蘿蔔」,亦謂生姜」,言雖辛辣而不能為患侍御史謂之掐毒」,言如蜂蠆去其芒刺也御史多以清苦介直獲進居常敝服羸馬至於殿庭開元末宰相以御史權重遂制彈奏者先諮中丞大夫皆通許又於中書門下通狀先白然後得奏自是御史不得特奏威權大減天寶中宰相任人不專清白朝為清介暮易其守順情希旨綱維稍紊御史羅希奭猜毒吉溫頗苛細時稱羅鉗吉網望風氣懾。」開元已前諸節制並無憲官自張守珪為幽州節度加御史大夫幕府始帶憲官由是方面威權益重遊宦之士至以朝廷為閑地謂幕府為要津遷騰倏忽坐致郎省彈劾之職遂不復舉

 

御史舊例初入臺陪直二十五日節假五日謂之伏豹」,亦曰豹直」。百司州縣初授官陪直者皆有此名杜易簡解伏豹之義云:「宿直者離家獨宿人情所貴其人初蒙策拜故以此相處伏豹者言眾官皆出此人獨留如伏藏之豹伺候待搏故云伏豹。」韓琬則解為爆直」,言如燒竹遇節則爆余以為南山赤豹愛其毛體每雪霜雨霧諸禽獸皆出取食唯赤豹深藏不出古人以喻賢者隱居避世鮑明遠:「豈若南山赤豹避雨霧而深藏。」此言伏豹」、「豹直蓋取不出之意初官陪直已有伏豹之名何必以遇節而比燒竹之杜說雖不甚明粗得其意韓則疏矣

 

新官並宿本署爆直」,僉作進之字惠郎中實云:「合作虎。」言豹性潔善服氣雖雪雨霜霧伏而不出慮汙其身

 

唐制十八道節度其後號九節度其後河朔三鎮及四凶二豎之亂可考大略明皇天寶元年置十節度經略使以備邊曰安西曰北庭曰河西以備西邊曰朔方曰河東曰范陽以備北邊曰平盧以備東邊曰隴右曰劍南以備西邊曰嶺南五府經略以備南邊節度之立其初固止於沿邊十道耳自安祿山之亂則內地始置九節度以討之朔方郭子儀淮西魯炅興平李滑濮許叔冀鎮西李嗣業鄭蔡李廣琛河東李光弼澤潞王思禮河南崔光遠內地之置節度其初猶止於九道耳自朱氏之倡亂中原也則自國門之外皆方鎮矣蓋其先也欲以方鎮禦四夷而其後也則以方鎮禦方鎮十道既已兆亂則內地必置九道以除其亂九道又兆亂則關外近郡又不得不置矣至代宗廣德元年以田承嗣為魏博節度李懷仙為盧龍節度李寶臣為成德節度是謂河北三鎮各有其地其風俗獷戾過於蠻貊吾知其河北之地非復朝廷有矣至於大曆九年相推戴而謂之四王朱滔稱冀王田悅稱魏王王武俊稱趙王李納稱齊王李希烈又以淮西稱帝朱泚又以關中稱帝裂土假王者四凶」,滔天僣帝者二豎」;紛紛籍籍不知其幾也蓋唐之亂非藩鎮無以平之而亦藩鎮有以亂之其初跋扈陸梁者必得藩鎮而後可以戡定其禍亂而其後戡定禍亂者亦足以稱禍而致亂故其所以去唐之亂者藩鎮也而所以致唐之亂者亦藩鎮也試以其一二論之安氏之亂懷恩平之也而留三鎮以遺患者亦一懷恩也將兵至京師冒雨寒而來姚令言之功也而所以迎朱泚而趨京師者亦一令言也擒子期破田悅者李寶臣之功而釋承嗣以為己資者亦寶臣也卒至於終唐之世莫敢誰何者由三鎮始也

 

露布捷書之別名也諸軍破賊則以帛書建諸竽上兵部謂之露布」。蓋自漢以來有其名所以露布者謂不封檢露而宣布欲四方之速聞也亦謂之露板」。魏晉奏事有警急輒露板插羽是也宋時沈璞為盱眙太守與臧質固拒魏軍軍退質謂璞城主使自上露板後魏韓顯宗大破齊軍不作露布高祖怪而問之對曰:「頃間諸將獲賊二三驢馬皆為露布臣每哂之近雖仰憑威靈得摧醜豎斬擒不多脫復高曳長縑虛張功捷尤而效之其罪彌甚所以斂毫卷帛解上而已。」然則露布露板古今通名也隋文帝詔太常卿奇章公撰宣露布儀開皇九年平陳元帥晉王以驲上露布兵部請依新禮:「集百官及四方客使於朝堂內史令稱有詔在位者皆拜宣露布訖蹈舞者三又拜郡縣皆同。」唐因其體然露布於大抵皆張皇國威廣談帝德動逾數千字其能體要不煩者鮮矣

 

古者閹尹擅權專制者多矣其間不無忠孝亦存編簡唐自安史以來兵難洊臻天子插越親衡戎柄皆付大閹魚朝恩竇文場乃其魁也爾後置左右軍十二衛觀軍容處置樞密宣徽四院使擬於四相也十六宮使皆宦者為之分卿寺之職朝廷班行備員而已供奉官紫衣入侍後軍容使楊復恭俾具鏻笏宣導自復恭改作也嚴遵美內謁之最良也嘗典戎唐末致仕於蜀郡鄙叟庸夫時得親狎其子仕蜀至閤門使曾為一僧致紫袈裟僧來感謝之書記所謝之語於掌中方屬炎天手汗模糊文字莫辯折腰而趨流汗喘之只云:「伏以軍容……」寂無所道抵視掌心良久:「貌寢人微凡事無能。」嚴曰:「不敢不敢。」退而大哈嚴公物故蜀朝冊命贈給事中竇雍堅不承命雖偏霸之世亦不茍且士人多之

 

鄒山古之嶧山始皇刻碑處文字分明始皇乘羊車以上其路猶存此地春秋時邾文公卜遷於繹者也始皇刻石紀功其文李斯小篆後魏太武帝登山使人排倒之然歷代摹拓以為楷則邑人疲於供命聚薪其下因野火焚之由是殘缺不堪摹寫然由上官求請行李登陟人吏轉益勞弊有縣宰取舊文勒於石碑之上凡成數片置之縣廨須則拓取自是山下之人邑中之吏得以息今人間有嶧山碑》,皆新刻之碑也其文云刻此樂石」,學者不曉樂石之意顏師古謂取泗濱磬石作此碑始皇於瑯琊會稽諸山刻石皆無此意嶧山碑有之故知然也

 

墓前碑碣未詳所起儀禮》:廟中有碑所以系牲並視日景。《禮記:「公室視豐碑三家視桓楹。」豐碑桓楹天子諸侯葬時下棺之柱其上有孔以穿綷索懸棺而下取其安審事畢即閉壙中臣子或書君父勛閥於碑上後又立之於隧口故謂之神道碑」,言神靈之道也古碑上往往有孔是貫綷之遺象前漢碑甚少後漢蔡邕崔瑗之徒多為人立碑魏晉之後其流浸盛碣亦碑之類也。《周禮》:「凡金玉錫石楬而璽之。」註云:「如今題署物。」《漢書:「瘞寺前揭著其姓名。」註云:「椓杙也椓杙於瘞處而書死者之姓名楬音揭。」然則物有標榜皆謂之」。郭景純江賦:「峨眉為泉揚之楬。」又變為」,《說文:「特立石也。」據此則從木從石兩體皆通隋之制五品以上立碑螭首龜趺上不得過四尺載在喪葬令》。近代碑碣稍眾有力之家多輦金帛以祈作者雖人子罔極之心順情虛飾遂成風俗蔡邕云:「吾為人作碑多矣唯郭有道無愧詞。」隋文帝子齊王攸薨僚佐請立碑帝曰:「欲求名一卷史書足矣若不能徒為後人作鎮石耳。」誠哉是言

 

石碑皆有圓空蓋碑者悲也本墟墓間物每一墓有四焉初葬穿繩於孔以下棺乃古懸窆之禮。《:「公室視豐碑三家視桓楹。」人因就紀其德由是遂有碑表數十年前時有樹德政碑亦制圓空不知根本甚矣後有悟之者遂改焉

 

人道尚右以右為尊禮先賓客故西讓客主人在東蓋自卑也後人或以東讓客非禮也蓋緣見所在地所主在東俗有東行南頭之戲此乃貴為一方一境之主也。《:「天子無客禮莫敢為主焉故君適其臣升自阼階不敢有其室也。」:「明饗君非也。」唐之方鎮及刺史入本部於令長已下禮絕賓主猶近君臣至於藩鎮經管內支郡則俱是古南面諸侯但以使職監臨如臺省之官至外地耳即通宴饗則異君臣而用古天子升階之儀非禮也

 

近代風俗人子在膝下每生日有酒食之事孤露之後不宜復以為歡會梁孝元帝少時每以載誕之辰輒設齋講經洎阮修容歿後此事亦絕少太宗曾以降誕日感泣中宗常以降誕日宴侍臣內庭與學士聯句柏梁體詩》。然則唐以來此日皆有宴會開元十七年丞相張說奏以八月端午降誕日為千秋節又改為天長節肅宗因之誕日為地平天成節代宗雖不為節猶受四方進獻德宗即位詔公卿議吏部尚書顏真卿奏:「禮經及歷代帝王無降誕日唯開元中始為之復推本意以為節者喜聖壽無疆之慶天下咸賀故號節若千秋萬歲之後尚存此日以為節假恐乖本意。」於是敕停之

 

明皇朝海內殷贍送葬者或當沖設祭張施幃幕有假花假果粉人粉帳之屬然大不過方丈室高不逾數尺識者猶或非之喪亂以來此風大扇祭盤帳幕高至九十尺用床三四百張雕鐫飾畫窮極技巧饌具牲牢復居其外大曆中太原節度辛雲京葬日諸道節度使使人修祭范陽祭盤最為高大刻木為尉遲鄂公與突厥鬥將之戲機關動作不異於生祭訖靈車欲過使者請曰:「對數未盡。」又停車設項羽與漢祖會鴻門之象良久乃畢縗绖者皆手擘布幕輟哭觀戲事畢孝子傳語與使人:「祭盤大好賞馬兩匹。」滑州節度令狐母亡鄰境致祭昭義節度初於淇門載船桅以充幕柱至時嫌短特於衛州大河船上取長桅代之及昭義節度薛公薨歸葬絳州諸方並管內縣塗陽城南設祭每半里一祭至漳河二十餘里連延相次大者費千餘貫小者三四百貫互相窺覘競為新奇柩車暫過皆為棄物矣蓋自開闢至今奠祭鬼神未有如斯之盛者

 

俗間凶疏本敘時序朔望以表遠感之懷此合於情理至有敘經齋七日此出釋教不當形於書疏

 

準禮父在為所生母父為嫡子夫為妻皆杖周自周禮已降至於開元禮》,及唐史二百六十年並無有易斯議未聞為兄弟杖者自離亂之後武臣為弟始行周杖之禮是賓佐不能以禮正之致其謬誤也乾寧三年九月行吊於名士之家睹其弟為兄杖門人知舊來無有言其乖禮者實慮日久浸以為是自今後士子好禮者於服式之中慎而行之

 

今俗釋服多用昏時非禮也戴禮》:「魯人有朝祥而暮歌者子路笑之。」夫子雖抑子路云:「三年之喪亦已久矣。」而復曰:「逾月則其善。」明知月晦之朝去縞從吉也明日則逾月矣故夫子怪其不待明日而歌今之免服準式給晦日假者蓋以朝既從吉使竟是日吉服盡與親賓相見遍示禮終至明日復參公務無樂不為之義又禮書皆云前一夕除某物廢某物又曰:「夙興云云知前夕除廢為明晨之漸凡曰釋服悉宜從朝矣(原註今在脫服假內反不見賓友也)。《大喪不避涕泣而見人言既不行求見人人來求之不避涕泣以表至哀無飾今世卒哭之後朔望時節辭不見賓客非也若尊高居喪吊者以是日客多不敢求見遽自退去宜矣非所以辭也

 

三日成服聖人之制世有至五日者非也

 

忌日請假非古也。《世說:「忌日惟不飲酒作樂會稽王世子將以忌日送客至新亭主人欲作樂王便起去持彈往衛洗馬墓彈鳥。」《晉書又載桓玄忌日與賓客遊宴惟至時一哭而已。」此前代忌日無假之證也沈約答庾光祿書:「忌日制忌應是晉宋之間其事未久未至假前止是不為宴樂本自不封閉如今世自處者居喪再周之內每至忌日哭臨受吊無不見人之義而除服之後乃不見人實由世人以忌日不樂而不能竟日興感以對賓客或弛懈故過自屏晦不與外接設假之由實在於此。」顏延之:「忌日感慕故不接外賓不理庶務不能悲愴自居何限於深藏也世人或端坐奧室不妨言笑迫有急卒寧無盡見之理其不知禮意乎!」

 

李匡乂云:「《晉書稱阮咸善琵琶是即是矣。」周書:「武帝彈琵琶後梁宣帝起舞謂武帝曰:『陛下既彈五弦琴臣何敢不同百獸舞?』」則周武帝所彈乃是今之五弦可知前代凡此類總號琵琶爾又按風俗通:「以手批把謂之琵琶自撥彈已後惟今四弦始專琵琶之名。」因依而言則劉餗所云:「貞觀中悲洛兒始棄撥用手以撫琵琶。」是又不知故事者之言也又因此而征之五弦之號即出於後梁宣帝之語也而今阮氏琵琶正以手撫反不能占琵琶之名失本義矣

 

今有奕局共取一道人行五棋謂之蹙融」。「宜作」,此戲生於黃帝蹙鞠意在軍戎也殊非圓融之義庾元規著座右方》,所言蹙戎」,是也

 

今之博戲長行最盛其具有局有子黃各十有五擲采之頭有二其法生於握槊變於雙陸天後夢雙陸不勝狄公言宮中無子」,是也後人新意長行出焉又有小雙陸圍透大點小點遊談鳳翼之名然無如長行鑒險易者喻時事焉適變通者象焉王公大臣頗或耽玩至於廢慶吊忘寢食閭里用之於是強名爭勝謂之撩零」;假借分畫謂之囊家」。囊家什一而取謂之子頭」。有通宵而戰者有破產而輸者中世工者有渾鎬崔師本圍棋次於長行其中世工者韋延扈楊芃彈棋鮮有為之中世工者有吉達高越首出焉

 

貞元中董叔儒進博局一卷頗有新意不行於世

 

隋置明經進士科唐承隋置秀才明法明字明算並前六科主司則以考功郎中後以考功員外郎士人所趨明經進士二科而已及大足元年置拔萃始於崔翹開元十九年置宏詞始於鄭昕開元二十四年置平判入等始於顏真卿是年考功員外郎李昂摘進士李權章句疵之榜於通衢權摘昂詩句之失由是世難其事乃命禮部侍郎主之後有左補闕薛邕中書舍人達奚珣李韋李麟姚子彥張蒙高郢權德輿衛次公張宏靖於允躬韋貫之李逢吉李程庾承宣賈餗沈珣杜審權李璠裴恒王鐸李蔚趙騭鄭愚太常少卿李建尚書蕭昕僕射王起常侍蕭仿黃門侍郎許孟容鄭顯刑部侍郎崔樞戶部侍郎韋昭度雜主之而宏靖不以進士顯

 

唐朝初明經取通兩經先帖文乃案章疏試墨策十道秀才試方略策三道進士時務策五道考功員外郎職當考試其後舉人憚於方略之科為秀才者殆絕而多趨明經進士高宗時進士特難其選龍朔中敕左史董思恭與考功員外郎權原崇同試貢舉思恭吳士輕脫泄進士問目三司推贓汙狼籍命西朝堂斬決告變免死除名流梧州開耀元年員外郎劉思立以進士惟試時務策恐復傷膚淺請加試雜文兩道並帖小經明皇時士子殷盛每歲進士到省者常不減千餘人在館諸生更相造詣互結朋黨以相傾奪號之為」,推聲望者為棚頭」。權門貴盛無不走也以此熒惑主司視聽其不第者率多喧訟考功不能禦開元二十四年冬遂移貢舉屬於禮部侍郎姚奕頗振綱紀焉後明經停墨策試口義並時務策三道進士改貼大經論語》。自是舉司帖經多有聱牙孤絕例拔築註之目文士多於經不精至有白首舉場者故進士以帖經為大厄天寶初達奚珣李巖相次知貢舉進士聲名高而帖落者時或試詩放過謂之贖帖」。十一年楊國忠初知選事進士孫季卿會謁國忠言禮部帖經之弊:「舉人有實材者帖經既落不得試文若先試雜文然後帖經則無遺才矣。」國忠然之無何有敕進士先試帖然仍前後開一行是歲收人有倍常歲又舊例試雜文者一時一賦或兼試頌論而題目多為隱僻策問五道舊例三道為時務策一道為方略一道為征事近者方略之中或有異同大抵非精究博贍之才難以應乎茲選矣故當代以進士登科為登龍門」,解褐多拜清緊十數年間擬跡廟堂輕薄為之語曰:「及第進士俯視中黃郎落第進士揖蒲華長馬。」又云:「進士初擢第頭上七尺焰光。」好事者紀其姓名自神龍以來迄於茲名曰進士登科記》,亦所以示前良發起後進也寶應二年楊綰為禮部侍郎舉人不先德行率多浮薄請依鄉舉裏選於是詔天下舉秀才孝廉而考試章條漸加繁密至於升進德行未之能也其後應此科者益少遂罷之復為明經進士

 

唐制常舉人之外又有制科搜揚拔擢名目甚眾則天廣收才彥起家或拜中書舍人員外郎次拾遺補闕明皇尤加精選下無滯才然制舉出身名望雖美猶居進士之下仕宦自進士而歷清貫有八俊者一曰進士出身制策不入二曰校書正字不入三曰畿尉不入四曰監察御史殿中丞不入五曰拾遺補闕不入六曰員外郎郎中不入七曰中書舍人給事中不入八曰中書侍郎中書令不入言此八者尤加俊捷直登宰相不要歷綰余官也朋僚遷拜或以此更相譏弄舉人應及第者關檢無籍者不得與第陳章甫制策登科吏部放榜章甫上書:「昨見榜云:『戶部報無籍者。』昔傅說無姓商後置於鹽梅之地屠羊隱名楚王延以三旌之位未聞征籍也範雎改姓易名為張祿先生秦用之霸張良為韓報仇變姓名而遊下邳漢高用之為相則知籍者所以計賦耳本防群小不約賢路若人有大才不可以籍棄之茍無良德雖籍何為?」所司不能奪特諮執政收之常舉外復有通五經明一史以獻文章並著述之輩或府中書考試亦同制舉

 

春官氏每歲選升進士三十人以備將相之任是日自狀元已下同詣座主宅座主立於庭一一而進曰:「某外氏某家。」或曰」,或曰」。又曰:「某大外氏某家。」又曰:「外大外氏某家。」或曰重表弟」,或曰表甥孫」。又有同宗座主宜為侄而反為叔言敘既畢拜禮得申予輒議曰:「春官氏選士得其人止供職業耳而俊造之士以經術待聘獲采拔於有司則朝廷與春官氏皆何恩於舉子今使謝之則與選士之旨豈不異乎至有海東之子嶺嶠之人皆與華族敘中表從使拜首而已論諸事體又何有哉?」

 

神龍元年已來累為主司者房光庭再太極元年開元元年裴耀卿再開元五年六年李納四開元七年八年九年十年嚴挺之三開元十四年十五年十六年裴敦復再開元十九年二十年孫逖再開元二十二年二十三年已前並考功員外郎姚奕再開元二十四年二十五年始命春官小宗伯主之崔翹三開元二十七年二十八年二十九年達奚珣四天寶二年三年四年五年李巖三天寶六年七載八載李麟再天寶十載十一載陽渙再天寶十二載十五載裴士淹再至德二年三年姚子彥再乾元三年上元二年蕭昕再寶應二年貞元三年薛邕四大曆二年三年四年五年張渭三大曆六年七年八年蔣渙再大曆九年十年常兗三大曆十年十一年十二年潘炎再大曆十三年十四年鮑防三興元二年貞元元年二年劉太真再貞元四年五年顧少連再貞元十年十四年呂渭三貞元十一年十二年十三年權德輿三貞元十八年十九年二十年停舉永貞元年崔邠再元和元年二年韋貫之再元和八年九年庾承宣再元和十年十一年王起四長慶二年三年會昌三年四年楊嗣復再寶歷元年二年崔郾再太和元年二年鄭浣再太和三年四年賈餗再太和五年六年高鍇再開成元年二年柳景再開成五年會昌元年陳商再會昌五年六年鄭顥再大中十年十三年

 

董生言日常右轉星常左轉大凡不滿三萬日行周二十八舍三百六十五度然必有差約八十年差一度自漢文三年甲子冬至日在鬥二十二度至唐興元元年甲子冬至日在鬥九度九百六十一年差十三度矣

 

含元殿鑿龍首岡以為址彤墀釦砌高五十餘尺左右立棲鳳翔鸞二闕龍尾道出於闕前倚欄下視南山如在掌中殿去五門二里每元朔朝會禁軍禦杖宿於殿庭金甲葆戈雜以綺繡文武纓佩蕃夷酋長皆序立仰觀玉座若在霄漢

 

太湖中有禹廟山僧云:「禹導吳江以泄具區會諸侯於此。」

 

西明寺慈恩寺多古畫慈恩塔前壁有濕耳獅子趺心花」,為時所重聖善敬愛兩寺亦有古畫聖善寺木塔院多鄭廣文畫並書敬愛寺山亭院有畫雉尾若丹砂子上有進士房增題名處後有人題曰:「姚家新婿是房郎未解芳顏意欲狂見說正調穿淚箭莫教射破寺家墻。」西北角有病龍院並吳生畫

 

盧言舊宅在東都歸德坊南街廳屋是杏木梁西壁有韋冕郎中畫馬六匹

 

兗州鄒縣嶧山南面半腹東西長數十步其處生桐相傳以為禹貢》「嶧陽孤桐者也土人云此桐所以異於常桐者諸山皆發地土多惟此山大石攢倚石間周回皆通人行山中空虛故桐木響絕以是珍而入貢也漢書·地理志》:下邳縣西有葛嶧山古之嶧陽下邳者是矣

 

關西西風則雨東風則晴皆以為常候夫九州之地洛陽為土中風雨之所交也今關西西風則雨關東東風則雨是風氣各自其方而來交於土中陰陽和則雨成

 

相裏湯陰縣北有羑裏城周回可三百餘步其中平實高於城外地丈餘北開一門相傳文王演之所曹子建詰紂文:「崇侯何功乃用為輔西伯何辜囚之囹圄囹圄既成負土既盈興立炮烙賊害忠貞。」觀此意見文王所囚之地紂使負土實此城也未詳子建所據今按此東頓邱臨黃諸縣多有古小城周一里或一二百步其中皆實郭緣生述征記:「彭城東有秺城雲是崇侯冢自淮迄於河上城而實中謂之』,邱壟可阻謂之』。」然則城小而實皆古人因依立冢以為保固子建所云負土既盈」,或承流俗之傳耳

 

晉文王欲修九龍堰阮步兵舉鋤掘地得古承水銅龍六枚堰遂成水歷堨東註謂之千金渠晉世又廣功焉石人東肋下文云:「泰始七年六月二十三日大水蕩壞三堨今改為堨更於西開泄名曰伐(原註一作代)龍渠增高千金之舊一丈四尺若五龍歲久復壞可轉於西更開三堨二渠合用二十三萬五千六百九十八功以其年十月二十二日起作功重人少到八年四月二十日畢。」伐龍渠即九龍渠也元魏修復故堨朝廷太和中造石渠於水上按橋西門之南頰文稱晉元康二年十一月二日畢漢司空王梁為河南將引穀水以溉京都渠成而水下流後張純堰洛而通漕是渠今引洛水蓋純之創也

 

凡造物由水水由土故江東宜綾紗宜紙鏡水之故也蜀人織錦初成必濯於江然後文采煥發鄭人以滎水釀酒近邑與遠郊美數倍齊人以阿井煎膠其井比旁井重數倍

 

蜀土舊無兔鴿隋開皇中荀秀鎮益州命左右賣兔鴿而往今蜀中鴿尚稀而兔已眾戴祚西征記:「開封縣東二佛寺余至此始見鴿大小如鳩戲時兩兩相對。」江東人晉末從劉裕西征姚泓至開封縣始識鴿江東舊亦無鴿梁武時侯景圍臺城軍士熏鼠捕鴿而食數月之後殿屋鼠鴿皆盡然則江東有鴿亦當自北賁往耳

 

凡東南郡邑無不通水故天下貨利舟楫居多轉運使歲運米二百萬石以輸關中皆自通濟渠入河也淮南篙工不能入黃河蜀之三峽陜之三門閩越之惡溪南康贛石皆絕險之處自有本土人為工大抵峽路峻急故曰朝離白帝暮宿江陵」。四月五月尤險故曰:「灩氵預大如馬瞿唐不可下灩氵預大如牛瞿唐不可留灩氵預大如袱瞿唐不可觸。」揚子錢塘二江則乘兩潮發棹舟船之盛盡於江西編蒲為帆大者八十餘幅自白沙溯流而上常待東北風謂之信風」。七月八月有上信三月有鳥信五月麥信暴風之候有拋車雲舟人必祭婆官而事僧伽江湖語曰:「水不載萬。」言大船不過八九千石大曆貞元間有俞大娘航船最大居者養生送死婚嫁悉在其間開巷為圃操駕之工數百南至江西北至淮南歲一往來其利甚大此則不啻載萬也鄂水居頗多與一屋殆相半凡大船必為富商所有奏聲樂役奴婢以據舵樓之下

 

海舶外國船也每歲至廣州安邑師子國船最大梯上下數吏皆積百貨至則本道輻輳都邑為喧闐有番長為主人市舶使籍其名物納船腳禁珍異商有以欺詐入牢獄者船發海路必養白鴿為信船沒則鴿歸

 

龍門人皆言善於懸水接水上下如神然寒食拜掃必於河濱終於水死也

 

海上居人時見飛樓如結構之狀甚壯麗者太原以北晨行則煙靄之中睹城闕狀如女墻雉堞者天官書所謂蜃也

 

建安郡建安縣有大勤墟中有石無小大悉如硯形舊說此墟人有好學而於義理不能疾曉常自咎頑愚每盛夏烈暑乃肉袒以自負後因雷雨空中有人謂曰:「念爾懇誠吾令爾墟內石大小俱成硯茍用者義理速解以旌爾誌。」雨止視之果然今俗謂之孔硯」。

 

輕紗夏中用者名為冷子」,取其似蕉葉之輕健而名之

 

林邑獻火珠雲得於羅剎國

 

風爐子以周繞通風也一說形象烽火烽爐子」。

 

茶拓子始建中蜀相崔寧之女以茶杯無襯病其熨手取碟子承之既啜杯傾乃以蠟環碟中央其杯遂定即命工以漆環代蠟寧善之為制名遂行於世其後傳者更環其底以為百狀焉(原註貞元初青鄆猶繪為碟形以襯茶碗別為一家之樣後人多雲拓子非也蜀相即升平崔家)

 

元和中酌酒猶用樽杓所以丞相高公有斟酌之譽數千人一樽一杓挹酒而散了無所遺其後稍用註子形若罃而蓋柄皆具太和九年後中貴人惡其名犯鄭註乃去柄安系若茗瓶而小異名曰偏提」,時亦以為便且言柄有礙而屢傾側

 

被袋非古制不知何時起也比者遠遊行則用太和九年以十家之累士人被竄謫人皆不自保常虞倉卒之遣每出私第咸備四時服用舊以紐革為腰囊置於殿乘至是服用既繁乃以被袋易之大中以來吳人亦結絲為之或有餉遺豪徒玩而不用

 

都堂南門道中有古槐垂陰至廣相傳夜深聞絲竹之音省中即有入相者俗謂之音聲樹」。叢有似薔薇而異其花葉稍大者時人謂之枚槐」,實語訛強名也當呼為梅槐」。江陵記:「洪亭村下有梅槐村當因梅與槐合生遂以名之今似薔薇者得非分枝條而滋演哉至今葉形尚處梅槐之間可取此為證,「且未見枚槐之義也正使便為玫瑰豈百花中獨珍是取象於玫瑰耶?」(原註玫瑰之瑰音回不音傀其音傀者是瓊瑰字書有證)

 

豆有紅而圓長其首烏者舉世呼為相思子」,非也,「甘草子相思子即紅豆之異名也其木斜斫之則有文可為彈博局及琵琶槽其樹也大株而白枝葉似槐其花與皂莢花無殊其子若扁豆處於甲中通身皆紅李善云其實赤如珊瑚是也又言甘草非國老之藥者乃南方藤名也其叢似薔薇而無刺葉似夜合而黃細其花淺紫而蕊黃其實亦居甲中以條葉俱甘故謂之甘草藤」,土人但呼為甘草而已出在潮陽而南漳亦有

 

雄麻有花而雌者結實欲識麻之雌雄以此辯之

 

江東有吐蚊鳥夏則夜鳴吐蚊於蘆狄中湖水尤甚

 

月令》:出土牛以示農耕之早晚謂為國之大計不失農時故聖人急於養民務成東作今天下州郡立春制一大牛飾以文彩即以彩杖鞭之既而破之各持其土以祈豐稔不亦乖乎

 

七夕者七月七日夜。《荊楚歲時記》:「七夕婦人穿七孔針設瓜果於庭以乞巧。」今人乃以七月六日夜為之至明曉望於彩縷以冀織女遺絲乃是七」,又取六夜穿七竅針益謬矣今貴家或連二宵陳乞巧之具此不過茍悅童稚而已

 

唐世謁見尊者皆曰:「謹祗候起居。」起居者動止也理固不乖近者復云謹起居某官」,動止某官」,其義何在相承斯誤曾不經心

 

終軍請長纓世多雲將系單于按本傳云:「南越與漢和親乃遣軍使越說其王欲令入朝比內諸侯自請願受長纓必羈南越王而致之闕下。」若系單于乃賈誼之事按班固云:「誼欲試屬國施五餌三表以系單于。」乃賈誼之事也又陳思王:「賈誼弱冠求試屬國請系單于之頸而制其命。」

 

有人檢陸法言切韻》,見其音字遂云:「此吳兒直是翻字太辟。」不知法言是河南陸非吳郡也

 

又有書生讀經書甚精熟不知近代事因說駱賓王遂云:「某識其孫李少府者兄弟太多。」意謂駱賓是諸王封號也

 

畢羅者蕃中畢氏羅氏好食此味今字從」,非也餛飩以其象混沌之形不可直書混沌」,可矣至如不托言舊未有刀扣之時皆掌拓烹之刀扣既具乃云不托」,今俗字作搏托」,非也(原註元和中有奸僧鑒虛者以羊之六腑特造一味傳之於今時人不得其名遂以其號目之鑒虛」。後俗字多作鑒虛」,率多此類)

 

肆有以筐以筥或倚或垂以鬻鮮物者星貨鋪」,言其列貨叢雜如星之繁今俗呼星火鋪」,誤也

 

襄州漢高祖廟本為交甫解佩於漢臯之義今為高祖

 

每歲有司行祀典者不可勝紀一鄉一里必有祀廟南中有泉流出山洞常帶樹葉好事者目為流桂泉」,後人乃立為漢高祖之神屍而祝之又號為伍員廟者必五分其髯五髭須」。

 

江南有驛官以幹事自任白刺史曰:「驛中已理請一閱之。」初至為酒庫諸醞畢熟其外畫神:「何也?」:「杜康。」刺史曰:「公有餘也。」一室曰茶庫也諸茗畢貯復有神:「何也?」:「陸鴻漸。」刺史益喜又一室俎庫諸俎畢備復有神:「何也?」:「蔡伯喈。」刺史笑曰:「不須置此。」

 

吳主孫皓每宴群臣皆令盡醉韋昭飲酒不多皓密賜茶茗以代飲酒晉時謝安詣陸納無所供辦設茶果而已(此古人亦飲茶耳但不如今之溺之甚窮日盡夜殆成風俗)

 

軍中有透劍門伎大宴日庭中設幄數十步若廊宇者而編劍刃為榱棟之狀其人乘小馬至門審度端直鞭馬而過琤然聞劍動之聲既過而人馬無傷宣武軍有小將善此伎每饗軍則為之所獲賞止於三四匹帛而已一日主者誤漏其名此人忿恨訴於所管大將得復召入呈伎之際極為調審入數步忽風起馬驚觸劍而死

 

壁州刺史鄧宏慶飲酒至」、「」、「」、「四字酒令之設本骰子卷白波律令自後聞以鞍馬」「香球」,或調笑拋打時上酒,「」「之號其後平精四字與律令全廢多以瞻相」「下次據上酒絕人罕通者;「下次掘一曲子打三曲此出於軍中邠善師酒令聞於世

 

飲坐作令有不誤而飲罰爵者皆曰蟲傷旱潦」。推其由蓋以為不偶之義。「蟲傷宜為蟲霜」,蓋言農田水旱之害呼曲子名下兵下平」,「閣羅鳳閣羅鳳」。著詞則河內王河奈王」,「檣竿上長竿上」。如斯之語甚多

 

唐人酒令白樂天詩:「鞍馬呼教住骰槃喝遣輸長驅波卷白連擲采盛盧。」(原註:「骰盤」、「卷白波莫走鞍馬」,皆當時酒令)予按皇甫松所著醉鄉日月三卷載骰子令雲聚十雙骰子齊擲自出手六人依采飲焉堂印本采人勸合席碧油勸擲外三人骰子聚於一處謂之酒星」。依采聚散骰子令中改易不過三章次改鞍馬令不過一章又有旗幡令閃擫令拋打令今人不復曉其法矣唯優伶家猶用手打令以為戲云

 

有齒鞋匠與樂工居隔壁齒鞋者母卒未殮樂工理聲不輟匠者怒因相詬成訟樂工曰:「此某業也茍不為衣與食且廢。」執政判曰:「此本業安可喪輟他日樂工有喪事亦任爾齒鞋不輟。」

 

詼諧自賀知章輕薄自祖詠顐語自賀蘭廣鄭涉其後詠字有蕭昕寓言有李紓隱語有張著機警有李舟張彧歇後有姚峴孫叔羽訛語影帶有李直方獨孤申叔題目人有曹著

 

有王某云往歲任同州見御史出案回止州驛經宿不發忽追雜案又取印歷鎖驛甚急一州大擾有老吏竊笑乃因庖人以通憲胥許百縑為贈翌日未明御史啟驛門盡還案牘乘馬而去

 

起居舍人韋綬以心疾廢校書郎李播亦以心疾廢播常疑遇毒鎖井而飲散騎常侍李益少有疑病亦心疾也夫心者靈府也為物所中終身不痊多思慮多疑惑乃疾之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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